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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飛狗跳 56 | 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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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世渣男】

三天後,羅競帶著樂隊參加電視台排練。

剛剛出院的陳偵也被他打包帶到休息室。

他跟心理醫生詳談過,大家一致覺得陳偵在哭出來後情況在朝好的方麵發展。

雖然羅競更希望陳偵參與到共建健康心靈家園的項目裡,隻是剛起了個頭,“隔壁陳醫生想……”

陳偵憂鬱地對著他眨巴眨巴眼睛。

羅競默默閉上嘴巴。

羅競進組時幾乎坐實耍大牌的標簽。

舒適的按摩躺椅,全自動過濾飲水機,空氣淨化器,投影儀及移動冰箱……

導演跑過來,“ed準備住這裡?”

大牛臉皮特厚,“他很重視這次演出。”

彩排累的都是伴舞那些工作人員,像行程滿的流量明星能在上台時露臉就不錯,他們不是真唱,對對口型,給鏡頭的導演會自動找到他們的最佳角度。

羅競他們是真唱,但現場表演能力太秀,排練兩次後導演就讓他們回家,元旦晚會再來。

主要羅競這人太煩了,占著獨立休息室不說,還搞得大張旗鼓,恨不得把裡麵裝修成七星級賓館,這也就算了,你每次來安安靜靜裝個逼,至少人家覺得你的格調在那裡,還能唬住人,結果每次跟他的隊員們坐在第一排喝飲料嗑瓜子,搞得大家都在為他們演出一樣。

但凡有人調侃到大牛麵前,問那間休息室為誰準備的。

大牛便一臉深沉吐出一個菸圈,“那裡承載著ed的靈魂。”

陳偵窩在躺椅上玩動物派對,當他撿到馬桶塞後,對著一隻黑猩猩狂追猛打,塞嘴鎖頭飛踹,異常凶殘,直打到對方忍不住開麥爆粗,再鞭屍,陳偵纔開始下一輪遊戲。

他並冇有覺得情緒好轉,人依舊怏怏的。

看劇時隻要裡麵的人物掉眼淚,他就自動跟著掉淚,而不管劇情是否真實感人。

他會跟羅競交流,但一旦遇見他不想談論的問題,隻需要用眼睛看著羅競,羅競就會舉手投降。

他們之間還有很多問題冇有解決,但是這些事情突然變得不那麼重要,從以往輕易就能劃傷人的荊棘變成令人煩躁的噪點,不停提醒陳偵,它們還在,於是陳偵的態度及情緒變得倦怠且消極。

直到元旦晚會那天,提前進入休息室的陳偵玩了一會兒動物派對後在按摩椅上入睡。

再次醒來能門外傳來晚會如火如荼的動靜。

羅競他們的表演在中場,距離開始還有一個多小時,其實羅競幾乎不進這個休息室,一是不想打擾陳偵休息,再來他頻繁進入容易引起外人注意,確實,除去第一次入場有些引人側目,但幾乎隻限於工作人員。

有資格住在左右的並不清楚這個房間住著誰。

對於來來往往遷徙般的藝人,酒店可能比後台休息室更值得關注。

想要獲得咖位的藝人往往都不太能獲得一間獨立休息室。

當陳偵睜開眼看見坐在沙發上的漂亮女性時,驚得差點想躺回去裝睡,但對方聽見動靜趕緊擡起頭,衝著陳偵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

她很快走過來比出手勢併發出有些奇怪的語音,“我是大牛的妻子,很早就聽說過你,今天有演出我學校放假,正好過來看看,你現在需要喝點水嗎?”

大約語言障礙,對方說話給人一種很認真的感覺,原本初次見麵的客套生硬都被真誠所替代。

陳偵點點頭接過保溫杯,喝完水後覺得腰身特彆沉重準備起身活動,一雙柔軟的手扶住他的胳膊,“最後一個月會很難受,晚上睡覺時在兩側墊上枕頭,這樣小寶不會把你的肚皮拉得難受。”

“謝謝!”陳偵說完兩個字就開始喘氣。

他的難受不限於心理,還有身體,以前走路隻是覺得不方便,現在是吃力,特彆這一個月,肚子跟吹氣球似的鼓起來,他隻能通過鏡子看到自己一雙粗壯的雙腿,那個粗壯度超出陳偵的認知,自那次以後陳偵再也不照鏡子。

胸部也有些發育,加上隆起的肚子,讓他很容易想到相撲運動員。

這種認知導致陳偵在看見一個漂亮溫柔的女性後很容易自慚形穢。

“我叫錢苗,你可以叫我苗苗姐。”

女人翻出手機相冊,“這是我和大牛的女兒,叫妞妞,我有輕微聽力障礙,懷妞妞時很擔心她跟我一樣。”

錢苗的發音有些奇怪,但是她的目光溫和真誠,語氣也帶上安撫人心的力量。

“哦,這是我孕後期最醜的一張照片,大牛偷拍的,你不要笑話。”

照片裡,肥胖的孕媽媽跟現在溫柔漂亮的李苗判若兩人,大約陳偵的目光在上麵停留的較舊,李苗顯而易見興奮起來,她滑動螢幕,一張張翻給陳偵看,從懷孕初期到後期再到妞妞的出生……

陳偵加了李苗的微信,並在元旦後兩人約出來吃過兩次飯,不許羅競和大牛參加。

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隻好緊張地守在餐廳外麵,隔著落地窗看見陳偵和錢苗相談甚歡,兩個猛男差點落下喜極而泣的眼淚。

一個孕夫,一個聽力障礙,差點聊成閨蜜。

看他們拿著手機螢幕連比帶劃,大家都替他們著急,就連使者們都小心翼翼,擔心肚子大的離譜的這位客人隨時上演原地卸貨。

就不能在家老實待著生孩子?

這是懷了雙胞胎?

並冇有,陳偵隻是單純的羊水多,大約他的子宮較小的緣故,身體自動分泌更多的羊水來保護胎兒,真是一個狡猾的小子。

陳偵不止一次的想。

陳偵的預產期在一月底,他準備在一月二十二號左右接受剖腹產手術。

孕後期一個多月他因為情緒問題冇太注意胎兒,等到有心注意時,身體上的各種不適輪番壓過來,讓他根本冇有心情管心情的問題,但是陳偵很慶幸在最後一個月之前走出來。

是徹底的走出來,特彆跟錢苗成為朋友後。

他才知道冇有哪一個孕婦是容易的,甚至世界上還有很多孕婦麵臨著各種危險和危機,而像錢苗那種殘障孕婦也不在少數。

錢苗曾說她也出現過產前產後抑鬱,因為聽不明白醫生說什麼,醫生看不懂她的手語,在大牛跑去拿報告時,她甚至產生被世界拋棄的絕望感。

還有產後,她的助聽器冇電了,等她發現時孩子已經在旁邊哭到暈厥,那種自責和痛苦也曾令她對自己的選擇產生嚴重的懷疑。

陳偵說到自己那段時間的切身感受。

他不禁問到一個問題,如何消除最終隻剩自己的絕望感,如果遲早要分開,為什麼要嘗試兩個人的路,她有冇有懷疑過跟大牛的未來……

錢苗再次露出那個和藹可親的笑容。

陳偵突然有種不一樣的感受,終於明白為什麼在看見錢苗的第一眼就這個陌生人放下所有的戒備和警惕。

錢苗的眼睛裡有一種寬容和豁達。

回答問題的錢苗卻突然狡黠的眨眨眼睛,她說,“我們從始至終都是一個人,無論對父母對伴侶還是孩子……他們終有一天離我們而遠去,最終麵對世界的還是自己。”

陳偵感到一陣毛骨悚然,併產生深深的恐懼。

但錢苗溫柔的聲音再次安撫他,“會害怕甚至恐懼不是很正常嗎?為什麼要排斥拒絕這樣的自己?這些都是我們作為人類正常的反應和情感,聾啞學校的孩子們時常問我為什麼自己聽不見或者不能說話,為什麼外麵的孩子是健康的,他們卻是殘缺。”

錢苗便帶他們去看生了蟲的大樹,失去尾巴的流浪貓,甚至被風吹破的蜘蛛網。

“我並不是想說什麼大道理,在悲苦麵前,所有的道理都一文不值,我隻是想告訴他們,也告訴自己,世界上其實存在很多不完美的獨立個體,我們碰巧成為那個不完美的個體,那麼為什麼不承認自己,不認同自己,不肯定自己?”

錢苗看了眼陳偵的肚子,“你再一次肯定我的想法,你想擁有一個孩子,於是你去做了,這條路或許以前冇人做過,你是第一個走的,走的很艱難,但是第二個人會感謝你,我們也感謝你,你真的……很棒!”

陳偵也是在一刻真正接納自己,他突然意識到世界上存在許多像他,像錢苗一樣的人,他們並非全無關聯,互不聯絡,當有一個人取得一點點喜悅時,其他人就能從黑暗中擡起頭,遙相呼應,給予力量,並繼續在破破爛爛的世界裡堅強地走下去。

陳偵突然將目光投向窗外那隻嘻哈猴。

這座城市的冬季隻有很短的時間,但就是這麼短暫的十來天足以讓人們體驗到冬季的寒冷和瑟縮。

嘻哈猴不知從哪裡找來一件軍大衣,光著一雙長腿,汲著拖鞋,瑟瑟縮縮攏著袖子站在一棵樹下。

每當路人奇怪地打量他幾眼,他便直起背囂張地回瞪對方,大牛恥於與其為伍,穿著夾克七分褲尖頭鞋站在另一棵樹下嘲笑羅競。

陳偵露出笑容,是呀,即便是永不背叛的戀人也冇有一直走到底的可能,總有人先離去,可能是死亡,可能是分離。

被留下的那一個為什麼不能傷心不能哭泣。

如果因為害怕傷心哭泣而拒絕掉羅競這麼一個人,那或許纔是最大的損失。

回家的路上,羅競一邊開車,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陳偵,大約捱了凍,鼻子有些吸溜吸溜。

再一次偷看陳偵時,冷不丁對上陳偵幽幽的眼神,頓時嚇得把最近三日的行為想了個遍。

好像,確實,真的冇有哪裡做的不對。

他眼巴巴回望了陳偵一眼,“我們下週提前入院怎麼樣?”

陳偵幽幽地開口,“你姨媽打折嗎?”

要人老命!

根據米粒的口供,陳偵應該冇猜到孩子是他的,頂多推測自己是個見色起意,獵奇玩得花的渣男。

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這件事我可以用比較符合邏輯的方式重新講述一遍……”

羅競並不想講,因為裡麵有條悖論,無論他多麼衣冠禽獸,都不會對一名孕夫出手,最大可能等陳偵生完孩子後再動手。

既然如此,他為什麼在陳偵懷孕初期就纏上人家,陳偵隻要問到這個,露餡兒是分分鐘鐘的事情。

但是陳偵都提到這個點,是他不想解釋就能不解釋的問題?

結果陳偵嘎吱嘎吱咬響妙脆角,“不想聽你說,你閉嘴!”

羅競愣了愣,頓時喜笑顏開。

隻要不露餡,他可以當渣男一萬年。

是揹負渣男的冤屈。

陳偵看著玻璃窗上羅競手舞足蹈的影子,默默撇了撇嘴,連孕夫都不放過的絕世渣男,等生完孩子再來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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