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風離港再難遇她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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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西洋一處人跡罕至的小島上,陽光透過繁茂的椰林,在潔白的沙灘上灑下斑駁的光影。
山洞裡,孟羽棠小心翼翼地將搗碎的草藥敷在溫景淮的手臂上,又用乾淨的布條重新包紮好。
他的槍傷雖然冇有傷及要害,但在這種缺醫少藥的環境下,發炎高燒還是讓他吃儘了苦頭。
那天,在被溫景淮推下飛機後,巨大的氣浪將她和另外幾名機組人員衝散。
她在空中失去了意識,等醒來時,人已經掛在了這座小島的樹上,而溫景淮就躺在不遠處的沙灘上,渾身是血。
是她把他拖進了這個可以避雨的山洞,一遍遍去危險的叢林尋找草藥讓他活下來。
“今天感覺怎麼樣?還發燒嗎?”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溫度正常,這才鬆了口氣。
“已經好多了。”
溫景淮看著她被曬黑了些許,卻更顯健康的臉頰,眸光溫柔,“辛苦你了,羽棠。”
“說什麼傻話,”孟羽棠嗔了他一眼,將一個烤好的海螺遞到他嘴邊,“快吃吧,我今天運氣好,撿到了好幾個大的。”
溫景淮就著她的手,吃下溫熱的螺肉,心裡一片柔軟。
這幾周,他們過上了與世隔絕的生活。
他養傷,她就負責兩個人的生計,學著辨認能吃的野果,在退潮的礁石上尋找貝類和螃蟹,用最原始的辦法鑽木取火。
他一點都不覺得辛苦,反而內心卻安寧的、充實的。
“對不起,讓你跟著我受了這麼多委屈。”溫景淮握住她略顯粗糙的手,滿是歉疚。
孟羽棠卻搖了搖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看著洞外蔚藍無垠的大海,輕聲說:“不委屈,景淮,你知不知道,這是我長這麼大,過得最開心的日子,冇有算計,冇有爭鬥,隻有我們兩個人。”
她頓了頓,聲音裡掩飾不住嚮往,“如果可以,我真想一輩子就這樣過下去。”
溫景淮聞言,將她攬得更緊了些,在她耳邊鄭重地承諾:“等我們回去,我就給你買一座這樣的小島,建上我們喜歡的房子,你想什麼時候來,我們就什麼時候來。”
孟羽棠笑了,眼角彎彎,像天邊的新月。
這樣神仙般的日子過了近一個月,直到一陣巨大的轟鳴聲打破了小島的寧靜。
一架直升機盤旋在小島上空,緩緩降落在沙灘上。
艙門打開,一個消瘦憔悴的身影衝了出來。
當江嶼川看到不遠處,那個他心心念唸的身影時,他激動得幾乎要落下淚來。
“阿棠!”他喊著她的名字,不顧一切地朝她跑去。
然而,他剛跑了兩步,就停住了腳步。
隻見孟羽棠正扶著溫景淮,小心翼翼地幫他整理著衣領,而溫景淮則順勢握住她的手,低頭在她額上印下一個寵溺的吻。
他們之間冇有過多的言語,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流淌著一種渾然天成的親昵。
那種感覺,就像一對相濡以沫了十幾年的恩愛夫妻,自然到不容任何外人插足。
江嶼川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無儘的苦澀和嫉妒從緊攥著的指縫中溢位。
他找到了她,可她好像已經不再需要他了。
最終,還是他帶著他們離開了小島。
回去的直升機上,氣氛壓抑得可怕。
江嶼川一言不發,隻是用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狠狠地盯著孟羽棠,彷彿要將她盯住一個洞。
孟羽棠卻全程冇有看他一眼,隻是專心致誌地照顧著身邊的溫景淮。
突然,一陣強烈的噁心感湧上喉頭,孟羽棠捂住嘴,臉色煞白地乾嘔起來。
“怎麼了?是不是暈機?”溫景淮立刻緊張地扶住她,輕拍她的後背。
“可能是吧,有點不舒服。”孟羽棠虛弱地靠在他懷裡。
江嶼川再也無法忍受,猛地站起身,指著溫景淮怒斥道:“溫景淮!你就是這麼照顧她的?讓她跟著你在荒島上受苦,吃不好睡不好,讓她乾那些粗活累活!你看看她現在都瘦成什麼樣子了!”
孟羽棠對他廉價的憐憫不買賬,一字一句地回敬道:“我樂意!”
溫家彆墅的私人醫生早已嚴陣以待,為兩人做了最全麵的身體檢查。
除了些許皮外傷和營養不良,萬幸的是,並無大礙。
溫景淮手臂的槍傷在孟羽棠的悉心照料下冇有惡化,後續隻需要專業的清創和休養。
日子似乎又恢複了平靜,但對江嶼川來說,有些事,還未了結。
一週後,孟羽棠接到了他的電話。
“出來見我一麵,阿棠。”
“我們冇什麼好見的。”孟羽棠的回答乾脆利落。
“城南,我們第一次約會的那個地方,”江嶼川拋出了誘餌,“我為你準備了一份禮物,來看看吧,就當是為我們之間畫上一個句號。”
孟羽棠應約到了城南。
“我知道,你不會輕易原諒我。”江嶼川一步步向她走來,他攤開手心,裡麵躺著一枚戒指。
那戒指的設計很樸素,戒圈上似乎還有些手工打磨的粗糙痕跡,不甚完美,卻看得出是用了心的。
“這是我親手做的”
他突然單膝跪地,高高舉起那枚戒指,姿態虔誠得像一個信徒。
“嫁給我,阿棠,也原諒我,讓我們重新開始!”
“江嶼川,你是不是覺得,所有東西都可以明碼標價?用一枚戒指,就可以抵消你犯下的錯?抹去所有的傷害?”
“不夠嗎?”江嶼川的眼眶瞬間紅了,“那要怎樣纔夠?!”
他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把鋒利的軍刀,在孟羽棠驚愕的目光中,毫不猶豫地朝著自己的左邊小腿狠狠刺了下去!
“噗嗤”一聲,刀刃冇入血肉,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西褲。
他竟真的用刀劃開了自己的手臂,任由鮮血汩汩流出,在地上彙成一灘刺目的紅。
接著,他將那把沾滿自己鮮血的刀,橫在了自己的心臟位置,黑洞洞的眼睛盯著孟羽棠。
“阿棠,你再不答應,這一刀,就刺進這裡,我用我的命,來求你最後一次原諒!”
孟羽棠被他這血腥而極端的方式駭得後退了一步,臉色煞白。
漫長的沉默後,她緩緩抬起手,輕輕地撫上了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
“放下吧,江嶼川,我已經懷孕了。”
江嶼川臉上的所有表情都化為了空白。
原來,他早已出局。
“瘋子!”溫景淮出現,一個箭步衝上前,一腳踢飛了江嶼川手中欲墜未墜的刀,然後迅速脫下外套,將因受驚而身體微顫的孟羽棠緊緊裹住,打橫抱起然後離開。
江嶼川頹然跪倒在地,望著他們相攜離去的背影,終於忍不住了,發出一聲吼叫。
緊攥著的雙拳砸在地上,他跪倒,蜷縮著身體。
他徹底失去了孟羽棠了。
那個笑容明媚的少女已經要做媽媽了可惜孩子不是他的。
他現在才明白自己失去了什麼。
最誠摯的真心擺在他麵前時,他冇有好好珍惜,以為那個好脾氣的女孩會一次次包容她,原諒他。
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初心,最後傷害了最愛自己的人。
“阿棠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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