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風掠過冰原 第11章

    「陸止。」

我哽咽著，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

「我是不是跟你說過，有人會心疼你，讓你習慣。」

時間在無聲的對視中流淌。

隻有我壓抑的抽泣聲在房間裡顯得格外清晰。

然後，我聽到陸止極輕地吸了一口氣。

「習慣不了。」

這三個字砸在我的心上。

他的每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艱難地擠出來。

「你讓我……怎麼習慣？」

他的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放在桌麵上的手緩緩握成了拳。

「我處理麻煩，掃清障礙，是想讓你飛得更高，更遠，是想看你笑。」

「不是為了讓你為我這點微不足道的事情掉眼淚。」

他微微向前傾身，攝像頭離得更近。

他眼底的紅血絲和眉宇間難以掩飾的疲憊，無比清晰地呈現在我眼前。

「季韻舒，心疼我這件事，」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而肯定，「我大概這輩子都習慣不了。」

「所以，你最好快點學成回來。」

「回到我眼皮子底下。」

「到我身邊來心疼。」

「彆再用眼淚……隔空折磨我。

他說完，像是耗儘了所有力氣，向後靠進椅背，長長地歎了口氣。

通話結束許久，我仍抱著膝蓋坐在床上。

我知道。

有一座山，永遠在那裡。

為我遮風擋雨，等我學成歸去。

26（陸止視角番外）

她總是說，要對我好。

第一次在會議室見她。

她假裝低頭玩手串，睫毛顫得厲害，自以為隱蔽地偷瞄。

季昀在桌下踹她，她疼得齜牙咧嘴，還強裝鎮定。

可笑。但我多看了兩眼。

和我世界裡那些戴著完美麵具的人都不一樣。

霍夫曼教授的推薦郵件來得意外。

附上的方案，更意外。

大膽、銳利，甚至有些狂妄。直接否定了專案初稿。

有點意思。

但也就僅此而已。

給個麵談機會，是出於對霍夫曼教授的尊重。

她坐在我對麵，強裝鎮定，眼底卻閃著光。

闡述方案時，那種專業和自信,
與會議室裡偷看我的那個女孩判若兩人。

尤其是她揚言「若不能讓步就另尋他人」時,
那股不妥協的勁兒,
紮了我一下。

我給了她一週時間。

與其說是期待她的餅……

不如說是想看看，這份狂妄之下，到底有幾分成色。

她沒讓我失望。

彙報會上的表現,
堪稱驚豔。

麵對王副總的刁難，不卑不亢,
反擊得漂亮。

我出聲打斷，不是維護她，是厭惡那種毫無建設性的內耗。

陸氏不需要蠢貨。

她那句「為了你」,
帶著狡黠和破釜沉舟的勇氣。

我承認,
那一刻，心絃被撥動了。

很輕微的震顫，但確實存在。

我開始允許她靠近。

默許她留在辦公室，送她回家。

車裡她的沉默和偷瞄,
我都知道。

這是一種危險的訊號。

她說「心疼你」的時候,
我正在處理季昀步步緊逼的麻煩。

那三個字像滾燙的咖啡,
潑在我冰封的心湖上,
騰起一片白霧。

我幾乎是用儘了全部的自製力，才維持住表麵的平靜。

「我不需要誰心疼。」

這話是說給她聽,
更是提醒自己。

可她不管，她說「那你習慣一下」。

真是個……強盜。

季昀的簡訊拉回了我的理智,
我這樣的人和她是兩個世界。

我看似退回原點，變本加厲地苛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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