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風掠過冰原 第8章

    他的唇角彎起了一個弧度。

我幾乎是憑著本能，按下了快門。

那個笑容極快，如同曇花一現，稍縱即逝。

幾乎同時。

臨近的記者也發現了這罕見笑容，人群騷動。

「陸總笑了！快拍！」

「讓開點！給我個角度！」

推搡爆發，我被身後一股大力猛撞，腳步踉蹌。

預期中的摔倒沒有到來。

一道身影穿過人群，堅實的手臂瞬間環住我的腰肢，將我牢牢鎖進懷中。

是陸止。

他沒有絲毫停頓，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用整個背部擋住湧來的人群。

將我徹底護在他??膛與警戒線之間。

他的手臂箍得極緊，沒有絲毫縫隙，隔開了所有混亂。

他銳利的目光掃過那個肇事的攝像師。

原本嘈雜的人群瞬間靜音。

肇事者臉色一白，訕訕地後退了一步。

「傷到沒有？」

他的心跳又重又急，隔著襯衫清晰地敲擊著我的耳膜。

「沒、沒有……」我驚魂未定。

「沒事了。」

他打斷我，語氣斬釘截鐵。

接著，他沒有鬆開環住我的手，反而收得更緊。

幾乎是半抱著我，用身體開辟出一條路。

在保安的協助下，迅速地帶著我離開了混亂中心，走向後台休息區。

全程他的手臂沒有半分鬆動。

他沒有理會任何人的目光和議論。

直到進入安靜無人的後台，他才緩緩鬆開手。

看了看我的臉色，確認我真的無恙後，才放鬆下來。

「在這裡等著，儀式結束我送你回去。」

說完，他看了我一眼，轉身重新走向會場。

18

「看到現在，你還覺得你贏定了嗎？」

一聲極輕的笑聲響起。

「……我認輸。」

「怎麼讓小舒贏得再明顯點？」

「加把火。」

19

動工儀式後，專案步入正軌。

我的歸期也一天天逼近。

我和陸止的關係，陷入了一種奇怪的膠著。

他不再迴避我的靠近，甚至會主動創造一些工作之外的獨處。

他會默許我在他加班時留在辦公室，偶爾在我專注畫圖時，遞上一杯溫度剛好的咖啡。

他會開車送我回家，車裡流淌著舒緩的古典樂，沉默中帶著暖意。

我能感覺到我們之間的冰牆正在融化，能聽到他堅固心防裂開的聲音。

可每當我試圖將關係再推進一步。

哪怕隻是指尖無意間碰到他的手背。

他都會像被燙到一樣，極其自然地移開。

他總是說：「不急。」

可我很急。

距離回柏林的航班起飛，隻剩下最後三天。

他總覺得我們之間還有很多時間，還可以慢慢來。

我理解他慢熱，可也太慢了。

下車前，我沒有立刻解開安全帶，而是轉頭看他。

「你就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我給你的時間還不夠多嗎？」

「還是你覺得，我季韻舒的感情，就這麼不值錢，可以讓你一直『不急』？」

說完，我拉開車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我知道我太急了，語氣也衝。

我理解他的謹慎和慢熱。

若是時間充裕，我本可以陪他慢慢耗，徐徐圖之。

我相信水滴石穿，結局是必然的。

可是不行。

我有那個該死的賭約在身上，一道無形的枷鎖，勒得我喘不過氣。

而我甚至不能向他透露分毫。

我陷入了自己逼自己的焦灼裡。

更多的，是不甘心。

不甘心在一切即將明朗，在我幾乎能觸碰到他心口溫度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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