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肛肇勤N7hk致順 001
1
蘇婉柔被豪門父母尋回的那天,村裡人都來看熱鬨。
數不清的豪車排在我家門口等著接這位丟失很久的豪門公主。
蘇婉柔和兒子被人群簇擁著,目光投向我時,她沉默了:
“段山,我先帶小亦回去,等我們安頓好就來接你。”
“我在那邊人生地不熟的,需要一個幫手,澤凡他見識廣,所以……”
“我知道。”我平靜的點了點頭。
因為她的白月光吳澤帆,早已經坐在了為首的豪車上。
在她眼中,我隻是一個沒文化,不懂浪漫,隻知道種地養雞養鴨的莊稼漢。
和時長與她探討詩詞歌賦,分享天文地理,教導兒子學習的吳澤帆根本沒法比。
我輕輕看了一眼門口已經收拾好的行李,帶著鋤頭往外走。
“我地裡還有農活兒沒乾完,先走了。”
.......
豪車排隊進村時,蘇婉柔正在讀吳澤帆寫給她的詩集。
訊息一出,蘇婉柔立刻帶著兒子段亦行收拾東西。
我知道,蘇婉柔馬上就要回到她親生父母家,成為奪目耀眼的豪門公主。
可我卻照常去地裡乾活兒。
樹下乘涼的王麻子看見我背著鋤頭往外走,立刻開口酸道:
“段山啊,你說你還下什麼地啊?”
“你不趕緊回家收拾收拾跟你媳婦兒進城吃軟飯去!”
“你彆一會兒被那個教書的小白臉搶了先,到時候你可沒地兒哭去!”
話音剛落,眾人瞬間鬨堂大笑。
村裡人都嫉妒,說我走了狗屎運,框了這麼一個金疙瘩媳婦兒回家。
可他們全都忘了,蘇婉柔養父母家境貧寒,一直是我從牙縫裡剩下糧食替補她。
也忘了,我當年放棄進重點大學的機會,全力托舉蘇婉柔去上了一個大專,隻因為她一句:“我還想上學。”
她養父為了不還我們家的債,逼她嫁給了我。
結婚那天,我掏空家中所有積蓄風光大辦,隻為了告訴全村人,蘇婉柔不是什麼抵債的,而是我放在心尖上的愛人。
婚後,我們日子一直過得不錯。
村裡人都知道,蘇婉柔和吳澤帆關係雖好,但從沒有失了分寸的時候。
如今,她飛上枝頭,自然會帶上我和我們的孩子。
但我知道,不是這樣的。
前世,蘇婉柔帶走了吳澤帆和兒子段亦行。
沒有帶我。
回憶至此,我看著這些嫉妒到發瘋的大齡光棍笑了笑。
“今年雨水多,收成好。”
糧食買了換錢,有了錢,我就可以離開這裡,開始我的新生活了。
2
回到家時,蘇婉柔正在和吳澤帆一起陪兒子寫作業。
“兒子,你可一定要好好學習,考上大學,不然隻能像你爸一樣種地。”
吳澤帆慈愛地揉了揉亦行的頭。
“不會的,亦行這麼聰明,不會像……”
他的話戛然而止,目光卻停留在我身上。
兒子拉住吳澤帆的手輕輕搖晃著,“我可是澤帆叔叔親自教的,纔不會像我爸一樣,笨死了。”
一旁的蘇婉柔默默看著這一切,沒有製止兒子的行為。
三人又開始其樂融融的貼在一起寫作業。
這樣的場景讓我想起了上一世。
他們也是這樣,其樂融融得像一家人。
吳澤帆是我們村有錢人家的孩子。
從小在班級裡便是呼風喚雨的“人物”。
他學習好,長得帥,立誌要去京城上大學。
隻是後來,他家道中落,父母雙亡。
家中的財產也被親戚們瓜分了。
他的大學夢碎,但因為學習好,有些見識,被村裡學校找去做代課老師。
本來吳澤帆和我們家關係並不親近。
有一次,兒子一個人蹲在路邊玩耍,差點被人販子拐走。
是路過的吳澤帆看到,救下了他。
為了感謝吳澤帆,我經常邀請他來我家裡吃飯。
一來二去,蘇婉柔發現吳澤帆和自己有很多相同的愛好。
自此,兩人之間的氛圍就開始有些不對勁了。
吳澤帆輕輕把手搭在蘇婉柔臂彎,低聲說道:
“你以後能不能中午來陪我吃飯,正好我們可以一起談談詩詞歌賦。”
那之後,蘇婉柔每次都用家中珍藏的青花瓷碗,裝上最大的雞腿,最嫩的蒸蛋,最鮮的菜心……
兒子屁顛屁顛跟在後麵,“媽媽,我最喜歡吳老師了,我也要去跟吳老師吃飯!”
我看著母子二人遠去的背影,心中泛起一陣酸楚。
我辛辛苦苦種糧食換錢,自己不捨得吃不捨得穿,將一切最好的東西帶回家,養著這對母子。
可他們卻將這些拿去給了一個外人。
上一世,我不想平白承受這些委屈,在一個午後找去了學校。
將我的心裡話當眾說了出來。
蘇婉柔臉上立刻露出愧疚之色。
但不是對我。
她歉意的看像吳澤帆。
“不好意思吳老師,我愛人是個沒文化的鄉下人,不懂事,希望您不要跟他計較。”
隨後轉向眾人,“大家都散了吧,他在無理取鬨而已,不必理會。”
之後便陰沉著臉,死死盯著我,我隻能從她臉上看到憤怒和責怪。
一旁的兒子撇撇嘴,不屑得開口道:
“爸爸真是丟人,連一頓飯都不捨得給吳老師吃。”
“你不喜歡吳老師,以後我也不會喜歡你了。等你老了,我要把你趕出去,不給你飯吃!”
吳澤帆嘴角掛著得意的笑意,他將手放在兒子頭發上,輕輕揉了揉他的頭。
“不許這麼沒禮貌。”
隨後轉向我,“不好意思啊。”
此刻,他們三個像是親密、一致對外的一家人。
隻有我,站在太陽底下,接受眾人審視的目光,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3
蘇婉柔見我背著鋤頭回家,閃身給我讓我一個位置,生怕我弄臟了她的新連衣裙。
看著我在院子中拍打身上的麥芒。
她眉頭緊皺,隨後開口道:
“怎麼還下地去乾活兒啊?”
“我們已經有錢了,以後你不用下地乾活了,我會給你錢的。”
她的語氣中慢慢的驕傲。
上一世,她也是這樣,驕傲地說會養著我,給我錢。
確實,我經常能收到她的彙款。
每次三百到五百元不等,也不是每個月都有,有時候她忘了就會沒有。
這筆錢勉強可以在村中填飽肚子。
我沒有回頭,隻是輕輕應了一句:“習慣了,閒下來渾身難受。”
而後坐下來開始織毛衣,冬天快要來了。
兒子看見後嫌棄地嘖了一聲。
“爸,你能不能彆給我織這種醜的要死地衣服了。”
“吳叔叔說了,外麵都有大商場,想要什麼都可以買到。”
我有些錯愕地看著他,而後反應過來,他以為我是在給他織。
給老婆孩子的東西,我一向是買最好的。
冬天穿羊絨的毛衣最暖和,可一件價格太高。
我就求朋友給我帶回來羊絨毛線,學著,一點一點給他們織。
自己身上卻穿著最普通的毛衣。
前世,兒子走之前,我給他帶了一大包東西。
裡麵就有我連夜織出來的新毛衣。
可還沒到村口,就被扔到了路邊。
村口聚集的大娘們目睹了全過程,她們一群人帶著包裹擠進我家院子。
人群中有人可憐我,有人嘲諷我。
那時我隻當是蘇家人瞧不起我們的東西,逼他扔了,讓我著實心疼了好幾天。
後來在他生日那一天,我省吃簡用,走了兩天山路,從城裡買了一個兒童手錶送給兒子。
可他隻是撇了一眼,便鄙夷道:
“你土不土?現在誰還用這麼幼稚的東西!”
說著從兜裡掏出最新款的水果手機,“你看看吳叔叔送我的生日禮物。”
隨後,眼神從上到下掃過我有些舊了的衣服。
“你這副窮酸樣子,以後少出現在我麵前,丟人!”
扭頭走之前,他問我:“你有錢嗎?”
我將身上所有錢拿給他,小心翼翼問了一句:“夠不夠?”
他卻隻是冷笑一聲,“窮死了。”
說完頭也不會的離開。
身上沒有錢,我隻能走回村裡。路上的冷風彷佛能吹進人心裡,涼意從心底往外蔓延。
後來,我再也沒有去找過他。
直到他結婚時,我給蘇婉柔打電話,懇求他能夠讓我參加兒子的婚禮。
蘇婉柔沉默了良久,最終同意了。
我興高采烈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帶上了所有的積蓄,打算給兒子一份豐厚的結婚禮物。
“亦行,還記得爸爸嗎?”
眼前的人冷漠地搖了搖頭。
隨後親熱地摟住吳澤帆的肩膀。
“這纔是我爸。”
蘇婉柔站在一旁,沒有幫我辯解一句。
我看著二人,隻覺得陌生。
各界名流聚集的宴會中,我像一個格格不入的怪胎,最後被保安當成壞人趕了出去。
失魂落魄的我沒有注意到路上的車流,被一輛飛馳而來的貨車撞成肉泥。
彌留之際,我想,如果能重來一世,我要為了自己而活。
上天眷顧,一睜眼,我回到了蘇婉柔回豪門的前一天。
這一次,我不會再做一個任人擺布的蠢貨了。
4
我沒有像前一世忙前忙後,生怕母子二人受委屈。
我看著兒子的眼睛,告訴他:
“這不是給你做的,這一件是給我的,一件是給小航的。”
兒子一時有些呆楞。
我平時對他是萬般疼愛。
有什麼好東西都會給他,從不讓他受一點委屈。
他神色有些不悅:“你穿這麼好的羊絨做什麼?”
“而且小航不是一個好孩子,他都不去上學。”
小航是我弟弟的孩子,弟弟身體不好,家裡沒錢給他上學。我們家的經濟條件也有限,不能供兩個孩子。
但是,小航是個好孩子。
上一世,便是他給我收屍、下葬。
他從來沒有輕信過村裡的流言蜚語,隻是說我是世界上最好的大伯。
世界上最好的。
曾經蘇婉柔也趴在我的肩頭,對我說過,我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誰給她一個億,她都不換。
可是後來,僅僅隻是“談得來”,她便選了彆人。
最近天氣開始轉涼,我看小航的衣服單薄,便答應給他做一件暖和的毛衣。
他們母子不珍惜的東西,總會有人喜歡的。
我繼續手上的動作,淡淡回應道:
“小航是個好孩子,我就願意給他織毛衣。”
兒子立馬不高興了,坐在地上開始撒潑打滾。
“壞蛋!你就是一個大壞蛋!”
“我要去找吳老師和媽媽告狀,讓他們揍你!”
我頭也沒抬,說道:“去吧,記得把大門關上。”
他呆楞了,沒想到我會這樣。
從前,我最心疼他,怕他哭壞了,怕地上涼,所以,他想要什麼我會儘量給。
我把兒子和蘇婉柔看的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
可是到最後,還是我最愛的兩個人給了我致命一擊。
毛衣剛織了兩針,門就被人從外麵大力推開。
“段卿!你有什麼怨言衝我來!彆把氣往孩子身上撒!”
“我們明天一早就走了,你不要無理取鬨搞得大家都不高興!”
有怨言嗎?
她將我一個人扔在這個小山村裡等了一輩子。
直到臨死前,他們還在羞辱我。
見我默不作聲,蘇婉柔歎了一口氣。
“彆再胡鬨了。”
……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院子裡的說話聲吵醒的。
院子中,三人正再把行李往車上搬。
“段卿哥怎麼回事兒?太陽這麼大了還在睡覺,也不知道來幫忙搬行李。”
吳澤帆拿下蘇婉柔手中的東西,故作心疼地挑撥到。
自從蘇婉柔被富豪認親之後,吳澤帆對她更加殷勤和熱情了。
他接過蘇婉柔手中的所有活兒,讓她坐在凳子上。
院子很快就被搬空了。
吳澤帆進屋,在我們堂屋拿了一個盒子,衝著院裡大喊:
“婉柔,這個盒子忘記帶上了。”
“放下!”我厲聲嗬斥道。
可他並沒有停下,反而站在門口,挑釁地看向我。
“怎麼?這個我們不能拿走嗎?”
他明明都知道,裡麵的東西雖然值點錢,但更重要的是,裡麵的東西是我爹孃留給我的念想。
“你是故意的。”
被我戳穿後,他反而不生氣,滿臉都是得意。
“對啊,我就是故意的。”
“像你這種沒文化的土老帽憑什麼娶到婉柔這麼漂亮有文化的妻子。”“你根本不配,你爹孃也不配有這麼好的兒媳婦。我告訴你,有我在,你永遠也彆想去城裡。”
“你就跟你那窩囊廢爹媽一起死在這個小山村吧。”
他的聲音不大,但每一句都像尖刀一樣刺在我身上。
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拳揮在他臉上。
一拳的力道不算大,他卻突然向後倒去。
蘇婉柔急急忙忙過來檢視。
“段卿!你怎麼能打人呢?”
“你這樣,跟外麵的野人有什麼區彆!”
“你父母就是這麼教育你的嗎?”
聽到蘇婉柔說道我父母,我心臟一緊,開始抽痛。
我不敢相信她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當年她的養父母雖然撿回了她,但給她取名招娣,後麵生了一個弟弟,讓她整天在家裡帶孩子。
是我父母勸說他們讓她去讀書,在她餓肚子的時候給了她一口飯吃。
後來她養父母早亡,爸媽將她接回家,同意把我上大學的錢拿出來,送她出去上大學。
沒想到,她竟然會指責到我父母。
“蘇婉柔,我們離婚吧。”
5
聽見我的話,蘇婉柔有些錯愕。
她不敢相信我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彆鬨了。”她的眉頭可以夾死一隻蒼蠅。
“本就是你有錯在先,你竟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蘇婉柔歎了一口氣,“算了,你好好在家待著吧。”
說完,帶著兒子和吳澤帆轉身就走了。
搖下的車窗下出現吳澤帆嘲諷的嘴臉,伴隨著汽車的尾氣,我讀懂了他的無聲的口型。
“你永遠也彆想去城裡!”
我也不想去城裡,我隻想為自己而活。
家中的東西被搬得差不多了,隻留下我精心喂養的雞鴨和打理的小果園。
這些都曾經是我珍視的東西。
雞鴨下了蛋能賣錢,有許多有錢人會來村裡買柴雞蛋。
等養肥了,還可以殺了給蘇婉柔和段亦行吃肉。
他們需要營養。
在這個小果園,我每年都會種一些水果。
村裡交通不便,沒有什麼新鮮水果賣。
蘇婉柔最喜歡吃新鮮水果了。
可她很討厭這個果園,一到夏天,全是蚊蟲。
蘇婉柔臨走之前在客廳裡留了一個包裹。
裡麵放著一部最新款的手機和五千塊錢。
我摩挲著口袋裡已經碎的不成樣子的老年機。
包裹裡還有一張紙條,一看就是蘇婉柔的字跡。
【想我們可以視訊通話。】
看著這個這條,我內心毫無波動。
我不會給他們打電話,錢我也不會帶走。
這一次,我不想和他們有任何關係。
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我最後看了一眼這個房子。
段卿!這一世,你一定要活得更加精彩。
蘇婉柔回到蘇家,一切都是那麼的舒心。
淡紫色的四件套,成套鋪在床上,書架上擺滿了她愛各國文學。
細聽纔可以聽到空調的風聲,空氣中還有若有若無的百合香。
她躺在床上,腦海裡情不自禁浮現出段家那黑漆漆的屋子,和磚頭砌的硬床。
一到夏天,果園的蚊子瘋了似的往屋裡鑽。
即使家中唯一的蚊帳罩在她身上也無濟於事。
她總是睡不好。
如今這裡這麼舒適,應該可以睡個好覺。
可直到天矇矇亮,蘇婉柔還沒睡著。
她總是沒由來地心慌,總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幾乎一夜沒有閤眼,早上被幾聲怒吼吵醒。
蘇家規矩多。
早起練字的時候,蘇家老爺子專門抽時間來盯著段亦行。
段亦行擺弄著手中的毛筆,遲遲不寫。
蘇家老爺子看著他在這兒浪費時間,有些生氣,眉頭緊皺,嚴肅得開口:
“不要玩了,快寫!”
段亦行委屈得紅了眼眶,他根本就不會研墨。
之前每次媽媽教他寫字之前,都是爸爸幫他把墨準備好。
隨後,他將求救的目光放在一旁的吳澤帆身上。
吳澤帆準備出手幫他。
可也被蘇老爺子厲聲嗬斥:“不許動!讓他自己弄!”
“都這麼大了,還要讓彆人幫忙做事嗎?”
“果然是窮鄉僻壤出來的。”
吳澤帆不敢說話,連忙跑到老爺子一邊端茶倒水。
神色中滿是阿諛奉承。
段亦行不滿地嘟著嘴巴。
心中隻覺得更加委屈。
從前吳老師對自己很好,看不得自己受一點委屈。
可來蘇家,一切都變了。
就連姥爺也不喜歡自己。
他想爸爸了。
小孩子有了心事全都擺在臉上,等蘇婉柔下樓的時候,就看見兒子皺著一張小臉。
“寶貝,怎麼了?”
“媽媽。我想回家看看爸爸。”
蘇婉柔將他摟在懷中,摸了摸他的頭。
“等放假了,我們就回家看爸爸好不好?”
蘇婉柔隻能先安撫他。
她剛回到蘇家,一切都還不熟悉,還有很多東西需要學習。
她能感受到父母對她的不滿。
隻有自己加倍努力才能在蘇家站穩腳跟。
……
等蘇婉柔帶著段亦行回村的時候已經是一年之後。
可推開那扇熟悉的大門,裡麵去空無一人。
村口的王大娘說,他們走的那天,段卿也走了。
村裡人都說段卿是去城裡找老婆孩子去了。
蘇婉柔趕緊回家。
她看見桌子上那個熟悉的包裹,自己留給段卿的東西。
他什麼也沒要。
原來他愛自己,什麼也不圖,隻要她好。
思緒至此,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媽媽,你怎麼哭了?爸爸呢?爸爸去哪兒了?”
蘇婉柔終於明白自己這一年來內心的慌亂來自哪裡。
看來段卿是真的生氣了。
她抱了抱兒子,“沒關係,爸爸就是出去玩了。”
“等過兩天,爸爸就會回來。”
之前,段卿也離家出走過。
那次是吳澤帆生病了,她擔心,於是整夜整夜受在他說那邊。
段卿知道後大鬨了一場。
那是他們結婚後第一次吵架。
慌亂間,蘇婉柔甩了一巴掌給段卿。
段卿一下子呆愣在原地,而後轉身離開。
可沒過多久,他自己就回來了。
還給蘇婉柔帶回來一條漂亮的圍巾。
他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將東西遞到蘇婉柔麵前。
“我錯了,不應該跟你亂發脾氣。”
“我知道,你們兩個之間一定沒有什麼。”
“你說你也不知道找找我,老公徹夜不歸你也不著急。”
那時候她覺得無所謂,之說:“你自己會回來的。”
她覺得這次也是。
過不了多久,段卿一定會自己回來的。
她遞給了王大娘一個金戒指,告訴她:
“如果段卿回來了,你一定要打電話告訴我。”
王大娘看著這個金戒指,笑得合不攏嘴,連忙說著好好好。
可蘇婉柔等了一天又一天,還是沒有訊息。
6
離開村裡後,我來到一個四季如春的旅遊村。
我拿出自己的所有積蓄,在這裡租了幾間房子。
我打算開幾間民宿。
將房子用心打理好後,我一點一點跟著村裡的年輕人學著上網。
將自己的民宿掛在網上。
與眾不同的裝修風格很快吸引了一大批年輕人。
民宿裡每天人來人往,看著這些朝氣的麵孔,我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閒暇時間,我會自己織一些手工品。
精美的工藝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村裡人和遊客都很喜歡我的手工。
我的名字漸漸在村子裡傳開,也在網際網路上悄悄流傳。
我賺了錢,買了更多的房子,全都改成了民宿。
我在院子裡種了很多葡萄。
結果的時候,紫紅色,很是好看。
我的日子越來越好。
直到有一天,我看見那張熟悉的麵孔。
是蘇婉柔。
她身後還跟著段亦行。
段亦行一見到我,便興高采烈地跑過來,抱住我的腿。
“爸爸,爸爸!我們終於找到你了!”
“爸爸,我們好想你啊!”
從前,他從來不會這麼對我,他隻會對著蘇婉柔和吳澤帆撒嬌。
蘇婉柔站在那裡,神色淡淡的。
兩年不見,她的氣質越來越像個有錢人了。
她雙手抱胸,有些責備地看向我。
“段卿,一年了。”
“我們找了你整整一年,你氣消了嗎?”
這一年,不斷有客人和我合影放在網上。
如果真的認真找的話,怎麼可能找了一年找不到。
我早就不對他們二人抱有任何希望了。
我輕輕推開段亦行。
“你們來乾什麼?”
段亦行錯愕地盯著我。
從前,他主動過來抱我,我會高興得抱住他轉圈圈。
而如今,我隻是輕輕推開了他。
他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爸爸,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爸爸你怎麼能把我推開!”
蘇婉柔眉頭微蹙,語氣中帶著藏不住地怒火。
“段卿!你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你知不知道,兒子每天都在想你!”
“他是你地親兒子,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狠心?
我能有他們母子二人狠心?
上一世,我死在他們麵前,他們都無動於衷。
如今卻有臉說我狠心。
“請你們出去!這裡不歡迎你們!”
說完,我轉身去做咖啡,不理會兩人。
看著我冷漠的背影,蘇婉柔才相信。
我是真的想和她離婚。
她軟下聲音,“如果你不想看見我,我就先走。等你心情好點,我再來看你。”
說完轉身離開,可是卻把段亦行留在我這裡。
7
段亦行倒是很興奮,開始在民宿裡跑來跑去。
“爸爸,這是你的房子嗎?好漂亮!”
他一邊看一邊向我絮絮叨叨在蘇家的這兩年。
蘇家人看不起他們母子,每天讓他們學很多東西,動不動就會受罰。
蘇家的飯菜也不好吃,都沒味道。
確實,蘇婉柔和段亦行喜歡吃重口一點的飯菜。
他又說到了吳澤帆,語氣中是滿滿的失望。
吳澤帆到了蘇家就變了。
變得不愛搭理蘇婉柔和段亦行。
每天隻想著怎麼討好蘇老爺子和蘇夫人。
有一次,吳澤帆被抓到和蘇夫人在一間房間裡。
蘇老爺子發了好大的火,將吳澤帆趕出了家門。
連帶著蘇婉柔都受了冷落。
小孩子心思單純,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可大人們一定就知道吳澤帆做了什麼齷齪事。
我聽著這些內心毫無波瀾,這一切都與我無關了。
第二天一早,蘇婉柔又來了。
隻不過這一次她不像昨天那樣盛氣淩人。
她低垂著頭,低聲哀求道:
“段卿,我錯了。你跟我回蘇家吧!”
“或者我們一家人在一起,跟你在這個民宿也可以。”
“隻要我們在一起。“
兩世以來,我第一次聽見她的道歉。
如果是之前,我一定會心疼得將她摟在懷中。
可如今,聽著這些年可笑的話,我隻覺得惡心。
他們從來沒變。
蘇婉柔沒變,段亦行也沒變。
他們還是一樣的自私自利。
隻不過看到我有錢了,且蘇家也容不下他們,所以才來找我。
見我沉默許久,蘇婉柔雙手攬著我的腰。
我掙脫開。
“蘇婉柔,我們兩個之間沒有可能了!”
“兒子我也不要了,把他帶走!”
蘇婉柔不服,死死拉著我的衣服。
她的眼淚含在眼眶,看起來可憐極了。
“為什麼?為什麼連你也不愛我了。”
我掰開她的手指。
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告訴她:
“蘇婉柔,在你無條件偏袒吳澤帆的時候,在你不在意我的時候,在你丟下我的時候,我就已經不愛你了。”
“你沒有資格要求我在受到無儘的欺負的時候,還一直站在你身後,像一條狗一樣。”
說完,我將二人關在門外。
民宿也藉此機會歇業重灌。
蘇婉柔在門開站了三天三夜,沒有得到我的任何回應。
她甚至跪在門外,請求我再給她一次機會。
可我全都視而不見。
最後事情捅到網上,蘇家大小姐跪地怒刪自己耳光的視訊在網上流傳。
還是蘇家來人將她帶走了。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蘇婉柔。
後來再聽到她的訊息是很多年後。
她因為挪用蘇氏集團的公款被法律製裁。
段亦行被蘇家人扔到國外自生自滅。
聽見這些,我內心毫無波瀾。
我將手中的黃瓜種子播撒再地上。
等到明年夏天,我的客人就可以吃到新鮮的無公害蔬菜。
這一世,我做到了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