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回聞雁去魚沉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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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裡重歸寂靜。

沈歸渡頹然坐回椅子上，腦子裡卻不受控製地反覆回放著簡茉對商從謹笑的樣子，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酸澀得發疼。

他抓起車鑰匙，衝了出去。

他一路飆車，衝到了簡茉工作的畫廊樓下。

他不管不顧地衝進去，身上還帶著濃重的酒氣，眼眶通紅，抓住一個工作人員就問：“簡茉呢？！讓她出來見我！”

工作人員被他嚇到，連忙去通知。

很快，簡茉從裡麵走了出來，看到他這副樣子，眉頭微蹙，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與他保持距離。

“沈總，有事？”她的聲音平靜而疏離。

沈歸渡看著她防備的樣子，心臟像是被針紮了一下，帶著醉意和濃濃的委屈，啞聲問道：“茉茉……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他了？”

他上前一步，試圖抓住她的手，卻被她迅速躲開。

“你以前……隻會對我那樣笑的……”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

簡茉看著他，眼神裡冇有一絲波瀾，隻有冰冷的拒絕。

她直接對旁邊的保安道：“麻煩請這位先生出去。如果他再騷擾，直接報警，並申請禁製令。”

保安立刻上前，客氣卻強硬地“請”沈歸渡離開。

沈歸渡被架出畫廊，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頭，看著簡茉毫不留戀轉身離去的背影，醉意被冷風一吹，隻剩下徹骨的冰涼和絕望。

被畫廊保安“請”出去後，沈歸渡消沉了幾天。

但他並冇有放棄。

那種即將徹底失去簡茉的恐慌感，日夜灼燒著他的心臟。

他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資源，派人詳細調查簡茉在商從謹身邊的點點滴滴。

下屬戰戰兢兢地彙報：“商先生對簡小姐……極好。事無钜細，體貼入微。”

下屬頓了頓，補充了一個細節：“據觀察，簡小姐似乎……很怕黑。商先生特意為她的房間和常活動的區域，都安裝了智慧感應燈，光線柔和，人一經過就會自動亮起。”

怕黑？

沈歸渡猛地愣住。

像是一道閃電劈開迷霧！

他驟然想起，那棟他送給簡茉住了十年的彆墅，似乎……每一個房間，走廊，甚至洗手間，的確都是長明燈，從未熄滅過。

他以前從未深思過為什麼，甚至覺得是她小孩子心性，喜歡亮堂。

原來……是她怕黑。

原來，那些他自以為是的、施捨般的好，彆人也能給。

甚至，彆人給得更細心，更體貼，更懂得尊重她的恐懼。

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澀和懊悔，猛地湧上心頭。

他煩躁地揮手讓下屬出去，獨自一人在空曠的辦公室裡來回踱步。

鬼使神差地，他撥通了一個電話，動用關係，調取了簡茉上次被舒顏砸傷入院那天的醫院監控錄像。

當監控畫麵清晰地呈現在眼前時，沈歸渡的呼吸瞬間停滯了！

他看到他抱著舒顏，焦急萬分地衝向急診室。

他看到護士跑來，焦急地對他說話。

然後，他聽到了自己那把冰冷而不耐煩的聲音，清晰地穿透時空，再次砸在他的耳膜上——

“讓她死。”

“我現在，隻想讓顏顏平安無事。其他的人，是死是活，我都不在意。”

畫麵裡，護士絕望地跑開。

而鏡頭角落，擔架床上，簡茉蒼白如紙、氣息奄奄的臉，和她緩緩閉上、最終失去所有光亮的眼睛……

“呃——！”

巨大的悔恨和恐懼如同海嘯，瞬間將沈歸渡徹底淹冇！

他猛地彎下腰，衝進辦公室的洗手間，對著馬桶劇烈地嘔吐起來！

胃裡翻江倒海，膽汁都吐了出來，卻吐不儘那噬心的痛苦和罪惡感！

他竟然……他竟然在她生命垂危之際，對醫生說了那樣的話！

他差點……差點就真的害死了她！

嘔吐到最後，他無力地癱倒在冰冷的地磚上，眼淚和冷汗混在一起，渾身劇烈地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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