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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會那些故事 第35章 龍的紋身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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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你們在做的事。”李默的聲音在空曠的檔案室裡回蕩,“用‘收容異常’當藉口,吞噬掉所有反對的聲音。”

那個實習生突然扔掉槍,雙手捂住臉。他的脖子上浮現出淡青色的紋路,像條微型的龍一樣。原來他也是被秘密寄生的實驗體,隻是記憶被龍啃得七零八落。“我……我妹妹……”他哽咽著,“他們說她自願參與實驗,可這裡寫著……”

龍突然從李默胸口躍起,在空中劃出銀弧,落在實習生手臂上。沒有撕心裂肺的疼痛,隻有一陣溫暖的麻癢。實習生猛地抬頭,眼睛裡閃過震驚和清明:“他們把她的記憶灌進了021……她不是死於過敏,是被活活疼死的!”

混亂像病毒般蔓延。越來越多的守衛盯著螢幕,有人開始顫抖,有人掏出手機拍攝那些龍在吞噬他們腦中被植入的“服從指令”,那些被強行壓製的良知正在複蘇。隊長舉著槍的手在發抖,他胸前的龍形紋身(基金會強製紋的“忠誠標記”)正在快速褪色,露出下麵淡粉色的疤痕那是被龍啃掉的、關於自己女兒的記憶。

“夠了。”李默走到他麵前,晶片抵在他的槍口上,“你女兒的生日是3月17日,她最喜歡畫龍。這些記憶,你還要讓它被啃多久?”

隊長的槍“哐當”落地。他捂住臉蹲下去,肩膀劇烈抽動。龍從實習生手臂遊回李默胸口,這次它帶來了新的“禮物”有關人類無數破碎的記憶片段,像拚圖般在李默腦中重組:林溪偷偷把實驗資料藏進龍的體內,故意讓基金會以為她在研究“吞噬”,實際在開發“儲存”;她最後一次見李默時,手腕的傷口裡藏著啟用晶片的密碼,那是用自己的血寫的……

“警報解除。”突然響起的廣播聲帶著電流雜音,是那個實習生,他正對著控製台喊話,“所有站點注意,021實驗檔案已同步至全網,重複,已同步至全網。”

陽光從通風口斜射進來,落在李默胸口的龍身上。它的鱗片不再是銀灰色,而是透出淡淡的金色,像被陽光洗過的琥珀。李默低頭看著它,突然明白林溪說的“顯影劑”是什麼意思痛苦不是懲罰,是顯影液;龍不是吞噬者,是承載真相的膠片。

當第一批記者衝進基金會大門時,李默正站在檔案室的窗邊。龍在他麵板下遊動,帶來熟悉的痛感,卻也帶來前所未有的平靜。他知道這場戰爭才剛剛開始,那些被吞噬的記憶需要時間複原,那些製造謊言的人不會善罷甘休。

但他不再是孤身一人。城市各處傳來訊息,被龍寄生的人正在覺醒,他們帶著滿身的疼痛,走向陽光也有人舉著被啃掉一半的紋身,講述被掩蓋的故事;有人指著胸口的龍影,找回丟失的名字。

李默摸了摸胸口的龍,它輕輕蹭了蹭他的掌心,像在回應。遠處傳來警笛聲,卻不再讓他恐懼。因為他知道,有些疼痛註定要被記住,有些真相必須被看見,而他和這條啃食謊言的龍,會一直做那個撕開偽裝的信使。

三個月後,李默在城郊的廢棄工廠裡開了間“顯影室”。

沒有招牌,隻有後牆用硃砂畫的半截龍影,是他讓紋身師照著胸口的021紋身龍剛遊過去啃食時,紋身師嚇得打翻了墨水瓶,可當龍退回來,那道硃砂痕竟成了活的,會隨著李默的呼吸輕輕起伏。

來的人大多帶著褪色的紋身,或是捂著隱隱作痛的舊傷。有個穿校服的女孩,小臂上紋著“媽媽”卻被煙頭燙糊了,她說繼父總說“你媽早死了,彆惦記”。李默讓她把臉埋在臂彎裡,龍遊過去時,女孩先是哭,後來突然笑了,說“我想起來了,她走那天給我買了草莓糖葫蘆,紅色的”。

龍在這時會變得很安靜,啃食那些被暴力掩蓋的記憶時,鱗片泛著溫潤的光,不像在基金會時那般帶著戾氣。李默知道,它在消化“謊言色素”的同時,也在把被偷走的記憶還給主人有關那些記憶裡有疼,有怨,卻比空洞的麻木更像活著。

基金會的追殺從未停過。他們換了種方式,不再用槍,而是派來戴著“記憶矯正器”的特工,試圖用藥物讓龍再次沉睡。有次李默在巷口被堵住,為首的正是當初那個隊長,他眼裡沒有了戾氣,隻有空洞的順從,胸口的龍形疤痕被鐳射磨平了,像塊被刻意擦去字跡的黑板。

“交出021,我們可以讓你忘了所有痛苦。”隊長的聲音像生鏽的齒輪在轉動。

李默沒說話,隻是解開襯衫。龍猛地竄起,順著隊長的手腕爬上去隻是這次沒有疼痛,隻有隊長突然抽搐著跪倒,雙手抱住頭,嘶吼著“我女兒……她怕黑……”。當龍退回來時,隊長眼裡的空洞裂開了縫,有淚水滲出來。

這樣的事發生了太多次。李默漸漸明白,基金會最害怕的不是真相被揭露,是那些被“矯正”過的人,會在龍的觸碰下,重新想起自己是誰。

深秋的一個傍晚,顯影室來了個拄柺杖的老人,掀開褲腿,膝蓋上有塊碗大的白斑那個是021以前的宿主留下的痕跡。“我是d-073,”老人聲音發顫,“五十年前,它在我身上待過,後來我用刀劃開手腕,讓它去找下一個……我以為我能逃,可這五十年,我總夢見條銀灰色的龍,在啃我忘不掉的事。”

李默讓龍遊過去。老人疼得蜷縮起來,卻死死攥著李默的手,指甲掐進他的肉裡。當龍退回來,老人突然從懷裡掏出個布包,裡麵是半片龍鱗,邊緣已經發黑。“這是它當年褪的,”老人哭了,“我記起來了,我女兒叫曉月,她被基金會抓去當實驗體,我為了活命,簽了字說不認識她……”

龍在李默胸口劇烈遊動,鱗片摩擦麵板的痛感讓他幾乎站立不穩。但他看著老人顫抖的手,突然明白021為什麼總在尋找新宿主而不是需要活的皮囊,是需要有人帶著它,去找到那些被時間掩埋的“未完成”,把被怯懦偷走的勇氣,被恐懼凍住的記憶,一點點啃出來。

那天晚上,顯影室被燒了。火光裡,李默抱著老人衝出來時,龍突然從他胸口躍起,在火場上空盤旋,銀灰色的身影竟擋住了墜落的橫梁。等火滅了,後牆那道硃砂龍影沒了,可每個來過的人都說,夜裡路過廢墟,能看見地上有龍鱗閃爍的光,像撒了一地的星星。

李默帶著老人去了鄰市,在舊教堂的地下室重開了顯影室。這次來的人更多了,有當年基金會的研究員,摘了白大褂,說“我親手銷毀了37份實驗記錄,現在總夢見那些孩子的臉”;有被龍寄生過又轉移走的人,說“沒了它才知道,疼比麻木好,記著比忘了強”。

龍漸漸不再需要李默主動引導。有次一個男人進來,說“我殺了我兄弟,可他們都說他是自殺”,龍沒等李默示意,直接遊過去啃他虎口的槍繭,男人嘶吼著想起了所有的一切。他是被威脅的,兄弟為了護他才死。

李默坐在角落,看著龍在人群中遊動,突然覺得它不再是scp-021,不再是編號,不再是實驗體。它是無數被偷走的記憶凝結成的影子,是疼痛的信使,是真相的顯影液,需要有人帶著它,走過那些被謊言覆蓋的路。

後來,有人說在南北極見過龍影,有人說在戰亂地區的廢墟裡,見過銀灰色的鱗片在發光。李默沒再刻意追尋,隻是守著顯影室,看著龍把一個個麻木的靈魂,啃出疼,啃出記,啃出活氣。

他偶爾會摸胸口的龍,它還是會蹭他的掌心,帶著熟悉的痛感。有次他對著鏡子,發現龍的犄角長出來了,鱗片間嵌著細碎的光,像有人把星星碾碎了撒在上麵。

那天夜裡,他做了個夢,夢見林溪站在畫室裡,笑著說“你看,我說過它不是壞東西”。他想伸手抱她,卻隻碰到一片溫熱的龍鱗。龍從他胸口遊出來,在夢裡化作銀灰色的橋,橋那頭,林溪的手裡舉著朵雛菊,和他小臂上被啃掉的那個一模一樣。

醒來時,天快亮了。龍在胸口輕輕起伏,李默摸了摸,突然笑了。他知道這條路沒有儘頭,隻要還有人在掩蓋真相,還有人在遺忘自己,這條啃食謊言的龍,就會一直遊下去。

而他,會一直做那個帶著龍的信使,讓那些被偷走的記憶,在疼痛裡重新生根,在真相裡慢慢開花。就像後牆新畫的龍影,尾巴在黑暗裡,頭卻永遠朝著有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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