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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會那些故事 第40章 唐納森的個人遊戲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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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個影子抬起頭的瞬間,唐納森聞到了一股焦糊味。不是電線短路的味道,更像是什麼東西在高溫裡慢慢炭化一樣。就像他十歲那年,把點燃的報紙塞進父親的酒瓶時聞到的味道。

“操你的規則。”他突然低吼一聲,反手將手術刀插進手術台邊緣的縫隙裡。金屬刀柄在無影燈下泛著冷光,像根臨時的槓桿。年輕的自己猛地睜開眼,瞳孔裡映出影子帽簷下的黑暗,突然從手術台上滾了下來,動作快得不像剛受過傷的人。

“你乾什麼?”唐納森脫口而出。

“它怕光。”年輕的自己壓著嗓子說,同時指向天花板的無影燈。那盞燈還在滋滋作響,燈光忽明忽暗,每次亮起時,影子的輪廓就會淡下去半分。

第一個影子已經伸出手,那隻手沒有五指,隻是團流動的黑霧,拍向唐納森的肩膀。他側身躲開,後背撞在器械櫃上,玻璃藥瓶劈裡啪啦摔了一地。酒精的氣味混著焦糊味湧進鼻腔,他突然抓起一個沒摔碎的碘伏瓶,朝影子砸了過去。

瓶子在影子胸口炸開,橙黃色的液體像潑在墨水上,瞬間被吞噬了。但影子的動作明顯遲滯了半秒。

“主持人!這不符合規則!”唐納森突然朝空氣吼道,“你說這是最後一關,現在算什麼?加時賽?”

“破壞規則的不是我!”那個合成聲音帶著氣急敗壞的顫音,“是d-743!他在‘映象長廊’裡砸碎了所有反光鏡因為那是這的禁止項!”

d-743?唐納森想起出發前見過的那個瘦高個,左臉有塊燙傷疤,據說因為把看守的咖啡潑進了配電箱被送進來的。原來不止他一個人還在闖關。

第二個影子已經繞過手術台,它的手臂突然拉長,像條黑色的綢帶纏向年輕的自己。那小子反應極快,抄起地上的金屬托盤砸過去。托盤穿過影子的身體,在牆上撞出個凹坑,但影子的動作沒受影響,依舊步步緊逼。

“這邊!”年輕的自己突然拽住唐納森的胳膊,往手術室深處拽。那裡有扇標著“消毒供應室”的小門,門把手上積著層薄薄的灰塵,像是很久沒人動過。

唐納森跟著他衝過去,後背突然一陣灼痛一不小心還是被碰到了,更像有團熱氣貼著麵板掃過。他回頭看見第一個影子的帽簷下滲出黑色的霧氣,霧氣落在地上,瓷磚瞬間變得焦黑。

“鎖著的!”年輕的自己用力拽門,臉憋得通紅。

唐納森摸出腰間的多功能工具刀,刀尖插進鎖孔用力擰。金屬摩擦的尖叫裡,他突然想起“命運轉盤”那關的鑰匙是一個數字“3”。為什麼是3?當時沒來得及想,現在這扇門上的鎖芯旁邊,竟也刻著個模糊的“3”。

“讓開!”他推開年輕的自己,把工具刀倒過來,用刀柄抵住鎖芯猛砸。第三下時,鎖芯“哢”地斷了。

兩人衝進供應室,反手把門撞上。唐納森摸索著找到門後的插銷,剛插上,就聽到門板被重重撞了一下,整個房間都在晃。

供應室裡沒有燈,隻有通風口透進點微光。唐納森摸出戰術手電,光束掃過一排排金屬架,上麵擺著消毒後的鑷子、縫合針,還有些裝在玻璃罐裡的器械,標簽已經泛黃看不清字。

“他們為什麼追我們?”年輕的自己靠著牆喘氣,胸口的傷口又開始滲血,染紅了綠色的布單。

“因為有人破壞了規則。”唐納森盯著門板,外麵的撞擊聲停了,換成指甲刮擦的聲音,密密麻麻的,像無數隻老鼠在啃木頭,“但規則是誰定的?那個聲音?還是這鬼地方本身?”

他突然注意到架子最上層放著個老式電視機,螢幕蒙著層灰。鬼使神差地,他伸手把電視機抱了下來。插上牆角的插頭時,年輕的自己突然說:“彆碰那個東西”

話沒說完,電視螢幕“滋啦”一聲亮起,雪花點裡慢慢浮現出畫麵:是個狹長的走廊,兩側全是鏡子,一個瘦高個正用拳頭猛砸鏡子,正是d-743。他的臉在碎鏡片裡裂成無數塊,每塊碎片裡的表情都不一樣,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正咧著嘴盯著鏡頭。

“d-743,映象長廊禁止破壞映象!”主持人的聲音從電視裡傳來,比之前更尖利,“立刻停止!否則工作室守衛將采取強製措施!”

d-743像是沒聽見,抓起地上的碎鏡片劃向自己的胳膊,血珠滴在鏡子上,瞬間被鏡麵吸了進去。鏡子裡的無數個他突然同時轉頭,看向鏡頭,嘴唇動著,像是在說什麼,但沒有聲音。

接著畫麵猛地一晃,像是攝像機被打翻了。最後映入眼簾的,是無數隻從鏡子裡伸出來的黑手,抓住了d-743的腳踝,把他拖進了鏡麵深處。

電視螢幕瞬間變黑,隻剩下一行白色的字:“違規者已清除。剩餘選手:2。當前關卡:共生迷宮。”

“共生迷宮?”唐納森皺眉,“這是什麼意思?”

年輕的自己突然指著他的胳膊:“你的袖子。”

唐納森低頭,發現橙色連體服的袖口不知何時沾上了塊黑色的黏液,和之前衣櫃裡那堆蠕動的東西一模一樣。更詭異的是,黏液正慢慢滲進布料,像條細小的蛇,往他的手腕爬。

“這是……”他想扯掉袖子,卻發現黏液已經粘住了麵板,涼得像冰塊。

“共生。”年輕的自己突然說,聲音有些發飄,“我們倆現在是‘共生體’。電視裡說剩餘選手2,應該就是指我們。”他抬起自己的手腕,那裡也有塊一模一樣的黏液,正往紋身的“自由”字樣爬去。

門板突然被撞開了。不是剛才那兩個影子,門口站著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領帶歪在一邊,臉上戴著個銀色的麵具,麵具上沒有五官,隻有兩個黑洞洞的眼窩。

“新規則。”男人開口了,聲音不是主持人的合成音,而是帶著金屬質感的沙啞,“共生體必須同步行動。任何一方脫離視線超過十秒,視為失敗。”

唐納森握緊工具刀:“你是誰?”

“迷宮引路人。”麵具男側身讓開,露出身後的通道,“往前走,或者留在這裡等守衛。他們喜歡在黑暗裡數數,數到十,就會開始拆骨頭。”

通道裡彌漫著福爾馬林的味道,兩側的牆壁上掛著人體解剖圖,圖紙邊緣捲曲發黃。唐納森和年輕的自己對視一眼,同時邁步走了進去。剛走幾步,身後的供應室突然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回頭時,門已經不見了,隻有麵鏡子,鏡子裡的兩人正並排走著,隻是鏡子裡的唐納森,臉上多了道從眉骨到下巴的疤——那是他十五歲時和農場主兒子打架留下的,早該癒合了。

“同步行動……”年輕的自己低聲說,“它是想讓我們變成同一個人?”

“或者讓我們互相拖累。”唐納森的手電照向前方,通道突然分岔,出現三條路,路口分彆掛著牌子:“疼痛”“饑餓”“孤獨”。

“又是選擇題。”年輕的自己冷笑一聲,“你選哪個?”

唐納森想起“記憶迷宮”裡的智慧手機,想起那張帶血的照片。他蹲下身,發現分岔口的地麵上有層薄薄的灰塵,灰塵裡有兩行腳印,一行大,一行小,都朝著“孤獨”的路口。

“有人走過。”他指著腳印,“可能是之前的選手。”

“也可能是陷阱。”年輕的自己盯著“疼痛”的牌子,“我選這個。”

“為什麼?”

“因為疼痛最誠實。”他抬腳走向“疼痛”的路口,“饑餓會騙人,孤獨會讓人發瘋,但疼的時候,你永遠知道自己還活著。”

唐納森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想起剛纔在手術室,這小子讓他殺了自己時的眼神。清澈,卻帶著股狠勁,像沒被農場的塵土埋住之前的自己。他快步跟上去,走進“疼痛”的通道時,手腕上的黏液突然燙了一下,像被煙頭點了一下。

通道兩側的牆壁開始滲血,不是鮮紅的,是暗褐色的,像乾涸了很久的血。空氣中的福爾馬林味被鐵鏽味取代,腳下的地板變成了鐵絲網,網眼下麵隱約能看到蠕動的東西,像是無數條細小的蟲子。

“同步!”年輕的自己突然喊了一聲,拽住唐納森的胳膊。

唐納森這才發現,自己剛才差點踩到一塊鬆動的鐵絲網——下麵是個深不見底的黑洞。而年輕的自己,正站在和他平行的位置,腳邊也有塊同樣鬆動的網。

“每一步都要對齊。”年輕的自己喘著氣,“這就是同步行動的意思。”

他們開始像走鋼絲一樣往前挪,每一步都要確認對方的位置。鐵絲網在腳下咯吱作響,網眼下麵的蟲子越來越多,偶爾有幾隻爬上來,碰到麵板就會留下道火辣辣的紅痕。

“你剛才說,你2010年就離開農場了?”唐納森突然開口,聲音在通道裡顯得很空。

“嗯。”年輕的自己盯著腳下,“我偷了父親的錢,坐長途汽車去了加州。在汽修廠當學徒,後來考了技師證。”

“沒回過農場?”

“沒有。”他頓了頓,“聽說父親後來喝酒喝死了,農場被銀行收走了。”

唐納森的喉嚨發緊。他沒離開,2010年那年,他因為偷了農場主的錢被打斷了肋骨,躺在穀倉裡差點爛掉。父親來看過他一次,扔下半瓶威士忌,說“你和你媽一樣,都是討債鬼”。

手腕上的黏液突然劇烈地燙起來,像是要鑽進肉裡。唐納森低頭,發現黏液已經爬到了“自由”紋身的旁邊,和年輕的自己手腕上的黏液同時開始閃爍,像兩顆微弱的指示燈。

“前麵有東西。”年輕的自己指向通道儘頭。

那裡有扇玻璃門,門後是個圓形的房間,中間立著根金屬柱,柱子上纏滿了電線,電線的另一端連著牆上的十幾個螢幕。每個螢幕上都在播放不同的畫麵:有的是沙漠裡的土豆田,有的是汽修廠的工具箱,有的是d-743被拖進鏡子前的最後一眼,還有的……是唐納森掐死農場主兒子時,對方睜圓的眼睛。

“最後一個任務。”麵具男的聲音突然從頭頂傳來,他不知何時站在了玻璃門上方的通風口,“找到你們的‘熵值節點’,拔掉它。隻有一個能活,但這次,由節點自己選。”

玻璃門緩緩滑開,金屬柱上的電線突然亮起紅光,像一條條毒蛇在扭動。唐納森和年輕的自己同時走進房間,身後的門“哢”地鎖死了。

“熵值節點是什麼?”年輕的自己摸著金屬柱,手指碰到電線時被燙得縮了回來。

唐納森沒說話,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個螢幕上。那是段監控錄影,畫麵是scp-024的入口,幾個穿著基金會製服的人正抬著個蓋著白布的擔架,擔架上的東西在動,白佈下麵露出隻戴著橙色手環的手這個是d-743的手環。

原來d-743沒被拖進鏡子,他被基金會的人帶走了?那剛才電視裡的畫麵是假的?

“找到了。”年輕的自己突然喊道,他指著金屬柱底部,那裡有塊突出的金屬板,板上刻著兩個名字:“唐納森(現實)”和“唐納森(反熵)”,每個名字後麵都連著根紅色的電線,線頭插在板上的介麵裡。

“拔哪根?”年輕的自己看著他,眼神裡沒有了之前的清澈,也沒有了渾濁,隻剩下一種陌生的平靜。

唐納森的目光掃過牆上的螢幕,突然定格在最角落的那個螢幕上。畫麵是遠端觀察實驗室,格林博士正對著麥克風說話,她的聲音通過某種乾擾傳到了這裡:“……反熵體已啟用共生協議,準備啟動‘映象坍塌’程式……d-739的生存概率評估為11……”

手腕上的黏液突然炸開,疼得他彎下腰。年輕的自己也悶哼一聲,捂著胳膊蹲了下去。金屬柱上的電線紅光更亮了,螢幕上的畫麵開始扭曲,土豆田變成了火海,汽修廠的工具箱長出了牙齒,農場主兒子的眼睛裡流出黑色的血。

“它在催我們。”年輕的自己抬起頭,手裡不知何時多了把從供應室帶出來的鑷子,“拔吧。”

唐納森看著那兩根紅色的電線,突然想起剛進scp-024時,腳下碎玻璃的聲音。那時他以為自己隻是在闖關,現在才明白,所謂的闖關,不過是被人攥在手裡的皮影戲。

但他還是伸出了手。不是去拔電線,而是抓住了年輕的自己拿鑷子的手腕。

“如果節點能自己選……”他盯著金屬柱上的名字,“那它選的,可能不是活,是彆的東西。”

金屬柱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電線開始冒煙。牆上的螢幕同時黑屏,隻剩下一行閃爍的白字:“共生體拒絕執行任務。啟動備用方案之一熵增迷宮。”

圓形房間的地麵開始下陷,露出下麵更深的空間。無數隻手從下陷的縫隙裡伸出來,抓撓著牆壁,那些手都戴著橙色的手環,是之前消失的d級人員的手。

年輕的自己拽著他後退,直到後背抵住玻璃門。“現在怎麼辦?”

唐納森看著那些伸出來的手,突然笑了。和在“生死選擇題”那關一樣的笑,帶著點瘋狂,又帶著點釋然。

“接著闖。”他說,同時撿起地上一根燒斷的電線,“它想玩,我們就陪它玩到底。”

下陷的地麵露出了階梯,蜿蜒向下,通向一片更深的黑暗。最下麵的台階上,放著個熟悉的東西一樣東西是“命運轉盤”那關的鑰匙,數字“3”在紅光裡泛著冷光。

年輕的自己先邁出了腳,踩在第一級台階上。唐納森跟上去,兩人的影子在階梯上被拉得很長,像兩條糾纏在一起的蛇。

黑暗裡傳來主持人的聲音,這次不再是合成音,而是像無數人在同時說話,疊在一起,分不清男女老少:“歡迎來到熵增迷宮,選手們。這次的規則很簡單——彆回頭。”

身後的玻璃門“嘩啦”一聲碎了。那些戴著棒球帽的影子,還有麵具男,都站在碎玻璃後麵,靜靜地看著他們走進黑暗。唐納森握緊手裡的電線,年輕的自己攥著那把鑷子,兩人的腳步在階梯上敲出單調的回響,像在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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