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滅星芒 第15章 完美打臉
兩天後，清晨。
天空陰沉，鉛灰色的雲層低垂，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山雨欲來的氣息。青龍巷片區比往常更加安靜，動遷工作已近尾聲，大部分住戶已經搬離，隻剩下斷壁殘垣和零星幾戶尚未談妥的人家，愈發顯得荒涼。
林默和科室裡另一位被臨時抽調的老李，跟著城建部門的一名工作人員，行走在坑窪不平的巷道上。老李是個快退休的老同誌，隻當是次普通的戶外作業，一路絮叨著這地方的破敗。城建的工作人員也顯得有些心不在焉，顯然對這個複核任務並不重視。
唯有林默，看似平靜的外表下，精神高度集中。斂息術全力運轉，將自身的因果波動壓抑到最低，同時，感知如同無形的蛛網，向著四周悄然蔓延。
他能感覺到，不止一道目光，從不同的方向，如同隱藏在陰影裡的毒蛇，冰冷地注視著他們這一行人。尤其是當他刻意引導著隊伍，朝著那個根本不存在的“廢棄配電室”方向靠近時，那些目光變得更加銳利和專注。
魚兒，已經圍攏過來了。
他的計劃很簡單：利用對方對“古物”的貪婪和對自己這個“發現者”的重視，將他們引到預設地點。蘇晚那邊已經打過招呼，他相信警方的人應該已經在外圍布控。他要做的，就是在衝突爆發時自保，並親眼確認這些人的身份和手段。
“就是前麵那間了。”城建的工作人員指著一棟半塌的、牆皮剝落嚴重的紅磚小樓，“以前的片區配電室，早就廢棄不用了，裡麵應該沒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按流程還是看一下，拍幾張照片存檔。”林默平靜地說道，率先朝著那小樓走去。
小樓的門早已不知去向，裡麵昏暗潮濕，堆滿了垃圾和碎磚塊，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黴味和尿騷味。老李捂著鼻子站在門口，城建人員也一臉嫌棄，沒有進去的意思。
“我進去看看，很快出來。”林默對他們說了一句，便邁步走進了昏暗的室內。
就在他踏入小樓的瞬間，因果視野中，幾條原本隱匿的、代表“危險”與“敵意”的暗紅色因果線，驟然變得清晰、銳利！從不同的方向，如同毒刺般，鎖定了他的位置！
來了！
他假裝在廢墟間翻找、拍照，精神卻如同繃緊的弓弦，感知著周圍的一切細微動靜。
腳步聲，極其輕微，從門外和側麵的破窗處傳來。不止一個人！他們行動迅捷，配合默契，顯然是受過專業訓練。
林默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但他強迫自己保持冷靜，繼續著手中的動作，甚至故意在一個角落蹲下，裝作發現了什麼的樣子，將後背的空門賣給了入口方向。
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誘餌！他在賭，賭對方在確認“古物”資訊前，不會立刻下殺手！
果然，一道勁風從身後襲來！目標並非要害，而是他的脖頸，意圖將他擊暈！
就在對方手掌即將觸及他麵板的刹那，林默動了！
他沒有回頭，也沒有閃避，而是基於因果視野對攻擊軌跡的預判，身體如同未卜先知般，向側前方一個極其彆扭卻恰到好處的矮身翻滾！
“呼！”
那隻蘊含著力量的手掌，擦著他的後腦勺掠過，拍在了空處，帶起一股惡風。
襲擊者顯然沒料到林默的反應如此詭異迅捷，發出一聲輕咦。
而林默在翻滾的同時，左手看似胡亂地在地上一撐，實則精準地按在了一塊半埋在地下的、邊緣尖銳的碎磚上，同時右腳腳跟不著痕跡地猛地向後一蹬！
“噗！”
碎磚被他暗勁激發，帶著泥土猛地彈起，射向從側麵破窗突入的另一道黑影的麵門！
“砰！”
同時，他後蹬的腳跟，精準地踹在了身後襲擊者因為一擊落空而微微前傾、支撐腿的膝蓋側後方關節處！
“啊！”
側麵那人被碎磚砸中鼻梁，慘叫一聲，動作瞬間變形。
“呃！”
身後的襲擊者膝關節遭受重擊，劇痛之下，悶哼著單膝跪倒在地。
電光火石之間，林默憑借因果視野的預判和對環境的精準利用，瞬間化解了第一波偷襲，並讓兩名襲擊者暫時失去了戰鬥力！
他迅速起身，背靠著一堵相對完整的牆壁，目光冷冽地掃視著突然出現在小樓內的三道身影。
除了被暫時廢掉行動能力的兩人，還有一個穿著黑色運動服、麵容冷峻的中年男子，正站在入口處，眼神銳利如鷹隼，死死地盯著他。正是那天在超市跟蹤他的灰夾克男人！
“果然有點門道。”冷峻男子開口，聲音沙啞，帶著一絲意外和更深的殺意，“不是普通的檔案員。”
林默沒有回答，隻是全神貫注地戒備著。他能感覺到，這個冷峻男子身上的因果線凝實而危險，遠非另外兩人可比。而且，對方身上隱約散發著一絲極其微弱的、類似“元息”但卻更加駁雜陰冷的能量波動！
他不是普通人！是和自己一樣的“覺醒者”？還是修煉了某種特殊法門？
“東西在哪裡？”冷峻男子沒有急於動手，逼問道。他顯然更關心那並不存在的“古物”。
“什麼東西？”林默故作茫然。
“彆裝傻！”冷峻男子眼神一寒，身上那股陰冷的能量波動驟然增強，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青龍巷，廢棄配電室，未登記的特殊結構，能量讀數殘跡！把你知道的，還有你身上藏著的東西，都交出來！”
他果然是為了碎片而來！而且，他或者他背後的人，似乎有某種探測能量痕跡的手段！林默心中凜然，自己還是低估了對方。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林默繼續拖延時間，感知著外麵的動靜。蘇晚的人，應該快到了吧？
“找死！”冷峻男子失去了耐心，身形一動，如同鬼魅般欺近，五指成爪，帶著一股陰寒的勁風，直抓林默的咽喉！速度比剛才那兩人快了何止一倍！
因果視野中，代表這一抓的黑色因果線凝練如實質，封鎖了他所有閃避的空間！
躲不開！硬接更不可能！
危急關頭，林默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不再保留，精神力瘋狂湧向雙眼，因果視野被催發到極限，甚至超越了之前反噬的邊界！
劇痛再次從雙眼和大腦傳來，但他不管不顧！
他不再去看那淩厲的攻擊，而是將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冷峻男子自身動作的“因果節點”上！他看到了對方氣息運轉的細微滯澀，看到了他邁步時腳下地麵一處不起眼的鬆動！
就是現在！
林默沒有試圖去抵擋或躲避那必殺的一爪，而是將殘餘的精神力，如同尖針般，狠狠地刺向了冷峻男子氣息運轉的那個“滯澀點”，同時右腳猛地跺向地麵，並非攻擊，而是震動！
“嗡！”
冷峻男子隻覺得體內氣息猛地一亂，原本流暢陰寒的能量瞬間岔了道，讓他胸口一悶，動作不由得慢了半拍！同時，他腳下那塊鬆動的磚石被林默刻意震動，猛地一滑！
“哢嚓！”
雖然以他的實力，這點乾擾本不至於讓他摔倒，但在氣息紊亂、招式用老的瞬間，這微不足道的乾擾卻被放大了！
他身體一個趔趄，那誌在必得的一爪，堪堪擦著林默的脖頸劃過，隻撕破了一點衣領，帶走了幾縷發絲。
而林默，則借著對方氣息紊亂、身形不穩的刹那，如同遊魚般從爪風邊緣滑了出去，雖然狼狽，卻再次險之又險地避開了致命一擊！
“你！”冷峻男子穩住身形，又驚又怒！他兩次出手，竟然都被這個看似弱小的目標以這種匪夷所思的方式躲過！這絕不僅僅是運氣！
他眼神中的殺意幾乎凝成實質，不再留手，周身陰冷氣息暴漲，就要發動更淩厲的攻擊。
然而，就在這時——
“警察！不許動！”
“放下武器！”
小樓外，傳來了幾聲威嚴的嗬斥和急促的腳步聲！紅藍警燈的光芒，透過破窗照射進來，在昏暗的室內旋轉閃爍！
蘇晚的人，終於到了！
冷峻男子臉色劇變，他惡狠狠地瞪了林默一眼，那眼神彷彿在說“我記住你了！”，隨即毫不猶豫，身形一晃，如同狸貓般撞向側麵早已觀察好的一個破洞，瞬間消失在斷牆之後。
另外兩個受傷的襲擊者也想跑，但被迅速衝進來的警察當場按住。
林默背靠著牆壁，緩緩滑坐在地上，大口地喘著氣，臉色蒼白如紙，汗水如同小溪般從額頭淌下。雙眼和大腦傳來撕裂般的劇痛，精神力徹底枯竭，甚至連維持斂息術都做不到了。
但在他心中，卻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暢快感。
他做到了！
憑借剛剛掌握不久的能力，佈下陷阱，引蛇出洞，在遠超自己的對手麵前周旋，最終等來了援兵，完美地實現了反擊！
雖然沒能留下那個最強的冷峻男子，但粉碎了對方的圖謀，確認了他們的存在和目的，更重要的是，他向那些隱藏在暗處的窺視者，宣告了自己並非可以隨意拿捏的軟柿子！
這一次，是他贏了。
蘇晚穿著警服，快步衝了進來，看到癱坐在地、臉色慘白但眼神明亮的林默，先是一愣，隨即鬆了口氣，立刻招呼醫護人員。
“你沒事吧？”她蹲下身，關切地問道。
林默搖了搖頭，想說話，卻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看著蘇晚清澈而帶著探究的眼睛，又看了看外麵閃爍的警燈和被抓捕的襲擊者，嘴角艱難地勾起一絲微不可查的弧度。
完美的打臉。
這僅僅是個開始。他已經踏入了這個隱藏的世界，而這場較量，還遠未結束。
但此刻，他需要先好好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