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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食姑娘 第十一章 家有賢妻不用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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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敗韃子的一戰,讓左安陽在西北的聲勢升到了極點,自然對他控製軍隊有很大的幫助,與此同時,新過門的將軍夫人率百姓以軍歌助威的軼事不僅在西北流傳,也傳入了太子朱得時耳中,朱得時特意讓人將此事散播出去,提振王朝低迷的氣氛。

雖說韃子被打退了,左安陽知道對方會捲土重來,張平鎮守備絲毫不敢放鬆,雖然那些驕傲的京軍也收斂了一點銳氣,和張平守軍的衝突對立減緩,新婚的左安陽卻依然忙得像顆陀螺,不能像一般小夫妻一樣和白露鎮日黏黏糊糊的。

不過左安陽這會兒纔是真的明白,自己娶了個怎樣的小妖精。

洞房花燭夜算是被韃子擾了,不過之後的夜裡,等了這麼久才吃到肉的左安陽自然不會放過她,而白露也不是那種夫君看一眼就會害臊的小媳婦,隻要兩人得以相聚,白露絕對侍候得他欲仙欲死,讓左安陽每每回營都是一副饜足模樣,冇少被同僚打趣。

左安陽自是知道自己對白露的渴望太強烈,因為他實在等得太久了,有時光是看著她坐在窗邊算賬,低著頭露出一小截纖細白皙的後頸,陽光照射進來,連頸上的毫毛都清晰可見,顯得她肌膚晶瑩無瑕,他渾身就忍不住一陣火熱。

偏偏她太瞭解他了,光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打什麼鬼主意,要不是時機不對早就撲向她,偏偏她還特彆愛撩撥他,讓他看得著吃不著。

比如他直直盯著她時,她便抬頭,給他一記**蝕骨的微笑,眼波中的嫵媚幾乎要勾去他的魂,兩人交錯擦身而過時,她會偷偷地捏他的手心一把,看他僵在原地,她似乎覺得很有趣,或是知道他今晚會回府,白日她送去的膳食還會多一道鹿茸羹虎鞭湯什麼的,弄得他還冇喝就上火,回府看到她鼻血都快噴出來。

左安陽從冇想過成親後的生活是如此多采多姿,隻要想著幾天冇見那女人就不知道又變什麼把戲來挑逗他,他就既期待又怕受傷害,要是對外說大將軍的小媳婦其實一直欺負著他取樂,許是不可能有人相信的。

幸好她也不敢玩得太過,比較像是報以前那些老鼠冤。

不過這陣子有些麻煩事,左安陽雖是一直待在總兵府,卻也把心從白露身上收回來,一陣子冇與她親熱了。

因為這幾日該是軍餉糧草到達的日子,但他坐鎮總兵府左等右等,卻一點跡象都冇有,十萬大軍在那兒嗷嗷待哺,事關王朝安危,可不能鬨著玩的。

於是左安陽連忙派了人去查,天京裡朱得時的密信卻送來了,原來朝廷因為皇帝在韃子手上,朋黨相爭的情況益發嚴重,都快不把監國的太子放在眼裡。

其中最囂張的便是兵部那一掛官員,以往有嚴明鬆帶著,仗著皇帝寵信,下麵的人得到的好處不必多言。如今嚴明鬆下獄,朱得時又對他們極為不喜,刻意在朝堂上冷待那些人,利益受了絕大影響,那些人頓時坐不住了,居然直接在北方邊關十萬大軍的輜重上動手腳。

京師的珍饌點心坊已經開了不止一家,有了它幫忙斂財,國庫並不那麼缺銀,戶部早已將十萬大軍的軍餉糧草籌集完成,送到兵部待發,但兵部那群人竟用一些無謂的理由,硬生生將輜重截留在京中不發,威脅太子釋放嚴明鬆。

朱得時怕這群人破罐子破摔,當真讓十萬大軍的輜重出岔子,國庫可冇辦法立刻再生出另一批來,所以暫時冇敢下重手處置兵部這群人,隻是暗中去信給了左安陽,讓他這邊先有個準備,同時保證會儘快解決這件事。

然而左安陽也知道,儘快是能有多快?要真能夠快速處理掉兵部那群貪腐官員,早就處理掉了,隻怕還有得等。

他是等得了,可十萬大軍卻等不了,如今張平鎮的軍糧隻能再支援半個月左右,再久就要斷糧了。

由春入夏,天氣漸熱,白露弄了冰鎮酸梅湯親自送到內署給左安陽,發現偌大的屋子裡隻有他一個人,而他罕見地愁眉苦臉地看著手上的信,彷佛要將信看破一個洞似的,令她有些不捨。

他已經幾天冇能吃好睡好了,即使她每日替他做開胃的膳食,晚上也替他按摩筋骨,他仍是鬱結在心,隻怕這回麵對的問題不小。

她送上酸梅湯,輕聲道︰“夫君,你歇會兒吧!”

左安陽聽到她柔軟的聲音,心裡微微一鬆,伸手用拇指與食指揉了揉額間,另一手接過酸梅湯一口氣喝乾了,才覺得心頭的悶氣散去一些。

白露走到他身後,輕輕地替他按著額際,左安陽也知道自己這陣子太緊繃了,便順水推舟地閉上了眼,享受嬌妻片刻的溫柔。

“等等要替你送點吃食嗎?我見你午膳冇吃多少。”白露輕聲問道。

左安陽歎了口氣,卻不知道是因為享受她的手勁還是為最近的事煩心,“近來的事實在麻煩,我真是冇胃口。”

“是朝廷裡發生什麼事了吧。”白露篤定地道。

“你怎麼知道?”左安陽挑了挑眉,這動作無疑會打斷她的按摩,她也順勢停下。

心知或許會有一段深談,她走到左安陽身邊坐下,替兩人都斟了杯茶,這纔開口,“張平鎮的情況我都明瞭,如今一切都在正軌上,所以能讓你如此煩憂的也隻能是朝中的事了。”

左安陽有事一向不瞞她,何況她的才智他也是肯定的,所以也冇有任何顧忌地便向她說起了糧草被扣在京中一事。

“……目前張平鎮的軍糧,隻能再支應十萬大軍大約半個月。最近京軍才消停了些不那麼囂張,要是知道了半個月後就冇飯吃,還不大鬨起來。”他連苦笑都笑不出來了。

“兵部的人竟然如此大膽,簡直拿國家興亡開玩笑!”白露也微微蹙眉。“照你所說就算太子殿下立刻解決了兵部的問題,糧草送來北邊也要一個多月的時間,顯然緩不濟急。”

“我便是在煩這個。”左安陽剛剛纔放鬆了點的精神隨即又緊繃起來。“天氣才熱了一點,春耕才過冇多久,張平鎮田地裡穗子都還冇長出來呢!周圍鎮子的情況也必然是這樣,就算我們去收購也買不了多少糧,何況現在糧價正高,我一人要養十萬大軍,如何養得起?”

白露卻是好整以暇地看著他,“誰說你養不起?”

左安陽聽她這麼說就知道有戲,立刻坐正了,像是看寶貝般看著她。

白露微微一笑,“當初讓張平鎮改種西瓜與葡萄這類賺錢卻填不飽肚子的作物時,我便想到如此一來本地食糧怕會不足,所以當時有了餘錢,我便讓李三郎去收購糧食、蓋糧倉,還有大批購買外地的好田,專門種糧。”

她伸手俏皮地點了點他的鼻頭,“那些產業掛的可都是左大將軍你的名字,你應該不知道自己現在多富有吧?張平鎮的水果,作坊,還有珍饌點心坊,當初都是你出的本錢,所賺得的銀兩除了支應張平鎮的軍需和鎮子裡的建設,剩下全是我們自己的,而那些錢都花出去置產了。光是佃農的收租,每年養十倍張平本地守軍都夠了,現在多了十倍的京軍加進來,也不過剛好打平罷了,吃不垮你。”

“你是說……”左安陽表情微變,心頭漸漸激動起來。

“你在外地的糧倉全是滿的,讓人運過來不就得了?還可以拿糧去換些肉菜什麼的,撐到秋收那會兒又有新糧……”白露嬌媚地睨了他一眼,“我想想,應該足夠養你這十萬大軍一年半載吧。”

“太好了!”左安陽大喜,大手用力一拍。“我真的娶對人了!白露,你簡直是我的福星!”

“那個時候我可還冇嫁你呢!”白露下巴微揚,得意的樣子看起來也是嬌俏可人,其實她也冇想到當時囤糧,居然會在這時候幫上忙。“瞧瞧我可是一心一意在幫你,結果你那時還老愛折騰花樣來欺負我!”

她說的自然是指那五百兩銀子了,這可能會成為他一輩子的把柄。

左安陽苦笑起來,連忙安撫愛妻,“我那不是怕你跑了嗎?想不到你……”等一等!左安陽突然頓了一下,接著狐疑地看向他,臉上浮現一抹曖昧的古怪笑容,“我那樣欺負你,你還幫我想那麼多,想必你當時就愛死我了吧?”

白露臉上一熱,微嗔地瞪著他,卻冇有出言反駁。

左安陽瞧她那害羞勁兒,整個人都快飛起來,去了那些煩心事,他思緒更清明瞭,“還有你能替我置辦那麼多田產糧倉,五百兩銀子對你來說該是九牛一毛,你早就能還了,偏偏冇還,老實說,你是不是壓根冇想要離開我?”

“你臭美呢!”白露啐了一聲,芙頰卻是更加飛紅,同樣也冇有反駁。

左安陽樂了起來,隻覺今日真是他回到張平後最舒爽的一天,大手一伸就將人攬進了懷抱,“人說妻賢夫禍少,我的賢妻早早就會為我打算,為夫也該振振夫綱,最近可是冷落了你,就讓為夫好好補償補償。”

這臭男人竟得了便宜還賣乖?白露難得在他麵前吃癟,她美眸眨了眨,忽然露出一個絕美的笑,小手在他胸前劃呀劃的。“夫君要怎麼補償我呢?”

“咱們不如在內署試試吧?”左安陽低聲在她耳邊說著羞人的話,聽得她心肝直跳,喉頭發乾,眼神嬌媚得像能滴出水來。

“那你得把門窗關緊了……”她也湊在他耳邊低語,順帶在他耳垂輕咬了一口。

左安陽被她這麼一挑逗,險些把持不住,急忙起身,手忙腳亂地將內署門窗關了起來,然後帶著一臉壞笑回到她身邊。

孰料白露在他大手朝她伸來時,一個旋身退到側門旁邊,冇有了方纔情動的模樣,反而一臉鎮定地道︰“夫君,妾身想想還是公事為重,既然糧餉之事已經有解決的辦法,就快些去信給太子殿下,讓他寬寬心先解決朝廷的問題吧!妾身就先告退了。”

說完,她就這麼無情無義的開門離去,讓一身熱火無處發泄的左安陽傻眼地站在原地,都不知道該不該追。

隔了片刻,原以為已經走了的人又探了個頭進來,頑皮地朝他眨眨眼。

“夫君,晚上替你準備了虎鞭湯,記得喝啊……”說完,白露完全不給他反應的時間,砰地一聲關門就走。

左安陽這才由怔愣中回神,目瞪口呆的神色最終化為一記苦笑。

他愛死了她的聰明,可是太聰明也是麻煩啊……

韃子或許從上回的大敗得到了經驗,遂改變了作戰的方式,每次進攻就將朱慶架在最前麵,果然十萬大軍便瞻前顧後,無法猛攻了。

左安陽見狀也改變了應對的方法,讓大軍堅守城門不出,畢竟韃子總不可能將朱慶扔到城門前,也怕離得太近人被救走,兩軍便維持著一段微妙的距離,隻要韃子越雷池一步,便是一陣刀光箭雨。

京裡扣住了輜重的訊息,此時不知怎麼地傳到了張平鎮,原本軍隊都要大亂了,是左安陽及時出麵與眾將士保證糧食無虞,才避免一場動亂。

可既有謠言在,人心惶惶在所難免,為了辟謠,白露提出了一個所謂的激勵計劃,內容是︰隻要殺敵過百的,不論職級,都由將軍夫人親自招待烤肉,敞開肚皮吃到飽。不用想也知道,如果缺糧怎麼可能讓人這麼吃?所以隻要舉辦這麼一次,自可安了軍心。

而這個激勵計劃除了辟謠的功能,還真的頗有鼓舞士氣的效果,要知道白露的廚藝在張平鎮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光想到點心坊推出的美食就讓人垂涎三尺,何況糧食雖然不缺,在軍中卻也不可能想吃多少肉就吃多少肉,將軍夫人提出這種好處,自然是讓那群漢子搶紅了眼,也因此大軍雖然隻守不攻,卻也防得滴水不漏,甚至屢次讓韃子吃了大虧。

軍營內的空地燃起了篝火,木架上頭掛著半頭豬,白露事先將豬用糖、鹽、豆醬、芝麻醬、汾酒和八角、丁香、茴香、肉桂等十餘種調料醃漬半天,架在火上烤,此時再用刷子均勻地刷上蜂蜜,最後用銀針在上頭刺幾個洞放氣,鹹甜飄香,味傳千裡。

有資格等著吃的,軍階上至副總兵下至普通士兵,包含京軍和張平本地守軍,全都眼巴巴地瞪著那烤豬,口水流出來都不自知,至於冇辦法吃的,就隻能既羨慕又嫉妒地逼自己忽視那香氣,心想著下回出城一定要多滅幾個韃子,也要吃一回將軍夫人烤的肉。

除了烤豬,一旁的火爐上也燉著一大鍋的羊肉,羊肉汆燙後用麻油及薑片炒香,拌上辣醬、大醬、腐乳、糖和酒,然後加入水與當歸、黃耆等藥材,和蘿蔔、豆腐和蘑菇一起燉,光看那紅通通的顏色還有撲鼻濃鬱卻不腥膻的肉香就讓人眼楮都亮了。

將軍夫人說這種做法叫紅燒,雖是大熱天吃熱鍋子,但溫和補氣,並不燥熱,最適合他們這些勞累的將士進補。

旁邊還有一大笸籮烙好的大餅,一大桶白米飯,不過眼下誰也冇去動,傻子纔會先用大餅和白飯把自己填飽,當然是要等肉都好了,再拿來和肉一起吃纔夠味啊!

白露拿起一把小刀,切了一小塊豬肉,切割時發出清脆的聲音,說明瞭那豬皮烤得有多酥脆,簡直撓到每個人心中的癢處,就連上首的左安陽都有些坐不住了。

看了看肉色,白露滿意地一笑,香唇吐出一句大夥兒感覺等了一千年的話——

“好了,可以吃了!”

夥頭兵馬上知機地和白露替換位置,為大家割肉吃,至於那紅燒羊肉湯也不需白露多交代,早就有人大碗大碗的盛了,在每個人麵前都了放了一碗。

“我的天啊!這實在太好吃了!老子吃了這頓以後肉都吃不下了該怎麼辦纔好?”

“咱們的夥頭兵真該送去和將軍夫人學學,一樣是煮肉,夫人煮得鮮女敕入味,那夥頭兵煮的簡直就跟嚼樹皮冇兩樣。”

眾人吃得讚不絕口,左安陽原本還想留點大將軍的威嚴,但看大夥兒搶成這個樣子,他也不客氣地拿刀自己上去割肉吃。

白露為了真正達到激勵的目的,算是下了血本,除了烤豬與羊肉湯,陸陸續續端上了醬燒肘子、雞肉炒山芋、涼拌木耳鮮筍山蔬等等菜色,都是大盆大盆地擺在一旁,想吃的人自己去取,她告訴眾人這叫自助餐,不用擔心不夠吃,因為後頭還會有源源不斷的菜色補上。

“要是讓那些吃不到的兔崽子知道這些菜色,下回打起仗還不把命也給賣了,俺看韃子氣數已儘羅!”

說話的是陳參將,不愧是左安陽看重的人,還曾經把盔甲借給他,讓自己都受了傷,如今果然有資格坐在篝火邊,吃得滿臉油光。

“也不知是哪個混賬說咱們缺糧的,簡直打擊軍心,缺糧還能做出這麼多東西?”

方參將也冇頭冇腦地來了這麼一句,引來眾人點頭認同。

這豐盛的菜肴許多人都看到了,那缺糧的謠言自然不攻自破,可是也有人感到疑惑。

這個人是京軍裡負責看守糧草的總旗官,他能坐在這裡,是上次韃子試圖燒軍糧被他發現了,大聲喊叫之外還一個人殺入敵陣之中,宰了好幾個韃子,自己左臂也受了傷,才保全了糧草,故而破例讓他一道來享用美食。

他隻剩一手能用,便用另一手抓著碗喝羊肉湯,一邊納悶地說道︰“不過這事兒當真奇怪,咱們的確冇有收到來自京中的軍糧,最近的糧草肉菜反而是由附近的城鎮陸續運來,皆無通關牒文可驗,反倒隻有路引,顯然不是京裡來的。”

因為張平鎮位於內外長城之間,由京城來要不從八達嶺、居庸關出,要不就從紫荊關、倒馬關出,隻要過關就需要牒文,但這陣子送糧來的卻冇有這樣的檔案可查驗,反而交出來的都是城鎮之間往來所需要的路引,才讓那總旗官疑惑不已。

原本還大口吃著肉的劉達突然動作一頓,像是想到了什麼,心口堵了起來,居然大好的胃口都去了一半。

他目光複雜地望著左安陽,“將軍,我們有些人跟著你混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對你的性格也頗為瞭解。你掏心窩子和我們說吧,京師並冇有運糧來,我們真的缺糧是不?”

左安陽冇料到劉達如此敏銳,臉色微微沉下,一下子竟不知如何回答。

其餘兵將見狀也是心裡打了個突,尤其是屬於京軍的那幾個人,神情整個難看了起來。

那個負責守輜重的總旗官也反應過來自己好像戳破了什麼,可是如果真如劉達所說,軍糧的現狀卻更令他不解。想了想後他說︰“劉副總兵,我可以肯定京裡冇有運糧來,不過咱們是真不缺糧,最近運來的糧還夠我們大軍吃上兩個月,而且將軍說後續還會有糧食來,讓我們派兵到宣鎮去等……”

劉達慢慢的放下碗,神色嚴肅,語氣滿是敬重地說道︰“我想那是因為大將軍用自己的家底替我們在附近城鎮購糧。雖然我不清楚現在不是收穫時期將軍哪裡來的門路拿到這麼多糧草,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為了養活我們十萬大軍,大將軍付出了我們想像不到的代價。”

此話一出,那些狼吞虎嚥的人全都停了下來,表情有激動、有訝異、有佩服地望向了左安陽,而其中位階最低的小兵甚至紅了眼眶,居然跳起來跪在了地上,向左安陽磕頭。

“大將軍高義!這一頓……這一頓我們受之有愧!”

每個人都慚愧地放下了碗,感動地望著左安陽,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能表達自己的祟敬及動容,尤其是那幾個京軍,他們根本冇想到一個大將軍能為手下的將士做到這種程度,心中的衝擊又比旁人更甚。

左安陽臉色不定,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告訴這些陷入崇拜的將士們,籌措這十萬大軍的軍糧,其實冇有他們想像的那麼費勁,而且這一切都是白露的功勞,他並不想竊取了,於是他清了清喉嚨,打算說出事實,“其實這都是白露……”

“是將軍料到京城情況不穩,早早就要我負責到周圍城鎮先囤糧。”白露打斷了左安陽的話,歎了口氣。“老實說,咱們十萬大軍雖然屢次獲勝,但其實內部矛盾重重,要是斷了糧肯定鬨得更嚴重,大將軍不希望韃子還冇攻進來,咱們自己就先內亂起來,所以寧可自己掏空了家底,置辦了那些糧草……”

白露刻意地看了那幾個京軍一眼,“大將軍並不稀罕每個人都對他心悅誠服,但我軍都是英雄豪傑,死也要死在戰場上,哪裡能因為吃不飽而損兵折將?咱們的士兵不管從哪裡來,都是王朝的一分子,你們用儘全力保護百姓,大將軍自也會用儘全力保護你們。”

那幾個京軍滿臉羞愧,他們在京營裡都是千總以上的職務,也有幾名遊擊將軍、佐擊將軍,甚至還有一個參將,要說帶頭暗中與左安陽對立的,他們幾個絕對有份,現在聽到左安陽竟是如此以德報怨,就覺得自己心胸實在太狹隘了。

英雄之所以為英雄,是因為他胸懷的是天下,守護的是黎民百姓,不像他們這群人,自以為京裡來的便看不起邊關的張平守軍,不屑與之為伍,事實上隻是自己的胸襟不夠廣闊,眼中看到的隻有跟前一點點利益罷了。

若真要說起來,在場吃這頓自助餐的,張平守軍的人數還比京軍的人多,他們的實力又何曾輸給京軍了?相形之下他們京裡人原來是如此自以為是,簡直讓人無地自容。

於是,他們也起身來到左安陽麵前,朝他跪下磕頭。

“大將軍,我們知錯了。今日領受大將軍恩德,我們回去必深自反省,讓所有人都知道將軍的義舉,從此以後軍隊上下一心,絕對服從大將軍的號令。”

左安陽不語,卻是若有深意地看向了白露。

她默默的將功勞給了他,自是看出了他帶兵的困境,而她這麼三言兩語,居然就解決了這個問題,她實在是太聰明,也對他太好了,他又能替她做什麼回報她呢?

“將軍,妻憑夫貴,你好,那麼我就好。”白露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朝他柔柔一笑,在他身側呢喃。

左安陽的心簡直要化了,當年他隻是順手救了她,如今看來卻是救了自己的未來。

他已經無法想像若冇有她,如今的自己會是什麼局麵,至少,他不會知道愛一個人是這般刻入骨髓的真摯感受。

他整理了下自己激越的心情,將注意力轉回那幾名京軍,拿出了他大將軍的氣概,“多說無益,你們要做的是立刻將自己的肚子填飽,然後上戰場替本官多殺幾個韃子!”

“得令!”

一時之間氣氛高昂,篝火邊的大夥兒又開始大吃大喝、觥籌交錯起來,彷佛明天就要戰勝了一般,如今的他們已然是不分彼此,毫無芥蒂把對方當成一起出生入死的同袍。

而在這樣的熱鬨之中,卻有兩道柔情的目光隱隱交纏著,比任何時刻都還要火熱,還要眷戀。

京裡,朱得時在第一時間收到了左安陽的回信,看完了信件的他情緒激動,吾不自勝,也在心裡做下了一個決定。

“父皇負忠義侯多矣!有這樣的良將,捨己爲國,大公無私,本宮豈可讓他失望!”

於是,京城裡開始了一連串雷厲風行的肅清。

京中軍糧在兵部滯留不發,造成西北守軍有缺糧危機,這樣的訊息按理說不會傳到大軍裡引起恐慌,偏偏就是傳出去了,所以朱得時料定朝中有韃子的奸細,便細細排查,果然讓他查出了兵部的駕部司主事利用維持驛站的名義,悄悄的將缺糧的訊息放到北方去,目的是要引起北方的大亂,兵部這群人能威脅他的力道就更強了。

可惜他們小看了左安陽的應變能力,因為他們冇料到左安陽身邊竟有個比鬼還精的白露,同時更輕視了朱得時對他們威脅皇權、拿國家興亡謀私利的憤怒,於是這幾個人的人生直接到儘頭了。

由駕部司主事直接拉出了一連串兵部相關人等,朱得時不給他們辯解的機會,用叛國罪判了斬立決,而主謀這麼一番東拉西扯,最後便落在了嚴明鬆頭上。

原本在天牢裡還在利用關係攪風攪雨,覺得自己不久後便會被釋放的嚴明鬆,聽到皇帝最後的旨意竟是抄家滅三代,當場在牢裡嚇昏了。

而嚴明鬆家產查抄的結果幾乎轟動了整個京城,原來偌大的尚書府裡還有個秘密地窖,裡頭存放的都是嚴明鬆為官數十年來貪墨的金銀財寶,數量之大幾乎可以買下幾座皇宮。雖然國庫一下子充實了,但朱得時也氣得不輕,益發覺得自己父皇當真昏庸無能,居然聽信這等貪官的話,搞得自己身陷敵營。

一個月內,那些佞臣賊子、貪官汙吏全部一掃而空,朝中政治一片清明,而久久不發的北方十萬大軍軍糧也終於發出了。

不隻左安陽鬆一口氣,白露也鬆了口氣,她原本以為自己真要掏空了左安陽的家底去補那個洞,幸好太子殿下做事雷厲風行,讓她不至於剛過門就立刻成了個窮光蛋的妻子。

然而與韃子的戰事仍然僵持不下,究其主因便是皇帝朱慶仍在他們的手上,而為此朱得時已想到了一個方法,能一勞永逸的解決這問題。

這一日早朝開始,百官候於午門之外,卯時宮門開啟,百官依品級順序進入,原本皆是在奉天門禦門聽政,但今日百官卻直入奉天殿議事。

奉天殿一向是舉行重大典禮之地,今日並非大節日,此舉甚異,不過知情的官員都閉口不言,不知情的也誠惶誠恐地跟著進了殿,想著隻怕朝中有大事。

果然,朝會一開始,便有新任兵部尚書痛陳嚴明鬆等**亂朝綱,導致皇帝落入韃子手中之禍事,再來便是直言進諫的禦史像是不怕死的痛批皇帝朱慶昏庸,寵信佞臣,使得朝政敗壞,國家失去君主,最後尚書之中最具權威的,也是資曆最深的戶部尚書站了出來。

“啟稟太子殿下,如今邊境十萬大軍在鎮北大將軍左安陽的率領下,原可一舉攻破韃子,解決此患,然因皇上愚昧失德,陷入敵手,使得大軍投鼠忌器,僵持不下。需知韃子可是向我朝要求了五十萬石糧食,且割讓邊境三州,如此喪權辱國之言豈能答應?長久下去勞民傷財,損害國力,於王朝大大不利,臣鬥膽請求殿下有所決斷。”

朱得時表情嚴肅,“什麼決斷?”

戶部尚書向左右看了一眼,果然六部五寺主官全站了出來,其餘什麼翰林院、欽天監、都察院禦史台等等也都有重臣出列。

群臣下跪,齊聲言道︰“臣等懇請太子殿下繼位。”

像是早就料到這種結果,朱得時神色沉穩,語氣無波,“但父皇仍在。”

“國不可一日無君,臣等懇請太子殿下繼位。”

“父皇並無退位之意……”

“皇位,有德者居之,臣等懇請太子殿下繼位!”

朱得時三推皇位,表足了謙讓之意這才說道︰“諸卿愛國拳拳之心,吾甚感惶恐,今日為國為民,重責大任實不能避,吾便承王朝之大業,繼往開來,驅逐韃虜!”

有了朱得時這個承諾,於是在百官聯合奏請,並由太後見證之下,太子朱得時當天便在奉天殿舉行了繼位大典,接了過傳國玉璽,黃袍加身,百官參拜,口稱天子。

“臣等參見陛下!”

朱得時繼位後,被擄的朱慶順勢就變成太上皇,而一個冇什麼影響力的太上皇落入敵手,對於王朝的威脅自然便大大減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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