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夜刀鋒 第26章 林禦的鬼步
廢棄的電梯井底，時間彷彿被拉長。
武琨如同亙古存在的礁石，守在入口處，氣息與周圍的環境幾乎融為一體，隻有那雙沉穩的眼睛偶爾掃過外界，警惕著任何風吹草動。雷昊則有些焦躁地活動著手腕，努力回憶並嘗試控製著“崩山勁”的細微輸出，試圖讓其更加凝聚和內斂，這對他而言比轟碎一堵牆難多了。
格倫在角落裡發出嗚嗚的呻吟，但無人理會。
羅凜閉目凝神，調整著呼吸和元炁，將自身狀態提升至巔峰，如同一張拉滿的弓，隨時準備射出致命一擊。
所有人的等待，都聚焦於一人——林禦。
通訊器裡一片寂靜，葉靈正在全力構建基地的動態模型，而林禦，則早已如同真正的幽靈，消失在了錯綜複雜的管道和陰影之中，去執行他那看似不可能的任務——找出通往核心實驗室的絕對安全路徑。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大約二十分鐘後。
滋啦——通訊器裡傳來一聲極其輕微的電流雜音，緊接著是林禦那略帶喘息，卻依舊保持著慣有戲謔的聲音，隻是壓得極低：
“呼……搞定了一半。這幫孫子真會玩，監控器和能量感應器多得跟蜘蛛網一樣，還他媽的有生物黏液陷阱和低頻音波探測……差點就著了道。”
眾人精神一振！
“說路徑。”羅凜言簡意賅。
“第一條，最優解，但也最惡心。”林禦的聲音帶著一絲嫌棄，“從我們現在位置往東七十米，有個廢棄的化學排汙口，直徑大概剛好夠雷昊縮著肚子過去。裡麵全是凝固的工業廢料和變異蟑螂，味道感人。但好處是，這條管道直通基地最深處的廢棄淨化池，那裡有個檢修口，正好在他們內部監控的死角，而且能量屏障最弱。我留了個記號。”
雷昊的臉瞬間垮了下來：“鑽……鑽糞坑？”武琨的眉頭也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羅凜麵無表情：“第二條。”
“第二條，最快，但也最冒險。”林禦語速加快，“基地西北角外牆，三米高處有個通風口，柵欄老化，我能弄開。進去後是通風主管道，一路向下，可以直達實驗室上方的夾層。但問題是，這條管道中途經過三個守衛休息點和那個b級大佬的辦公室附近，隔音很差，對腳步聲和氣息要求極高。而且夾層下方就是核心實驗室，有獨立的能量感應網。”
這條路徑對隱匿要求太高，尤其是對於雷昊而言，幾乎不可能。
“第三條。”羅凜繼續問道。
“第三條，最繞，但也相對最‘乾淨’。”林禦似乎笑了笑，“利用地下電纜管道。入口在集市外圍一個廢棄配電室，需要繞很遠的路。管道內部狹窄，但有架空的維護走道。一路迂迴，最終可以從實驗室電力係統的備用介麵井蓋進入基地配電房。那裡通常隻有兩個技術員，容易解決。但從配電房到核心區，需要經過三道安全門，破解需要時間，風險也不小。”
三條路徑，各有利弊，分彆對應著忍耐、技巧和耐心。
“葉靈，模型構建如何？能量波動規律？”羅凜問道。
“模型構建完成百分之八十。b級目標目前位於基地東側訓練場，情緒似乎穩定。實驗室區域能量屏障執行穩定，強度週期為每十五分鐘波動一次，三分鐘後將進入一個為期二十七秒的強度低穀期。通風係統每五分鐘強排風一次，持續三十秒，噪音可覆蓋一定動靜。”葉靈清晰彙報。
羅凜的大腦飛速運轉，權衡著每一條路徑的利弊和葉靈提供的時機。
“選第一條。”羅凜做出了決斷。
“啊？！真鑽啊？！”雷昊哀嚎一聲。林禦吹了個輕佻的口哨（儘管壓低了聲音）：“有魄力！我喜歡！”武琨沉默地看了一眼雷昊，眼神裡似乎帶著一絲……同情？
“惡心，但直接，且時機最佳。”羅凜冷冷道，“二十七秒的低穀期，足夠我們突破最薄弱的屏障。強排風噪音可以掩蓋破壞動靜。林禦，確認排汙口內部情況，清理障礙，確保二十七秒內可通過。”
“收到~已經在屎裡潛泳了。”林禦的聲音帶著一種捨生取義的悲壯，但動作顯然絲毫不慢。通訊器裡傳來一些細微的、令人不適的刮擦聲和某種粘稠液體被撥動的聲音。
“雷昊，準備。武琨，留守，聽我訊號。”“媽的……老子拚了！”雷昊一臉視死如歸，開始做深呼吸，試圖適應想象中的味道。武琨重重頓了一下盾牌，表示明白。
幾十秒後，林禦的聲音再次傳來，帶著一絲如釋重負：“搞定！通道通了，標記清晰。你們還有一分十秒到達位置！速度！強排風即將開始！”
“走！”
羅凜沒有任何猶豫，身影率先衝出電梯井，如同利箭般射向東側的化學排汙口。雷昊咬咬牙，低吼一聲，硬著頭皮跟上。
那排汙口隱藏在一個堆積如山的工業垃圾後麵，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一個被強行撬開的、沾滿黑綠色粘稠物的鐵柵欄扔在一旁，洞口裡麵漆黑一片，深不見底。
林禦的身影並不在這裡，顯然他已經再次潛入深處。
羅凜沒有絲毫遲疑，率先鑽了進去。雷昊看著那彷彿怪獸巨口般的洞口，臉色發綠，最終一跺腳，屏住呼吸，縮起肚子，艱難地跟了進去。
管道內部比想象中更加狹窄和惡心。粘稠半凝固的廢物幾乎沒過小腿，每走一步都發出噗嗤的聲響，各種難以名狀的固體物和快速爬過的變異蟲豸不斷衝擊著感官極限。
但正如林禦所說，通道已經被簡單清理過，雖然惡心，但並無實質障礙。
羅凜麵無表情，彷彿穿梭於尋常之地，速度極快。雷昊則強忍著嘔吐的**，拚命跟上。
“十秒後強排風！五、四、三、二、一！”
隨著葉靈的倒計時，整個管道猛地一震，巨大的噪音從深處傳來，強大的氣流卷著更加濃烈的惡臭從身後湧來！
“就是現在！前方左轉三米，屏障低穀期開始！”林禦的聲音在噪音中顯得有些模糊。
羅凜猛地向左一轉，“夜梟”無聲出鞘，暗沉刀尖點向前方管道壁上一塊顏色稍淺的區域！
嗡……！
刀尖觸及之處，一層淡藍色的能量屏障劇烈閃爍了幾下，變得極其稀薄！羅凜手腕一抖，刀鋒劃過一道玄奧的軌跡，那薄弱處的能量結構瞬間被破壞，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缺口！
“進！”
羅凜率先鑽入！雷昊緊隨其後！
就在雷昊那龐大的身軀剛剛擠過缺口的瞬間，能量屏障閃爍了幾下，迅速恢複了正常強度！強排風的噪音也恰好開始減弱！
時間掐得毫厘不差！
兩人成功突破了第一道防線，落入一個更加黑暗、但相對乾燥的空間——廢棄淨化池的底部。
空氣中依舊有異味，但比排汙管道好了無數倍。
雷昊大口喘著氣，感覺自己彷彿重獲新生。
“第一步完成。”羅凜的聲音依舊冰冷，甩去刀身上沾染的汙物，“林禦，報告下一步。”
“恭喜二位登陸‘天堂’。”林禦戲謔的聲音傳來，“你們現在在淨化池底。爬上東南角的鐵梯，頂部柵欄我已處理。上去後是一條廢棄維護通道，無人看守，直通實驗室外圍。注意，通道內有移動式壓力感應器，頻率我已傳送，跟著我的腳印走，一步都不要錯。”
“葉靈，b級目標位置。”“仍在訓練場，未移動。”
“收到。”
羅凜抬頭看向東南角那鏽蝕的鐵梯，目光銳利。
潛入計劃，第一步成功。但最危險的核心區域，尚未觸及。
林禦那神出鬼沒的“鬼步”，為他們踏出了最關鍵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