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夜刀鋒 第84章 深入禁區
舊漁船發出沉悶的柴油機轟鳴，推開渾濁的江水，向著下遊出海口駛去。夜色是最好的掩護，河岸兩旁的都市燈火逐漸被拋在身後，最終徹底消失在地平線下。
船艙內擁擠而簡陋，彌漫著魚腥味和燃油味。雷昊負責駕駛，武琨在甲板警戒，林禦則抓緊最後的時間除錯裝置，並將“牽星”羅盤和青銅油燈的資料錄入係統。
羅凜站在船頭，任憑帶著鹹腥味的海風拂動他的衣角。他手中握著那枚“牽星”羅盤，那根深藍色的水晶指標依舊在瘋狂亂轉，毫無規律可言，彷彿一個迷失方向的靈魂。
但隨著漁船逐漸駛離江口，進入更加開闊的海域，指標的躁動似乎發生了一絲微妙的變化。它不再是完全無規則的亂顫，而是開始出現一種極短暫的、指向某個固定方向的趨勢，雖然很快又會被另一種混亂的力量拉扯開，但那種趨勢在反複出現。
就像在一片嘈雜的噪音中，捕捉到了一絲微弱卻持續存在的特定頻率訊號。
“有反應了。”羅凜低頭看著羅盤，聲音透過通訊器傳入艙內，“方向，東北偏東。”
“收到，調整航向。”雷昊在駕駛室回應，漁船發出更大的轟鳴，開始轉向。
林禦看著終端上同步的羅盤資料，眉頭緊鎖：“訊號極其微弱且不穩定，乾擾源非常多……大部分乾擾模式無法識彆，像是……空間本身在波動？”
越是向那個方向前進，周遭的環境也開始顯現出異常。
天空中的星辰似乎變得模糊不清，月光彷彿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扭曲，在海麵上投下破碎搖曳的光斑。指南針早已徹底失效，瘋狂地打著轉。通訊器裡開始出現持續的、如同嗚咽般的雜音，即便是蘇知意遠端提供的抗乾擾頻道，也時斷時續。
空氣中的元炁變得躁動不安，不再溫順，而是如同混雜著無數尖刺的亂流，刮擦著每個人的麵板和精神。尋常元炁武者在此，恐怕連穩定調動力量都會變得極其困難。
“元炁環境指數持續惡化，活性降低，惰性及混亂屬性提升百分之三百……這地方真他媽邪門！”雷昊看著駕駛台上幾個不斷報警的元炁監測儀表，忍不住罵了一句。
武琨站在甲板上，感受著那混亂元炁對護身勁力的衝擊，麵色凝重。他手中的巨盾表麵，土黃色的光暈不時閃爍，自動抵抗著無形的侵蝕。
唯有羅凜，在“心源流”的極致掌控下，依舊能保持體內元炁的穩定運轉，並將那盞青銅油燈放在腳邊。油燈散發出的昏黃光暈雖然隻能籠罩船頭一小片區域，卻奇異地將那些混亂的元炁亂流和令人不適的精神壓抑感隔絕在外，形成一個小小的、令人心安的“安全區”。
漁船如同怒海中的一葉孤舟，堅定地向著羅盤指引的方向前行。
海麵開始變得不再平靜。無風的湧浪逐漸變大，推動著漁船劇烈起伏。遠處的海平麵不再是清晰的直線，而是呈現出一種扭曲蠕動的視覺錯覺。
又航行了一個多小時，天色漸漸泛起魚肚白，但光線並未帶來清明，反而讓前方的景象顯得更加詭異。
濃得化不開的乳白色霧氣，如同接天連地的巨大牆壁，橫亙在前方的海平麵上。那霧氣並非靜止，而是在緩慢地、如同活物般翻滾流淌，內部隱約有詭異的色彩閃爍，彷彿吞噬了所有的光線和聲音。
魔鬼三角的邊緣，到了。
“降低速度，開啟所有探測器。”羅凜下令。
漁船速度慢了下來，各種探測波束射向前方的濃霧，但傳回的資料大多是一片混亂的雪花點，或者毫無意義的亂碼。可見度急劇下降，很快不足五十米。
“牽星”羅盤的反應卻在這一刻變得強烈起來！那根水晶指標雖然依舊顫抖，但指向霧區深處的趨勢變得更加明確和持久！
“就在裡麵。”羅凜看著那令人不安的濃霧，眼神沒有絲毫動搖。
雷昊一咬牙，操控著漁船，一頭紮進了那堵彷彿沒有儘頭的霧牆之中。
刹那間，彷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所有的聲音都被吞噬了，隻剩下漁船引擎沉悶而壓抑的嗡鳴，彷彿被包裹在厚厚的棉花裡。視線所及，隻有翻滾不休的乳白色，連船尾都很快模糊不清。那盞青銅油燈的光芒成為了唯一可靠的光源，頑強地驅散著靠近的霧氣，但能見度依舊極低。
混亂的元炁亂流變得更加狂暴，如同無形的刀鋒切割著船體和個人防護。通訊器裡的雜音變成了刺耳的尖嘯，徹底中斷了與蘇知意的聯係。
他們徹底失去了與外界的聯係，成為了迷霧中的孤島。
林禦緊張地盯著所有儀器，大部分都已失靈，隻有“牽星”羅盤和那盞油燈還在穩定工作。“磁場強度異常……空間讀數波動……我們好像……不是在直線航行？”他看著羅盤指標微小的、違反物理常識的偏轉，得出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結論。
這片霧區，似乎在扭曲空間！
突然！
砰！
船體猛地一震，彷彿撞上了什麼東西！但探測器之前根本沒有顯示任何障礙物！
“怎麼回事？！”雷昊死死把住舵盤。
武琨立刻來到船頭，盾牌矗立，警惕地望向迷霧深處。
羅凜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周圍翻滾的霧氣，“心源流”的感知開到最大。他感覺到，剛才撞上的並非實體，而是一股……凝實混亂的能量團？或者說，一個微小的空間褶皺？
還沒等他們弄清楚狀況，一種低沉悠遠、彷彿能穿透靈魂的嗡鳴聲，從迷霧深處隱隱傳來。
那聲音並非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作用於人的精神層麵！
林禦臉色一白，猛地捂住了耳朵，但他的動作毫無意義，那聲音直接在他腦海深處響起。雷昊和武琨也感到一陣心悸和頭暈目眩。
就連羅凜，也感到精神海微微震蕩！
與此同時，腳邊的青銅油燈，燈焰猛地劇烈搖曳起來，彷彿在與某種無形的力量對抗！
“牽星”羅盤上的指標，則開始瘋狂地指向漁船左舷的某個方向，頻率之急，前所未有！
彷彿在急切地警告著什麼，或者……指引他們逃離某個正在接近的恐怖存在！
深入禁區，第一道真正的考驗，已然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