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狙擊 第98章 那邊的朋友
第九十八章
那邊的朋友
一聽這話，唐政卻沒有說話。
良久，唐政才開口了：“淩爺叔，前幾個爺叔，都和萬先生有過接觸……若是他真心想幫忙的話，就不會這樣了。”
這話讓淩葉羽有些好奇，他他給0號同誌紮上了針，固定好之後，扭頭看著唐政問到：“他們以前是怎麼談的？”
“具體不曉得，爺叔們談事一般不帶我。”唐政又搖頭說道：“但每次回來，爺叔都臉色很不好，怕是沒談出結果吧。”
“他現在這個樣子，再沒有藥就真的會死。”淩葉羽歎了口氣，看著昏迷的0號同誌說。
在上海能搞到盤尼西林的人不多，有棗子沒棗子，必須去打一杆子了。
就在兩人商量的時候，地道裡突然隱隱約約傳來人叫的聲音。
兩人立刻閉嘴，側耳凝神一聽，果然是有人在叫“淩兄弟，淩兄弟，吃飯了……”
互相對視一眼，唐政和淩葉羽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淩爺叔，你好像跟他約法三章，說過不要進後院的吧？”唐政鼓著眼睛，看著淩葉羽說。
“啊……這……說過。”淩葉羽尷尬的搔了搔頭。
他的確說過，可龍虎豹好像沒往心裡去。
此刻他們哪敢應聲，隻好閉嘴不言，想等龍虎豹找人不到自己離開。
叫嚷了幾句，龍虎豹見沒人做聲，院子裡也不見有人影的模樣，卻看見角落有間瓦房，奇怪的自言自語道：“這淩兄弟能去哪裡？”信步就朝瓦房走來。
淩葉羽在地道裡隱隱聽到了嘎吱嘎吱門被推開的聲音，心頭暗暗叫苦。
抬眼往上一看，透過地板上的縫隙，淩葉羽看到一個人影站在了瓦房裡。
“咦？這裡有個門？”龍虎豹看著地上的蓋板，奇怪的又說道。
“要死咧，你這人怎麼這麼多事！”淩葉羽心頭又叫苦不迭起來。
“阿嚏，阿嚏……”瓦房裡的灰塵衝進龍虎豹的鼻孔，他連打了兩個噴嚏。
“不好，不好，這畢竟是淩兄弟的屋子，我到處亂走太不禮貌。”或許是感覺到有人背後罵他了，龍虎豹又低聲嘀咕著，停下了伸向蓋板的手。
淩葉羽見他的身影往後退了退，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一些——若是他真的掀開了蓋板，還當真不知道該如何對付他。
肯定不能告訴他，這地道裡藏了個人，但.......
難不成，當真殺人滅口？
現在他主動離開最好，不會讓淩葉羽為難了。
就在淩葉羽想鬆下口氣的當口，走到了門口的龍虎豹突然回過頭，衝著蓋板下嚷了一句：“淩兄弟，小老大，飯我做好了，趕緊來吃一口吧。”
“呼……”淩葉羽哭笑不得——龍虎豹顯然已經發現了地道，也知道他們在裡麵。
他若是假裝不知道走開，大家抹抹麵子事情也就過了。
可他這欲蓋彌彰的一嚷嚷，這讓淩葉羽更是為難了。
“淩爺叔，我就說當初你不該留他，你看……惹出了多少事來。”唐政見人總算走了，不滿的對著淩葉羽抱怨道。
“呃……他其實人不壞……”淩葉羽隻好搔著腦袋給自己找個台階。
“淩爺叔，好多事就是好人給辦壞的哩！”唐政一點沒給淩葉羽麵子，又追問到：“你打算如何處理這個龍兄弟？”
這下輪到淩葉羽頭疼了，趕他趕不走，又不能提著刀一刀給剁了。
“還是趕緊去找萬先生，看能不能找到藥，再把他引薦給萬先生，這樣大家都不尷尬了。”淩葉羽隻好轉移了話題。
“嗬嗬，怕他這腦子不好使的鄉下小赤佬，萬先生看不上他，還要你帶回來……”唐政撇了撇嘴，覺得淩葉羽的想法有些天方夜譚了。
吊針很快打完了，有了一些補充，0號同誌的體溫稍稍降了一些，但這也不是長久之計。
唐政又和淩葉羽商量著，等會淩葉羽帶龍虎豹去找萬先生，唐政留下照顧0號先生，順便在把地道往深處挖一挖，爭取早點挖通。
淩葉羽沒有更好的辦法，隻好答應下來，爬出地道後，又小心的把稻草鋪回到蓋板上。
龍虎豹已經做好了一大鍋白米飯，又用鹹肉和青菜炒了一大盤黑乎乎的菜，擺在堂屋的桌子上等著。
見淩葉羽出來，龍虎豹也沒說話，抓起碗就勺了一大碗，遞給了淩葉羽：“淩兄弟，吃飯，吃飯……”
淩葉羽看著他一副不把自己當外人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可又無可奈何。
悶悶的扒了一口飯，又夾了一筷子黑乎乎的，鹹得發齁，油汪汪裹了一層油的的青菜，淩葉羽忍著惡心給嚥了下去。
“我們習武之人消耗大，所以我油鹽放得重了一點。”
龍虎豹訕笑著，小心翼翼的解釋說。
“龍兄弟……”淩葉羽悶悶的開口了：“一會，你跟我外出一趟。”
“嗨，我還以為你說剛才我看見什麼了呢……”龍虎豹一聽，反倒鬆下一口氣：“我剛才啥都不知道……淩兄弟，一會去哪？”
“去找萬先生……我給你引薦一下，你就留在萬先生身邊做點事吧。”淩葉羽被他這話悶了一下，可轉念一想，就算萬先生不能幫忙找盤尼西林，那收留了龍虎豹也是不錯的。
“呃……淩兄弟，你是覺得我在這……給你惹是生非了？”龍虎豹瞪著無辜的眼睛，也不吃飯了，看著淩葉羽說。
“哎……吃飯，吃飯……”淩葉羽長歎一聲，也不知道怎麼說好，用筷子指了指飯桌，悶悶不樂的說到。
龍虎豹也沒往深處問，幾口把碗裡的米飯扒進嘴裡，又塞進幾筷子鹹肉和青菜，風卷殘雲掃清了大半盤子。
吃完了飯，龍虎豹又殷勤的端著洗碗盆，把油膩膩的鍋碗瓢盆給刷了一遍，一個大老爺們圍著灶台忙碌著，看得淩葉羽竟有些於心不忍了。
“淩兄弟，我們快走吧。”他開口催促他，怕若是去晚了打攪萬先生休息。
一路無話，兩人很順利的到了大世界。
門口外的玻璃擂台上繼續著生死決鬥，一群群紅了眼的賭徒們，揮舞鈔票叫囂著“打死他！打死他！”正如前兩天，淩葉羽和龍虎豹來的時候一樣。
隻是上頭生死相鬥的已經換了彆人，台子下照例是付老大在看場，那些候場的江湖兒女們，也換了一撥，摩拳擦掌中又不懷好意的打量著其他對手，等候改變命運的時機。
淩葉羽沒有去打攪付老大，繞過擂台朝大世界大門走去，剛走進大門，兩個門童就上前左右夾住了淩葉羽，伸手一攔禮貌的問道：“這位先生，請問有沒有入門券。”
“還有這個東西？”淩葉羽暗暗說道。
他上次是隨小萬先生進來的，沒人敢問他要這東西。
想了想，淩葉羽從口袋裡掏出了萬先生的名帖，遞給了門童：“這個行不行？”
“哦，貴賓，請跟我來！”一看是萬先生的名帖，門童嚇了一跳，立刻鞠躬，伸手在前麵引路。
“淩葉羽，大上海就這樣，狗眼看人低！”
在門童的引領下，淩葉羽和龍虎豹進了一間包房，見門童客客氣氣的退了出去，龍虎豹不滿的低聲咕噥起來。
“龍兄弟，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淩葉羽沒搭理龍虎豹的咕噥，他拉開門去追離開的門童。
“麻煩照顧一下我那個兄弟，我找萬先生有要事，帶他不太方便……”淩葉羽追上門童對他說道。
門童沒說什麼，領著淩葉羽繼續往前，把他帶到了那條裝修豪華的歐式風格的走廊裡，讓淩葉羽在包房裡等著。
過了一會，兩個服務員給淩葉羽端上了糕點、水果和茶品，輕聲說道：“小萬先生馬上就來。”
“我想……找萬先生。”淩葉羽知道這是不情之請，但還是硬著頭皮又提了一次。
服務員卻隻是笑了笑，沒有搭話，放下了東西就出去了。
淩葉羽不知道萬先生什麼意思，柔軟的沙發墊在屁股下，也如坐針氈，淩葉羽索性站起來，在寬敞的包房裡輕輕的踱起了步子，焦急的等待著小萬先生。
“淩先生，怎麼突然造訪？”門口推開了，小萬先生還是穿著深藍色的中山裝，笑眯眯的對淩葉羽說道：“今日我們不是見過麵了嗎？”
“小萬先生！”淩葉羽趕緊拱了拱手：“下午的事，謝謝您了。”
“不用謝我，都是承萬先生的臉麵。”小萬先生又笑道。
“我還有個不情之請，請萬先生務必幫個忙。”淩葉羽又拱了拱手，麵帶難色的說到。
“很急的事嗎？”小萬先生收回了笑容，看著淩葉羽問到。
“很急，關乎性命。”淩葉羽點了點頭。
“噢。”小萬先生點了點頭，卻沒有更多的表示了。
“小萬先生，我需要一些盤尼西林，救命用的！”淩葉羽隻好硬著頭皮直說了。
說著，拿出四條大黃魚擺在桌子上：“這是萬先生送我的，我想用它換藥，請萬先生和小萬先生成全。”
“嗬嗬……”
小萬先生輕笑了一聲，擺了擺手，開口說道：“淩先生，上海這個地方，黃金可以解決很多事，但不是所有的事……”
“您……是拒絕我？”淩葉羽心一沉，但還是不願放棄，又試探性的問道。
“倒也不是……”小萬先生又輕笑了一聲，慢悠悠的開口問道：“我想知道，淩先生到底是哪一邊的？”
“此話怎講？”淩葉羽有些茫然。
“您肯定不是76號的，也不是江湖上的，更不會是日本人……難道是重慶方麵的？”
小萬先生又笑著問道。
淩葉羽搖了搖頭。
“噢，難怪前幾日，有人路過淩先生門前就少了一個，原來你是那邊的朋友。”
小萬先生點了點頭，笑眯眯的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