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狙擊 第41章 凹地裡的衛生站
第四十一章
凹地裡的衛生站
盛軒想要的和劉耗子想說的並不是一回事，兩人好似雞同鴨講。
但這樣的對話也著實有趣，淩葉羽並沒有打斷他們，隻是微笑著在一邊聽著。
這是他們難得的閒暇時光了，今後幾天他們會很忙，非常的忙。
盛軒問東，劉耗子答西，兩人你一言我幾句，時間倒也打發得很快。
後方的擔架隊終於趕了上來，淩葉羽把傷員交接給了他們，又從他們手裡要了點藥棉和繃帶，幾個人就朝戰場的方向追了過去。
但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淩葉羽一直沒趕到前線，他們一直在追著戰場。
雖然這有盛軒拖後腿的原因，但戰線變得實在是太快了，所有的部隊都在運動著。
38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前穿插，在14小時內行進70餘公裡，趕在全機械化的美軍前頭，成功穿插了三所裡和龍源裡。
113師335團3連搶占了鬆骨峰，切斷了美第八集團軍南撤的退路。
成為萬歲軍的戰鬥，就要打響了。
但遺憾的是，淩葉羽並沒有能見證鬆骨峰的戰鬥。
他所在的114師在距離鬆骨峰還有一定距離的地方展開了戰線，也和敵軍廝殺到了一起。
淩葉羽和劉耗子帶著盛軒氣喘籲籲趕到衛生站的時候，戰鬥已經打響了。
武威帶著擔架隊，又開始穿梭於前線和衛生站，這時候已經抬下兩撥傷員了。
這一次衛生站距離前線很近，就設定在一個無名高地下的山坳裡。
一條小路從山坳蜿蜒著伸向前線，距離那裡隻有不到1公裡，隆隆炮火幾乎就是在衛生站旁邊炸響。
陸續有傷員送進了衛生站，間或有一枚或者兩枚打偏的炮彈，就在衛生站附近的山上爆炸，彈片甚至飛進了衛生站裡。
國彩英收集的那些醫療物資又開始緊張起來，見到了淩葉羽，國彩英好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跑過來用沾著血的手拉住了淩葉羽：“我需要有人幫忙做手術，快點！”
照例是淩葉羽主刀，國彩英在一邊打下手，這次唯一的不同是，盛軒在一旁全程觀摩了手術過程，還用紙筆記錄了下來。
剛給這個取了彈片的傷員包紮好，武威的擔架隊又抬著十幾個傷員奔進了衛生站。
“敵人的炮火太猛了，我們沒來得及挖戰壕炮彈就打過來了……”一個傷員悲憤的說道：“要是在給我們10分鐘，我就……”
武威都沒來得及喘口氣，他把傷員放了下來，微微朝國彩英點了點頭，那眼神裡分明在說：“都交給你了。”
國彩英猶豫了一下，也點了點頭。
武威一刻不停，帶著擔架隊又往戰場衝了過去，國彩英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小路儘頭，這才收回了目光。
傷員們躺在地上呻吟著，衛生站的條件簡陋，根本沒法提供病床，就連擔架都要反複利用，隻有一些重傷員才用一塊帆布墊在地上，以此隔絕地麵的冰冷。
“這要優先處理……這個傷員暫時忍一下，還不會危及生命，這個傷員加急處理……”
國彩英回過神來，她快速的檢查著傷員，對協助她的戰士說道。
兩個臨時派遣給她的戰士有些懵，他們隻是在戰前突擊訓練了一下傷口包紮，就這樣成為了國彩英臨時衛生員。
實話說，他們現在包紮的水平都沒答到及格，但也隻能趕鴨子上架，不會乾也得硬著頭皮乾。
“淩葉羽，淩葉羽！”
淩葉羽正在幫忙處理另一批傷員的時候，人群裡響起了國彩英沙啞的聲音：“這個需要手術，馬上手術，快過來！”
淩葉羽奔過去的時候，國彩英已經剪開了傷員的衣服，很自然的把手術刀遞給了淩葉羽。
兩個小時後，前線的炮火停了下來，接著，一波敵軍開始了有一次衝鋒。
可和前幾次一樣，他們的衝鋒再次被打退了。
無力再戰的敵軍隻好暫停了攻擊，陣地上的戰士終於得到了喘息的機會。
但後方的衛生站還在一直忙碌著，直到炮火停歇後的兩個小時後，淩葉羽和國彩英才能勉強停下來。
“國大姐，傷員有4個沒挺過來，還有12個重傷員急需往後送，剩下的22個傷員情況還穩定。”
淩葉羽巡查了一遍衛生站，回來跟國彩英報告說。
“好的，我知道了。”
國彩英麵露疲憊，坐在一塊石頭上，她倒穿的白大褂上已經沾滿了血跡，他已經不記得上麵的血是誰的了。
“紗布和繃帶也不多了，自製的棉花繃帶也不夠了，酒精已經用完了……”淩葉羽又報告說。
“好的，我知道了。”國彩英苦笑了一聲。
這種情況她已經經曆得太多了，或許多一些東西，她還能多救一兩個傷員。
可現實情況就是如此，她改變不了什麼。
“淩葉羽，謝謝！”
國彩英抬起頭，疲憊的眼神看著淩葉羽，認真的說。
“國大姐，你辛苦了。”淩葉羽點了點頭，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回答她的謝謝。
“喏，給你的。”
她從口袋裡掏出兩顆奶糖，遞給了淩葉羽：“每一粒奶糖可以提供65大卡的能量，這些天你消耗太大了。”
“是排長給你的？”
淩葉羽看到上麵的英文，知道這是繳獲的物資，笑道。
“是的！”
國彩英這次卻大方的承認了。
“謝謝！”
淩葉羽接過了奶糖，剝開了一顆放進了嘴裡。
一股濃濃的奶香在口腔裡蔓延開來。
和淩葉羽曾經吃過的奶糖不同，這美製的奶糖奶味更濃，還帶著一絲奶腥的味道，還齁甜齁甜的，並不太符合淩葉羽的口味。
這齁甜的奶腥味讓淩葉羽有些受不了，他擰開水壺喝了一口水，稀釋了奶糖的味道，才把它嚥了下去。
“淩葉羽，幫我個忙。”
國彩英看到他把糖吃了，撩了撩額頭前的劉海，開口說。
“你說，國大姐。”
淩葉羽擰上水壺蓋子，點了點頭說。
“這裡不是設衛生站的好地方，離前線太近了，我擔心萬一前線頂不住……你能不能幫我找個更好的位置，我需要更隱蔽一些，但不能離前線太遠了。”
國彩英抬起頭，看著淩葉羽又認真的說：“我知道你可以的。”
“嗯，好的！”
淩葉羽點了點頭，環顧了一下週圍。
衛生站設在這裡的確有些太危險了，就在剛才，好幾發偏離了前線的炮火砸到了距離衛生站兩三百米的地方。
按理說，衛生站要距離前線至少1.5公裡以上，最好在3公裡左右。
但情況變化得太快了，前線部隊並沒有能按照原計劃到達合適的位置佈置陣地，就倉促的和敵軍撞上了。
現在趁著戰鬥暫停，國彩英想找個更合適的地方。
“劉耗子，劉耗子！”
淩葉羽穿過傷員，朝另一邊跑去，揮手叫上劉耗子，讓他跟自己一起去找個合適的地方。
四下環顧了一週，這個被山頭圍著的小凹地也看不到外麵的情況，不得已，淩葉羽隻好和劉耗子往東北方的一個小高地小跑過去，想爬到高處去開啟視野。
這個無名高地看起來不高，但一麵山坡還挺陡，淩葉羽和劉耗子隻好把莫辛納甘背在背後，手腳並用往上爬。
一直快爬到了山頂，視野豁然開朗起來。
在這裡已經可以看到前線了，淩葉羽的目光順著黑煙的方向，看往了南邊。
南邊也是一小串綿延的無名小山頭，上麵已經被炮火炸得千瘡百孔，在密集的彈坑中，無數個中國軍人在揮舞著工兵鏟，趁著炮火的間隙在搶修戰壕。
在更遠一些，硝煙遮蓋的地方，淩葉羽看到了陣地上稀稀拉拉的倒下的一些敵軍的屍體。
再遠一些的地方，淩葉羽就看不見了。
“美國鬼子跑得也真夠快的，再給半個小時，能到那邊建陣地就好了！”
劉耗子看著幾乎被炸爛的小山頭，不無遺憾的搖搖頭。
往南再遠四五裡地，那片山脈更加適合打阻擊戰。
但戰爭就是如此，沒有什麼是合乎心意的。
“走吧，我們到那邊看看。”
淩葉羽把目光從前線那邊收回來，敵軍肯定不會收手，他得趕緊找一個合適建立衛生站的位置。
爬到了山頂上，順著山脈線，淩葉羽和劉耗子往西北邊探過去。
如果淩葉羽沒有猜錯的話，在山脈線另一頭應該有一個合適的地方，那裡比較隱蔽，而且距離前線的距離合適，也有路直通過去。
穿行在山頂的樹林裡，樹林裡的地麵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雪，雪下麵是厚厚的鬆針，踩上去一點聲音都沒有。
淩葉羽腳上的布鞋很快就被雪水打濕了，但一直在走動著，他也不覺得冷。
一路順著山脈線走出不遠，淩葉羽突然跪了下來，舉起左手打了一個停止的手勢。
跟在後麵的劉耗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趕緊在一棵鬆樹後麵跪下，舉起槍警戒後方。
“淩葉羽，怎麼回事？”
看到淩葉羽很久沒動，劉耗子有些心急，壓低嗓門問。
“好像有人。”
淩葉羽也壓低嗓門答道。
劉耗子一聽，緊張起來。
他趕緊像淩葉羽身邊靠攏，在距離淩葉羽三四米的一棵鬆樹後麵停了下來，舉起槍警戒著，又問到：“有人？在哪裡？”
“噓！”淩葉羽在唇邊豎起食指，讓他小聲點，然後指了指自己斜側前方：“那邊，我剛纔好像看到了人影。”
“那邊？”
劉耗子順著淩葉羽手指的方向抬起了槍口。
可透過準星，劉耗子之看見那邊無數棵鬆樹，哪有人影的模樣。
“你確定？”
劉耗子足足盯了三分鐘，眼睛都瞪出了眼淚，可樹林裡一片寂靜，什麼都沒有。
“肯定沒有看錯的。”
淩葉羽點了點頭，又揮了揮手，指向了側翼的方向：“你去那邊，我往左邊，我們左右包夾過去。”
“淩葉羽，好生到點，分開不是好辦法。”
劉耗子有些擔心。
如果淩葉羽真的沒有看錯，那不會是上次碰見的潰兵，應該是滲透過來的小分隊之類的。
這些能到後方滲透的可不是一般人，劉耗子又不確定他們有多少人，覺得兵分兩路並不明智。
“你說得也對。”
淩葉羽轉念一想，兩個人在一起多少也有個照應，他想了想，又指了指側前方：“剛才他是從右邊往那邊走的，我們先繞到他後麵去跟蹤他。”
“幾個人，看清楚了嗎？”
劉耗子狐疑的又問。
“一個人，走得很小心……肯定是殿後的。”淩葉羽肯定的說到。
“我天，他們要是往那邊走，就能看到衛生站了！”劉耗子又順著淩葉羽指的方嚮往那邊看，擔心的說到。
“所以，我們不要浪費時間了！”
淩葉羽點了點頭：“快點，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