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狙擊 第335章 劫法場（下）
第三三五章
劫法場（下）
黑張飛速度極快，兩個偽軍還沒來得及從肩頭上摘槍，就被他兩刀送進了閻王殿！
淩葉羽甚至都沒反應過來，就看到他舉著滴著血的樸刀，朝黃毛和魚肚眼撲過去。
“啊……呀呀呀……”
他踏著戲曲裡裡武生的小碎步，嘴上還咿咿呀呀的叫嚷著。
若是平日，見了黑張飛這番模樣，讓人多少覺得有些滑稽，換到現代，還以為他在玩cosplay！
可就在幾秒鐘前，這突然冒出來的黑張飛一刀一個，乾淨利落的砍了兩條人命！魚肚眼和黃毛看了哪能不慌。
黃毛驚叫一聲，扭頭要跑，卻一頭撞到了魚肚眼身上。
魚肚眼嘴上還叼著煙卷，手正急急忙忙的抽駁殼槍，被這麼一撞，槍又塞回了槍套裡。
黃毛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隻聽身後哇呀呀的叫嚷聲已經逼近了，驚懼的一回頭，那黑張飛滴著血的樸刀已經朝他舉了起來。
“哪裡跑？！”
黑張飛用戲腔大喝一聲！
“哢嚓”一下，樸刀斬斷了慌忙急忙抬起格擋的手，又劈進了他的脖子。
他慘叫一聲，黑張飛卻充耳不聞，一腳踏在黃毛胸口上，把他踢開，免得擋路！樸刀一抽，就朝魚肚眼奔去。
“好漢饒命！”
魚肚眼槍還沒抽出來，眼看樸刀已經迫近眼前，噗通一聲跪下，雙手合十，開口求饒。
“呔！給我細細講來，為何饒你！”
黑張飛捏著戲腔，大聲問道。
連砍了三人的樸刀上，有些捲刃，鮮紅的血淅淅瀝瀝的往下滴，紅血和黑色的刀身混在一起，加上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場麵有些詭異……
“好漢，我認得你！”
魚肚眼驚慌中，趕忙套起了近乎：“我們一起搶過村子，一起吃過飯！”
“哈？還有這等事？”
黑張飛很震驚，戲腔子也變成了正常的聲調，眼睛鼓鼓眨巴著，盯著魚肚眼。
“就是就是……你就是何老大的外甥……叫……叫……關驢蛋……”
魚肚眼聽了這人聲，更加確定自己沒有認錯了，慌忙叫到：“你不記得我了？我是楊阿道啊，杆子裡的小把總。”
把總是土匪內部小頭目的稱謂，這楊阿道當年在土匪裡，手下也有七八個人歸他差遣。
一聽竟然能說的有名有姓，黑張飛有些猶豫了，刀也停在了半空。
“你入夥掛柱的時候，我給你敬過酒……”
魚肚眼見他遲疑了，趕忙繼續攀交情：“呆了半年，你說要下山拔香頭，拔一根，唱一句，敬碗酒，若是哪個兄弟不肯喝，你就不能走，唱到今日兄弟要遠去，各位兄弟多擔當這句，你給我敬酒……不記得了？”
“好像真有這回事……”
黑張飛點了點頭：“知道俺拔香頭的事兒，看來沒有錯了。”
“就是就是，你看我就沒為難你，爽快喝了酒，就讓你拔了香頭……後來我們跟你舅舅投了皇軍，聽說你回去過小日子了，沒想到你投了遊擊隊……”
魚肚眼又套起了近乎：“但不要緊
都是自家兄弟，你若是要他，就帶走無妨，我回去了自會交代……”
跪在地上的魚肚眼指了指牆邊靠著的淩葉羽，又急急的說到。
“啊喲……你這麼一說，倒是提點俺了……”
黑張飛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道。
“什麼？”
魚肚眼不知這句話背後的意思。
“哇呀呀……大行不顧細謹，大禮不辭小讓！既已知俺身份，此子斷不可留！”
他又捏起了戲腔，咿咿呀呀的唱到。
話音未落，刀已經揮了過去，魚肚眼怎知要殺自己還有這番說辭，根本毫無準備，愣神間，樸刀就劈掉了他半個腦袋。
目睹這黑張飛手起刀落，幾句戲曲的功夫就剁了四個偽軍，淩葉羽也愣在了原地。
淩葉羽自認也算是見多識廣，可這人這行事方式，他也是第一次見。
“裝扮成這樣還被認出來了？”
黑張飛從魚肚眼腦袋上抽回樸刀，又自言自語道，還有些不信。
說完了，回過頭來，拖著樸刀幾步跳到了淩葉羽身邊。
“你看得出俺是誰不？”
他開口問道。
還好不是用戲腔，聲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手刃了4個偽軍，顯得有些高亢。
頭一次見麵，這迷惑操作淩葉羽哪裡看得懂？他隻好搖了搖頭。
“俺就說，扮成這樣萬無一失的……”
他點了點頭，自言自語，好像自我安慰。
說完伸手一掀麵具，用力透了口氣，順手把麵具甩到了一邊。
淩葉羽這下纔看清了這個黑張飛的真是麵目。
寬額闊臉，扁鼻大嘴，不知道是不是連殺四人的緣故，他的臉色很紅，好像塗了硃砂！
他身材略顯粗壯，身高和淩葉羽相仿，眼睛閃著光，還算炯炯有神。
但他著實算不上帥氣，甚至還顯得有些醜。
“走走走，快走！”
他也沒顧得上淩葉羽目瞪口呆的看著他，一手提著還在滴血的樸刀，一手架起淩葉羽，就要往小巷深處奔去。
“唔……唔……”
淩葉羽扭動身子，掙紮了兩下，提示他自個現在還被五花大綁著。
“哎呀，有事晚點再說啦，鬼子來了就死定咯！”
他手上又一用力，把淩葉羽扯了個趔趄。
“唔……唔……”
淩葉羽急了，提高了聲音。
這一下他才反應過來，回頭打量了淩葉羽兩眼，發現他嘴上被堵著，手也被反綁著。
“唉喲，看俺這腦子！”
他伸手一拍腦門，恍然大悟。
刀尖一挑，他用樸刀挑斷了淩葉羽身上的麻繩，又伸手把綁在嘴上的繩子給解開了。
淩葉羽身上一下子鬆了下來，“噗”的一下，把堵在嘴裡許久的鐵核桃吐了出來，突如其來的暢通，卻讓淩葉羽劇烈的咳嗽起來。
大紅臉揮起蒲扇般的大手，照著淩葉羽背後猛拍幾下。
咳嗽倒是被拍回去了，可淩葉羽也感覺內臟好像被拍移了位置，一口氣差點上不來了。
“怎麼樣？怎麼樣？”
大紅臉急了，舉起巴掌又要拍下來。
淩葉羽虛弱的額抬起手，擋了他一下，又搖了搖頭。
再讓他拍幾掌，怕是肺得給他拍出來了！
“能走不？能走不？”
他見淩葉羽架住了他的手，也沒有繼續，又急急的問。
盯著鐵核桃許久的舌頭還是僵硬的，淩葉羽還是說不出話來，隻能點了點頭。
“快走，快走！”
見淩葉羽點頭，他又急吼吼的一手探到了淩葉羽腋下，半提半拉的，朝小巷深處奔去。
全然不顧淩葉羽身子虛弱，大紅臉腳下生風，淩葉羽用儘了吃奶的力氣，他還再三催促。
但好在這到小巷也不長，喘著粗氣跑了一段，快到巷子口的當口，他又伸手一攔，低聲說到：“容俺先去查探查探……”
話音未落，隻聽巷子那頭有鬼子呼呼喝喝的聲音，他眉頭一皺，伸手一扯淩葉羽，低呼一聲：“不好不好，回頭回頭！”
說著頭也不回的往回跑。
一來一回這麼扯著跑，淩葉羽頭暈眼花，隻能任他擺布。
往回跑了一段，他一腳踹開一扇虛掩的房門，把淩葉羽推了進去，低聲嚷道：“先在這躲一躲……”
淩葉羽很虛弱，此時也真是跑不動了，進了屋子，瞅見桌子邊有兩方凳子，走上前也顧不上看看有沒有灰，一屁股坐了下去。
大紅臉貼在門邊，露出一絲縫隙，正朝外看去，不一會，淩葉羽聽到門縫裡傳來皮靴踏在青石板上的“噠噠”聲。
“娘吔！”
大紅臉低聲驚叫一聲，把門縫掩上，又抽過一根門閂，卡在了門上。
雜亂的腳步從門前跑過，不一會，他們發現了被砍殺的四個偽軍，大呼小叫起來。
他又悄悄拉開一條門縫，往外瞅了瞅，回過頭，輕聲對淩葉羽說道：“這條路走不通了。”
“那怎麼辦？”
還沒緩過來的淩葉羽一下子緊張起來。
“莫要捉急……”他又捏著嗓子，扯起了戲腔：“山人自有妙計！”
說罷，他招了招手，讓淩葉羽跟上自己。
“這房子，原本是俺二嬸孃的……”
一邊穿過堂屋，他一邊介紹道：“去年她過世了，幾個兄弟又在外地不敢回來……俺就代為照管了……”
“唔！”
淩葉羽應了一聲。
熟門熟路的穿過幾間房子，來到了前院，他趴在門口邊看了好一會，正好開啟門，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回過頭狐疑的看著淩葉羽。
“怎麼了？”
這人的行為有些神神叨叨的，淩葉羽著實有些跟不上他的趟，見他又突然停下，盯著自己上下打量，心裡不由有些發毛。
“你是……上頭派來的領導吧？”
他突然開口問道。
“呃？領導？”
淩葉羽沒反應過來，自個怎麼就成了領導了？
“遊擊隊的領導……”
他比劃了一下：“鄉裡都知道，有個大領導要來了，遊擊隊要強了……”
“哈？”
淩葉羽瞪大了眼睛。
他知道的事，淩葉羽並不知道。
“你不是？”
看到淩葉羽驚訝的樣子，他警覺起來，手又攥緊了樸刀。
“嗨！”
淩葉羽有些哭笑不得：“我是派來做敵後武裝工作組的，哪是什麼領導……”
淩葉羽實在是有些猜不透這人的想法，也真怕他突然唱出一句“哪裡來的奸細”，手起刀落，把自己也給砍了！趕忙解釋道。
“噢……那就是領導咯！”
他點了點頭，警惕的眼神柔和了一些。
“呃，談不上，至多是個組長吧！”
淩葉羽撓了撓頭，這人怎麼對領導這麼在意。
“唔，今日能領導遊擊隊，明日就是千軍萬馬，後日就入閣拜相……還不是領導？”
他一本正經的說。
這麼說好像也有些道理，淩葉羽隻能點了點頭。
“領導，俺如何稱呼您？”
他又歪著頭問。
“我姓淩。”
淩葉羽有些無奈，可他堵在門口，自個也走不掉。
“嗬嗬，淩隊長……我姓關，關二爺的關，叫關驢蛋！就是驢蛋那個驢蛋！”
他伸出手，要和淩葉羽握手。
“關……驢蛋？”淩葉羽有些尷尬。
感情剛才那魚肚眼叫的不是他的外號，是他的真名。
關驢蛋卻好像毫不在意自己的名字引起的尷尬，嗬嗬一笑：“叫我驢蛋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