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狙擊 第83章 盤尼西林
第八十三章
盤尼西林
黑西裝得意的報上了名號，本以為淩葉羽會被嚇上一跳。
可淩葉羽一臉疑惑的看著他們，又開口問道：“敢問你們老闆貴姓？”
這下兩人有些吃不準了，他們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滿臉的疑惑。
“你不知道我們老闆是誰？”黑西裝又問，語氣裡帶著不確定。
淩葉羽的曆史成績很一般，需要考試的重大年代記事，此時大多他也還給了老師，他著實不清楚這個76號裡住著什麼大人物。
但昨晚那個白西裝小夥也提到了76號，這讓淩葉羽心裡有些犯嘀咕。
雖然來者不善，但淩葉羽並不覺得這兩位黑西裝的76號老闆有什麼好得意的。
“極司菲爾路76號！你當真不知道？”黑西裝顯得有些氣急敗壞，可淩葉羽的模樣的確不是裝的。
他又加重語氣問了一次。
“我剛來上海，不知道。”淩葉羽乾脆的回答。
“真是個鄉下小赤佬……”黑西裝悻悻的低聲罵道。
眼看老闆名號唬不住他，黑西裝定了定神，又開口道：“杜老闆是你什麼人？”
“普通朋友。”淩葉羽一聽就知道他在試探自己。
與其吹牛說杜老闆和自己多熟，還不如遮掩一下，讓他們自己去猜。
“昨天纔到上海，今天杜老闆就送這麼一份大禮，不像普通朋友吧？”黑西裝又皮笑肉不笑的乾笑幾聲問道。
淩葉羽索性不說話了，讓他自己猜。
又碰了一鼻子灰，黑西裝有些惱了，言語也帶了些威脅的意味：“淩掌門，都說上海灘杜老闆說話算一半，可若是若是我們老闆真要追究什麼，怕是杜老闆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還有比杜老闆說話更算數的？”淩葉羽看著他，一臉不解的問道。
其實此時淩葉羽已經大致猜出他們是什麼人了。
昨夜那個白西裝小夥子離開的時候，淩葉羽在門縫後麵看到追他的人裡，就有類似的黑西裝裝束。
“嗬嗬嗬……”
那黑西裝一聽，又笑了。
他狐疑的再次打量著淩葉羽，不確認淩葉羽是不是真的在裝傻。
“淩掌門，昨夜有沒有聽到門外有什麼動靜？”他又轉移話題開口問道。
“睡得早，沒聽到。”淩葉羽搖了搖頭。
“習武之人，這點警覺都沒有？”他顯然是不信的。
淩葉羽也沒有說話，上前把堂屋門給關上了。
見他要關門，另一個黑西裝警覺地把手就深入了懷裡，隨時準備掏槍。
領頭的那個給他使了個眼色，他才把手放了下來。
門口嘎吱關上，並沒有關嚴實，陽光被門扇遮住，隻從未關嚴的門縫裡透出一道，印在堂屋的地板上，淩葉羽和兩人的麵龐一下子都隱進了陰影之中。
“你們聽得到外麵的動靜？”淩葉羽關了門，指了指耳朵問。
這裡距離大街還隔著大院子，堂屋的門又厚重，外麵的喧囂傳到這裡，已經悄無聲息了。
“嗬嗬……”
黑西裝笑了，他站了起來又開口道：“叨擾淩掌門了，對了，昨夜我們在抓捕一名匪徒，恰好追到此處，匪徒就少了一人，聯想到淩掌門您剛到上海，這是不是多少有些可疑？”
“誰主張，誰舉證！”淩葉羽又皺了皺眉頭，把堂屋大門開啟。
陽光一下子透了進來，堂屋頓時亮堂了起來。
“你說什麼？”黑西裝見淩葉羽始終不上套，已經有些惱火了。
“我說……你抓不到人關我什麼事？”淩葉羽回頭，衝他笑了笑。
“淩掌門，你很是囂張啊。”他惡狠狠的盯著淩葉羽又說道。
“行走江湖，自然要帶幾分氣勢的了。”淩葉羽又笑了笑，指了指大門：“今天開張倉促，沒有準備，兩位若是拜師就改日再來吧！哦，學費我還沒想好要多少，你們倆有什麼想法，不如也說出來讓我參考一下。”
黑西裝一聽就知道淩葉羽是下逐客令了，他的麵子上有些掛不住了。
“嗬嗬……那就祝淩掌門徒子徒孫滿天下了！”丟了些許麵子，自然是要在口頭上討要回來的，他又乾笑兩聲說道。
淩葉羽沒有做聲，手上又做了個請的姿勢。
“但若是你惹出什麼事端來，就彆怪我封門抓人了！”他又氣哼哼的威脅道。
他那模樣不是開玩笑，這淩葉羽卻有些擔心起來。
看著兩人身影在朱紅大門前消失，淩葉羽猶豫了一下，想起唐政說的，自己怎麼也算是開張了，白天自然是要開門迎客的，於是決定還是不要關門。
淩葉羽又跑上二樓偏廂房裡，0號同誌卻依舊昏迷不醒。
摸了摸他的額頭，發覺有些燙手，淩葉羽暗叫不好，趕忙從手術皮箱裡找來一根探溫針一探，果然他已經開始發燒了。
這八成是術後感染，他現在在消耗著體液和體能，這樣燒下去遲早會出事的。
可淩葉羽也隻能等唐政回來了再說。
昨晚唐政走的時候，淩葉羽給了他一張清單，上麵列了需要的藥品和一些器械。
上午的喧囂過後，淩葉羽的朱紅大門前又門可羅雀起來。
大街上從門前路過的人倒是不少，但這裡卻沒有任何吸引人的商品，也沒有櫥窗，自然也不會有人駐足。
中午，唐政拉著黃包車又停在了朱紅大門前，黃包車上是一個布包。
他提起布包走近了院子，淩葉羽也趕緊迎了上去。
“淩爺叔，你要的打吊針的東西不好找呢。”
唐政略帶抱怨的說到，把布包遞給了淩葉羽。
布包裡是一套吊針。
但這套吊針和後世的一次性輸液器不同，輸液管是厚厚的黃色橡膠管，流速調節器和滴壺等也顯得很粗苯，注射針也和注射器上的差彆不大。
和吊針一起的，還有兩瓶葡萄糖鹽水，但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配合打針的藥物了。
淩葉羽翻了翻，他需要的東西並不多，布包裡卻有一些他認不出的草藥，鼓囊囊一大坨。
“盤尼西林呢？”淩葉羽問。
一聽這話，唐政臉快皺成了苦瓜：“淩爺叔吔，您嘴皮子一碰，盤尼西林幾個字說得是很容易，但這東西隻有黑市纔有……”
“要花多少錢，買！”淩葉羽點了點頭，又說：“他已經感染發燒了，如果沒有抗生素，吊針也隻能給他補充一下體液和能量，他撐不了太久的。”
“哎！罷了……”唐政歎了口氣，又對淩葉羽說道：“我上午倒是打聽到了有人手裡有盤尼西林，但我不確定真不真。”
“真不真去試試……”
淩葉羽又說。
唐政又噎了一下，淩葉羽是真不知道上海灘的黑道真真假假，四處是坑？
“淩爺叔，試試可以，但要小心。”他又提醒道。
“對了……極司菲爾路76號是什麼地方？”淩葉羽突然問道。
話音剛落，唐政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淩爺叔，有人上門了？”
“來了兩個人，說他老闆是極司菲爾路76號的，說杜老闆都要忌憚幾分。”淩葉羽說道。
“哎，這麼快……”唐政又歎了口氣，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報紙，遞給了淩葉羽。
頭版上是一張有些模糊的照片，照片上的人顯然已經死了。
淩葉羽一眼就認出來，這是昨晚上的那個白西裝青年。
報紙的標題上寫著：“中日親善，兩國攜手擊斃匪徒一名！”
“現在上海是日本人的地盤了。”唐政又說道：“極司菲爾路76號是他們扶持的漢奸政府。”
“汪偽政府？”淩葉羽一下子反應了過來，難怪那兩個黑西裝這麼囂張。
“淩爺叔，知道就好，怕他們這次找來，就算沒有找到什麼端倪，今後也會麻煩不斷了……”唐政又提醒道。
“那我們得加快速度，治好了0號同誌立刻把他轉移出去。”淩葉羽點了點頭。
“既然76號的人來了，很快特高課的也會來的。”唐政又說道：“人不能在二樓了，要送他到地下去。”
“地下……潮濕陰暗，對傷口不利。”淩葉羽搖了搖頭，想起那個地道，他渾身都覺得不舒服。
“淩爺叔，方爺叔，陸爺叔和孫爺叔挖地道，就是為了以防萬一。”唐政又說：“這裡以後是要人來人往的，不能你剛開張就關門了。”
淩葉羽想了想，萬一真的惹上了汪偽的特務，若是強行搜查，人在廂房裡一定會被找到的。
躲進地道雖然對療傷不利，但最起碼能保證安全。
“還差一點地道就挖通了，我們要儘快打通。”唐政又說道。
當下之際，淩葉羽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他治好點了點頭：“就這麼辦吧，但一定要搞到盤尼西林啊。”
兩人把昏迷的零號同誌抬進了地下室裡，安置在了一間相對乾燥的房間內。
淩葉羽借著油燈的燈光，給他掛上了吊瓶，唐政則在廚房生火燒了點中藥，帶下來給他擦拭了一下傷口。
不知道是不是吊瓶給他補充了鹽分和葡萄糖，他的體溫稍稍降低了一些。
但僅僅好轉了兩個小時，他的體溫又開始上升了，不多時就升高到了39°，無論用什麼辦法，體溫一直降不下去。
“淩爺叔……看來我們真的要去試一試了。”
眼看0號同誌的情況越來越糟糕，唐政也有些擔心了，他和淩葉羽商量是不是真的要去找盤尼西林。
“要去哪裡交易？”淩葉羽問。
現在這時候，有棗子沒棗子都得去打一杆子了。
“淩爺叔你不是提過崇明女子學校嗎？就在那個附近。”唐政看著淩葉羽，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