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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因暗碼:血色螺旋 第192章 塵落·心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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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陵蘭冰川崩塌的塵埃尚未落定,青海礦洞的混凝土棺槨仍帶著刺骨的寒意,而清算的終章,已在每一個被罪惡撕裂的角落悄然翻開。

上海·市局特殊審訊室。

空氣冰冷,彌漫著消毒水和一種屬於實驗室的、無機質的潔淨氣息。陸明哲坐在特製的審訊椅上,手腕被軟質束縛帶固定。他顴骨高聳,左耳垂下的痣在慘白燈光下格外清晰,金絲眼鏡後的眼神疲憊卻殘留著屬於科研精英的、冰冷的理性。對麵坐著周桐檢察官和一位神經科學專家。

桌上攤開著瑞康冷庫查獲的皮質筆記本,翻到那頁寫著“秩序源於靜默,進化伴隨溶解”的扉頁。旁邊是那個被截獲的、散發著冰冷腥氣的鈦合金“母本”容器照片,以及格陵蘭基地崩塌前的最後遙感影象——那片被冰雪吞噬的白色地獄。

“漢斯·克勞澤死了,連同他‘靜默儀式’的祭品,一起埋葬在格陵蘭的冰層下。”周桐的聲音平穩,卻像手術刀般精準地切入,“你精心培育的‘母本’在這裡。你追求的‘秩序’,代價是什麼?是像青海礦洞裡那些被熔鑄在冰礦渣裡的無名礦工?還是格陵蘭基地裡那些被抹去人格、榨乾生命的‘靜默者’?”

陸明哲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鏡片後的目光掃過格陵蘭基地的廢墟影像,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掠過眼底——有恐懼,或許還有一絲兔死狐悲的悲涼?但很快被更深的自保本能覆蓋。“我隻是執行專案,遵循科學探索的路徑。‘冰核’古菌株的神經抑製特性是客觀存在,它的應用方向…是決策層的事。”他將自己剝離得乾乾淨淨。

“科學探索?”神經專家拿起一份報告,正是從陸明哲公寓u盤裡恢複的《“冰核”專案階段性評估報告》,他指著“清道夫”實驗結論那觸目驚心的一行:“‘高劑量下神經溶解效率97.3%,伴隨不可逆人格抹除…’陸博士,這是科學?還是打著科學幌子的反人類罪行?你記錄得如此精確、如此…冷靜!”

陸明哲的呼吸幾不可察地停滯了一瞬。那份報告,是他學術生涯的“傑作”,也是他野心的證明,此刻卻成了最致命的罪證。“實驗資料…需要完整性…”他試圖辯解,聲音乾澀。

“完整性?”周桐打斷他,將一張放大的照片推到他麵前——是格陵蘭基地隔離室內,一個固定在金屬支架上的年輕女子,她赤身裸體,麵板覆蓋白霜,被強行撐開的瞳孔渙散無光,隻有嘴角一絲被凍僵的、凝固的痛苦扭曲。“她是誰?她有名字嗎?她的人生呢?在你追求‘完整性’的實驗記錄裡,她隻是一個編號?一個‘97.3%’分母上的小數點?!”

照片的衝擊力遠超冰冷的報告。陸明哲的目光像被燙到般猛地縮回,身體幾不可察地後仰,想要遠離那張絕望的臉。他精心構築的“科研無垢”的防線,在這血淋淋的人性拷問麵前,裂開了一道縫隙。他沉默了幾秒,再開口時,聲音裡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動搖:“…‘靜默之塵’的改良配方…在我的私人雲盤…加密方式…是我女兒名字的莫爾斯電碼…”

這是他最後的籌碼,也是他試圖在徹底崩塌前,抓住的最後一根關於“人性”的稻草——他還有個女兒。

青海·紅星三號礦區。

巨大的混凝土封蓋如同新生的灰色傷疤,覆蓋在曾經的豎井“礦眼”之上,在荒涼的戈壁灘上顯得格外刺目。李銳檢察官站在封蓋邊緣臨時樹立的金屬紀念碑前。碑體冰冷,上麵沒有華麗的悼詞,隻有簡潔的幾行字:

此地,曾為深淵之眼。

無數無名者,於此血肉熔鑄,魂靈永錮。

今以混凝土與鋼鐵為棺,封存罪惡。

願逝者安息,生者銘記。

——公元2025年立

凜冽的寒風捲起沙塵,抽打在碑體上,發出嗚咽般的聲響。李銳身後,是參與封井的工程隊員和當地政府代表,眾人肅立,默哀。沒有鮮花,沒有儀式,隻有無聲的沉重。李銳的手輕輕拂過冰涼的碑麵,指尖彷彿還能感受到那深藍冰層下傳來的、被永恒凍結的絕望悲鳴。他想起了鮑玉佳撲向“深寒錨定”時染血的背影,想起了突擊隊員們犧牲在“北極星”上的名字。這碑,封住了地獄之口,也銘刻著所有為終結黑暗而付出的犧牲。

“建立永久監測站。這裡的每一寸土,每一粒塵,都要在注視之下。”李銳的聲音被風吹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深淵被埋葬,但警惕必須長存。

陝西·西安,部隊醫院康複中心。

陽光透過明亮的窗戶,灑在病房內。張帥帥穿著病號服,站在窗前。他脖子後的麵板光潔,再無一絲烙印的痕跡。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眼神明亮、堅定,如同被風雪淬煉過的星辰。

檢察官老陳和秦教授站在一旁,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桌上放著一份最新的神經評估報告:“…意誌力場穩定度超常…‘頻率碎片’呈惰性休眠狀態…無外泄風險…建議逐步恢複社會功能…”

“感覺怎麼樣?”老陳問。

張帥帥轉過身,目光清澈地看著老陳和秦教授:“像…做了一場很長很冷的噩夢。醒了。”他頓了頓,看向窗外生機勃勃的綠樹,“冰化了,但冷…記在心裡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青海冰藍之眼的哭訴,格陵蘭靜默者的無聲消亡,那些被深淵吞噬的痛苦,都成了他意誌的一部分,沉重,卻讓他站得更穩。

“以後有什麼打算?”秦教授關切地問。

張帥帥沉默片刻,目光落在床頭櫃上父親那個染血的黃銅煙袋鍋上,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回去。當兵。站崗。”他抬起頭,眼神銳利如初,“外麵,還有人要守。”

經曆了地獄的烙印,看過了深淵的黑暗,他選擇回到最平凡的崗位,用淬煉過的脊梁,去守護陽光下的安寧。這或許是對所有犧牲者最好的告慰。

河北·石家莊,中級人民法院。

莊嚴肅穆的法庭內,氣氛凝重得如同鉛塊。巨大的國徽高懸,俯視著下方。旁聽席座無虛席,坐滿了受害者家屬、媒體記者和關注此案的民眾。空氣中彌漫著無聲的悲憤與期待。

孫鵬飛穿著囚服,被法警押上被告席。他低著頭,頭發花白,身形佝僂,早已沒了“石城小諸葛”的精明油滑,隻剩下被徹底抽空的麻木和死寂。旁聽席前排,王翠芬坐在輪椅上,雙腿空蕩蕩的褲管紮眼,她死死地盯著孫鵬飛,渾濁的眼睛裡燃燒著刻骨的仇恨。她身邊,坐著一位神情憔悴、眼神呆滯的年輕女子——她的女兒,懷裡緊緊抱著一個破舊的布娃娃。

主審法官聲音洪亮,宣讀著起訴書。公訴席上,檢察官老林起身,如同手握雷霆的判官,字字鏗鏘:

“被告人孫鵬飛,以非法占有為目的,利用虛假網路投資平台,誘騙、脅迫被害人進行‘投資’,涉案金額特彆巨大,情節特彆嚴重!”

螢幕上,滾動播放著偽造的k線圖、虛假的盈利截圖、受害者絕望的留言。

“為催收非法債務,指使、雇傭武京偉等人,對被害人及其家屬實施恐嚇、威脅、侮辱、跟蹤、偷拍隱私等軟暴力,甚至以被害人子女安全相要挾,致被害人李建國不堪重負自殺身亡,被害人王翠芬遭遇車禍截肢,其女精神失常!”

螢幕上,顯示出“黑皮”手機雲端恢複的偷拍照,王翠芬女兒撩裙底的畫麵被模糊處理,但其屈辱絕望的姿勢依舊刺目!接著是李建國躺在病床上的偷拍照(p圖後更顯可怖),王翠芬躺在車禍現場血泊中的照片,以及她女兒在精神病院眼神空洞的照片。旁聽席上傳來壓抑的啜泣和憤怒的低吼。

“其犯罪行為,嚴重破壞社會經濟秩序,踐踏社會公德良俗,對眾多被害人及其家庭造成無法彌補的、毀滅性的傷害!社會影響極其惡劣!”

老林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驚雷炸響:

“公訴人認為,被告人孫鵬飛犯詐騙罪、催收非法債務罪、尋釁滋事罪,犯罪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其主觀惡性極深,犯罪手段卑劣,造成後果特彆嚴重!且認罪態度後期雖有轉變,但無法掩蓋其滔天罪惡!必須依法予以嚴懲!以告慰亡魂!以儆效尤!以正國法!”

“我沒有異議…我認罪…”孫鵬飛的聲音如同蚊蚋,在死寂的法庭裡幾乎聽不見。

法官目光如炬,掃過孫鵬飛,掃過悲痛欲絕的受害者家屬,最終落在那份沾滿血淚的卷宗上。法槌高高舉起,如同凝聚了千鈞的正義之重。

“現在休庭!合議庭進行評議!”

短暫的休庭時間,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孫鵬飛癱坐在被告席上,不敢看旁聽席上那些仇恨的眼睛,尤其是王翠芬女兒那抱著布娃娃、呆滯望過來的目光。那目光比任何控訴都更鋒利,將他早已腐爛的靈魂徹底洞穿。

法槌落下,清脆而莊嚴。

“全體起立!”

法庭內所有人肅然起身。

“本院認為,被告人孫鵬飛之行為,已構成詐騙罪、催收非法債務罪、尋釁滋事罪…犯罪情節特彆嚴重,主觀惡性極深,社會危害性極大…雖歸案後能供述部分罪行,但不足以對其從輕處罰…為維護社會秩序,保護公民人身、財產安全…判決如下:

被告人孫鵬飛,犯詐騙罪,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並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犯催收非法債務罪,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犯尋釁滋事罪,判處有期徒刑十年!數罪並罰,決定執行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並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

判決宣讀完畢,法庭內一片肅然。沒有歡呼,隻有沉重的釋然和無聲的淚水。王翠芬死死抓著輪椅扶手,身體劇烈顫抖,老淚縱橫。她的女兒依舊抱著布娃娃,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彷彿這遲來的正義,也無法填補她精神世界的巨大空洞。

孫鵬飛被法警架起,拖向通往監獄的通道。他最後一次回頭,目光穿過人群,落在王翠芬女兒那呆滯的臉上。那一刻,他麻木的眼中,終於湧出渾濁的淚水,不是後悔,而是對自己徹底墮入深淵、永世不得超生的、冰冷的絕望認知。他毀掉了彆人,最終也徹底碾碎了自己。

海東市局指揮中心。

巨大的螢幕上,分割的畫麵如同終章的定格:

上海:陸明哲在審訊椅上低垂的頭顱,旁邊是冰冷的“母本”容器和格陵蘭廢墟的影像。

青海:灰色混凝土封蓋矗立在荒原上,紀念碑在風沙中靜默。

西安:張帥帥站在陽光下的窗前,背影挺拔如鬆。

石家莊:法庭上,法官法槌落下的瞬間,王翠芬的淚水,孫鵬飛被拖走的背影。

塵埃落定,餘燼漸冷。青海的礦眼被永世封印,格陵蘭的冰核在崩塌中消亡,上海的毒鏈被斬斷源頭,石家莊的罪惡被釘上法律的恥辱柱。張帥帥淬火重生,成為守護光明的戰士。

張宇站在螢幕前,身影依舊筆挺。他拿起一份最終的結案報告,封麵上印著鮮紅的“清源行動終章”。他翻開報告,首頁是一份長長的名單:鮑玉佳、犧牲在“北極星”上的七名突擊隊員、青海礦洞的無名亡魂、格陵蘭的“靜默者”、李建國、張紅霞、王翠芬的女兒…以及所有被這條龐大毒鏈傷害過的名字。

他的目光在每一個名字上停留,最終落在報告末尾的結語上:

“…深淵之影雖暫退,人心之惡永存隙。

以犧牲為碑,銘刻黑暗之形;

以法律為劍,守護光明之境;

以銘記為盾,警醒後世之心。

此役終章,非為終點,實為守望之始…”

他拿起筆,在報告末尾,鄭重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他抬起頭,目光穿透螢幕,彷彿看到了那些犧牲者安息的魂靈,也看到了陽光下需要守護的萬家燈火。他拿起內部通訊器,聲音平靜而堅定,傳遍整個指揮中心,也傳向所有參與這場漫長戰役的角落:

“清源行動,終結。各歸戰位,守護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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