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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因暗碼:血色螺旋 第212章 蝕鏈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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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州,軍區總醫院icu。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取代了之前的嘶吼與警報。病房內一片狼藉,如同風暴過後的廢墟。扭曲的金屬、碎裂的玻璃、乾涸的汙漬混合著刺鼻的消毒水氣味。三名特警隊員依舊保持著壓製的姿態,但身下的軀體已不再掙紮。林奉超躺在那裡,雙目緊閉,臉色是失血過多後的蠟黃與死灰交織,胸膛的起伏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

監測螢幕上,那肆虐的幽藍風暴已消失無蹤,隻剩下無數微弱、混亂、毫無意義的神經訊號雜波,如同熄滅後的灰燼。代表林奉超原生意識的那一絲微光,也徹底熄滅,沉入了無邊的黑暗。病床邊,那台被強行拔掉線纜、螢幕碎裂的多引數監護儀,一個不起眼的指示燈極其微弱地閃爍了兩下,最終徹底黯淡下去,如同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張宇推開隔離門,冰冷的空氣裹挾著濃烈的鐵鏽和消毒劑味道撲麵而來。他走到病床邊,目光銳利如手術刀,掃過林奉超毫無生氣的臉,又落在那台死寂的監護儀上。沒有勝利的宣告,隻有一種沉重的、塵埃落定的虛無。蝕鏈最深處的幽靈——“守墓人”,連同它寄生的容器林奉超,在付書雲原始協議的自我絞殺和張帥帥以靈魂為引的“守護”衝擊下,終於同歸於儘,化為意識層麵的絕對死寂。這場始於人性貪婪、終於非人意誌的瘋狂,在塵世之光的圍剿下,迎來了徹底的湮滅。

“確認生命體征。”張宇的聲音在死寂中顯得格外清晰。

醫生上前,進行最後的檢查。片刻後,沉重地搖了搖頭。

“記錄時間。”張宇的目光掃過一片狼藉的病房,最終定格在窗外沉沉的夜色上。付書雲、林奉超,這對師徒扭曲的野心與罪惡,連同他們妄圖永生的幻夢,終於被他們自己鍛造的蝕骨之鏈,拖入了永恒的黑暗深淵。

上海,國家神經科學研究所,重症監護室。

空氣裡彌漫著生命維持裝置單調的嘀嗒聲和消毒水的清冷氣息。張帥帥躺在病床上,身上連線著比之前更密集的管線。他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沒有一絲血色,呼吸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腦波監測螢幕上,代表他原生意識的金色光點依舊存在,卻黯淡得如同遙遠星係的微光,在浩瀚的神經訊號背景噪音中艱難地維持著自身的存在,每一次微弱的閃爍都牽動著所有人的心。

張宇站在隔離窗外,隔著厚重的玻璃凝視著裡麵。陳教授的聲音帶著疲憊和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意識錨點…保住了。但強度…不足之前的百分之一。就像…一塊被徹底燒透、僅餘最後一點熱度的炭。反向共振對他造成的負擔…太重了。‘守護’的執念如同燃料,將他本就脆弱的意識幾乎燃燒殆儘。”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下去,“物理大腦的損傷…不可逆。即使意識最終穩定…他可能…永遠無法醒來。或者醒來,也不再是完整的張帥帥。”

張宇沉默著。螢幕上那點微弱卻頑強的金芒,是張帥帥對抗命運、對抗蝕鏈留下的最後印記。他用自己的靈魂之火,點燃了摧毀“守墓人”的引信,也幾乎燃儘了自己。這蝕骨之鏈施加在他身上的苦難,最終由他親手終結,代價慘烈得令人心碎。

“維持最高等級生命支援。”張宇的聲音沒有任何波瀾,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他是英雄。隻要還有一絲光,就值得用儘全力去守護。”

他轉身離開,留下那點微光在冰冷的儀器螢幕中孤獨閃爍。這條蝕鏈上最無辜、卻承受了最深苦難的受害者,其靈魂深處最後的人性微芒,是這場黑暗戰役中,最令人痛惜也最值得銘記的勳章。

淮南市中級人民法院,莊嚴肅穆的刑事審判第一庭。

國徽高懸,法槌沉重。旁聽席座無虛席,壓抑的寂靜中彌漫著無形的重量。被告席上,一排穿著囚服的身影:王主管麵如死灰,眼神呆滯;武京偉纏著繃帶,低垂著頭,肩膀垮塌;孫鵬飛縮著脖子,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劉德貴肥胖的身體幾乎癱軟在椅子裡;“康健生物”的趙經理臉色慘白,眼神渙散。還有更多從銀行、藥廠、供應鏈上揪出的蛀蟲。

公訴席上,檢察官李銳站起身,聲音沉穩有力,穿透法庭的每一個角落:

“被告人王振國(王主管),利用職務之便,勾結外部人員,長期向冀中監獄藥廠輸送、混入含有強致幻、成癮性神經毒素的假冒維生素,致使多名在押人員遭受不可逆的嚴重身體損傷和精神殘疾,其行為已構成故意傷害罪、投放危險物質罪、受賄罪…情節特彆惡劣,後果特彆嚴重!”

“被告人武京偉,參與運送有毒物質,協助王振國等人實施犯罪,手段專業,情節惡劣…構成故意傷害罪、非法運輸危險物質罪…”

“被告人孫鵬飛…”

“被告人劉德貴…”

“被告人趙啟明(趙經理)…”

一樁樁,一件件,冰冷的罪名與血淋淋的事實,如同重錘,砸在每一個被告的心頭,也砸在旁聽席上那些受害者家屬的胸口。曹榮榮坐在證人席旁的特殊位置,穿著整潔的衣服,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眼神卻不再空洞。當聽到“疤臉”和那個年輕囚犯的醫學鑒定結果時,她的身體微微顫抖,手指緊緊攥在一起,但目光始終沒有躲閃,勇敢地迎向被告席上那些曾經讓她夜不能寐的惡魔。她的存在本身,就是這條毒鏈最有力的控訴。

“上述被告人的犯罪行為,形成了一條完整的、由貪婪驅動、由瀆職掩護、由人性淪喪執行的毒害之鏈!”李銳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雷霆般的控訴,“他們侵蝕的,是監獄管理的底線!是藥品安全的紅線!更是無數被他們視為‘耗材’的、活生生的人的生命尊嚴!其行為對社會秩序、對公民人身安全造成的危害,罄竹難書!”

法槌重重落下!

“帶被告人退庭!擇日宣判!”

沉重的腳步聲中,王主管等人被法警押解著,如同被抽走了脊梁的死狗,踉蹌著離開被告席。他們身上那被貪婪蝕穿的巨大空洞,此刻被冰冷的法律條文和如山鐵證,徹底填滿,等待他們的,將是法律最嚴厲的製裁。

福州,市局看守所,律師會見室。

危暐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對麵是律師。他的頭發被剃短,露出青色的頭皮,曾經驕橫跋扈的臉上隻剩下麻木和一種被徹底掏空的死寂。律師將一份檔案推到他麵前。

“危先生,這是檢察院基於你後期提供的關於林奉超備用‘蝕巢’位置的關鍵線索,以及你主動交代的洗錢網路細節,出具的《重大立功認定意見書》。”律師的聲音平靜無波,“這意味著,在量刑上,你有機會爭取…死緩。”

“死緩…”危暐喃喃地重複著這個詞,麻木的眼神裡沒有任何波瀾,彷彿在聽一個與自己無關的判決。他緩緩抬起頭,目光空洞地看向律師:“我爸…埋了嗎?”

律師沉默了一下,點點頭:“危老上校…已經安葬。軍事檢察機關的結論是…病故。未予起訴。”

危暐的嘴角極其輕微地扯動了一下,一個比哭還難看的、扭曲的弧度。他低下頭,看著自己手腕上冰冷的手銬,又看看那份“重大立功”的檔案。父親的死,換來了他一絲苟延殘喘的可能。危家幾代人的榮光,被他和父親用林奉超的臟錢蝕得乾乾淨淨,最終隻剩下這鐵窗內無儘的恥辱和一個“死緩”的渺茫希望。這條由貪婪和愚蠢鑄就的蝕鏈,其最終的反噬,讓他連悲傷的資格都已失去。

淮南,工商銀行總部,煥然一新的會議中心。

巨大的落地窗外,陽光明媚。新任行長站在台上,台下是全體中層以上乾部,以及特邀的儲戶代表——徐有福老人穿著洗得發白的中山裝,腰背挺得筆直,旁邊坐著那位抱著孩子的婦女。空氣裡不再是壓抑,而是一種沉甸甸的肅穆與期待。

行長沒有念稿,聲音沉穩有力:

“王振國、鮑玉佳等人的案件,是刻在我們銀行曆史上的恥辱!他們利用製度的漏洞、利用客戶的信任,將銀行體係當成了洗錢、輸送非法利益的‘蝕骨通道’!不僅給國家造成巨額損失,更蝕穿了千千萬萬像徐大爺、像張大姐這樣的普通儲戶,對我們銀行的信任基石!”

他指向徐有福和那位婦女:“這份信任,比金子更珍貴!重建它,比修複任何財務報表都難!”

“今天,我代表銀行宣佈:新的風控體係即日起全麵執行!核心就兩條:陽光!製衡!”他的聲音斬釘截鐵,“所有信貸流程,關鍵節點雙人複核、全程錄影、實時上傳風控中心!所有資金流向,穿透式監管,異常交易三分鐘內預警!所有員工行為,納入合規係統,與績效、晉升直接掛鉤!建立儲戶代表監督委員會,有權隨時抽查非涉密業務環節!”

他看向台下每一張臉:“我們要用製度的鐵籠,關住貪婪!用透明的陽光,照亮每一個角落!讓下一個‘王主管’,在我們銀行,無處藏身!讓每一位儲戶,都能安心地把血汗錢,存在這裡!”

掌聲響起,起初有些稀落,隨即越來越熱烈。徐有福老人用力地拍著手,渾濁的眼睛裡含著淚光。那位抱著孩子的婦女,臉上終於露出了久違的、安心的笑容。李銳坐在角落,看著這一幕,緊繃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極其細微的鬆動。蝕痕猶在,但修補的光,已經從製度的縫隙中,艱難地透了出來。蝕儘塵光,長夜終有儘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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