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暗碼:血色螺旋 第248章 塵光錨鏈·血鏽回響
上海,工商銀行地下金庫的恒溫空間裡,空氣冷冽如刀。林建奇蹲在鮑玉佳供出的特定保險箱前,箱門洞開,防爆燈的光柱刺破黑暗。裡麵沒有預想中的黃金美鈔,隻有幾卷用油紙包裹的工程藍圖,以及一個磨損嚴重的軍綠色筆記本。藍圖展開,赫然是軍油罐車fj-軍油7789的改裝詳圖!車廂底板複雜的暗艙結構、液壓升降裝置、偽裝輸油介麵,標注得一絲不苟。而筆記本內頁,是鮑玉佳顫抖卻工整的字跡,詳細記錄著每一次為“特殊客戶”抹賬的操作時間、金額、對應的加密賬戶字尾,以及一個代號——“加油口”。
“加油口…”林建奇的手指拂過這個反複出現的代號,指尖冰涼。技術警員飛速比對後台日誌殘片,螢幕跳出刺目的紅框:“代號‘加油口’關聯賬戶:3491-hk***。操作頻率與‘閩漁駁108’暗艙現金入庫記錄高度同步!”
銀行的銅牆鐵壁,被這個曾經的守衛親手鑿穿,黑金如原油般通過他設定的“加油口”源源注入深淵。每一筆被抹去的數字,都在內蒙古荒原那具凍僵的軀體上,又覆蓋了一層絕望的冰霜。馬文平至死都不知道,他那筆被許諾的“油料補貼”,早已化作這龐大洗錢網路裡一滴不起眼的汙油。
淮南,市第二看守所提訊室。燈光慘白,打在曹榮榮浮腫蒼白的臉上。鄭雅萍沒有急於追問梁露案,而是將一摞厚厚的社羣醫療報銷單據影印件推到她麵前,每一張都蓋著鮮紅的“審核異常”印章。“看看這些名字,”鄭雅萍的聲音平靜無波,“張桂蘭,肺癌晚期,報銷被‘係統故障’駁回三次,死前都沒用上鎮痛藥。李建國,矽肺病,同樣的理由,咳血咳到窒息。他們的‘故障’,都發生在你值班審核期間,地點都在‘泥鰍’他們窩點輻射的社羣。”
曹榮榮的瞳孔劇烈收縮,嘴唇哆嗦著,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塑料桌沿。“孫鵬飛…他說那些人…都是癮君子…活該…死了乾淨…錢挪給‘更需要的人’…”
她語無倫次,巨大的心理壓力下,供詞開始撕裂之前的謊言,“他說梁露…梁露是第一個…不聽話的‘樣本’…後麵還有…還有程俊傑…說他設計的冷卻係統…能‘保鮮’…”
鄭雅萍眼神銳利如手術刀:“保鮮?保什麼鮮?”
曹榮榮渾身一顫,彷彿被這個詞燙到,猛地蜷縮起來,涕淚橫流:“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就讓我…讓我把那個‘特製消毒水’…噴在程工常去檢查的閥門把手上…說讓他腦子‘冷靜冷靜’…彆亂說話…”
社羣服務站那瓶偽裝的無色毒劑,不僅謀殺了梁露,更被當作操控程俊傑、迫使其沉默的工具。善意的堡壘,成了謀殺與脅迫的發射井。
深淵棋局:落子與截殺
福州,某保密級彆極高的空軍雷達資料處理中心外圍。張帥帥的臨時工作站隱藏在偽裝成通訊維修車的廂體內。螢幕上,代表“閩漁駁108”涉案期間周邊空域的海量雷達資料流如星河奔湧。他植入的演算法正以林奉超生命最後破譯的“血鏽諧波”為金鑰,瘋狂過濾著異常訊號。突然,一個極其微弱、頻率奇特的脈衝訊號被鎖定!訊號源並非來自天空,而是地麵——空軍福州指揮所內部某個特定!訊號傳送的時間戳,精確指向危暐(vcd)在俱樂部打電話索要“乾淨航線”的十分鐘後!接收方坐標,經張帥帥反向追溯,赫然是付書雲老宅地下深處一個隱蔽的訊號增強器!
“林隊!‘血鏽’金鑰生效!抓到‘鼴鼠’了!訊號路徑:指揮所內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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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書雲老巢中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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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指向…石家莊孫鵬飛最後消失區域附近一個廢棄微波站!”
張帥帥的聲音因激動而嘶啞。這條利用軍隊內部設施泄露、經付書雲老巢中轉、最終試圖聯係孫鵬飛的幽靈通道,被林奉超以命換來的“鑰匙”強行開啟!危暐索要的不僅是一條航線,更是利用父親職權,搭建了一條為付書雲殘餘勢力傳遞核心指令的“軍用級”熱線!
河北高碑店,城鄉結合部一處掛著“老兵汽修”招牌的鐵皮廠房。武京偉,這個肌肉虯結的退役軍人,正粗暴地將一捆捆現金塞進一輛經過深度改裝、底盤加厚的越野車暗格裡。他的手機螢幕亮著,一條來自加密頻道的簡簡訊息:“燕尾蝶斷翅,雛鳥需強喙。貨交‘穿山甲’,老地方。”
發信人id:深空礦工(付書雲)。武京偉臉上橫肉抖動,眼中閃過一絲野獸般的凶光。他抓起一把沾染著黑色油汙的軍刺,狠狠插在桌上程俊傑生前的照片上——照片裡,程俊傑穿著舊軍裝,笑容憨厚。“兄弟,彆怪我,”他對著照片獰笑,“誰讓你那榆木腦袋不開竅,擋了大家的財路!你的‘冷卻係統’,正好給老子運‘冰’!”
程俊傑被利用致死設計的係統,成了武京偉運輸新型固態毒品的完美偽裝。戰友的情誼,在利益麵前被踐踏成泥。
四川達州,監獄醫院重症監護室。心電監護儀發出規律的滴答聲。魏超,這個新城場站油料股的三期士官,躺在慘白的病床上,渾身插滿管子,生命如同風中殘燭。鄭雅萍站在床邊,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鮑玉佳抓了,他什麼都說了。你改的fj-軍油7789,你複製的鑰匙,你親手把那些偽裝成航空煤油的現金桶,送進了付書雲老家的後山。”
她舉起平板,上麵是三個從後山挖出的巨大、沾滿泥土的空油桶照片。“馬文平,”鄭雅萍盯著魏超渾濁的眼睛,“他凍死前最後一通電話,是打給你的。他問你,說好的油料補貼和過冬物資,什麼時候到?你告訴他,車在路上。”
魏超的呼吸驟然急促,監護儀發出刺耳的警報。枯槁的手指死死抓住床單,渾濁的淚水從眼角洶湧而出。“我…我沒辦法…付書雲…他抓了我老孃…還有…還有危暐那個王八蛋…他說…他說不照做…我老孃…還有我兒子…就…”他劇烈地嗆咳起來,帶著血沫,“馬…馬班長…我對不起…我對不起他…油…油罐車…加油口…在…在…”
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眼神開始渙散,最後幾個字如同歎息,融化在呼吸機的嘶鳴中。監護儀上,心跳曲線拉成一條絕望的直線。他至死未能說出的秘密,與“加油口”一起,沉入永恒的黑暗。但那條指向罪惡核心的線索,並未斷絕。
福州,“守夜人”指揮中心。環形巨屏上,來自上海、淮南、石家莊、達州、高碑店的碎片資訊,如同被無形的引力牽引,在塵光矩陣中瘋狂彙聚、碰撞、咬合:
鮑玉佳的“加油口”藍圖與日誌,焊死了軍車改裝與跨境洗錢的物理證據鏈;
曹榮榮崩潰下的“保鮮”供詞,將梁露之死與程俊傑受脅迫的線索擰成一股染血的繩索;
張帥帥捕獲的“血鏽”幽靈訊號,如同手術刀,精準剖開了危暐利用父權、付書雲利用軍產、構建的加密指揮通道;
武京偉接收的“穿山甲”指令及其對程俊傑的刻骨恨意,暴露了殘餘勢力轉移毒品與資金的最後路徑;
魏超臨終的懺悔與未儘的“加油口”,雖斷猶連,指向更深的黑洞。
林建奇站在巨屏前,螢幕的冷光映亮他棱角分明的臉,也映亮他眼中燃燒的火焰。“‘加油口’不是鮑玉佳的終點,”他聲音低沉,卻帶著千鈞之力,“它是吳金發母巢伸向這個世界的吸血管!魏超沒說完的話,我們替他說完!”
他猛地轉身,命令如鐵錘砸下:
“鎖定‘深空礦工’(付書雲)與‘穿山甲’(武京偉)實時位置!申請最高許可權,監控危金根上校及其子危暐所有通訊與空管指令!技術組,以魏超筆記本和藍圖為核心,逆向追蹤所有關聯‘加油口’的資金與物流節點,我要知道每一滴黑油流向了哪裡!”
塵光的錨鏈在深淵中發出沉悶而巨大的金屬轟鳴,每一次斷裂的脆響之後,是更沉重、更致命的咬合。血鏽的回響在銀行金庫、在社羣服務站、在雷達螢幕、在老兵汽修廠、在監獄病房的死亡寂靜中交織回蕩。這聲音,是犧牲者的控訴,更是生者刺向黑暗核心的、無可阻擋的審判號角。下一環錨鏈,已纏繞著未乾的鮮血與冰冷的怒火,鎖定了那搏動在星海陰影中的母巢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