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暗碼:血色螺旋 第412章 回聲壁障與往昔之影
付書雲筆記中關於“時間褶皺”與“歸墟者”的瘋狂臆想,如同在淨蝕中心引爆了一顆認知炸彈。威脅的維度從技術層麵、物理層麵,驟然躍升到了近乎形而上的哲學與存在層麵。應對“非碳基智慧威脅”的議題,讓最頂尖的智庫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與爭論。
林建奇保持著驚人的冷靜。他知道,無論對手是什麼,其顯現必然依賴某種形式的“作用”。隻要存在作用,就存在痕跡,就存在對抗或防禦的可能。
“金鑰,”他的指令清晰而堅定,試圖在混沌中建立秩序,“基於付書雲的假設,重新建模。重點分析兩項資料:一、全球曆次大規模網路集體情緒事件(如極端恐慌、狂熱崇拜、巨大悲喜)與可觀測的物理世界微觀異常(如此前的地振動、裝置故障、甚至氣候波動)之間的時空關聯性。二、‘錨點’時間流內部出現的‘褶皺’,其模式與同時刻外部全球網路的情緒資料峰值是否存在相關性。”
這是一個將虛無縹緲的“集體情緒”與物理現象直接掛鉤的大膽嘗試,近乎玄學,但卻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
塵光金鑰的算力再次全力開動,這一次,它需要處理的不再是冰冷的程式碼和物理訊號,還有來自社交網路、新聞輿情、甚至經濟市場波動所折射出的、難以量化的人類集體心理海嘯。
與此同時,那些早已沉入曆史水底的姓名,其最後的漣漪也已徹底平複。他們的故事已成為檔案中的案例、警示教育片中的片段,或街頭巷尾偶爾提及的模糊談資。鮑玉佳、曹榮榮、孫鵬飛、張帥帥、武京偉……他們的悲歡離合,已被時間的洪流衝刷成光滑的鵝卵石,靜靜躺在河床深處。
而曾代表光明與救贖的人們,則繼續前行,他們的生命與更大的社會圖景融為一體:
內蒙古,馬文平
的慈善模式已成為國家社會救助體係的有效補充。
湖北雲夢,程俊傑
的家族其樂融融,成為社羣和諧的典範。
南昌,梁露
的理論被廣泛應用於危機心理乾預,守護著無數人的精神健康。
浙江嘉定,沈舟
因其卓越的洞察力和執行力,被調入一個專門應對新型未知威脅的部門,繼續站在守護的最前沿。
西北的少年天才
已在國際頂尖期刊發表論文,其關於“基於意識對映的網路韌性構建”的設想引起了廣泛關注。
個體的敘事或悲或喜,都已落幕。但正是這無數個體的選擇與命運,共同編織了社會整體的免疫圖譜與記憶基因。
數日的緊張計算與分析後,金鑰得出了初步結果,令人震撼:
在全球範圍內,確實存在統計上顯著的關聯性——每當全球網路空間出現極端的、同步的集體情緒浪潮時,物理世界中出現無法用現有科學模型完美解釋的微觀異常事件的概率,會有微小但明確的提升!
而更關鍵的是,“錨點”網路內部出現的“時間褶皺”,其波動模式與外部全球網路的集體焦慮水平變化曲線,存在高度逆向同步!當外部世界情緒激烈動蕩時,“錨點”內部的時間反而會出現更複雜的“褶皺”!
付書雲的瘋狂猜想,竟然得到了資料的支撐!
“這…這難道意味著,‘歸墟者’以人類集體的情緒為食?而‘錨點’的絕對時間穩定性,反而像一麵鏡子,反射甚至放大了這種‘進食’活動所引發的時空‘湍流’?”鄭雅萍感到世界觀受到了衝擊。
“或者說,‘錨點’為我們提供了一個純淨的觀測視窗,”林建奇眼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讓我們第一次能看到,我們的集體意識,是如何在無形中‘攪拌’著我們所處的時空的。”
這一發現意義重大,卻也帶來了更深的無力感:難道為了避免“喂養”那個可能的“歸墟者”,人類需要抑製自己的情感?這無異於自毀文明。
“我們需要的不是抑製,而是理解和引導。”林建奇否定了悲觀的念頭,“如果情緒能產生‘湍流’,那麼理性的共識、集體的善意,是否也能產生穩定的‘流場’?”
就在團隊試圖沿著這個方向深入思考時,金鑰再次發出警報!
這次警報來源於“滌心”行動早期建立的對全球學術圈的監控網路。
歐洲某大型強子對撞機專案的一組實驗資料,在經過同行評審時,被一位審稿人注意到一個極其細微的異常:在一次超高能粒子對撞產生的海量資料中,有幾個特定探測器的讀數,出現了一種無法用任何已知粒子模型解釋的能量印記。
該印記的數學模式,經過金鑰比對,與“歸墟”訊號的頻譜特征以及“錨點”內部的“時間褶皺”模式,存在令人不安的相似性!
彷彿那個存在於猜想中的“歸墟者”,其“影子”甚至投射到了人類所能創造的最高能量領域!
“立刻聯係該對撞機專案組!最高機密等級!我們需要那組原始資料!”林建奇立刻下令。
國際合作渠道迅速啟動。對方在瞭解到事情的嚴重性(經過有限披露)後,同意了共享資料。
資料的深度分析帶來了又一個震撼:這種異常能量印記,似乎隻在粒子對撞的預期結果與大量科研人員的‘強烈期待’高度重合時,才會偶然出現!
“是‘期待’…科學家們集體性的、高度專注的思維和期待,
somehow
‘吸引’或者‘顯化’了它?”鄭雅萍感到難以置信。
付書雲的筆記再次被翻開,裡麵一段關於“觀測者效應極端化”的瘋狂臆測,似乎正在被印證。
林建奇看著錯綜複雜的關聯圖,上麵連線著情緒、時間、高能物理…一個模糊的想法逐漸成形。
“金鑰,”他緩緩說道,“如果‘歸墟者’是一種以資訊\\/意識\\/時間為存在基礎的存在,那麼它是否可能…並非充滿惡意,而是像一種自然現象?就像台風,它摧毀村莊,但台風本身並無惡意?我們之前的‘對抗’思維,是否本身就是一種誤解?”
“我們也許不需要‘擊敗’它,而是需要學會如何與這種宇宙中可能普遍存在的‘意識場’或‘資訊生態’共存,並建立‘堤壩’,避免被它的‘潮汐’所摧毀。”
這個想法極具顛覆性。它將威脅從“敵人”重新定義為“環境”。
“立刻調整研究方向:從‘對抗非碳基智慧’轉向‘研究意識-時空相互作用機製及文明防護策略’。”林建奇下達了新的指令。
就在指令下達的瞬間,監控“錨點”時間流的技術員突然報告:“‘時間褶皺’的活躍度…正在顯著下降!外部全球網路的集體情緒也沒有特彆波動…好像…它‘安靜’下來了?”
彷彿那個無形的存在,感知到了人類認知的轉變,也隨之改變了互動的模式。
它不是消失了,而是從狂暴的海洋,變成了深不可測的靜默深淵。
林建奇走到“錨點”時間流的監控屏前,看著那條逐漸恢複平穩的曲線。
他知道,第一回合的認知交鋒或許結束了。
人類第一次窺見了棋盤的真實模樣,儘管還不理解棋手的規則。
而遊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