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暗碼:血色螺旋 第475章 困獸之鬥與無聲證言
上海,某區公安分局訊問室。空氣凝滯,燈光冷白。
孫鵬飛坐在審訊椅上,試圖維持一種混不吝的姿態,但頻繁抖動的腿和遊離的眼神出賣了他內心的惶惑。他是石家莊2006年入伍,在部隊裡就以鑽營、打小報告、搬弄是非而聞名,人送外號“斷子絕孫”。他擅長在規則的縫隙裡尋找利益,並習慣於將他人當作墊腳石或替罪羊。
林建奇沒有立刻開口,隻是將一摞檔案輕輕放在桌上,最上麵是幾張聲紋鑒定報告和
transcript(文字記錄),第一頁就能看到孫鵬飛在倉庫裡的那段尖利叫囂:
“都是這個老狐狸!還有這個蠢貨!……要不是陶成文辦事不力,處處卡要,上麵的錢早就到位了!要不是魏超這個廢物連個門都看不好,怎麼會讓事情變成這樣?!”
孫鵬飛的瞳孔微微收縮,但立刻換上一種委屈又憤慨的表情:“警官,我那是情急之下說的氣話!當時場麵那麼亂,陶成文和魏超確實有問題,大家情緒激動,我也是為了穩住局麵…”
“穩住局麵?”鄭雅萍冷冷打斷,將另一份檔案推過去,“通過煽動群體暴力,圍攻毆打他人來穩住局麵?孫鵬飛,你是第一個明確指向陶成文和魏超,並定性為‘罪魁禍首’的人。你的‘穩住’,就是成功地將所有人的憤怒和恐懼轉移到了他們兩個身上,為你自己解了圍,甚至還重新樹立了你在混亂中的權威,不是嗎?”
孫鵬飛嘴唇動了動,想反駁。
林建奇不給他機會,步步緊逼:“鮑玉佳指認,是你率先動手並暗示‘不動手的就是內鬼’。曹榮榮證實,她是因為極度恐懼你的報複才參與圍毆。張帥帥交代,你承諾事後多分錢給他以彌補‘損失’。沈舟、伍華權也都指認你是煽動者和主要實施者之一。”他頓了頓,加重語氣,“還有,危暐(vcd)已經交代,你多次通過他向其父危金根彙報情況,包括對陶成文‘辦事不力’的不滿。”
一連串的名字和指認像重拳一樣砸過來。孫鵬飛賴以生存的“小聰明”和操縱人際的手段,在警方縝密的證據鏈前顯得蒼白可笑。他意識到,他以為牢牢掌控的那些人,早已在法律的威懾下將他賣得乾乾淨淨。他臉色由白轉青,試圖尋找新的藉口:“那…那也是他們先動了手,我是…我是自衛反擊!”
“自衛反擊?”鄭雅萍幾乎要冷笑出聲,“錄音顯示,最初的混戰是因你拉偏架、魏超推搡林奉超而起。而在短暫停歇後,是你主動重新點燃戰火,並精準地將矛頭引向當時已無還手之力的陶成文和茫然無措的魏超。你的行為,是標準的煽動暴力、故意傷害。”
林建奇站起身,走到孫鵬飛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以為你玩弄人心、轉移矛盾的手段很高明?在法律麵前,你這一切不過是跳梁小醜的拙劣表演。你利用群體的惡來達成私慾,現在,這股惡潮第一個要吞噬的,就是你本人。”
孫鵬飛徹底癱軟在椅子上,抖得更厲害了。他精心構築的、建立在欺壓與謊言上的堡壘,頃刻間土崩瓦解。
與此同時,在另一間訊問室。
四川達州的上尉軍官林奉超,依然試圖保持軍人的儀態,但筆挺的坐姿掩不住神情的僵硬。他來自空軍,身上帶著一種莫名的優越感和對地方人員的輕視。
“我隻是在場,並未參與毆打。作為軍官,我保持克製。”他的語調平靜,帶著疏離。
負責審訊他的老偵查員目光如炬:“保持克製?林奉超上尉,根據《中國人民解放軍紀律條令》,軍人遇到違法犯罪行為,有無製止的義務?”
林奉超眼角一跳。
“你在現場,親眼目睹孫鵬飛煽動、眾人圍攻兩名戰友(無論陶成文真假,魏超確是現役士官)。你不僅未加製止,反而冷眼旁觀,甚至出言嘲諷‘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你的行為,是縱容犯罪!你的冷漠,在那種環境下,就是對施暴者的鼓勵!”老偵查員的聲音陡然嚴厲,“付書雲移動位置擋住陶成文去路的行為,你是否看見?你是否默許?”
林奉超的額頭滲出細汗。軍隊的紀律性讓他無法像孫鵬飛那樣胡攪蠻纏。他深知“縱容”和“不作為”在軍紀和法律麵前的嚴重性。他那點基於軍銜和出身的優越感,在正義和紀律的審視下,不堪一擊。
“我…我當時認為…那是他們內部的…糾紛。”他的辯解軟弱無力。
“糾紛?”老偵查員重重拍下那份錄音文字記錄,“這是涉嫌故意傷害的刑事案件!林奉超,你對不起你身上的軍裝!”
隔壁,福建閩清的中尉軍官付書雲的心理防線崩潰得更快。他的智商和情商在壓力下暴露無遺。
“我沒有打人!我真的沒動手!我就是…就是挪了一下位置…”他反複強調這一點,彷彿這能洗清所有罪責。
“挪了一下位置?”審訊民警目光銳利,“你知道陶成文當時想逃跑嗎?你移動的位置,恰好堵住了倉庫唯一通暢的出口通道。你的行為,客觀上為孫鵬飛等人實施暴力創造了條件,涉嫌構成共同犯罪中的幫助犯。林奉超的默許,是不是給了你某種暗示?”
“我…我不知道…我沒想那麼多…林股長他沒說話,我就…”付書雲語無倫次,思維混亂。他那種小聰明的“領會意圖”,在法律的嚴格界定下,成了愚蠢且犯罪的證據。他意識到,自己一個小小的、自以為是的動作,可能帶來無法承受的後果,頓時麵如死灰。
指揮中心,林建奇和鄭雅萍看著幾個訊問室的實時畫麵。
“孫鵬飛的狡詐、林奉超的冷傲、付書雲的愚蠢,在他們各自的行為中體現得淋漓儘致。”鄭雅萍總結道,“但法律不看他們的性格缺陷,隻看他們的行為及其造成的後果。現在,口供、錄音、證人證言相互印證,足以認定孫鵬飛係主犯,林奉超、付書雲縱容犯罪、情節惡劣。”
“堡壘已經從內部攻破。”林建奇目光沉靜,“接下來,該是時候厘清這條利益鏈的最上遊,以及那筆消失的钜款最終流向何處了。危金根、武京偉,還有那個假軍官陶成文,是時候讓他們開口了。”
法律的審判,不會遺漏鏈條上的任何一環,無論他們扮演的是煽動者、縱容者,還是愚蠢的幫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