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暗碼:血色螺旋 第502章 鐵網下的二次風暴
省第一監獄的“溯源與療愈”計劃雖取得初步成效,但人性的複雜與環境的特殊性,註定其道路不可能一帆風順。那場被暫時壓抑的暗流,在孫鵬飛(石家莊)殘存影響力的發酵和某些人固有的劣根性作用下,尋找到一個新的突破口,再次掀起波瀾。
這一次,風暴眼並非直接指向魏超(新城場站油料股),而是瞄準了另一個更脆弱、也更易引發混亂的目標——陶成文(假軍官)留下的權力真空和其背後可能隱藏的、未被完全挖掘的“利益”。
孫鵬飛雖被嚴格隔離,但其陰險的操控並未停止。他通過極其隱秘的渠道(如利用打掃衛生的間隙留下暗號、放風時特定手勢),向監區內少數幾個依舊信奉其弱肉強食哲學、且對其“忠誠”的犯人傳遞指令。指令的核心是:煽動對陶成文剩餘“勢力”和“財產”(雖經清查,但犯人們普遍懷疑仍有隱藏)的爭奪,製造混亂,趁機重新洗牌,挑戰現有管理秩序。
一直渴望表現、頭腦簡單的危暐(vcd)(福州)成了急先鋒。在幾個孫鵬飛鐵杆的慫恿和下,他開始在犯人中散佈謠言:
“陶成文那老東西肯定還藏著不少好處!當初他貪了上麵(指危金根)那麼多錢,能都交出去?”
“聽說他知道好多人的把柄,記在小本子上了,就藏在哪兒…”
“誰要是能找到,說不定就能…”
這些謠言在單調壓抑的監獄環境中如同毒霧般迅速擴散,刺激著某些犯人貪婪和投機的那根神經。一股暗地裡的“尋寶”和猜忌之風開始悄然蔓延。
張帥帥(陝西靖康)和沈舟(浙江嘉定)已刑滿出獄,他們的離去使得監區內遏製這種歪風邪氣的正麵力量有所削弱。鮑玉佳(安徽淮南)依舊沉默勞作,但對這種群體性的躁動保持了距離和警惕。
混亂終於爆發。
一天放風時,危暐夥同另外兩名犯人,以“搜查違禁品”為藉口,強行對原屬於陶成文、現在由另一名較為懦弱的犯人使用的儲物櫃進行翻查,與櫃主發生激烈推搡。現場頓時一片混亂,叫罵聲、起鬨聲四起。
魏超恰好就在附近。突如其來的衝突和嘈雜聲瞬間觸發了他深層的創傷後應激障礙(ptsd)。他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可怕的倉庫,眼前不再是放風場,而是那些扭曲的麵孔和揮舞的拳頭。他慘叫一聲,抱著頭猛地蜷縮在地上,身體劇烈顫抖,嘴裡發出不成調的嗚咽和求饒:“彆打!俺錯了!聽話!啊——!”
魏超的突發性崩潰,像一盆冷水,澆在了部分起鬨的犯人頭上,現場頓時一靜。但危暐等人卻更加興奮,彷彿魏超的恐懼證明瞭他們的“強大”。危暐甚至指著崩潰的魏超,對周圍人叫囂:“看!傻子都知道怕了!趕緊交出來!”
就在這時,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身影動了。
是一直冷眼旁觀的鮑玉佳。
魏超那淒厲的、充滿極致恐懼的慘叫,像一把尖刀,刺穿了他多年來用麻木和沉默築起的厚厚壁壘。那一刻,新城場站倉庫裡魏超無助的哀嚎、陶成文此刻的瘋狂、還有眼前這令人作嘔的欺淩,三重畫麵在他腦中恐怖地疊加、爆炸!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著憤怒、羞愧和一種破釜沉舟般勇氣的熱血猛地衝上他的頭頂。
他猛地推開身前的人,幾步衝到危暐麵前,一直以來沉默寡言的他,發出了一聲嘶啞卻異常暴怒的吼聲:
“滾開!!”
他一把揪住危暐的衣領,眼睛赤紅,平時敦實甚至有些佝僂的身體此刻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幾乎將危暐提離地麵:“你們還想怎樣?!非要把人逼死嗎?!啊?!”
他環視周圍那些愣住的犯人,聲音因極度激動而顫抖:“欺負個病人!欺負個傻子!算什麼本事?!和孫鵬飛一樣!都是畜生!!”
鮑玉佳的突然爆發,震懾了全場。誰都沒想到,這個平時像塊石頭一樣沉默寡言、隻知道乾活的老兵,竟然會為了魏超爆發出如此驚人的力量和怒火。他那份積壓已久的悔恨、憤怒和對弱者的同情,在這一刻找到了一個決堤的出口。
管教民警迅速介入,控製住了局麵。危暐等人被帶走隔離審查。魏超被緊急送往監獄醫院進行鎮靜和治療。
而鮑玉佳,則被帶到了談話室。他坐在那裡,雙手依舊因激動而微微顫抖,但眼神卻不再是以往的麻木或恐懼,而是一種宣泄後的疲憊,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平靜。他第一次沒有選擇逃避,而是選擇了直麵,甚至揮拳相向。
監獄管理層連夜開會。
“孫鵬飛的陰魂不散!必須徹底切斷其所有對外聯係渠道,加大懲戒力度!”
“危暐等人,嚴肅處理,絕不姑息!”
“但更重要的是,鮑玉佳的行為…雖然方式過激,但其動機和指向,值得我們深思。這或許是一個關鍵的轉折點。”
林建奇得知此事後,給出了他的看法:“壓製邪惡是必須的,但更要珍惜和引導這種自發湧現的、保護弱者的正義感。鮑玉佳的爆發,雖然不符合監管規定,但其情感是真實的,是長期矯治在他心中埋下的種子,在極端刺激下破土而出。處理要合規,但更要藉此機會,強化‘保護弱者、反對欺淩’的集體價值觀。”
高牆之內,這場因貪婪而起、因恐懼而激化、最終因一場意外的挺身而出而暫時平息的二次風暴,帶來了新的破壞,也帶來了新的契機。
它再次證明瞭孫鵬飛式毒素的頑固性。
它也見證了鮑玉佳這類深度自我封閉者內心可能蘊藏的巨大轉變能量。
而魏超的崩潰,則提醒著所有人:創傷從未遠去,救贖之路,依然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