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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因暗碼:血色螺旋 第568章 囚籠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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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城監獄高牆上的冰淩在初春的陽光下滴滴答答地融化,敲打在水泥地上,發出單調而清晰的聲響,彷彿在倒數著某種無形的時限。鮑玉佳——這位安徽淮南入伍,因私刻公章斷送軍旅生涯,最終轉業至工商銀行做保安卻身陷囹圄的男人——靠在監舍冰冷的牆壁上,目光穿透狹小的窗戶,投向那片被鐵絲網分割的天空。王教授團隊的覆滅,並未帶來預期的寧靜,反而像捅破了一個巨大的馬蜂窩,無形的壓力從四麵八方向他湧來。他深知,那被斬斷的,或許隻是一條比較顯眼的觸手,而深藏水下的巨獸,已然被驚動,正用更加陰冷的目光注視著監獄的每一個角落。

與此同時,在上海一處不起眼的辦公樓內,公安辦案民警林建奇麵前的煙灰缸已經堆成了小山。他與檢察官鄭雅萍組成的聯合調查組,正麵對著一堵由資金、謊言和複雜人際關係砌成的無形之牆。桌上攤開的,是從淮南一家廢棄辦公室殘骸中搶救出來的、燒焦了一半的筆記本,以及與之相關的複雜資金流向圖。

“鄭檢,淮南那邊的線索基本清晰了。”林建奇的聲音帶著熬夜的沙啞,他用紅筆在“孫鵬飛”的名字上重重畫了一個圈,“這個石家莊來的‘小人’,資金通過至少七層空殼公司周轉,最終注入那個所謂的心理矯治基金會。手法專業,反偵查意識很強。”

鄭雅萍——一位思維縝密、目光如炬的檢察官——輕輕推了推眼鏡,指尖點著另一份材料:“資金是血液,但我們要找到的是心臟和大腦。鮑玉佳在獄內,就是這個網路的核心節點之一。你看梁露冒險傳出來的這部分通訊記錄摘要,‘教練’這個代號,指向性太明顯了。”

“張帥帥……”林建奇沉吟道,“這個陝西靖康入伍的士官,在犯人中確實有影響力。他是鮑玉佳最得力的臂膀,負責具體執行拉攏和煽動。”

鄭雅萍站起身,走到白板前,上麵已經勾勒出一個複雜的人物關係網:“不僅僅是張帥帥。你看,曹榮榮——上海崇明島入伍,一期士官,利用醫務室渠道打探訊息,甚至可能涉及藥品違規使用;魏超——那個新城場站油料股出身,看起來沒腦子,實則擅長偽裝,是鮑玉佳手裡的奇兵;危暐(vcd),憑借其父危金根的背景,在資訊和人脈上提供支援,擅長用虛妄的未來藍圖蠱惑人心;林奉超(四川達州)、付書雲(福建閩清),這兩個空軍軍官出身的人,利用其殘存的威信在特定群體中拉攏勢力;馬文平(內蒙古)、程俊傑(湖北雲夢)、沈舟(浙江嘉定)則是打手和具體事務的執行者……這是一個結構清晰、分工明確的獄內團夥。”

她的筆最終停在了一個關鍵的名字上——黃國健。“而這個廣西南寧來的、通過金錢運作上位的輔警,就是他們連線內外、獲取便利的最重要突破口。腐蝕他,是鮑玉佳計劃的關鍵一步。”

鏡頭拉回新城監獄內部。放風時間,人群三三兩兩聚集。鮑玉佳看似隨意地踱步,張帥帥則像一頭警覺的豹子,遊弋在其周圍,目光掃視著每一個人。

“老黃,”鮑玉佳在一個相對僻靜的角落,遇到了正在例行巡邏的輔警黃國健。黃國健麵板黝黑,眼神裡帶著一種混濁的精明與貪婪,那是長期浸淫在灰色地帶留下的印記。

“鮑哥。”黃國健停下腳步,臉上擠出一絲略顯諂媚的笑容。他深知眼前這個前銀行保安的能量,遠非其表麵身份那麼簡單。

鮑玉佳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皺巴巴的,但在這個環境裡堪稱奢侈品的香煙,遞了一支過去。“家裡老人身體還好?聽說你兒子上學有點困難?”他語氣平淡,彷彿隻是隨口問候。

黃國健接過煙,手指微微一頓。他家裡那點破事,對方竟然一清二楚。這種被窺探的感覺讓他有些不舒服,但更多的,是一種被“關心”的奇異滿足感。“勞鮑哥費心,還……還行。”

“都是戰友,互相幫襯是應該的。”鮑玉佳吐出煙圈,目光看似望著遠處,實則銳利地捕捉著黃國健臉上每一絲細微的變化,“外麵有個朋友,做點小生意,正好需要可靠的人幫忙打理些雜事,報酬嘛,比你現在這點死工資強多了。等你出去,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這是鮑玉佳慣用的伎倆:投其所好,許以未來。他深知黃國健對金錢的渴望,以及其內心深處因“沒文化”和“走關係”上位帶來的自卑與不安全感。他提供的,不僅僅是眼前的小恩小惠,更是一個脫離現狀、躋身“上流”的虛幻承諾。

張帥帥在一旁適時插話,語氣帶著煽動性:“黃隊,這鬼地方就是個臨時落腳點,真男人還得看外麵。跟著鮑哥,路子廣,機會多。比在這兒受這幫‘條子’的窩囊氣強多了!”他刻意強化“我們”和“他們”的對立,挑撥黃國健對管理方的潛在不滿。

這番話語,像毒液一樣,慢慢滲入黃國健的心防。

與此同時,在監區的另一角,危暐(vcd)——那位上校處長的兒子,正唾沫橫飛地對幾個圍著他的犯人高談闊論,他揮舞著手臂,語氣誇張:“……規則?規則就是用來打破的!我老子在部隊的時候……(他省略了具體內容,但刻意營造出一種‘上麵有人’的氛圍)咱們現在不過是龍困淺灘,等出去了,憑咱們這些人的關係和本事,什麼場子撐不起來?鮑哥手裡掌握的資源,超乎你們的想象!”

他的話語空洞卻極具誘惑力,迎合了部分犯人對現實的不滿和對出獄後生活的迷茫與恐懼,編織著一個依靠“關係”和“手段”就能輕易成功的幻夢。林奉超和付書雲則在一旁默契地補充,以他們前軍官的身份“佐證”危暐話語的“可信度”,進一步鞏固這個小團體的“向心力”。

曹榮榮在醫務室也沒閒著。他會“無意”中向某個前來拿藥的犯人透露,“聽說某某乾部對你有意見,上次扣分就是故意的”,或者“鮑玉佳他們那邊好像有辦法搞到減刑的名額,不過要求比較嚴”。這種看似不經意的閒談,卻在不斷製造猜忌、放大矛盾,並將解決問題的希望隱秘地引向鮑玉佳掌控的渠道。

魏超則忠實地扮演著“愣頭青”的角色。他會在一些小的衝突中,故意挑釁、擴大事端,然後由張帥帥或馬文平、程俊傑等人以“調停”或“幫忙”的姿態出現,從而讓被幫助者對他們產生依賴,或者展示他們這個團體的“實力”和“義氣”。沈舟和武京偉(河北高碑店入伍,被標注為“小人士官”)則負責具體執行一些見不得光的“臟活”,比如傳遞違禁品、威脅不合作的犯人等。

拉攏黃國健的過程,是多方合力的結果。除了鮑玉佳的直接利誘和張帥帥的煽風點火,曹榮榮會利用黃國健偶爾來醫務室的機會,給他一些“特彆照顧”,比如好一點的傷藥,或者幾句“體己話”;危暐則會暗示他,外麵有“大人物”關注著這裡,跟著鮑玉佳就是跟著“大勢”;甚至魏超也會在黃國健巡邏時,故意表現出對他的“尊重”和“畏懼”,滿足其虛榮心。

在這種立體式的圍攻下,黃國健的心理防線逐漸崩潰。他開始覺得,鮑玉佳這幫人纔是“自己人”,是能帶他發財、給他尊嚴的“貴人”。而監獄的管理規定,則成了阻礙他“上進”的絆腳石。他利用輔警的身份,開始為鮑玉佳等人行方便:提前告知巡查路線、對某些違規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幫忙傳遞外界資訊甚至小額現金……

鮑玉佳的這個網路,就像一棵寄生於監獄肌體上的毒藤,通過黃國健這個節點,不斷汲取養分,蔓延生長。他們的目的,不僅僅是尋求獄內一時的安逸和特權,更是試圖將監獄變成他們培植勢力、演練犯罪模式的試驗場。他們的行為,嚴重破壞了監管秩序,扭曲了正常的犯人改造環境,使得一些本可能真心悔過的犯人,在他們的蠱惑下,看到了投機取巧的“捷徑”,從而在犯罪的泥潭裡越陷越深。黃國健的墮落,則**裸地展示了權力(哪怕是最微小的權力)被腐蝕後帶來的惡果,以及個體貪婪如何成為係統性漏洞的放大鏡。

上海,調查仍在繼續。

“鮑玉佳團夥的運作模式已經很清晰了。”鄭雅萍總結道,“外部孫鵬飛提供資金和部分關係支援,內部鮑玉佳統籌,張帥帥執行拉攏煽動,各成員分工協作,並成功腐蝕了關鍵崗位的黃國健。他們的行為,已經構成了一個企圖長期非法控製、影響監獄秩序的犯罪組織雛形。”

林建奇點頭:“現在的問題是固定證據鏈。孫鵬飛非常狡猾,直接證據難抓。黃國健是關鍵突破口,但他現在和鮑玉佳等人捆綁太深,輕易不會開口。”

“那就從外圍和他最脆弱的地方入手。”鄭雅萍目光堅定,“查他的所有銀行流水,查他親屬的經濟狀況,查他成為輔警過程中的所有環節是否存在舞弊。隻要找到足夠分量的壓力點,就有希望撬開他的嘴。”

她頓了頓,補充道:“同時,要密切關注獄內動向。鮑玉佳等人不會坐以待斃。王教授團隊事件讓他們損失了一條重要的外部滲透渠道,他們很可能會有新的動作。”

彷彿是為了印證鄭雅萍的判斷,幾天後,一份加密情報被送到林建奇案頭。情報顯示,孫鵬飛近期與一個境外匿名賬戶有異常資金往來,且其一個關係人曾出現在淮南,似乎在與某個殘餘的“空殼公司”聯係人秘密會麵。

“他們要切斷線索?”林建奇眉頭緊鎖。

“也可能是尋找新的滲透途徑,或者……準備棄車保帥。”鄭雅萍冷靜分析,“我們必須加快節奏了。”

就在林建奇和鄭雅萍緊鑼密鼓地部署下一步行動時,新城監獄內,鮑玉佳站在放風場的角落,看著黃國健略顯慌張地快步走過。張帥帥悄無聲息地靠近。

“鮑哥,老黃剛才說,外麵風聲好像有點緊,問他那邊會不會……”

鮑玉佳擺了擺手,打斷了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眼底深處掠過一絲陰霾。“告訴他,穩住。該他的,一分不會少。讓他管好自己的嘴和手腳。”他頓了頓,聲音壓低,帶著一絲寒意,“另外,讓魏超準備一下,可能需要他再‘崩潰’一次。這次,目標不是心理專家,是那些……多管閒事的‘自己人’。”

一股山雨欲來的壓抑氣息,開始在新城監獄的高牆內彌漫。融雪之後,並非一定是春天,也可能是更加泥濘和黑暗的陷阱。林建奇與鄭雅萍在明,鮑玉佳與孫鵬飛在暗,一場關乎正義、秩序與人性陰暗麵較量的風暴,正在悄然升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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