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暗碼：血色螺旋 第74章 塵網中的“淨化天使”
瑞士伯爾尼高地，廢棄水文監測站舊址。寒風卷著殘雪，掠過鏽蝕的鐵架和破碎的窗戶。空氣中殘留著淡淡的化學藥劑氣味，被警方隔離帶封鎖的非法傾倒點，像一塊醜陋的瘡疤貼在寂靜的山穀裡。李晴裹著不起眼的深色登山服，帽簷壓得很低，左手的銀環神經裝置被特製手套嚴密覆蓋，疤痕的搏動在手套下提醒她：瑟琳娜的“錨點”之眼，從未真正離開。
她沒有incib的徽章，沒有支援小隊，隻有腕錶裡簡陋的掃描器和陳剛通過一個加密幽靈頻道傳來的隻言片語：“許可權凍結…行動受限…‘錨點’滲透嚴重…自行判斷，優先安全。”
檢察官的戰場，縮回了一個人的身影與冰冷的線索。
第一張網：廢棄站的“藥渣”與雨水中的金鑰
警方取證早已結束，現場隻留下挖掘的痕跡和刺鼻的殘留。李晴避開封鎖帶，利用監測站廢棄管道係統的缺口潛入內部。黑暗、潮濕，彌漫著黴菌和化學品的混合氣味。她啟動腕錶掃描器，低功率神經感應模式開啟，微弱的光束掃過地麵、牆壁、傾倒坑。
目標：未被警方發現的、可能粘附在縫隙或管道內壁的微量殘留物。重點區域：舊通風管道拐角、鏽蝕閥門底部、坑窪不平的水泥地裂縫。
掃描器的神經感應模式對特定化學分子結構敏感。數小時的細致搜尋，在一條靠近傾倒坑、被半融雪水浸泡的鏽蝕通風管底部，掃描器發出幾乎不可聞的蜂鳴——檢測到高度特異的神經抑製劑代謝物殘留訊號，其分子結構與瑟琳娜提到的“淨化天使”代號高度關聯！殘留物被雪水稀釋、衝刷，幾乎與汙泥融為一體，常規取證極易遺漏。
李晴用微型取樣器小心翼翼刮取沾有殘留物的汙泥。就在取樣完成瞬間，她左手疤痕猛地一跳！一種被窺視的冰冷感順著神經傳導。她瞬間關閉掃描器，身體緊貼冰冷管壁。上方，一架小型民用無人機低空掠過，攝像頭緩緩掃過監測站廢墟——外觀普通，但其訊號傳輸頻率卻帶著一絲“錨點”網路特有的拓撲加密特征！瑟琳娜的“眼睛”在巡視！
第二張網：貧民窟的“天使”與老兵的紋身
帶著珍貴的汙泥樣本，李晴轉移到伯爾尼邊緣一個魚龍混雜的移民社羣。這裡資訊混雜，是地下交易的溫床，也是“灰燼天使”悄然蔓延之地。目標：找到“淨化天使”殘留物與街頭毒品“灰燼天使”的直接證據鏈。
她偽裝成無家可歸者，在廉價的膠囊旅館租了一個鋪位。白天，她混跡於社羣診所和慈善食堂，傾聽癮君子的囈語和社工的歎息。關鍵詞：“灰燼天使”、“新貨”、“紋身”、“飄起來像雪花”。
一個線索浮現：一個因“灰燼天使”導致嚴重神經損傷、被家人遺棄的老兵，蜷縮在診所角落。他渾濁的眼睛盯著李晴，無意識地摩挲著手臂上褪色的舊軍徽紋身旁，一個新的、廉價電子紋身貼留下的淺淡痕跡。紋身圖案是一隻扭曲的天使翅膀。
李晴靠近，遞給他一杯熱水。在接觸的瞬間，腕錶掃描器貼著他的麵板悄然啟動。掃描結果顯示：紋身貼殘留的微型晶片訊號發射模式，與孟買達拉維檢測到的非法神經訊號高度同源！更重要的是，晶片殘留物中檢測到極其微量的、與她在監測站汙泥中發現的同款神經抑製劑代謝物！
“這‘天使’…吃人腦子…”老兵突然抓住李晴的手腕，力量大得驚人，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清醒的恐懼，“新貨…紋上就甩不掉…翅膀…燒得慌…”
話音未落，他身體劇烈抽搐，口吐白沫，陷入深度昏迷。診所的廉價神經穩定劑對他已毫無作用。
李晴默默記下紋身貼的樣式和購買地點——社羣深處一家掛著“時尚刺青”招牌的黑店。
第三張網：黑店的賬簿與“源點”的幽靈
“時尚刺青”店麵狹窄，燈光昏暗，牆壁貼滿劣質紋身圖案。店主是個眼神閃爍的胖子，脖子上紋著毒蛇。李晴假稱要定製“天使翅膀”紋身貼，要求看樣品。
“新款‘冰翼天使’，效果一流！”胖子神秘兮兮地拿出一個簡陋的封裝袋，裡麵的紋身貼圖案正是老兵身上的扭曲翅膀。他吹噓著“飄渺感”、“直通雲端”，卻避談神經介麵。
李晴佯裝討價還價，利用腕錶掃描器近距離掃描封裝袋。果然！袋子內層印刷油墨中，摻雜著納米級的訊號引導粒子！這種粒子能與紋身貼晶片耦合，在使用者神經興奮時（吸毒後）啟用晶片，將特定的神經快感訊號放大並劫持，形成更強的成癮迴路！技術原理，正是“源點”技術包的核心特征！
“貨源呢？量大能便宜嗎？”李晴試探。
“放心！‘天使’的翅膀，管夠！”胖子拍著胸脯，“上麵有‘淨化’渠道，穩定得很！”
他無意中瞥了一眼櫃台後一台老舊的離線記賬電腦。
“淨化”！李晴心中劇震。胖子口中的“淨化”渠道，是否就是伯爾尼監測站那個“淨化天使”的源頭？她藉口上廁所，快速繞到櫃台後。胖子正接待另一個顧客。李晴的手指在記賬電腦的鍵盤上飛速掠過——不是操作，而是用腕錶掃描器捕捉鍵盤按鍵的磨損痕跡和指紋油汙殘留！
經驗豐富的偵查員能從按鍵磨損程度和指紋分佈，大致推斷最常輸入的字元。結合“淨化”、“天使”、“貨”、“錢”等關鍵詞，李晴迅速鎖定幾個高頻字元組合。回到旅館，她將字元組合輸入腕錶自帶的密碼破解模組（陳剛之前植入的簡陋工具），結合對當地地下交易常用的命名規則分析，最終生成幾個可能的聯絡程式碼。
她將程式碼、紋身貼樣品、監測站汙泥的分子特征、老兵的遭遇，打包成一份加密資料包。這一次，她沒有冒險使用任何電子傳輸。她找到社羣裡一個為癮君子送“外賣”的沉默少年，將一枚儲存晶片和一遝現金塞進他手裡，隻說了兩個詞：“老教堂，彩窗下。”
那是陳剛早年與她約定的緊急死信箱位置之一。
餘波：塵網收束
李晴站在貧民窟的屋頂，看著少年騎單車消失在昏暗街巷。伯爾尼的燈火在遠處閃爍，冰冷而疏離。監測站的化學殘留、貧民窟的致命紋身、黑店的納米油墨、胖子口中的“淨化”渠道…一張由技術、貪婪、絕望編織的塵世之網，在瑞士的陰影下悄然運作。線人的血（老兵）再次為她指明瞭方向。
瑟琳娜的聲音彷彿在耳邊回響：“找到‘源點’，淨化暗河。”
李晴知道，她正在接近“源點”的觸手，但每一步都在瑟琳娜的注視之下。她送出的情報是誘餌，也是挑戰。陳剛能否在“錨點”的圍剿下抓住這條線索？而“源點”本身，那個隱藏在資料深淵中的幽靈，它與“錨點”那三個相交圓環之間，究竟藏著怎樣冰冷的拓撲關聯？
左手疤痕在手套下傳來一陣規律的、彷彿與遠方資料流同步的搏動。檢察官的孤劍，已刺入“淨化天使”的羽翼之下。下一擊，將是順著這條塵世的毒藤，摸向深埋於虛擬與現實的“源點”之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