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長裡短的故事 第11章 民警來了之後
民警把二伯、三叔和那個王大哥帶走時,村裡不少人都來看。有人說二伯他們做得不對,有人說我命好能遇到柱子哥幫忙。我聽著這些話,心裡不難受了,反倒有點輕鬆。
爸站在院門口,看著警車開走,長出一口氣。媽拉著我的手,眼圈紅紅的:“總算過去了。”
柱子哥還沒走,他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玲子姐,沒事了,我也該回去了,磚廠還有活。”
“等一下,”爸叫住他,“柱子,今天多虧了你,留下來吃早飯吧。”
柱子哥擺手:“不了叔,真有事,改天吧。”
媽趕緊進屋拿了幾個煮好的雞蛋塞給他:“拿著路上吃,謝謝你啊柱子。”
柱子哥接過雞蛋,說了聲“謝謝嬸”,就跑著走了。看著他的背影,我覺得心裡暖暖的。
我和爸媽回到屋裡,媽去廚房做飯,爸坐在桌邊抽煙,我坐在他對麵。
“玲子,”爸抽了一口煙,慢慢說,“以後二伯他們可能還會找事,你得有個準備。”
“他們還敢?”我有點急。
“不好說,”爸搖搖頭,“他們眼裡就認錢,小偉的彩禮還沒著落呢。”
“那咋辦?”我問。
爸沒說話,媽從廚房出來聽見了,接話道:“能咋辦?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們要是再敢逼你,咱就跟他們哄,大不了去鎮上告他們。”
“對,”爸點頭,“實在不行,咱就搬家,離開這個村。”
搬家?我沒想過這個。但想想二伯他們的德行,也許真得走。
“先吃飯吧,”媽把粥和鹹菜端上桌,“吃飽了纔有力氣想彆的。”
早飯很簡單,粥、鹹菜、饅頭。但我吃得很香,比吃啥都香。
吃完飯,我去洗碗,媽過來幫忙,小聲說:“玲子,媽知道你不想再嫁人,媽不逼你。以後咱娘倆好好乾,日子總能過好。”
我鼻子一酸,點點頭:“嗯,媽,我跟你一起乾。”
收拾完,爸去地裡了,我和媽去摘棉花。棉花快摘完了,摘完能賣一筆錢,夠買過冬的煤了。
地裡已經有不少人在摘棉花,看到我,有人問:“玲子,沒事了?”
“沒事了,謝謝嬸子關心。”我笑著回答。
有人說:“你二伯他們就是不對,哪能那麼逼侄女。”
“就是,為了錢啥都乾得出來。”
我聽著,不說話,低頭摘棉花。手被棉花殼紮了好幾下,有點疼,但心裡不難受了。
摘到中午,回家吃飯。剛到家,就看到村支書在我家院裡站著。
“玲子,你回來了。”村支書說。
“叔,您找我?”
“嗯,”村支書歎口氣,“二伯他們在鎮上打電話回來,說讓我勸勸你,彆讓民警深究,不然他們可能要坐牢。”
我愣了一下,坐牢?他們也知道怕?
“叔,”我說,“不是我要深究,是他們逼我的。我隻想好好過日子,他們彆來煩我就行。”
“我知道,”村支書點頭,“我跟他們說了,讓他們以後彆找你麻煩。他們也答應了,說不會再逼你嫁人換彩禮了。”
“真的?”我有點不信。
“真的,”村支書說,“他們也怕坐牢,肯定不敢了。你就放心吧。”
媽在旁邊說:“但願他們能說到做到。”
“會的,”村支書說,“我在中間盯著,他們不敢胡來。”
村支書走後,媽說:“這下能踏實了。”
我也希望是這樣。
下午繼續摘棉花,摘完一袋子,我往家送。路上碰到三叔,他看到我,低下頭,沒說話,匆匆走了。我也沒理他。
回到地裡,媽問:“看到啥了?”
“碰到三叔了。”我說。
“他沒找事吧?”
“沒有,低著頭走了。”
“看來是真怕了。”媽笑了。
天黑前,我們摘了兩大袋棉花,裝上車拉回家。卸車的時候,爸從地裡回來,幫我們把棉花袋扛到屋簷下。
“今天摘的不少,”爸說,“再摘兩天就能摘完了。”
“摘完賣了錢,買煤,再給玲子買件新棉襖。”媽說。
“不用給我買,媽,我有棉襖。”我說。
“你的棉襖都舊了,袖口都破了,該換件新的了。”媽堅持。
我心裡暖暖的,沒再推辭。
晚上吃完飯,我坐在燈下縫補舊衣服,媽在一旁納鞋底,爸在聽收音機。屋裡安安靜靜的,這種感覺真好。
突然想起柱子哥,不知道他磚廠的活累不累,雞蛋吃了沒。改天得謝謝他,光說謝謝不夠,得做點啥。
“媽,改天我做點饅頭給柱子哥送去吧?”我問。
“應該的,”媽說,“那孩子是個好人,多做點,讓他帶回去給他爹孃嘗嘗。”
“嗯。”我點頭,手裡的針線縫得更有勁了。
第二天,我和媽早早起來做饅頭。發麵、揉麵、上鍋蒸,忙了一上午,蒸了兩大鍋,白白胖胖的,聞著就香。
中午,我裝了一袋子饅頭,往磚廠走。磚廠離我們村不遠,走路半個鐘頭就到。
到了磚廠,到處都是灰,機器轟隆隆響。我問一個工人:“請問柱子在哪?”
工人指了指遠處:“在那邊搬磚呢。”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果然看到柱子哥了。他穿著藍色的工裝,滿身是灰,正彎腰搬磚,一趟又一趟,看著挺累的。
“柱子哥!”我喊他。
柱子哥回頭看到我,愣了一下,趕緊跑過來,有點不好意思:“玲子姐,你咋來了?”
“給你送點饅頭,剛蒸的。”我把袋子遞給他。
“謝謝玲子姐,太客氣了。”柱子哥接過袋子,聞了聞,“好香啊。”
“你爹孃也嘗嘗。”我說。
“嗯,”柱子哥點頭,“玲子姐,你沒事了吧?二伯他們沒再找事?”
“沒找,村支書說了,他們不敢了。”我說。
“那就好。”柱子哥笑了,露出一口白牙,雖然臉上有灰,but笑得很乾淨。
“你快忙吧,我不打擾你了。”我說。
“好,玲子姐慢走。”柱子哥說。
我點點頭,往回走。走了幾步回頭看,柱子哥還站在那看我,見我回頭,趕緊搬起磚來。
陽光照著磚廠,雖然有點刺眼,但我覺得心裡亮堂堂的。
回到家,媽問:“送到了?”
“嗯,”我說,“他挺高興的。”
“那就好。”媽笑了。
接下來的日子,平靜多了。我和爸媽每天去地裡乾活,摘棉花、種麥子,雖然累,但踏實。
二伯和三叔偶爾碰到,也隻是低著頭走過去,沒再找事。村裡的人見了我,也都是笑臉,沒人再提之前的事。
棉花賣了錢,媽給我買了件新棉襖,紅色的,很暖和。爸買了煤,夠過冬了。
這天,我正在家掃院子,柱子哥來了,手裡拿著兩個蘋果。
“玲子姐,我娘讓我給你送兩個蘋果,自家樹上結的。”
“謝謝你娘,也謝謝你。”我接過蘋果,“快進屋坐。”
“不了,玲子姐,我還得回去喂豬呢。”柱子哥笑著說,“就是告訴你一聲,我下個月要去縣城學修車,以後想當修車師傅。”
“太好了,”我替他高興,“學門手藝好,比在磚廠搬磚輕鬆點。”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柱子哥說,“那我走了,玲子姐。”
“好,路上小心。”
看著柱子哥走了,我手裡的蘋果紅紅的,心裡甜甜的。
冬天來了,下了第一場雪。我穿著新棉襖,坐在窗邊看雪。媽在織毛衣,爸在修農具。屋裡生著爐子,暖暖的。
我想,這樣的日子,真好。雖然簡單,但安穩,踏實。以後的路還長,但隻要一家人在一起,互相幫襯,總能越過越好。
至於二伯他們,希望他們能真的悔改,好好掙錢給小偉娶媳婦,彆再走歪門邪道了。
雪越下越大,院子裡白茫茫一片。我拿起一個柱子哥送的蘋果,咬了一口,甜甜的,有點酸,像日子一樣,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