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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錯世子妃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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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是那日地板上搓磨太久著了涼,薑姮又不愛喝藥,硬捱了幾日,捱得風寒越發嚴重,不得不請了大夫,開了更苦的藥。

“姑娘,再不喝就涼了,還得再溫,越溫越難喝。”春錦端著藥碗湊近薑姮,苦口婆心地勸。

“有石榴乾麼?”薑姮懨懨問了句。

春錦無奈地搖搖頭,“沒買到。”

薑姮自幼喜食石榴,尤其喝藥的時候,唯有石榴能解苦味,眼下榴花方明,還不到石榴的季節,隻能用石榴乾代替。但神都中人唯愛牡丹,不止賞牡丹也吃牡丹,各類市肆在售遂多是牡丹點心,其他果子蜜餞雖有卻不多,誰成想偌大一個神都,竟連石榴乾也買不到。

“姑娘,石榴籽大肉少,吃個新鮮還可,一旦做成石榴乾,味道大打折扣,賣相差,怕是喜歡的人少,故而賣家也少。待今年收了石榴,婢子親自做些,留著給您吃。”春錦好言央哄。

薑姮莞爾點頭,記起第一回吃石榴乾還是燕家兄弟給的。

她從前吃的石榴乾都是自己做的,起初是燕母做的,後來燕母去世,他們便自己做。自滄河歸京,她還是喜歡吃石榴乾,被母親斥為不識好賴貨,才會吃那等上不得台麵的東西,她便改了,平素裡忍著不吃,隻有不得已喝藥時才吃上幾顆。嫁進顧家後,她幾乎沒有喝過藥,石榴乾用不著,春錦漸漸也就沒再做。

薑姮靠在榻上,不知不覺隨著石榴乾想了許多,眼眸中剛起的莞爾笑意又漸漸散了,最後,她閉上眼睛麵朝裡側,遞出一句話:“不必做了。”

春錦也知薑姮定然又想到了傷心事,怕說多了更惹她難受,輕輕應句“好”,侯在一旁溫著藥,等她慢慢平複情緒。

“夫人,駱家表妹來看您了。”蕊珠來稟。

薑姮身子正懶,心緒也差,不想應付,正要吩咐打發了人,駱辭已親昵地喚著“嫂嫂”踏進了房門。

進門聞見藥味,又看了看溫著的藥,駱辭故作詫異:“嫂嫂,喝了這麼多日的藥,還沒好麼?”

薑姮明明自昨日才開始喝藥,不知駱辭口中的“多日”是哪裡聽來的,但向知她笑裡藏刀,不知這般顛倒黑白又要說什麼,遂隻是笑笑,也不接話。

駱辭也不管薑姮無視,自顧自說:“嫂嫂,按說,是表哥親自給你抓的藥,不會有什麼差錯,但這連日不好,會不會,被人動了手腳?”

春錦聽她越說越離譜,這才道:“表姑娘怕不是誤會了,我家夫人昨日才開始喝藥的,藥是我親自去抓、親自煎的,未曾見家主來送過什麼藥。”

彆說送藥了,自那日發火踢壞了房門,弄得她家姑娘一身傷,顧峪再沒來過。

駱辭作驚詫愕然狀:“沒送過藥?那表哥這幾日抓的藥,是給誰的?”

“嫂嫂,你不知道,表哥抓藥可上心了,不止親力親為,還生怕藥肆弄錯,一味藥一味藥親自核對呢。我想著,除了嫂嫂,還能有何人叫他如此用心呢?”

話到這裡,薑姮已然清楚那藥是抓給誰的,想必駱辭也早已猜到,故意來說給她聽,但顧峪此前告誡過,胞姊生病是秘聞,不得聲張,薑姮遂也不說破,倚在榻上懶懶道:“表妹不如,去問問你表哥呢?”

駱辭噎了下,心知薑姮在和她裝糊塗,略作一思量,故意把話挑明:“不是給嫂嫂你的,那應該……就是給七姐姐的吧?七姐姐生病了?”

薑姮懶道:“未曾聽說。”

駱辭篤定:“必然是給七姐姐的,除了七姐姐,我還沒見表哥對誰如此用心過呢。對了,嫂嫂,你知道麼,這次宮宴上,表哥還為七姐姐說話了呢。”

薑姮始終不接話,駱辭便也自顧自地說:“有個南朝來的公主,宴上正喝酒呢就哭起來了,說她哥哥死得冤屈,痛哭流涕請當今聖上給她哥哥主持公道,說七姐姐在獄中有人照護,過得體體麵麵,讓趕緊治七姐姐的罪。”

她看看薑姮,越發繪聲繪色:“表哥當時臉就陰了,對那女子說道,七姐姐現在是歸義夫人,本就當受禮待,聖上顧念陳氏哀痛,纔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一直將七姐姐押在牢中,那公主張口閉口讓治七姐姐的罪,莫不是想逼著聖上殺人,再讓聖上背上一個小肚雞腸、不容舊朝孀婦的罵名。”

“你不知道,一提起七姐姐,沒有一個人敢說話,隻有表哥仗義執言。”

駱辭這番話,字字無惡意,句句是挑釁。

駱辭明知薑姮連日臥病,因為這個還被駱氏取消了入宮赴宴的資格,她卻還來她麵前,不止炫耀自己去了宮宴,還要仔仔細細告訴她,在宮宴上,她的夫君如何如何善待另一個女子。

哪個正常女子忍得了自家夫君如此待另一個女子?哪個女子聽了能不生氣?

駱辭哪裡是來探病的,怕就是想讓薑姮病上加病,若一下能氣死,才稱了她心如了她意。

春錦越想越氣,咬牙切齒正欲和駱辭撕破臉,聽薑姮和風細雨開了口。

“夫君他,確是個長情的人。”

薑姮臉上雖有病容,此刻卻帶著溫溫淺淺的笑意,瞧來不止沒有嫉恨,反倒很是滿足。

“這麼多年了,夫君待我阿姊還是一如既往,阿姊能有這麼一個長情的郎君相待,我作為親姊妹,應當為她高興。”

薑姮倏爾歎了一息,“其實這樣也不好,夫君眼裡,自始至終隻有阿姊那一張麵容,娶妻如此,納妾還是如此,萬一日後有哪個女子仰慕於他,甚至沒名沒份也願意待在他身旁,卻沒生得阿姊那張容貌……”

薑姮作惋惜狀搖搖頭,“怕是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平白浪費了一番癡心呐。”

駱辭及笄已有兩年,至今不曾議親,又經常操持顧峪這廂雜事,她是何心思可謂昭然若揭,薑姮這番話雖未指名道姓,卻如一把剜心刀,實打實戳到了駱辭痛處。

不說旁人,就連駱氏作為駱辭的親姑母,都與她說過,顧峪對她無意,若不然,憑著這層關係,恐怕早就做了顧峪房裡的人,甚或與薑姮平起平坐,而非到現在,還是一個寄人籬下的表姑娘。

駱辭少見地沒管住情緒,當即沉了臉。

薑姮卻不再看她,端起藥一口氣喝了,懨懨躺下,懶懶道:“我要睡了,表妹自便。”

駱辭心中有氣卻不好發作,隻能憋屈地離開。

纔出主房的門,沒走多遠,聽見東院吵吵鬨鬨,細聽來,是何姬的聲音。

“我不喝那東西,苦死了,你們再逼我,我就死給你們看!”

幾個婢子見何姬是個豁得出去的,又都顧及她畢竟是家主房裡的人,不敢太過分,正打算就這樣不了了之,見駱辭來了,立即挺直了腰背,激將何姬道:“你嚇唬誰呢,叫你喝藥那是恩賞,你們這是碰上好主子了,還每日一副藥供著,叫我說,就該一劑猛藥斷了你們的根兒,叫你們永生不出孩子,也如了你的願,不必再吃這樣的苦!”

何姬不服,“你有種就給我一劑猛藥,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那個膽子!國公爺都不曾說過要我吃藥,你們個個主意倒大!”

駱辭想起方纔薑姮暗暗刺她沒名沒份、連幾個侍妾都不如,頓時怒火中燒,一改往日姐姐長姐姐短的和善態度,白了何姬一眼,高高在上的嗤道:“我表哥雖沒說,嫂嫂卻是說了的,怎麼,堂堂國公夫人,管不了你?”

何姬知道駱辭背靠駱氏和小駱氏兩座大山,在府中有些地位,不敢和她言語相抗,隻不服氣地哼哼了聲,“總之,我不喝那藥了,你們真有種,就給我一劑猛藥。”

“好啊,我如你所願。”駱辭說罷就命婢子去抓藥。

何姬沒想到駱辭敢動真格,生了懼怕,趁幾人不備,逃出東院,一路喊著“殺人了!”朝府門跑去。

雖然何姬很快被綁回了凝和東院,但三個侍妾被國公夫人強行灌藥的事,還是傳到了駱氏耳中。

駱氏遂傳薑姮前去問話。

“薑氏,你身為三郎妻子,至今未能誕下一兒半女也就罷了,還如此忌妒跋扈,苛待婢妾,你是不是想讓我三郎斷子絕孫!”

今日何姬跑出來時,駱氏正在待客,丟儘了顏麵,早就惱了薑姮,遂一見人就劈頭蓋臉責問起來。

薑姮根本不知駱辭冒用她名給侍妾灌藥的事,辯道:“兒媳不知母親為何這麼說?”

小駱氏哼聲:“弟妹,你就彆裝糊塗了,那三個侍妾都說是你逼他們喝藥,難不成他們還敢誣陷你?”

薑姮堅持否認,駱氏隻當她嘴硬,層層追溯傳話的人,最後追到了駱辭那裡。

駱辭又拿出一貫的小心翼翼楚楚可憐,把罪名攬到自己身上,哭著向駱氏道:“姑母,不是嫂嫂授意我做的!”

小駱氏高聲道:“阿辭,你彆怕她,母親和我會給你做主的!”

轉而嗔目看著薑姮:“你可真會使喚人,什麼事都支使我妹妹去做,出了事,就把她推出去擋著,真當我們孃家沒人,由你欺負了嗎!”

小駱氏話音剛落,駱辭就配合地伏地大哭,委屈的不行。

駱氏心中早就認定這事是薑姮做的,哪裡還會仔細去分辨什麼,見兩個侄女抱頭痛哭,隻覺得自己都被人欺負了,惱恨地看著薑姮道:“你不止妒忌跋扈,還滿口謊言,你給我去家廟跪著,什麼時候想清楚了,願意說實話了,再來我前頭!”

薑姮也知駱氏姑侄幾人心在一處,自己說不清的,遂也不再分辯,起身要往家廟去,恰撞上歸來的顧峪。

“家主,夫人病了,不能再去跪家廟,求家主開恩!”蕊珠一見顧峪,立即跪下央求道。

顧峪擺手示意她起身,看看薑姮,又望向堂中伏地長哭的駱辭和一旁抹眼淚的長嫂,最後看向駱氏道:“母親,何事如此動怒?”

駱氏遂將前因後果說了,末了又恨恨指著薑姮道:“你彆看她和靈鹿生了一副容貌,知人知麵不知心,她比靈鹿可是差遠了!”

顧峪聽罷,又看看薑姮,見她始終低著眼眸,臉色慘白,人亦有些懨懨無神,確是一副病容,想了想,對蕊珠道:“帶夫人回去休息。”

“三郎!”駱氏不允。

“三叔!”小駱氏亦不甘心。

顧峪仍是授意蕊珠帶薑姮回去,蕊珠忙千恩萬謝,和春錦一起半扶半抱著薑姮離了頤方堂。

等薑姮一行人離去,房內靜下,顧峪才正色對母親道:“賜藥之事,是我的授意。”

駱氏姑侄都瞪大了眼睛。

隻有駱辭知道顧峪在撒謊,也隻有駱辭第一時間想到了揭露他謊言的說辭,若真是他授意,薑姮方纔為何不說,又為何否認?但她不能說……

可她又不甘心,微一思量,有了兩全之策,哭著道:“真的嗎,表哥,真的是你授意嫂嫂的?那為什麼嫂嫂不肯說,非說是我自作主張,逼三個姐姐喝藥?”

顧峪微不可查地擰了擰眉,默然片刻,還是給出解釋:“她不想那三個女子記恨於我。”

這緣由似乎很恰當,駱氏和小駱氏都不再說話,也不再問顧峪到底是何考量要賜藥三人避子,想來他做事自有他的道理。

隻有駱辭心裡的恨愈發重了,她知道是顧峪在扯謊,這個從來剛正嚴明的表哥,為了護下那個薑氏,不惜撒謊欺騙他的母親和長嫂。

顧峪離開頤方堂,去了凝和院。

薑姮剛剛喝了藥,睏意正濃,又被婆母叫去無故受了場斥責,心底多少有些淤滯,躺在榻上將將睡著,又聽婢子稟說顧峪來了。

不論如何,他方纔護下了她,免她一頓責罰,她該起來對他道聲恩謝。

薑姮揉了揉發疼的鬢角,擡起眼皮,勉力撐著身子下了榻,親自為男人斟茶。

“方纔,多謝夫君。”

概因病著,女郎本就溫和的聲音此刻更是軟綿綿的,顧峪又看看她,問道:“怎會病了?”

他聲音一貫冷淡,這話亦沒有半點關心的溫度,像是例行公事的問候。

薑姮道:“大概是貪涼,夜中沒關窗,染了風寒。”

顧峪淡淡嗯了聲,聞到房內的藥味,知道女郎已在吃著藥,遂也不再多言,想了想,說道:“藥的事,你該提前告訴我。”

薑姮一愣,很快明白他是何意,顯然,他也認為,真是她逼著三個侍妾喝那避子藥。

“不是我。”薑姮分辯,不由顰眉。

顧峪微微皺眉,但見女郎顰眉望他,念及她在病中,且方纔已受過母親訓斥,遂又按下不悅,耐心道:“這回便不計較了,但日後,你不要再做這事,也不要拿阿辭做擋箭牌。”

“國公爺,真的不是我。”薑姮再次說。

顧峪目光一沉。

他自然不信薑姮是清白無辜的,這種事情除了她會做、敢做,旁人誰還會做?

他都說了不追究了,她卻還是嘴硬扯謊。

“你休息吧。”

顧峪本打算在房中歇的,但看女郎沒有絲毫悔改之意,遂又起身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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