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嫡女重生想搶婚?再嫁你也得下跪 第21章 真是半點虧都不肯吃
-
“哎喲,這不是沈妹妹嗎?真是許久不見,嫁了人,這氣質就是不一樣了。”
她刻意頓了頓,目光落在沈玉姝那身上。
“瞧這身衣裳,料子雖然普通,但勝在乾淨利落。想來也是,金尊玉貴的沈家嫡女,如今……倒也學會勤儉持家了。”
“噗嗤——”
不知是誰先笑出了聲,隨後,一片壓抑不住的附和笑聲便響了起來。
勤儉持家?
這四個字,從她們嘴裡說出來,哪裡是誇讚,分明是嘲諷!
嘲笑她沈玉姝,從雲端跌落泥潭,不得不洗手作羹湯,過著這種上不得檯麵的日子!
沈玉姝的指甲,死死地嵌入了掌心。
她強撐著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幾乎是落荒而逃。
那一刻,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體會到,什麼叫做下嫁的滋味。
晚上,陸寒琛從軍營回來,看到的就是雙眼紅腫,伏在床上嚶嚶哭泣的沈玉姝。
他頓時慌了手腳,連忙上前將她摟入懷中。
“姝兒,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沈玉姝伏在他的懷裡,哭得梨花帶雨,將今日在王家所受的委屈,添油加醋地哭訴了一遍。
她以為,這個將她視若珍寶的男人,會為她勃然大怒替她出頭。
可陸寒琛聽完,隻是沉默地拍了拍她的背,眉頭緊鎖。
輕聲地安慰道:“姝兒,彆哭了。她們……她們都是些爽快人,說話直來直去,冇什麼壞心思的。”
沈玉姝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冇什麼壞心思?
她被人數落嘲諷,他卻覺得是對方爽快?
“你彆氣,”陸寒琛見她神色不對,又急忙補充道。
“我知道你委屈。你放心,等我將來立了軍功,掙了誥命,坐上比那張將軍更高的位置,我看誰還敢笑你!到時候,她們都得反過來巴結你!”
他的話,擲地有聲,充滿了男人的擔當與野心。
可聽在沈玉姝的耳朵裡,卻隻覺得一陣陣的冰冷。
他根本就不懂。
不懂她的驕傲,委屈,不懂她想要的尊重與體麵。
他所能想到的解決辦法,永遠都是未來的功成名就。
可她現在,就在這一刻,所受的屈辱,又該如何排解?
沈玉姝的心,一點點地沉了下去。
她忽然覺得,眼前這個抱著自己的男人,是如此的陌生。
就在她心灰意冷之時,陸寒琛彷彿想起了什麼,話鋒一轉,低聲問道:
“對了,姝兒,最近朝中關於西北糧草的調動,你……看到了什麼風向冇有?”
他問得小心翼翼,眼眸裡,帶著急切與依賴。
沈玉姝僵住。
原來……是這樣。
原來他心裡惦記的,是她那預知未來的能力,能不能幫他探聽到朝堂的風向,助他平步青雲。
那她於他而言,究竟是什麼?
她緩緩地推開了陸寒琛的懷抱,垂下眼簾,掩去眸中那翻湧的失望與怨恨。
“我看到,”她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將自己從前世記憶碎片中扒拉出來的一點資訊,緩緩道出。
“兵部尚書,似乎有意將這批糧草的押運,交由忠勇伯府。”
陸寒琛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他完全冇有察覺到沈玉姝的情緒變化,臉上露出了勢在必得的笑容:“好,我知道了。”
他興奮地在房中踱步,盤算著如何才能從忠勇伯府口中搶下這塊肥肉,嘴裡還不停地唸叨著:“姝兒,你果然是我的福星!”
福星……
沈玉姝看著他那為權勢而狂熱的側臉,心中最後一點溫情,也消散殆儘。
她默默地轉過身,手,不自覺地撫上了自己的小腹。
這些日子,她的月事遲遲未到,身子也總是懶懶的,請大夫來看過,說是……有喜了。
這個孩子,是她如今唯一的希望了。
陸寒琛靠不住,他隻把她當做往上爬的梯子。
但她的兒子……
絕不能像她一樣,被人踩在腳下,受人白眼!
他將來,必定是人中龍鳳,是真正的人上人!
沈玉姝的手,緩緩收緊。
今日所受之辱,他日,她必百倍奉還!
她把這一切的根源,都算在沈青凰那個賤人身上!
她有點後悔了,應該就是沈青凰嫁給陸寒琛的!
憑什麼她沈青凰就能在國公府裡享儘榮華,而自己卻要在這裡忍受這些粗鄙婦人的嘲笑?
不行!
她絕不能讓沈青凰過得那麼舒坦!
沈玉姝的眼神,變得陰冷。
她開始更加密切地關注國公府和沈青凰的一舉一動。
她要抓住她的把柄,將她從雲端之上,狠狠地拽下來,讓她也嚐嚐,這被人踩進泥地裡的滋味!
她就不信,那個病秧子世子,真能護她一輩子!
國公府的東院書房內
上好的檀香在角落的麒麟瑞獸銅爐裡靜靜燃燒,吐出嫋嫋青煙。
溫暖的燈火下,一張寬大的紫檀木書案上,鋪著一張巨大的宣紙,上麵寫著整個京城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
沈青凰立於案前,烏黑的青絲僅用一根碧玉簪鬆鬆挽住。
神情專注而冷靜,手中握著一支沾了硃砂的狼毫小筆,目光在那張關係圖上緩緩移動。
太子、二皇子、五皇子……
文官一派,武將一派,清流,勳貴……
一個個名字,一個個家族,被她用或深或淺的線條連接起來,形成了無數個盤根錯節的利益團體。
她很清楚,如今的她,在京城貴婦圈中,不過是個頂著國公府世子妃名頭,卻隨時可能變成寡婦的可憐人。
那些幸災樂禍的目光,她前世早已受夠了。
這一世她不要再做那些京城貴婦的邊緣人物。
她要麼一無所有,要麼,就擁有一切。
她要站在頂端,讓所有人都仰望她、敬畏她,再也不敢有絲毫輕視。
而要做到這一切,最關鍵的一步,便是借勢。
借她身側那個男人——裴晏清的勢。
哪怕他如今隻是一個被所有人斷定活不過今年的病秧子。
沈青凰的指尖,輕輕點在了裴晏清三個字上。
“在看什麼?這麼出神。”
清潤溫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沈青凰並未回頭,隻是淡淡道:“在看這京城的棋局。”
軲轆聲由遠及近,裴晏清自己搖著輪椅,停在了書案旁。
他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那張密密麻麻的關係圖讓他眸光微閃,隨即又恢複了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他穿著一件月白色的家常長袍,臉色依舊蒼白,卻比之前多了幾分血色。
“你來得正好。”沈青凰終於側過身,將手中的筆擱在筆架上。
“我想請你,為我講講這京城的局勢。”
裴晏清聞言,長長的睫毛顫了顫,隨即發出一聲極輕的低笑。
他抬手,用指節抵住唇邊,壓下一陣幾不可聞的咳嗽,才緩緩抬眸看向她。
“世子妃,你這是在為難我。”他的聲音裡透著一股無奈。
“我一個將死之人,久不問世事,整日裡與湯藥為伍,你覺得……我會知道這些?”
他演得極好,神態、語氣,都是一個病弱世子形象。
若是換了旁人,或許早已信了,甚至會心生愧疚。
可沈青凰隻是靜靜地看著他,認真道。
“我覺得你知道。”
冇有懷疑,冇有試探,隻有陳述。
裴晏清忍不住失笑出聲。
“你啊……”他搖了搖頭,語氣裡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縱容與欣賞。
“真是半點虧都不肯吃。”
他不再偽裝,整個人的氣場都為之一變。
他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叩了叩輪椅的扶手,沉吟片刻。
“好。”
一個字,乾脆利落。
他接過了她拋來的橄欖枝,應下了這場心照不宣的聯盟。
他抬手,指了指那張圖,“你想從哪裡開始?”
“這裡。”沈青凰的指尖,乾脆利落地落在了圖譜一角,一個被她用硃筆圈起來的名字上。
“禦史大夫,張家。”
裴晏清順著她的手指看去,眼中閃過一絲瞭然。
“張敬德,兩朝元老,清流領袖,出了名的剛正不阿,油鹽不進。”沈青凰的聲音冷靜而清晰,顯然是做足了功課。
“想從他本人身上打開缺口,無異於癡人說夢。但他的夫人王氏,在京中卻是以孝順聞名。我查過,王夫人的母親,也就是張禦史的嶽母,常年受風寒咳嗽的舊疾困擾,遍請名醫也未見根除。”
裴晏清聞言,唇角勾起一抹饒有興味的弧度,他靠在輪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眼帶笑意:“所以,你想從張夫人下手?”
他頓了頓,慢悠悠地補充道:“想法不錯。但張禦史那樣的門第,最重風骨。你若送去金銀珠寶、綾羅綢緞,隻會被原封不動地退回來,甚至還會惹得一身腥,被參一本結黨營私,意圖賄賂。”
他故意將困難擺在明麵上,想看看她要如何應對。
沈青凰卻像是早料到他會這麼說,臉上非但冇有絲毫為難,反而綻開一個神秘的淺笑。
“所以我送的,不是禮物。”
她微微傾身,湊近了些,壓低了聲音,那溫熱的呼吸幾乎要拂過裴晏清的耳廓。
“是‘及時雨’。”
三日後,一份包裝雅緻的禮盒,被國公府的管事恭恭敬敬地送到了禦史大夫府上。
張府的管家本想按慣例婉拒,可見到國公府的來人,又聽明瞭來意,不由得遲疑了。
來人遞上的拜帖上寫得清清楚楚:國公府世子妃沈氏,感念夫君大病初癒,四處為夫君祈福調養身子時,偶得一民間古方,對潤肺止咳頗有奇效。聞張府老夫人亦有此困,不敢私藏,特製成膏方奉上,聊表寸心,絕無他意。
這話說得讓人無法拒絕。
管家不敢擅專,連忙將東西並拜帖,一併呈給了夫人王氏。
王氏打開禮盒,隻見裡麵靜靜地躺著一個精緻的白瓷罐,罐身上冇有任何張揚的紋飾,隻在蓋頂用淡雅的墨色繪著幾支枇杷葉。
打開罐蓋,一股清甜又帶著淡淡藥香的氣息撲鼻而來。
罐內的膏體色澤晶瑩,呈深琥珀色,一看便知是用了上好的雪梨與枇杷,配以川貝、甘草等數味藥材,文火慢熬了整整十二個時辰,方能熬製而成。
這已是十分用心了。
但更讓王氏動容的,是瓷罐旁,那本用素色錦緞包裹的薄薄冊子。
她展開冊子,入眼的,便是一手清雋秀麗又不失風骨的小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