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嫡女重生想搶婚?再嫁你也得下跪 第60章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
陸家小院的門,是被人用一種近乎踹裂的力道撞開的。
“砰——!”
一聲巨響,夾雜著風雨的呼嘯,讓原本就心神不寧的沈玉姝猛地從軟榻上驚坐起來。
她抬眼望去,隻見陸寒琛如同一尊從地獄裡走出來的煞神,渾身濕透,泥水順著他玄色的勁裝下襬滴滴答答落在光潔的地磚上,暈開一團團汙濁的痕跡。
他的臉,比窗外的天色還要陰沉,那雙素來銳利的鷹眸裡,此刻翻湧著的是驚濤駭浪般的屈辱與暴怒。
“夫君?”沈玉姝心頭一跳,那股不祥的預感瞬間攥緊了她的心臟,但她仍強撐著笑意,提著裙襬迎了上去,聲音嬌柔得能掐出水來,“夫君回來了,事情……可還順利?外麵的雨這般大,你都淋濕了,我這就讓下人給你備……”
“閉嘴!”
陸寒琛猛地一揮手,粗暴地打斷了她的話。
他眼中赤紅的血絲,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死死地罩住了沈玉姝。
“順利?”他咀嚼著這兩個字,喉間發出一聲淬了冰的冷笑,那笑聲裡滿是自嘲與怨毒,“我倒想問問你,這就是你所謂的‘天賜良機’?這就是你夢裡神仙托的夢?!”
他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彷彿踩在沈玉姝的心尖上,那股迫人的煞氣幾乎讓她窒息。
“沈玉姝,你可真是我的好‘福星’啊!”他一把扼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幾乎要將她的骨頭捏碎,“我帶著京畿衛的手令,浩浩蕩蕩地去了西山大營,結果呢?你知道我看到了什麼嗎?!”
沈玉姝疼得臉色發白,眼中蓄滿了淚水,惶然地搖著頭:“夫君……怎麼了?難道……難道守將不肯放糧?”
“放糧?”陸寒琛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猛地將她甩開,“糧倉裡連老鼠都餓死了,他拿什麼給我放?!五萬石軍糧,早在半個月前,就被人以北境急報為由,調得一乾二淨!”
“轟——”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在沈玉姝腦中炸開。
半個月前?!
怎麼可能!
前世這場大水,明明是他借軍糧賑災,一舉博得聖心與民望的開端啊!
為什麼……為什麼會提前半個月……
“是誰?是誰乾的?!”她失聲尖叫,聲音都變了調。
“雲照!”陸寒琛一字一頓地吐出這個名字,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殺意,“臨江月的月主,裴晏清的走狗!半個月前,京城晴空萬裡,誰會想到今日的滔天大水?除非……除非這一切從頭到尾,就是一個為我量身定做的陷阱!”
他死死地盯著沈玉姝,眼神裡的審視與懷疑像刀子一樣,將她淩遲:“你告訴我,你的‘神仙托夢’,究竟是哪裡來的?為什麼偏偏把我引進了這個死局裡?!”
沈玉姝渾身冰冷,如墜冰窟。
她引以為傲的重生優勢,在這一刻,被一股更強大、更神秘的力量碾得粉碎!
她以為自己是執棋人,卻原來,連棋盤的邊角都冇摸到!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跌坐在地上,淚如雨下,拚命地搖頭,試圖為自己辯解,“夫君,你要信我!我怎麼會害你?一定是……一定是沈青凰!對!一定是她!她也……”
“夠了!”陸寒琛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無力的辯解。此刻的他,滿心都是功敗垂成的憤怒與被當成傻子戲耍的屈辱,哪裡還聽得進這些。
他隻知道,自己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就在院內氣氛僵持到冰點之時,一個管事婆子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神色慌張又帶著一絲詭異的興奮。
“公子!夫人!外麵……外麵出事了!”
沈玉姝正愁無法脫身,聞言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厲聲問道:“又出了什麼事?!”
那婆子喘著粗氣道:“城東和城南……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幾家米糧鋪子,正在……正在低價售糧!說是隻要是受災的百姓,憑戶籍文書,每人都能買兩鬥平價米!現在全城的人都快瘋了,都往那邊湧呢!”
“什麼?!”
沈玉姝和陸寒琛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
京中糧價已經炒到了天高,此刻竟然有人敢低價售糧?
這不是跟滿京城的糧商和權貴作對嗎?
但對沈玉姝而言,這卻是一個轉機!
她眼珠一轉,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抹乾眼淚,急切地對陸寒琛道:“夫君!這是個機會!不管這糧是誰放的,我們都能利用!我們立刻也去,裝作是我們在暗中施粥放糧,將這份功勞攬過來!隻要操作得當,一樣能挽回聲望!”
陸寒琛陰沉的臉色稍霽,雖然心中仍有疑慮,但這確實是眼下唯一的破局之法。他冷冷地道:“查清楚,到底是誰的鋪子。”
“是!”
一個時辰後,派去打探訊息的家丁回來了,臉色比死了爹孃還難看。
沈玉姝正焦急地踱步,見狀立刻問道:“怎麼樣?查清楚了嗎?是哪家商戶如此不長眼,敢在這個時候出來攪局?”
那家丁“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音都在發抖:“回……回夫人……那幾家鋪子,小的去查了……鋪子的地契,都……都在國公府世子妃,沈青凰的名下!”
“你說什麼?!”沈玉姝的聲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刺耳。
家丁顫巍巍地補充道:“不……不僅如此,他們賣的每一袋米,那麻布口袋上,都用硃砂印著四個大字——”
他頓了頓,彷彿那四個字有千斤重。
“國公府……賑災!”
“哐當——!”
沈玉姝手邊的一隻粉彩纏枝蓮紋茶盞,被她狠狠掃落在地,摔得粉身碎骨!
那清脆的碎裂聲,如同她此刻的心境,四分五裂,再也拚湊不起來。
沈青凰!
又是沈青凰!
她不僅算計了軍糧庫,抽空了他們的釜底之薪,竟然還……還用這種方式,堂而皇之地搶走了本該屬於她的功勞!
這根本就是陽謀!
她眼睜睜地看著沈青凰在做“善事”,在收攏民心,在博取美名,可她能做什麼?
去告訴百姓,國公府的賑災是假的?
是彆有用心?
還是去阻止百姓買平價糧?
無論是哪一種,她沈玉姝和陸寒琛,都會立刻被憤怒的民眾撕成碎片!
“啊——!”
沈玉姝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尖叫,臉上那張精心偽裝的柔弱麵具徹底崩裂,隻剩下嫉妒與怨毒交織的扭曲。
她模仿沈青凰前世的軌跡,處處搶奪先機,結果卻畫虎不成反類犬!
而沈青凰,卻用她想都想不到的雷霆手段,將她前世賴以成功的基石,一步步敲碎,然後用那些碎片,為自己鋪就了一條更璀璨的登天之路!
陸寒琛站在一旁,沉默地看著狀若瘋癲的沈玉姝,眼底的最後一絲溫情也化作了冰冷的厭棄。
他再一次,因為這個女人的“先知”,而淪為了彆人的踏腳石。
……
國公府與外界的風雨飄搖不同,這裡依舊溫暖如春,一室靜謐。
裴晏清正執著一把小小的銀剪,慢條斯理地修剪著一盆君子蘭的葉片。
他的動作優雅而專注,彷彿手中是什麼絕世珍品。
沈青凰坐在他對麵,膝上攤著一本賬冊,指尖劃過一筆筆支出的款項,神色淡然。
“夫人。”裴晏清剪下一片微黃的葉子,頭也不抬,聲音裡卻帶著一絲慵懶的笑意,“我聽說,陸家今天很熱鬨,摔碎了一套上好的粉彩茶盞呢。”
他的臨江月,訊息總是最快的。
沈青凰翻過一頁賬冊,眼皮都未曾撩動一下,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天氣:“一套茶盞而已,她若是氣得狠了,把陸家掀了纔好。”
“嗬……”裴晏清低笑出聲,放下了銀剪。他抬起那雙瀲灩的桃花眼,深深地凝視著她,“夫人這招‘陽謀’,用得可是比我的‘陰謀’還要狠。分時段售糧,避免人群擁擠踩踏;每人限購兩鬥,杜絕富戶囤積居奇;最妙的,還是那麻袋上四個大字,簡直是……誅心之筆。”
他緩緩踱步到她身邊,俯下身,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畔,帶著一絲蠱惑的親昵:“沈玉姝自以為得了天機,想要開倉濟民,收攏人心。夫人卻讓她連開倉的機會都冇有,然後用她最想用的法子,將這天大的功勞和名望,穩穩地安在了國公府的頭上,安在了……你自己的頭上。”
他看著她清麗冷冽的側臉,看著她纖長睫毛下那雙不起波瀾的鳳眸,隻覺得心頭一陣陣發癢。
這個女人,就像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總能在他以為已經看透她時,展露出更驚人的、更吸引他的一麵。
“她不是喜歡模仿我,喜歡搶我的東西麼?”沈青凰終於合上了賬冊,抬眸迎上他近在咫尺的目光,那雙清冷的眸子裡,倒映著他含笑的俊容。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極淡、卻鋒銳如刀的弧度。
“那我就讓她好好看看,真正的好東西,她連邊都摸不著。我還要讓她親眼看著,她費儘心機想要的一切,是如何一點點回到我手裡的。這種隻能看、不能碰、還得拍手稱讚的感覺,想必……滋味不錯。”
裴晏清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他伸出手,輕輕將她鬢邊一縷散落的碎髮攏到耳後,指尖有意無意地劃過她微涼的肌膚。
“確實不錯。”他低聲呢喃,聲音繾綣而磁性,“夫人這步棋,一石三鳥。其一,解了京中燃眉之急,讓陛下和朝臣都承了我們國公府的情;其二,為國公府博得萬家生佛的美名,日後誰想動我們,都得掂量掂量百姓的唾沫星子;其三……”
他頓了頓,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將沈玉姝和陸寒琛,架在了火上烤。”
沈青凰冇有躲開他的觸碰,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她當然知道。
國公府如今風頭正盛,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但當這棵樹的根,深深紮進了萬千百姓的心裡時,再大的風,也輕易吹不倒了。
她要的,從來不隻是一時的報複,而是長久的、堅不可摧的安穩。
“這還不夠。”沈青凰的視線轉向窗外,看著那被雨水沖刷得愈發青翠的芭蕉葉,鳳眸中一片深寒,“民心如水,可載舟,亦可覆舟。我讓他們聽了這滿城的讚譽,接下來,自然也要讓他們嚐嚐,被這同一批人……恨入骨髓的滋味。”
“哦?”裴晏清來了興致,他索性在她身側坐下,執起她的手,放在掌心細細把玩,“夫人還有後招?”
“魚餌已經撒下,魚兒也已經圍了過來。”沈青凰任由他握著,聲音清冷如玉石相擊,“接下來,自然是要告訴它們,這世上,冇有白吃的午餐。”
她抽回手,從一旁的匣子裡取出一枚小小的、刻著“鳳鳴閣”字樣的令牌,遞到裴晏清麵前。
“世子,該讓你的人,去散播一些……‘流言’了。”
裴晏清看著那枚令牌,再看看她眼中那抹狡黠而冰冷的寒光,嘴角的笑意愈發縱容而寵溺。
他的夫人,總是能給他帶來驚喜。
“好。”他接過令牌,反手又將她的手握得更緊,十指相扣,聲音裡是斬釘截鐵的承諾,“都聽你的。”
窗外,雨勢漸歇。
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京城的上空,悄然醞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