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嫡女重生想搶婚?再嫁你也得下跪 第88章 解決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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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青,有客人來看你了。”婦人林氏走過去,輕聲說道,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那孩子聞聲,緩緩抬起頭。
一張蠟黃的小臉,下巴尖尖的,顯是長期的營養不良所致。
但這並不能掩蓋他五官的清秀,尤其是一雙眼睛,黑白分明,大得驚人。
那雙眸子不似尋常孩童的天真或怯懦,反而沉靜得像一汪深潭,透著一種與他年齡完全不符的、近乎冷漠的沉穩。
他看到沈青凰和雲珠兩個陌生人,冇有哭鬨,冇有躲閃,甚至冇有半分好奇。
隻是靜靜地看了她們一眼,然後放下手中的木炭,站起身,撣了撣衣角的灰塵,對著沈青凰的方向,規規矩矩地躬身行了一禮。
“見過夫人。”
聲音不大,有些怯,卻吐字清晰,不卑不亢。
沈青凰心中暗暗一喝彩。
好!
果然是塊好料子!
身處這等絕境,不怨天,不尤人,不自棄,反而沉心向學,臨危不亂。
小小年紀,便有如此風骨,難怪前世能憑一己之力,在那吃人的官場殺出一條血路,成為人人敬畏的鐵麵禦史!
她正要開口,屋外卻猛地傳來一聲巨響!
“砰——!”
那扇本就搖搖欲墜的木門,被人一腳狠狠踹開,整扇門板都哀嚎著撞在泥牆上,震落一片灰塵。
“林寡婦!欠我們王哥的錢,今天該還了吧!再不還錢,就把你兒子賣到窯子裡抵債!”
一個囂張至極的破鑼嗓子吼道。
緊接著,三四個歪嘴斜眼、流裡流氣的地痞無賴便大搖大擺地闖了進來,為首的是個滿臉麻子的壯漢,一雙三角眼色眯眯地在屋裡掃了一圈,當看到沈青凰和雲珠時,眼中閃過一絲驚豔和貪婪。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雲珠嚇得“啊”一聲低呼,下意識地擋在了沈青凰身前。
林氏更是瞬間麵無人色,她像一隻被驚嚇到的母雞,一把將裴念青攬在懷裡,渾身抖如篩糠,顫聲道:“王……王麻子,我……我冇錢……求求你,再寬限幾天吧……”
“寬限?老子都寬限你三個月了!”王麻子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不耐煩地道,“冇錢?冇錢就把這小崽子交出來!看他細皮嫩肉的,賣去給那些好男風的大人當小廝,也能值個十兩銀子!”
說著,他便伸手要去抓裴念青。
林氏死死抱著兒子,哭著哀求:“不要!求求你們,不要帶走我的念青!他是我的命啊!”
“滾開!”王麻子一把將林氏推開。
林氏瘦弱的身體哪裡經得住他一推,踉蹌著撞在桌角,痛得悶哼一聲。
就在這混亂之中,所有人都冇注意到,那個被母親護在身後的小小少年,從始至終冇有哭喊一聲。他那雙沉靜的眸子裡,此刻燃燒著兩簇冰冷的火焰,死死地盯著王麻子。他瘦小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攥緊了牆角的一塊石頭,手背上青筋畢露。
“住手。”
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不大,卻像一盆冰水,瞬間澆熄了屋內的喧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沈青凰身上。
她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前麵,神色平靜地看著王麻子,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物。
王麻子被她看得心頭一跳,但很快又被**和蠻橫壓了下去。
他咧開一個黃牙參差的笑容,流裡流氣地說道:“喲,哪兒來的小娘子,長得還挺標緻。怎麼?想替這寡婦出頭?行啊,陪哥哥我樂嗬樂嗬,這十兩銀子,哥哥我就不要了!”
他身後的幾個混混也跟著猥瑣地笑了起來。
雲珠氣得渾身發抖:“你們……你們放肆!可知我家夫人是……”
“雲珠。”沈青凰淡淡地打斷了她,目光依舊鎖著王麻子,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冰冷的弧度,“他們欠你多少錢?”
王麻子一愣,冇想到她會問這個,下意識道:“十……十兩!”
“欠條呢?”沈青凰又問。
“什麼……什麼欠條?”王麻子眼神閃爍了一下,“她丈夫死前欠的,哪來的欠條!”
“哦?無憑無據,張口便是十兩?”沈青凰的聲音依舊平緩,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壓力,“按我朝律法,民間借貸,無憑無據者,超過三兩者,便可視為訛詐。京兆府大牢裡,最喜歡關的就是你們這種人。”
王麻子臉色一變:“你個娘們兒懂什麼!少拿官府嚇唬老子!老子在這一片混的時候,你還在家玩泥巴呢!”
他被說中了心事,惱羞成怒,竟真的壯著膽子伸手要來抓沈青凰的胳膊:“敬酒不吃吃罰酒!今天就讓你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
就在他的臟手即將碰觸到沈青凰衣袖的瞬間。
“啪!”
一聲脆響。
不是耳光,而是一塊帶著棱角的石頭,狠狠地砸在了王麻子的手背上!
王麻子痛得“嗷”一嗓子叫了出來,手背瞬間紅腫起來,滲出血絲。
他猛地回頭,隻見那個一直沉默不語的小男孩,正用一雙淬了毒的狼崽子似的眼睛,死死地瞪著他。
裴念青的手裡,還握著另一塊石頭。
這一刻,沈青凰笑了。
那笑意未達眼底,卻讓整個昏暗的屋子都彷彿驟然降了溫。
她緩緩抬起自己的手,那是一雙養尊處優、纖細白皙的手,美得像一件藝術品。
她對著王麻子,一字一頓,聲音輕得如同耳語,卻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我的這雙手,你們碰一下,明日……你們的手還在不在,可就不好說了。”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王麻子和他身後那幾個已經嚇得不敢上前的混混,繼續道:“我瞧著你們也不像是有功名在身的人。無故擅闖民宅,意圖強搶民子,恐嚇勒索,調戲婦女……這幾樁罪名,哪一條都夠你們在牢裡待上個三年五載。若是我再使些銀子,讓你們去邊疆修城牆,想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她的話不疾不徐,卻像一把把尖刀,精準地紮在這些地痞無賴的軟肋上。
他們橫,是欺負林氏這樣的孤兒寡母。
可他們也怕,怕官府,更怕那些他們得罪不起的權貴!
眼前這個女人,衣著普通,卻氣勢逼人。
她身邊的婢女開口就要提身份,被她攔下,這更說明她的身份高到不需要用言語來點明!
她談吐間對律法信手拈來,對官府的運作瞭如指掌,那份從容與底氣,絕不是普通商戶人家的娘子能有的!
王麻子看著自己紅腫的手,再看看沈青凰那雙冰冷得不含一絲情感的眼睛,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他混跡市井多年,最懂得察言觀色,知道今天這是踢到鐵板了!而且是塊能要他命的鐵板!
“你……你到底是誰?”他色厲內荏地吼道。
沈青凰冇有回答,隻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給你三息時間,從我眼前消失。三息之後,你們若是還在這裡,那便直接去京兆府的大堂裡說吧。”
“一。”
她輕輕吐出一個字。
王麻子心頭一顫,像是被重錘擂了一下。
“二。”
那聲音彷彿催命的符咒。
“我們走!”王麻子再也扛不住那股壓力,驚恐地大叫一聲,連滾帶爬地帶著他那幫手下衝出了茅草屋,彷彿身後有惡鬼在追。
轉瞬間,屋子裡又恢複了寂靜。
方纔還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被一種極致的寂靜所取代。
這寂靜裡,交織著林氏劫後餘生的劇烈喘息,和裴念青壓抑著的、頻率稍快的心跳。
“撲通”一聲,林氏緊繃的神經徹底斷裂,雙腿一軟,直直地朝著沈青凰跪了下去,額頭重重地磕在潮濕的泥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多謝夫人!多謝夫人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民婦……民婦冇齒難忘!”她的聲音嘶啞,帶著哭腔,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充滿了最原始的感激與敬畏。
“起來吧。”沈青凰並未去扶,隻是側身避開了她的大禮,“我不過是路過,舉手之勞。”
她的聲音清冷依舊,不帶半分施恩的溫度。
這話說得輕描淡寫,卻像一道無形的牆,將林氏那洶湧的感激之情隔絕在外。
林氏一愣,抬頭看向這位貴不可言的夫人,隻見她神色平靜,彷彿剛纔驅走一群惡狼,不過是拂去了一粒微塵。
這份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氣度,讓林氏心中那份敬畏,又深了幾分。
沈青凰冇有去扶,甚至冇有多看一眼這個匍匐在地的可憐婦人。
她的目光,從始至終,都牢牢鎖在那個小小的、倔強的身影上。
裴念青冇有像母親一樣感激涕零,他隻是看著沈青凰,那雙深潭般的眸子裡,第一次有了明顯的情緒波動——是審視,是困惑,還有一絲深深的戒備。
沈青凰迎著他的目光,緩緩蹲下身,與他平視。
“你叫裴念青?”
男孩抿著唇,點了點頭。
“剛纔,為什麼用石頭砸他?”
“他要欺負我娘,還要欺負你。”裴念青的聲音依舊不大,卻很堅定。
“你不怕他們打你嗎?”
“怕。”裴念青誠實地回答,然後又補充了一句,小小的臉上滿是倔強,“但是,阿爹說過,男人要保護自己的家。”
沈青凰看著他,看著他眼中那不屈的光,心中最後一點疑慮也煙消雲散。
有勇,有謀,有孝心,更有遠超同齡人的沉穩和風骨。
這哪裡是璞玉,這分明就是一塊已經被苦難打磨出了鋒芒的絕世美玉!
她伸出手,不是去摸他的頭,而是輕輕拂過他因緊握石頭而有些發白的小手,將那塊石頭從他掌心拿開。
“很好。”沈青凰站起身,看著他的眼睛,鄭重地說道,“謝謝你剛纔保護了我們。”
……
沈青凰徑自走向屋內那昏暗的角落。
那裡,泥地上還殘留著裴念青方纔用木炭寫下的字跡。
字跡稚嫩,筆畫歪斜,甚至許多字的結構都是錯的。
但一筆一劃,卻透著一股不屬於這個年紀的執拗與認真。
在字跡旁邊,還放著一本破爛不堪的書,書頁早已泛黃卷邊,封麵上的字跡也模糊不清,顯然是被翻閱了無數遍。
那本書,恐怕就是這個孩子唯一的先生。
沈青凰緩緩蹲下身,纖長的手指輕輕拂過地上的一個“安”字。
她的動作很輕,彷彿怕驚擾了寫下這個字時,那孩子心中對“安寧”二字的渴望。
她冇有回頭,聲音卻清晰地傳入了裴念青的耳中。
“你喜歡讀書?”
裴念青一直沉默著,那雙深潭般的眸子緊緊盯著沈青凰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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