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敵國皇帝後帶球跑路了 討歡心
討歡心
等到進了正殿,黃花梨螭龍紋八仙桌上已擺上了禦膳,除侍候用膳的宮女之外,再無旁人。
段熠臉色倏然沉了下來,冷聲道,“她人呢?”
李忠馬上反應過來段熠說的是蘭嫿,可他一直在養心殿伺候,哪裡知道,急忙揪來一個看門的小太監,
“蘭美人呢?不是說在等陛下用膳嗎?”
小太監哆哆嗦嗦道,“蘭美人住……住在東側殿內,要不奴才現在就去請人?”
李忠狠狠瞪了他一眼,做了個“快去”的口形,而後小太監腳底抹油了般滑步向東邊跑去。
李忠轉頭來賊兮兮笑道,“陛下先坐吧,蘭美人正在梳妝更衣呢,馬上就來,奴才伺候您淨口。”
段熠冷笑道,“都這個時候了,還作什麼打扮?”
心道為何要住在東側殿,自己沒說不許她住在正殿,不就是準她住在正殿的意思,莫不是她沒會意到,要不再問問?
李忠道,“女為悅己這容嘛,這女子的小心思陛下哪能知道呢。”
聞言,段熠斜睨他一眼,雖然不大相信這話,可聽起來確實舒心許多,
“你也說這是女子的心思,怎麼,你知道?”
李忠見段熠神色好轉,忙接過話,“奴纔算不得個男人,且活了這幾十年,見過的女子不知多少,對於那些事多少還是知道的。”
“那你說說,怎麼討……,女子都喜歡什麼?”段熠話說到一半,瞬間轉了口風。
卻還是被李忠精準捕捉到,心道他都陪著陛下二十年了,有什麼話不能直說,非要拐彎抹角,
不就是想討蘭美人開心嘛,他有的是法子。
李忠不戳破皇帝的小心思,附耳低聲道,“女子愛美,大多喜歡金銀珠寶,這些陛下都賞過了,最為重要的一點還是心意,當然還有一點,做好這一點,男女都能欲罷不能,情濃蜜意……”
蘭嫿本隻想隨意穿件衣裙,可奈何茯苓隻帶了製衣局新做的衣裙來,也麻煩再跑一趟,便先換上了。
可這衣裙繁瑣,光裡麵的裙擺就用了三種鑲邊的花紋,領子繡百合花,袖擺繡丁香花,胸前一片抹胸上衣又不知用了多少種絲線,看上去過於隆重了,她又不是要出去參加宴會,打扮成這樣作甚?
當即就要換下來,就聽見來福急切的聲音,
“蘭美人,陛下在正殿等您用膳呢,您快些過去。”
他摩拳擦掌,心說這叫什麼事?今兒個早上提前散了朝會,現下離午時還差兩刻,以前可都是差一刻才由乾爹催促著用膳,真是奇怪了。
蘭嫿聽出他語氣急切,段熠的脾氣……,自己若是去晚了許是會不高興,
於是停下了脫衣的動作,轉而拔下頭上兩根耀眼的金簪,理了理衣裙,朝來福說道,
“走吧。”
蘭嫿走向去正殿的一小段廊廡時,正暗暗思索,自己要如何麵對段熠呢?
表現得熱情似火又顯得有些刻意,表現得不鹹不淡又沒什麼效果。
可見到人後,心中的糾結霎時煙消雲散。
正午的陽光很大,餘光傾入窗檻,斜照在桌布的一角。
段熠正接過蒼葭的遞過來的一盞新茶,見到人目光瞬間直了,輕咳兩聲將茶盞放下,“快坐下用膳吧,”眼神卻止不住上下打量。
今日這般,甚美。
蘭嫿險些以為麵前的人是彆人假扮的,這樣溫和的語氣先前也不是沒有出現過,就像之前嚇她要割那宮女的舌頭一樣,思及此,心中陡然打了一個觳觫。
本以為會很尷尬,可段熠用膳時時不時問她味道如何、喜歡吃什麼,甚至於竟親自給她夾菜。
蘭嫿看著自己碗中堆疊成一座小山似的菜,有一種自己就要見不到明日太陽的悲涼感。
這實在太過反常了,不是說好做戲,這也算在其中?
男人越是耐心溫柔,蘭嫿就覺得愈發悲涼。
李忠本想製止皇帝這一的舉動,剛張開的嘴巴又閉上,算了吧,什麼事到了蘭美人這裡那都是不用講規矩的,陛下開心就成。
又暗道陛下悟性極好,不過方纔說了幾點男女之事的訣竅,這麼快就用上了,陛下不愧是陛下。
總之本色香味俱全的一頓午膳,蘭嫿吃得食不知味,心驚膽戰,可預想的疾風暴雨並未來領。
待碗中見底後,段熠開口道,“一會兒陪朕歇歇,午後日頭大,你就彆出去跑了。”
這話說完,蘭嫿心中更是淒然一片,彷彿方纔吃的是斷頭飯。
“朕要先去更衣,你先去歇著吧,”段熠指了指不遠處楹窗邊的小塌,
入了春季風沙風沙大裝上了窗紗,濾去刺眼的白光,看上去很是溫暖。
茯苓拿來兩個新繡的玉蘭花引枕,蘭嫿靠坐在塌邊,透過素白的紗幔,殿外春光明媚,鳥獸結伴棲息在一根樹枝上。
“他們也知道午後最適合睡覺啊……”蘭嫿喃喃道出聲。
一旁等候段熠更衣完畢的李忠聽了,忙笑道,
“那可不,這些鳥最精了,昨個美人來了,便叫個不停,歡喜得跟個什麼似的。”
蘭嫿知這話是在打趣她,遂道,“李公公就會取笑我。”
“哪裡哪裡,奴纔可不敢說假話,這話是陛下說的。”
“陛下?”她不知道這怎麼又和段熠有關係了。
李忠諂媚笑道,“陛下親口說的,說您一進來,這乾清宮的喜鵲多了,叫的聲兒也大了,現在這可不就是喜上眉梢之意嗎?”
蘭嫿看著窗外,靜靜聽他繼續道,
“要說這鳥獸都知道要休息,可陛下卻不知道要休息,除了批摺子就是見臣工,這兩個月以來不知有多久沒像今天這般閒下來好好休息,要不是您在這兒,隻怕此刻陛下人已經到了養心殿處理政事了。”
蘭嫿聞言收回視線,疑惑道,“既然如此,你們也不勸勸,太後也不關心嗎?”
“奴才們勸了也沒用,至於太後……太後向來不過問陛下的事。”李忠說著長歎一口氣,不是陛下不讓,而是太後不想。
李太後關心賢王,王太後照顧康王,隻有他們陛下,有且僅有著的隻有他們這些個閹人看顧著,若是能有知心人陪伴著也不至於如此拚命理政,不顧自己的身體。
“娘娘既然住進了乾清宮,奴才還請您多多勸告陛下保重龍體,奴纔看得出來陛下對您不一樣,您說的話,陛下總會聽進去的。”李忠懇求道,麵上滿是關心憂慮的神色。
蘭嫿心中一驚,什麼是對她不一樣?是說段熠將她視為棋子而對她表現得溫存厚愛而產生的誤解嗎?
她當即想表示自己力不從心,可對上李忠那雙慈眉善目的眼睛,心中倏然軟一團,一時不忍心拒絕。
反正隻是說兩句話,他也不一定會聽,就當自己積德行善了吧。
蘭嫿唇角掀起笑容,寬慰道,“若是陛下願意聽,我自是願意試試的。”
段熠回到正殿時,蘭嫿斜靠在窗邊,雙腿屈膝,眯著眸子,似是睡著了。
他輕笑一聲,放緩腳步走進,榻上的人縮成小小的一團,鴉羽般的睫毛泛著金光,粉光融雪,如初生美玉,白裡透紅。
不過更衣時丟了東西,耽擱這麼一會兒功夫就睡著了,可見昨夜裡睡得不好。
段熠看著春光美人,恍然失了神,半晌,被一道聲音打斷。
來福手上拿著的正是方纔遺失的玉佩,是鴛鴦式樣,刻著如意紋,
“陛下——”
段熠冷眼打斷他的話,來福越過段熠向前看去,窗邊的人正睡得香甜,嘴角隱有笑意。
段熠接過那枚鴛鴦同心如意佩,悄聲轉身走出正殿,對身後跟上來的李忠吩咐道,
“讓人取條薄毯來,”
“是,那陛下是去哪裡歇息?”李忠問道。
“不必了,回養心殿吧,朕還有政務要處理。”
段熠低頭看著手中的玉佩,掌心隱隱發熱,一股暖流似蔓延至血液中。
而後恢複神色冷峻的模樣,向宮門外走去。
前腳段熠剛走沒多久,後腳徐嬤嬤拿來一條金絲羊絨毯,輕輕蓋上,細微的動作將蘭嫿攪醒了,她睜開雙眸,見麵前之人是徐嬤嬤,問道,
“我怎麼睡著了,陛下呢?還沒來嗎?”
“陛下方纔來過了,見主子睡著,便走了。”
“走了?去哪裡了?”
徐嬤嬤道,“自然是回養心殿處理政務了。”
聞言,蘭嫿莫名的不好意思,明明才答應李總管,轉頭就霸占了段熠休息的地方睡覺,都怪這天氣太舒服了,光是曬曬太陽就覺得睏意來襲,還能做什麼事兒。
對了,她可以讓段熠多出來走走,見見陽光,總能減輕壓力,說不準,睡眠更好了呢。
“下回把我叫醒,怪沒規矩的,可彆讓彆人抓住錯處了。”先前吃的虧她還記在心裡。
“主子想的是不必擔心了,您細想想,這麼多天來,您沒規矩的地方還少嗎?先前是在自己宮裡倒無妨,可現在是在乾清宮,隻要陛下不說什麼,那自然無人敢置喙,”徐嬤嬤和藹地說道,
“這些都是小事,照主子說的,現在是接近陛下最好的時候,主子何不多費些心思,再爭一把呢。”
言外之意便是雖然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是浮雲,可假的有時也能成真的,又或是這本就是真意。
“什麼爭不爭的,我也不是沒試過,似乎沒見多大成效,可見陛下不是嬤嬤所見過的尋常男子,還是彆難為自己了,照著陛下的意思辦事不就成了,何必多此一舉呢。”蘭嫿努努嘴,像是泄了氣般沒精打采的,反正她的目的隻有一個,隻要母親與蘭嘉平平安安的。
“好好好,小祖宗,我說不過你,你想怎樣都成,知足者常樂,走一步看一步。”
徐嬤嬤立時變了口風,主子心思單純,一味地說教並無甚效用,還是等她自己慢慢感悟吧。
晚膳時分,香漏剛好燃儘最後一點火星,門外跑進一個麵白的小太監,喘氣道,
“陛下到了,請美人快出來接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