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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敵國皇帝後帶球跑路了 質子與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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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質子與長公主

隻見紙上寫的都是朝中大臣的名字,官居何位,所犯何罪皆寫得一清二楚。

為首之人的罪行列出十數條,他一眼便看到最為醒目的那幾個字,“江淮水患,挪用公款,致千人遇難……”

江淮水災一事,影響甚大,無人不知,百姓皆以為是天災,其實不然。

罪魁禍首便是工部侍郎王參,亦是威德侯長女的夫婿,其名字之下,是蔣瀚第三子蔣適的名字,

蔣適在戶部任職,工部所得建造款用均由戶部經手,王參出事,蔣適自然逃不了乾係。

皇帝這是要……

“陛下可是拿錯了,臣掌管祭祀禮樂之事,此封奏摺應是交由大理寺卿查閱。”

“朕就是給你看的,”段熠的聲音不急不慢地從上首傳來,幽長不明。

賀璟心中一緊,拿著奏摺的手漸漸加力,

“威德侯乃朕舊地封將,為大周立下過汗馬功勞,奈何奸佞作亂,禍亂朝綱,而今出了這樣的事,實在不足為道,朕已不知何人能用,也不敢再用旁人,這查辦一事交予你,朕才放心。”

果然,案子查完,證據具備,隻需下旨就可懲處的事偏偏要他來辦,美名其曰信任,實則這督辦抄家一事最為得罪人,真到了抄家下獄的那一刻,人們隻會記得前來下令的人,而不會在意是誰查明瞭他們罪行,又是誰下了詔令。

他身為金羅質子,本就舉步維艱,如今再讓他來行此事,隻會招致更多人怨恨。

蔣氏一族根深葉茂,一個蔣妃不足以推倒他,身為工部侍郎的女婿亦是,皇帝此舉是想慢慢將蔣家瓦解,直到最後不堪一擊,而做剜肉剔骨的那把刀便是他。

但是,即便他知道,亦無彆的選擇。

半晌,賀璟冷靜道,“臣遵旨。”

段熠麵如寒鐵的臉上終於綻開一絲笑容,“此案完結後,工部侍郎的缺便由你補上吧。”

這廂賀璟領旨後,李忠親自將人送出門外,而後趕忙趕回去伺候,

段熠突然問李忠,“你覺得賀璟此人如何?”

陛下方纔對璟殿下說那番話,現在又在問他這樣的問題,難不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思來想去,他想了一個折中的回答,“賀璟殿下文采斐然,政績卓著,然到底年輕了些,有些地方難免會疏忽,又是金羅人,難免對朝中諸事不甚瞭解,陛下將此等要緊的事交由殿下,也不知是否能辦好。”

段熠突然笑道,“如果是他,那就能辦好。”

他自上位以來,雖清除了諸多貪官汙吏,但那都是無關緊要的人,天下權力都說出自皇帝,然皇權一分為二,另一半便是由那些自稱勞苦功高的老臣們把控,世家大族底蘊深厚,勢力盤根錯節,他要政由己出,就需要將這團亂麻一一理乾淨。

稍有不慎便會朝局不穩,民生不安,此事若交予諸如何淮安這樣的親信,隻會加劇矛盾,若是交予賀璟便大不相同了。

段沁看著蘭嫿走出那處小樹林,隨著方向兜了個圈,算算時間,她應當遠遠在蘭嫿的後邊,等到她經過養心殿時,人估計都快到昭陽宮了,自然也就不回碰麵了。

“公主,這都這麼久了,怎麼還沒看見人出來,不會走了吧?”采薇問道。

“不會,我都派人盯著呢,沒走。”

“可是公主,我們在這兒找了許久的帕子,再找下去,是不是有些明顯啊。”

采薇彎著腰,假裝在找東西,可養心殿門前的這條宮道格外寬闊,青灰的石板路上除了門前站著的黃衣侍衛外,再無其他東西,更彆說在這裡丟了東西。

“怎麼還不出來……”段沁小聲嘀咕著,突然采薇小聲喊道,

“公主,有人來了!”

段沁猛地轉頭一看,一個身著緋色宮服的太監躍過門檻要正要轉身,她忙背過身去,嘴裡說道,

“先走吧先走吧,一會兒他去稟報皇兄就不好了。”

除了和阿嫿在一起,一個人的時候她還是很怕同皇兄身邊的人說話的。

可剛邁出沒兩步,就聽到身後傳來聲音,“賀大人,奴才送您出宮吧,”

緊接著是一道溫潤的男聲,“不用了,謝公公。”

段沁的腳底彷彿被粘住一般,再也前進不得半分,腦中時時回響著方纔聽見的聲音,眼前閃過那人的臉。

身後的腳步聲逐漸清晰,她的心險些要跳出來,可無論如何也不肯動步。

直到那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清潤如崑山碎玉,動人心絃。

“長公主殿下?”

段沁聞言,緩緩轉過身來,不知怎的,現在她倒生出了要離開的想法,

“賀大人,你找我啊。”她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賀璟的臉上浮現出彆樣的神色,像是為難,可段沁又覺得像羞澀。

是不是她太過著急了?

下一秒,便將她的幻想打破了。

雲影見自家殿下為難,隻好代為出口,“長公主殿下,您擋到路了。”

段沁的宮女太監數十人,這長街再寬闊,被這樣一擋,要過去也不甚容易,至少需要走到最邊上。

段沁的臉頃刻之間就紅透了,唇瓣嚅囁,半晌才將將發出聲,“擋到大人了,實在對不住……”

說著,聲音便越來越小,臉也越來越紅,到最後幾乎是聲若蚊蠅。

她側身讓開一條道,腦中一片混沌,不知在想什麼。

“公主是找陛下嗎?”賀璟突然發問道。

段沁心跳得更快了,她本以為賀璟會直接走的,沒想到還會和她說話。

她略微整理了自己的言語,佯裝鎮定道,“適才丟了一方帕子,正在尋呢。”

“雲影,去幫著一起找找。”

賀璟偏頭回望,示意雲影去找。

“那怎麼好意思,真是勞煩雲影侍衛了。”

段沁壓下那顆激動的心,嘴上說著不好意思,實則心裡不知有多開心了。

“賀大人,端午那日你救了我,沒想到今日在這裡碰到你,這是我親手繡的帕子,還請你收下。”

說著,從袖中拿出一方疊好的白色絹帕遞出去。

賀璟回憶後似乎確有其事,看著麵前遞來帕子的人,不知是舉著有些累,還是旁的緣故,捏著絹帕邊緣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他猶豫再三,還是接過那帕子,道了聲謝。

沒過多久,雲影回來稟報說沒找到,他目力過人,探查甚微,他說沒找到那定然是沒在這兒。

賀璟隻溫聲道,“想是公主落在了彆的地方,後宮旁處我與雲影不便前去,公主想想一路上經過了何處,回頭派人再找找吧,公主若心疼,不如這帕子便歸還給公主。”

眼見他就要將絹帕還回來,采薇忙出聲道,“哎呀!瞧奴婢這記性,公主的帕子收在奴婢這裡,”說著,便從腰間香囊中扯出一塊白色手帕。

段沁意會,“托大人的福,這不就找到了。”

賀璟聞言沉默地笑笑,而後揖禮告安,“既然已經找到,那微臣便先出宮了。”

東西已經送出去,人也見到了,此行目的既已達到,段沁心滿意足,吩咐宮女太監們皆退至一旁。

眼中噙著濃情蜜意,目送那背影越行越遠。

終是趕在皇宮快要下鑰時出了宮,天邊雲霞將收,暮色四合,皇城上方天穹如被墨染過一般,漆黑幽深。

一輛清雅的馬車中,男人開啟那方手帕,隻見絹帕左下角處繡著一片紅豆綠枝。

周國前人有詩雲: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

車外駕車的雲影單手扯著馬繩,單腿支在車轅上搭話,

“殿下,若我沒記錯,這是第三次碰見樂陽長公主了吧,聽說這位公主殿下深居簡出,不愛與人交際,怎的每回殿下入宮都能碰到,彆不是公主看上殿下了吧。”

車廂內,仙鶴雲紋香爐內香煙嫋嫋,竹木香氣沁人心脾,安定心神。

賀璟對著那絹帕看了好一會兒,良久方纔將它收起,丟到一方收納物品的匣子內。

並未回答雲影的問題,車輪滾起煙塵揚長而去。

這邊蘭嫿與孟美人打過照麵後,便要回昭陽宮,走到半路,風迷了眼睛,正要拿帕子來擦,手往腰間一放,那處空落落的,想是落在剛才的地方了。

那帕子說有多珍貴倒也不是,隻是離那處小樹林不遠,走回去也不麻煩,就當散散步了。

於是便折回那處小樹林,在一株石榴花下找到了那方帕子,又想起段沁說的要往她宮中弄些石榴花來,她走得急,應當是忘了。

又細細挑了幾株長勢好的,色澤鮮豔的折下來,打算放在窗邊的天青色瓷瓶中養著。

等到再次返回昭陽宮時,已是一刻鐘之後了,昭陽宮靠近乾清宮和養心殿,回去時最近的路要經過養心門,隻一眼,她便看到了本該回長樂宮的段沁破天荒地出現在了養心殿門前,一旁還站著她再熟悉不過的人。

她忙向後退了幾步,身形被遮擋在門框後,隔著數十丈遠,看不清具體的臉,可單從說話的動作她隱隱瞧出兩人之間似乎不大對勁。

段沁何時認識了賀璟,她不是一向不願同男子搭話,今日這般莫不是……

想著,遠處的人從袖中拿出一方白色的東西,看上去似乎是手帕。

這一刻,蘭嫿知曉了緣由,男女之間互表心意往往都是贈玉佩手帕之類的貼身物件,段沁此舉意味太明顯不過,隻是不知賀璟他是否知道。

卻見賀璟一臉淡定地便接過那手帕,看來應當是不知道了。

等到人都走後,蘭嫿這才經過那養心門回昭陽宮。

怪不得上次問段沁嫁娶一事她支支吾吾地不肯搭話,今日又這樣反常急匆匆地就要走了,原來是為了見賀璟。

兩人郎才女貌,自然相配,隻是賀璟將來總要回到金羅國,兩人若成了,不是段沁嫁去金羅,就是讓賀璟留在周國。

她經曆過離開親人的痛苦,自然也不願看到身邊之人和她一樣。

不論哪種,二人皆是她的朋友,她不願看到任何一方背井離鄉,遠赴他國。

此事若真是她想的那樣,她也不知自己要如何作為。

也罷,姻緣一事,本就是上天註定的。

回到昭陽宮後,禦膳房送來了晚膳,一應用度俱是和在乾清宮時的一樣,可蘭嫿下午才用過不少小食,這會子更是沒胃口,草草動了兩筷子便拿下去讓宮女們分了。

茯苓照例端來湯藥,每日飯後用,一日三回,她都喝出反應了,每每聞到那藥味便胃中一陣痙攣。

“又不是什麼大病,何必日日都喝……”雖口中吐槽著,但是怕陛下擔心,蘭嫿還是皺著眉一口氣喝下。

段熠進來時,屋內便泛著這樣一股藥香味,屋內燭燈已點起,四角的宮燈照得屋內明亮如晝,女人正對著光低頭侍弄針線,整個人都鍍上一層寧靜的光暈。

所謂月下看君子,燈下看美人,大抵說的就是這樣的場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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