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敵國皇帝後帶球跑路了 金步搖
金步搖
將軍府書房內,眾人不敢去看段熠的臉色。
段熠手中捏著一封薄薄的信紙,寥寥數行字,他卻反複看了許久。
李忠在一旁提心吊膽,何指揮使奉命追尋蘭昭儀下落,結果人未帶回來,卻帶回來一張紙。
雖不知道信上寫了什麼,可看陛下的臉色就知此事定不簡單。
段熠的手指微微顫抖,好……好得很,既是早就想走,何不直接與自己明說,他又不是非她不可!
枉他費儘心思,為她圖謀這一場,如今卻跟彆人走了,這麼多日的感情終究還是抵不過她與賀璟青梅竹馬的情分嗎?
何淮安試探道,“陛下,公主的隊伍應當還未走太遠,若派人日夜兼程去尋,應是能找到賀璟,蘭昭儀自然也就能找到了。”
段熠將那封信攤在桌案上,從何淮安的的視線來看,隱隱能看到“吾之所願……一彆兩寬,各自歡喜……”的字眼。
隻聽得男人陰沉的聲音,“朕若現在分出兵力去尋人,豈不正中了那人的心思。”
這信上寫的明明白白,上好的信紙筆墨,她的字亦是這般不著筆力,加之何淮安發現時旁邊還有被換下的女子衣裙,可見是早就預備好了的。
賀璟待她如何顯而易見,若說她是被迫,言語間又不見半分被強迫的意味,皆是真情實感地訴說自己的想法,末了還不忘感謝他做的一切,當真是符合她的性子,天真單純,卻也不知道這一字一句有多傷人。
他想知道,若她知道了賀璟此舉無異於在害他,她還會心甘情願跟賀璟走嗎?
“可是陛下,蘭昭儀身懷有孕,陛下的血脈豈能流落在外。”
李忠深知此刻說話時機不對,可陛下年歲不小,如今子嗣單薄,好不容易有了血脈,且兩人感情甚篤,如何會沒由來的走呢?
“許是中間有什麼誤會,亦或是這信根本就不是蘭昭儀所寫。”
聞言,段熠的眉間閃過一絲遲疑,片刻後,終究被滿心失望所掩蓋。
她從一開始,便不願來到周國,如今走了,又有何奇怪的?
自己還在疑惑什麼?
“她的字你也是認得的,不如你來看看,這究竟是不是她所寫?”說著,便要將那信遞給李忠。
李忠自然沒那膽量去看。
段熠黑沉著臉,腦中一遍遍複述信上的字跡,
什麼賀璟會視其為親子,讓他不必擔憂。
他的孩子,認賊作父?是當他死了不成!
為了一個男人,連自己多年隨侍的婢女嬤嬤都不要了,他怎未見過她假裝對自己癡情至此,便是連裝也懶得裝。
“莊子那邊可有什麼異樣?”段熠問道。
李忠道,“來過一撥人,試圖將夫人帶走,被我們的人攔住了。”
哼!果然早就準備好了。
“讓他們撤。”
“陛下,這……”李忠想要再勸解一二,卻被男人一記狠戾的眼神生生堵在嗓子眼。
走得如此乾脆利落,又何必再留下什麼東西惹人厭煩。
“陛下,賢王從宮裡出來了,禁軍似乎依舊在宮內找尋您的下落。”何淮安稟報道。
段熠無聲地將那張信紙揉成一團,聲音是砭骨的寒。
“三日內,將人帶到朕的麵前。”
語畢,那團廢紙被火苗一點點吞噬殆儘,段熠也換上了另一副神情,現在還有另一樁事。
這麼多年了,他和自己這位親弟弟也該有個了結了。
楊無忌率先應和,陛下早早預見蔣瀚等人要動手,提前佈局。
蔣瀚、賢王、賀蘭毅三方勢力,錯綜複雜,要想成事,最重要的便是配合,隻可惜這三個人心高氣傲,各懷鬼胎,註定是成不了事的。
段熠便藉助了這一點,先一步從寧安宮那個不起眼的小門逃了出來,就連王太後也未曾想到。
“陛下,五京營和親軍二十六衛皆有準備妥當,按照陛下的吩咐按兵不動,隻等陛下下令。”
段熠冷笑一聲,蔣瀚想藉助禁軍擒賊先王,可一旦失敗,憑他手裡那些禁軍和賢王手裡那點親衛,京城封鎖不出三日,各地都司覺察出不對勁,皆可勤王護駕直入京師,他們自然是耗不起的。
他這個弟弟,被保護得太好,年少氣盛,蔣瀚三言兩語便將他拉入死局,全然不知後果。
他且再教教賢王何為持重待機,何為謀定而後動。
“傳令下去!各軍警備,沒有朕的命令,不得輕舉妄動!”
皇宮一夜燈火通明,驛站內,蘭嫿幾乎是睜眼到天亮,木犀推門進來時,看見人正端坐在紗窗邊發呆,見她進來,不說話也不生氣,彷彿沒看見她一般。
木犀走到木桌邊放下早膳,道,“娘子,用過早膳後就要走了,娘子還是多少用些,路途顛簸,當心身子。”
事關身體和腹中胎兒,木犀想蘭嫿也不會如此執拗。
果然,木犀說完這話後,就見蘭嫿走近木桌,坐下用膳,依舊是一言未發。
不知是為了什麼,木犀正準備離開時,說了一句,“事已至此,還請娘子莫要為往事煩心,日子總要向前看的。”
聞言,蘭嫿麵上表情凝滯,這話是賀璟讓她說的?
從前她想要的沒有得到,如今她得到了,又有人要毀掉,現在還要來勸服她向前看,真是好笑。
那用膳的背影依舊沒有動作,木犀歎了一口氣,重新闔上門,對門外的兩名士兵仔細叮囑要將人看好。
等到腳步聲漸漸消失,蘭嫿快速將剩下的粥羹用完,而後冷靜下來思索。
時間拖得越久,離開京城就越遠,她人生地不熟的,她能成功逃脫的機會就越小,所以還是要早些行動纔是。
清晨的驛站外,山霧中夾雜著泥土的腥氣,因昨日賀璟突然離去,隊伍並未抵達事先預備好的地點,在驛站借宿的這一晚,休息的房間有限,大部分隨行士兵皆露宿在外。
采薇給段沁準備好洗漱的用具後,又叮囑隨行的侍女去廚房盯著早膳。
“不知殿下昨日為何突然離去,奴婢瞧這地方實在破爛得很,幸而隻在這而住一晚,????否則公主又要睡不好了。”
段沁眼下一片烏青,神色疲倦,儼然一夜未睡的模樣,她對著妝花鏡施了好幾層粉,才堪堪遮住,
聽到采薇的抱怨,溫聲道,“這一路多的是這樣的屋子住,習慣就好。”
她雖好奇昨日賀璟去了何處?乾了什麼,可他既不說,便也不必追問,嬤嬤說過,夫妻之間保持一定的距離,該問的問,不該問的彆問,纔是長久之道。
比起房間的簡陋,更讓段沁難以入睡的是那個被賀璟有意隱瞞的女子,是什麼樣的人物值得他如此小心。
若真是喜歡,賀璟與她說,她未必不能容下,可真到了那個時候,她當真能表現得如此寬容嗎?
問還是不問,段沁顯然犯了難。
苦苦糾結之際,見采薇正翻找著隨身的衣物行李。
“可是有什麼找不到了?”
采薇回道,“奴婢明明昨日讓人將公主常用的首飾拿來,怎的隻拿來一個首飾盒,定是下麵人拿錯了,奴婢這就讓人去找。”
“算了吧,我們隨行的東西多,不知道他們放在了何處,馬上就要啟程了,還是彆費那功夫了,是什麼樣子的釵環,拿來我看看。”
采薇將那木盒端來,開啟後,裡麵隻有一根金步搖並一對金釵,
“公主,這是蘭昭儀送您的。”
采薇一眼便認出來了,實在是上麵鑲嵌的五顆南珠亮得過分,樣式也是從未見過的寶石花蕊,公主稀罕了好久。
段沁剛想讓采薇收起來好好保管,忽地像是想到了什麼。
嬤嬤說男人大多重顏色,賀璟雖不是那看重皮相的膚淺之人,可若是將自己拾掇得光鮮亮麗些,總會多看幾眼。
段沁看著妝花鏡中的自己,二八年華,正是女子最好的年紀,
段沁的母親雖早逝,可為妃之前是尚宮局的小宮女,正是因為長得出眾,一次偶然的機會讓先帝看上了,一夜荒唐後方有了她,故而段沁也很好地遺傳了母親的優點。
柳眉如煙,杏眼明仁,容顏鮮麗,一笑之間更有種勾人的魅力,讓人情不自禁地被感染。
段沁心道,憑自己這番容貌再稍加裝扮,賀璟看了,許是不再癡迷於那女子了。
“采薇,你替我簪上吧,再尋套相襯的衣裙來。”
驛站外側,賀璟從蘭嫿所住的屋子內走出來,眉宇間是肉眼可見的愉悅。
原以為嫿兒還要同自己僵持好一陣子,沒想到一晚上便都想通了,雖說嫿兒與段熠相處甚久,若有些情分也實屬正常,一時間讓她割捨難免有些困難,可當斷則斷,他不希望自己與她之間還存在彆人。
此舉雖強硬了些,可結果是好的就行。
等出了京都一帶,便可稍稍放鬆對她的看守,至於腹中的那個孩子……
他會尋個機會,路途遙遠,崎嶇顛簸,有孕之人難免會身體不適,滑胎再正常不過了。
賀璟想著,緩步進了正堂正欲派人去詢問公主是否休整好了,正好碰上段沁梳妝完畢從二樓正中間走下來。
大抵是事情似乎都在朝自己預定的方向發展,賀璟昨日沉悶了一天的神色與今日格外不同,他本就生得雍容閒雅,此刻唇角微微勾起,更有一種溫潤如玉的儒雅氣質。
隻一眼,段沁便看愣了,腳下的步伐都愈發緩慢。
“公主,當心台階,”賀璟溫聲提醒道。
段沁這纔回過神來,笑著回應他,“謝過殿下。”
心道自己這一招果然有些作用,往後每日都要打扮得亮眼些。
因著從賀璟站定的地方到二樓有些距離,並不能看得清楚,
段沁走下一樓後,方回想起佩戴步搖時,步子要邁得更小些,腳步要更輕些,才能顯得端莊淑雅。
於是便強硬著控製自己的步幅,一時間有些頭重腳輕,讓人不自己朝上首看去。
待到走近時,賀璟一眼認出了那金步搖,臉上笑意瞬間凝結,轉而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似是壓抑著不滿。
“你怎會有這金步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