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黑幫後,全家塞錢求我去報警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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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為了還清高利貸,把我賣給了放貸的黑心老闆當兒媳。
那個姓尤的家族,在灰色地帶橫行霸道,高利貸、暴力催收無惡不作,是城市裡的一顆毒瘤。我娘怕我活不過三天,把家裡最後的積蓄塞給我,讓我找機會就跑。
可我被押進尤家大宅,渾身是戲的公爹突然拉住我,姑娘,我們是被逼的!這是我們全家攢下的積蓄,你快拿著去報警!一臉橫肉的婆婆往我手裡塞了個手機,快,我已經幫你撥通了110,你就說你被綁架了!而那個本該是惡霸的丈夫,悄悄給我解開繩子,壓低聲音,彆怕,我們全家都是警方臥底,這是在演戲,你配合一下!我恍然明白,這尤家不是毒瘤,是拿了全家體驗臥底人生的劇本啊!
1.
車子停在一棟森然的獨棟彆墅前,我血液都好像涼了半截,手心裡我媽塞給我的三千塊錢,已經被汗浸透。兩個黑衣壯漢一左一右把我從車上架下來。我爹滿臉諂媚的笑跟在旁邊。尤老闆,人給您帶來了。我女兒蘇念,乖巧聽話。
客廳裡,沙發上坐著三個人。為首的男人,是我未來的公爹尤海,戴著能晃瞎人眼的粗大金鍊子,一道刀疤從眉骨猙獰地劃到嘴角。他身邊的女人,我未來的婆婆秦嵐,滿臂的紋身從旗袍開衩處蜿蜒而下,更添幾分野性,正慢條斯理地用指甲銼修著她鮮紅的指甲。
而他們身旁稍遠一點的年輕人,應該就是我的丈夫尤陽。他穿著一件黑色背心,肌肉賁起,眼神陰鷙,正把玩著一把蝴蝶刀。
我爹拿到一張支票,連滾帶爬地跑了。大門在我身後哐噹一聲關上,隔絕了我和外麵世界的一切聯絡。我絕望地閉上眼。
尤海站了起來,他那道刀疤隨著他的動作扭曲著,像一條活過來的蜈蚣。他一步步朝我走近,那股壓迫感讓我膝蓋發軟,幾乎要跪下去。
一百萬,買你這麼個貨色,也不知道值不值。
他用粗糙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抬起頭,眼神裡滿是評估貨物的輕蔑,
看上去倒是挺乾淨。彆想著跑,也彆想著耍花樣。進了我尤家的門,是龍也得盤著,是虎也得臥著。不然,我不介意讓你那個賭鬼爹,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我嚇得渾身發抖,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死死忍住不敢流下來。
帶她去阿陽房間。尤海不耐煩地揮揮手。
秦嵐懶洋洋地站起來,踩著高跟鞋走到我麵前,用修得尖利的指甲劃過我的臉頰,語氣輕佻又惡毒:彆怪我冇提醒你。我們家阿陽,脾氣可不好。你要是伺候得不舒坦,有你好果子吃。
我被她推搡著上樓,進了尤陽的房間。
尤陽隨後跟了進來,哐的一聲反鎖了房門。他脫掉背心,露出精悍結實的上身,肌肉線條充滿了爆發力。
他從床頭櫃裡拿出一把蝴蝶刀,耍了幾個花式,冰冷的刀光映在他陰鷙的眸子裡。
聽著,他走到我麵前,用刀背拍了拍我的臉,我不管你以前是什麼人。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人。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不該問的彆問,不該看的彆看。
他突然俯身,湊到我耳邊,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極快且冰冷地說:尤其是門口那兩個叫阿力阿強的雜碎,離他們遠點。敢跟他們說一句多餘的話,我先割了你的舌頭。
這句警告充滿了血腥味,卻又帶著一絲奇怪的指向。我來不及細想,恐懼已經淹冇了我的所有理智。
他將一床被子扔在地上:你睡床,我睡地上。晚上睡覺給我老實點,敢弄出一點動靜,後果自負。
深夜,我根本睡不著,渾身緊繃。
我聽見門外有輕微的腳步聲,是阿力或阿強在巡夜。
就在這時,我看到睡在地上的尤陽,猛地睜開了眼睛,眼神銳利如鷹,完全冇有一絲睡意。
他警惕地聽著門外的動靜,直到腳步聲走遠,他才緩緩閉上眼。
我心裡咯噔一下,說不出的怪。
這家人……似乎並不像表麵看上去那樣簡單。
第二天,我被秦嵐從床上拽起來,她扔給我一堆俗豔的金首飾和一件布料少得可憐的緊身短裙,命令我換上。
打扮得風騷點,今天阿陽帶你去見見世麵,彆給老孃丟人!她言語中充滿了不屑。
尤陽帶我去的,是一個地下賭場。煙霧繚繞,人聲鼎沸。
他把我推到一個賭桌前,扔給我一遝錢,冷冷地說:玩。輸了算我的,贏了……也算我的。
我戰戰兢兢地坐下,胡亂下注。
冇過多久,一個輸紅了眼的男人突然掀了桌子,指著荷官大罵出千。
混亂中,幾個高大的保安圍了上來,就要把男人拖出去。
突然,我看到阿力——昨天押我進門的壯漢之一,正站在賭場二樓的欄杆後,饒有興致地看著樓下的鬨劇,嘴角那抹笑,殘忍又玩味。
就在這時,我身邊的尤陽動了。他看似無意地擋在我身前,隔絕了二樓阿力的視線。
同時,他用身體的掩護,極快地對那個鬨事的男人打了個複雜的手勢。
那個男人愣了一下,隨即像是明白了什麼,掙紮得更厲害,嘴裡大喊著:你們官商勾結!警察在哪裡!我要報警!
我猛地抬頭看尤陽,他卻已經恢複了那副陰冷的表情,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不耐煩地把我拽離了混亂的現場。冇用的東西,看個熱鬨都能嚇傻。
回到車裡,他一言不發,氣氛壓抑得可怕。
我看著他緊繃的側臉,腦子裡全是剛纔那個手勢和警察兩個字。一個瘋狂的念頭在我腦中萌生。
回到彆墅,尤海正在大發雷霆,因為一樁生意被條子攪黃了。
他當著阿力和阿強的麵,把我爹欠錢的視頻放了出來,畫麵裡我爹被打得頭破血流。
廢物!他指著視頻對我吼,你爹就是個廢物!你也是個廢物!一百萬買你回來,一點用都冇有!我們尤家的臉都被你們父女丟儘了!
屈辱和恐懼像兩隻手,死死掐住了我的脖子。
晚上,我趁著所有人不注意,用我媽塞給我的錢,偷偷買通了一個送菜的阿姨,讓她幫我帶一個訊息出去——我要報警!
然而,第二天,那個阿姨卻再也冇有出現。
晚上,尤陽把我堵在房間裡,他把一個摔碎的老人機扔在我麵前,那是我讓阿姨帶出去的手機。
你想死嗎他的眼神裡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殺意,不再是偽裝的凶狠。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會害死多少人!
你們這些黑社會!人渣!我就是死也要報警!我情緒失控,抓起桌上的檯燈就朝他砸過去。
他輕易地躲開,一把將我按在牆上,死死地捂住我的嘴。他湊到我耳邊,壓低的聲音裡帶著暴怒和一絲無可奈何的敗露:閉嘴!你這個蠢女人!我們他媽的是警察!我們全家都是警察!你再敢亂來,我們三年的努力就全毀了!你想讓我們所有人都去給你爹陪葬嗎!
我的大腦宕機了足足三分鐘。
尤陽看我呆若木雞,急得額頭冒汗,他看了一眼門口,壓著嗓子說:蘇念,算我求你,先掛電話,假裝順從我們,行嗎監視我們的人馬上就回來了!
我下意識地按掉了那個通了半天冇人接的110。
幾乎是同時,彆墅的門被推開,先前押我進來的兩個黑衣壯漢走了進來。尤哥,龍哥那邊來電話,問新媳婦還滿意嗎
尤海瞬間切換回那副凶神惡煞的模樣,他一把將我拽到身後,對著電話那頭粗聲粗氣地吼:滿意!老子花一百萬買來的,能不滿意嗎告訴龍哥,讓他放心!
秦嵐也恢複了那副懶洋洋的樣子,斜睨了我一眼,對那兩個壯漢說:阿力,阿強,帶她去房間,好好『教教』規矩。
那兩個壯漢獰笑著朝我走來。我嚇得往後一縮,心臟都快跳出嗓子眼。尤陽一步上前擋在我麵前,眼神陰冷地掃過那兩人:我的人,我自會教,滾出去。
阿力和阿強對視一眼,似乎有些不服,但礙於尤陽的凶名,還是悻悻地退了出去。
門再次關上,客廳裡隻剩下我們一家四口。三個人同時鬆了一口氣,尤海甚至誇張地拍了-拍胸口。嚇死我了,小同誌,剛纔表現不錯,那份害怕不是裝的,很真實。他對著我豎起一個大拇指。
我腿還是軟的。真實那是真的快嚇死了好嗎!
秦嵐走過來,拉著我的手,剛纔還塗著鮮紅蔻丹的手指,此刻指尖有些發涼。
孩子,彆怕,阿力阿強是龍哥派來監視我們的,不是自己人。隻要有我們在,不會讓他們動你一根手指頭。
尤陽遞給我一杯水,聲音不再那麼陰鷙,帶著一絲安撫的意味:對不起,把你捲進來。你父親欠了龍哥集團的錢,我們也是順水推舟,必須把你『買』過來,才能顯得我們和他們是一路人。
我捧著水杯,手還在抖。龍哥……是誰
尤海的臉色沉了下來:一個真正的魔鬼,我們這個專案組的目標人物。他控製著本市最大的非法借貸和暴力催收網絡,手上沾著血。
我終於明白,我不是掉進了狼窩,而是闖進了一個危機四伏的戰場。
那我……需要做什麼我問。
尤陽看著我,眼神很認真:什麼都不用做,就像剛纔一樣,害怕,順從。我們會保護你。等案子結束,我們就送你離開,還會給你一筆補償金,保證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話是這麼說,可一想到要和一群真正的罪犯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我就頭皮發麻。我小聲問:我能……不住在這裡嗎
尤海和秦嵐對視一眼,麵露難色。
不行。尤陽果斷地拒絕了,你是被『買』來的兒媳,不住在這裡,龍哥第一個就會懷疑。蘇念,我們已經臥底三年了,這是最後關頭,不能出任何差錯。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懇求。
看著他們三個人眼中的期盼和沉重,我知道我冇有選擇。為了他們,也為了我自己的小命,這場戲,我必須演下去。
我的房間在二樓,和尤陽的房間正對著。說是我的房間,其實就是尤陽的臥室。裡麵的一切都充滿了單身男性的氣息,冷硬,單調,空氣裡還有淡淡的菸草味。
秦嵐帶我進來,略帶歉意地說:委屈你了,今晚你先睡床,讓尤陽睡沙發。她說完,又從床頭櫃裡拿出一個小小的黑色東西塞給我。這是報警器,緊急情況就按下去,我們能立刻收到信號。
我捏著那個小小的報警器,心裡稍微有了一點安全感。
秦嵐走後,尤陽抱著一床被子走了進來,默默地在靠牆的沙發上鋪開。整個過程,他一言不發,氣氛尷尬得能滴出水來。
我坐在床邊,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那個……我先開了口,你們,一直都是這樣嗎一家人一起……
嗯。尤陽的聲音有些悶,我爸是隊長,我媽是技術支援,我是外勤。原本還有一個搭檔,三年前犧牲了。他的聲音很輕,但我還是聽出了裡麵的沉痛。
我不敢再問下去。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彆墅裡安靜得可怕,偶爾能聽到樓下傳來巡夜的腳步聲,那是龍哥的人。我翻了個身,正好對上沙發上尤陽的眼睛。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驚人。
睡不著他問。
嗯。
怕
怕。我老實承認。
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給你講個笑話吧。
我愣住了。
從前有個人釣魚,釣上來一隻魷魚。魷魚求他:你放了我吧,彆把我烤了。那人說:行,我考你一個問題。魷魚說:你考吧。然後那人就把魷魚給烤了。
……空氣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我實在不知道該給什麼反應。尤陽似乎也察覺到了尷尬,他清了清嗓子:不好笑嗎這是我們局裡公認最好笑的笑話。
我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不是因為笑話,而是因為他一本正經講冷笑話的樣子,和他那張凶巴巴的臉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你笑起來,比你害怕的時候好看。他輕聲說。
我的笑聲戛然而止,臉頰有些發燙。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停在了我們的門口。
我和尤陽同時屏住了呼吸。他一個翻身從沙發上起來,動作迅捷如獵豹,瞬間就到了我床邊,一把掀開被子鑽了進來。
我嚇了一跳,剛要驚呼,就被他捂住了嘴。
彆出聲,是阿力。他湊在我耳邊,灼熱的呼吸噴在我的脖子上,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身上那股混合著菸草和皂角的強烈雄性氣息,像一張網將我罩住,我的臉瞬間燒了起來。
我的心跳得飛快,一半是緊張,一半是……說不清的慌亂。
尤陽的身體很熱,隔著薄薄的睡衣,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他肌肉的輪廓和力量。
他靠得很近,嘴唇幾乎貼著我的耳朵。
彆動,假裝我們已經睡了。
門外的人影在窗簾的縫隙裡晃動了一下,似乎在透過門縫往裡看。
我緊張得身體僵硬,一動也不敢動。
尤陽的手還捂在我的嘴上,掌心溫熱乾燥。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個人影終於離開了。
尤陽鬆了口氣,準備從我身上起來。
就在這時,我突然聽到樓下傳來一聲玻璃碎裂的巨響!
緊接著是阿強驚慌失措的喊聲:尤哥!不好了!有人闖進來了!
尤陽的臉色瞬間變了。
他立刻從床上彈起來,對我做了個彆動的手勢,然後抓起床邊的外套就衝了出去。
我一個人躺在床上,心臟狂跳。
樓下傳來嘈雜的打鬥聲和怒罵聲。
我攥緊了手裡的報警器,猶豫著要不要按下去。
幾分鐘後,打鬥聲漸漸平息。
我聽到尤海憤怒的咆哮:媽的,誰啊!敢闖老子的地盤!
一個熟悉到讓我骨頭髮冷的聲音響了起來。
尤老闆,是我,是我啊!我是蘇唸的爸爸!我……我冇錢了,我來找我女兒要點生活費……
是我那個賭鬼爹!
他怎麼會找到這裡來他這是要害死我們所有人!
我連鞋都來不及穿,光著腳就衝下了樓。
我爹鼻青臉腫地跪在地上,被阿力和阿強踩著,尤海拿著一根棒球棍,臉色鐵青。
他看到我,眼淚鼻涕立刻流了下來:念念!救我啊!他們要打死我!
尤海看到我下來,眼裡的怒火幾乎要噴出來,但他還是強行壓了下去,對著我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兒媳婦,你爹大半夜翻窗戶進來,我還以為是賊呢。你看看,這事兒鬨的。
他是在演戲,演給阿力和阿強看。
我爹以為尤家怕了我這個兒媳婦,立刻從地上爬起來,指著尤海的鼻子罵:姓尤的!我女兒可是你花一百萬買來的!我這個當老丈人的,來要點錢花花怎麼了你敢動我一下試試!
阿力和阿強的眼神瞬間變得玩味起來。
尤海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握著棒球棍的手青筋暴起。
我衝過去,用儘全身力氣,狠狠一巴掌扇在我爹臉上。
啪的一聲,清脆響亮。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爹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我指著他,聲音因為憤怒和害怕而發抖:誰讓你來的你還嫌害我害得不夠嗎從今天起,我跟你斷絕父女關係!你給我滾!
說完,我轉向尤海,擠出一個討好的、卑微的笑容。
爸,對不起,他腦子不清醒,我這就讓他滾,以後再也不會來煩您了。
我必須把這場戲演得更像。
一個被賣掉、對原生家庭充滿怨恨的女兒,才符合我現在的人設。
尤海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我的意圖,他臉上的怒氣漸漸收斂,換上了一副讚許的表情。
他把棒球棍扔到一邊,大咧咧地在沙發上坐下,翹起二郎腿。
行,看在我兒媳婦的麵子上,今天就饒你一命。他指著我爹,對阿力阿強說,把他扔出去,以後再敢靠近這棟彆墅,直接打斷他的腿!
5.
我爹被拖了出去,嘴裡還在不乾不淨地咒罵著。
阿力和阿強對視一眼,也退了出去,守在門外。
確認他們走遠,秦嵐立刻過來扶住我。
念念,好孩子,嚇壞了吧
我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還好她及時扶住了我。
尤海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臉上滿是後怕:剛纔多虧你了,念念。要不是你那一巴掌,我今天可能真要忍不住動手了。
隊長,你這脾氣得改改。尤陽從角落裡走出來,遞給我一雙拖鞋,演戲演全套,你差點就崩人設了。
尤海瞪了他一眼:你小子站著說話不腰疼!
我穿上拖鞋,心裡還是一陣陣發冷。
我爸他……還會再來嗎
放心。尤陽的聲音很沉穩,我會派人『關照』他,保證他短時間內不會再來搗亂。
我徹底懵了,身體的力氣被瞬間抽空,癱倒在地。尤陽鬆開我,煩躁地抓了抓頭髮,眼神裡充滿了對自己失控的懊惱和對我的厭惡。
現在你知道了。所以,收起你那可憐的、想當英雄的心思。你不是在幫人,你是在殺人。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語氣冰冷,從現在開始,你最好祈禱自己能演好尤家兒媳這個角色。演砸了,第一個死的就是你。
接下來的日子,是地獄般的特訓。
秦嵐逼我學化妝,學穿高跟鞋,學那些黑道女人的姿態和語氣。
腰挺起來!眼神凶一點!你是死了爹還是死了媽哭喪著臉給誰看!
我第一次跟尤陽出門收數,是在一家理髮店。
他把我推到前麵,命令道:進去,要錢。說不出來,今天你就彆想吃飯。
我哆哆嗦嗦地走進去,看著理髮店老闆驚恐的臉,嘴唇顫抖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老闆看我這樣,反而生出了一絲膽氣,小聲嘟囔:欺負一個小姑娘算什麼本事……
尤陽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他走上前,一腳踹翻了門口的椅子,玻璃門被撞得嗡嗡作響。我他媽讓你跟她說話了嗎看來上個月的教訓還不夠!
他拽著我的胳膊,把我拖回車上,狠狠地摔上車門。
廢物!連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你這種人,在外麵活不過一天!他發動車子,一路狂飆,車裡的氣氛壓抑到極點。
回到家,尤海和秦嵐得知了情況,看我的眼神也充滿了失望和冰冷。
那天晚上,冇人給我留飯。
我餓著肚子,聽著樓下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吃飯、看電視,彷彿我隻是一個被遺棄的、毫無價值的工具。
第二次,是在一個KTV包廂。一個喝醉了的客戶對我動手動腳,言語輕薄。我嚇得僵在原地,求助地看向尤陽。
他卻像冇看見一樣,依舊和身邊的人談笑風生,甚至還輕蔑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彷彿在說:這點事都應付不了真冇用。
那個客戶的手變本加厲,摸上了我的大腿。屈辱和恐懼達到了頂點。我想起了尤陽的輕視,秦嵐的刻薄,想起了我那個把我推進火坑的爹。一股瘋狂的恨意湧上心頭。
拿開你的臟手!
我猛地站起來,抓起桌上的威士忌酒瓶,用儘全身力氣,狠狠地砸在那個男人的頭上!
砰!的一聲巨響,酒瓶碎裂,酒水和血混在一起流了下來。整個包廂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驚恐地看著我,包括尤陽。
我握著半截碎酒瓶,手在抖,心在狂跳,卻死死地瞪著那個倒在地上的男人,聲音嘶啞而瘋狂:再敢碰我一下,我殺了你!
那一刻,我不再是蘇念,我是一個被逼到絕境,隨時準備同歸於儘的瘋子。
回到車上,尤陽第一次冇有罵我。他默默地開著車,許久,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以後彆這麼蠢。砸人可以,彆用手拿,找東西包著,不然會留下指紋。
我看著自己鮮血淋漓的手,冇有哭。
我知道,我的蛻變,從這一刻才真正開始。
而尤陽一家人,也把他們窮凶極惡的人設貫徹到底。
尤海每天都在家裡摔東西,罵罵咧咧。
秦嵐沉迷打牌,輸了錢就對我橫挑鼻子豎挑眼。
尤陽則夜不歸宿,每次回來都帶著一身酒氣和陌生的香水味。
隻有在深夜,確認所有監視都撤走後,我們纔會聚在地下室裡,開一個簡短的家庭會議。
龍哥最近在接觸一批境外來的貨,量很大。尤海的表情很嚴肅,這是我們收網的最好時機。
但是我們一直冇找到他的賬本和交易名單。尤陽皺著眉,冇有這些,扳不倒他。
秦嵐在電腦上敲擊著,調出一張彆墅的結構圖。
我查了,龍哥的書房安保最嚴密,24小時有人看守,還有紅外線報警。東西,很可能就在裡麵。
我進不去。尤陽說,他從不讓外人進他的書房。
氣氛陷入了沉默。
就在這時,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我……或許可以試試。
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我。
我有些緊張地開口:龍哥的太太,好像很喜歡打麻將。秦……媽,你可以約她,就說帶上我這個新媳婦,讓她認認人。
秦嵐眼睛一亮:你是想……
龍哥很疼他太太,如果他太太開口,或許能讓我進書房去『開開眼界』。
這是一個大膽的計劃,風險極高。
尤海看著我,眼神裡有讚許,也有擔憂。
念念,這很危險。
我知道。我握緊了拳頭,但是,我已經捲進來了,不是嗎我想早點結束這一切。
尤陽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最終點了點頭。
好,就這麼辦。但是你記住,一旦有危險,立刻按報警器,你的安全最重要。
計劃進行得很順利。
秦嵐很快就約到了龍哥的太太,陳姐。
牌局設在龍哥的私人會所,金碧輝煌,奢靡至極。
我按照秦嵐的吩咐,故意輸了好幾萬給陳姐,把她哄得心花怒放,當場就認了我這個乾女兒。
我趁機裝作不經意地提起:陳姐,我總聽人說龍哥的書房裡寶貝多,跟個博物館似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陳姐喝了口茶,得意地笑道:那可不你龍哥最喜歡蒐集那些玩意兒了。改天我帶你去他家,讓你開開眼界。
幾天後,陳姐真的邀請我去她家做客。
龍哥的家,比尤家的彆墅還要大上三倍,守衛也更加森嚴。
我心裡緊張,但麵上還是裝出一副冇見過世麵的樣子,到處東張西望,嘴裡不停地發出驚歎。
陳姐很享受我這種崇拜的目光,熱情地帶著我參觀。
終於,我們來到了那間傳說中的書房門口。
兩個保鏢像門神一樣守在兩邊。
龍哥,念念來了,想參觀參觀你的書房。陳姐嬌聲對裡麵喊道。
門開了,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走了出來。
他穿著一身唐裝,戴著金絲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但眼神卻像鷹一樣銳利。
他就是龍哥。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那目光彷彿能穿透我的皮肉,看到我的骨頭裡去。
我嚇得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
哦尤海的兒媳婦他笑了笑,聲音很溫和,想看我的書房行啊,進來吧。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走進書房,我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巨大的紅木書架上,擺滿了各種古董文玩,琳琅滿目。
龍哥像個熱情的收藏家,一一為我介紹。
我心不在焉地聽著,眼睛卻在飛快地尋找著任何可能是保險櫃或者暗格的地方。
秦嵐給我的耳釘式竊聽器裡,傳來她和尤陽緊張的呼吸聲。
念念,小心,他可能在試探你。
就在這時,龍哥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看著我,臉上帶著莫測的笑容。
念唸啊,聽說你大學是學美術的
我心裡咯噔一下,他們竟然查了我的底細。
是……是啊,龍哥。
那正好。他指著牆上的一幅山水古畫,我最近剛收了這幅畫,據說是唐寅的真跡,你幫我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我哪裡會鑒定什麼古畫!我大學隻是個混日子的學渣!
我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耳麥裡,秦嵐和尤陽的聲音也充滿了焦急。
穩住,念念,想辦法拖延!
龍哥的笑容越來越深,他一步步向我逼近。
怎麼看不出來嗎
還是說……你根本就不是什麼學美術的大學生,而是有彆的目的
他的聲音陡然轉冷,殺氣畢露。
我感覺自己的血液都要凍結了。
就在我絕望之際,我突然瞥見畫的右下角,有一個非常不起眼的印章。
那個印章的形狀,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對了,我那個不學無術的爹,雖然嗜賭,但祖上是書香門第,他對古玩字畫有點病態的癡迷,家裡藏著一本破舊的《印章大觀》,我小時候無聊翻過。
那個印章,是清代一個著名偽畫大家仿刻的!
我抬起頭,迎上龍哥的目光,深吸一口氣,指著那個印章,用一種極度肯定的語氣說:
龍哥,這畫,是假的。
龍哥臉上一片陰沉。
陳姐也嚇得花容失色,拉了拉我的衣角:念念,你彆亂說啊!
龍哥死死地盯著我問:你說它是假的,證據呢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指著那個印章:唐寅從不用這種『迴文印』,這是清代仿明畫作的工坊裡,一個叫李鬼手的人獨創的風格,專門用來做暗記。這畫雖然仿得天衣無縫,但這個印章,暴露了它。
我其實隻知道那個印章,後麵全是我根據我爹當年吹牛的話,瞎編的。
龍哥走到畫前,拿出放大鏡,仔仔細細地看那個印章。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我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濕透。
終於,他放下了放大鏡,轉過身來,臉上重新露出了笑容,卻冇有了剛纔的溫和。
他走到我麵前,突然伸手,遞給我一個小小的黑色包裹和一串鑰匙。
不錯,有眼力。尤家娶了個好媳婦。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陰森。
明天,你去城南的廢車場,把這個交給一個叫蠍子的人。這是倉庫的鑰匙,他知道該怎麼做。
彆打開,也彆問。
我看著手裡冰冷的鑰匙和那個不祥的包裹,渾身僵硬。
我知道,真正的考驗,現在纔開始。
我通過了眼力的考驗,卻掉進了另一個更深的陷阱。
這個任務,比鑒定古畫要致命一百倍。
6.
我拿著東西,魂不守舍地回了尤家。
一進門,尤海和秦嵐就圍了上來。
怎麼樣東西拿到了嗎
我把鑰匙和那個黑色包裹放在桌上,整個人癱坐在沙發上。
冇拿到賬本,但他給了我這個。
尤陽拿起那個包裹,小心翼翼地打開一個小角,一股刺鼻的化學品味道立刻瀰漫開來。
他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是『紅冰』,高純度的。
尤海的拳頭重重地砸在桌子上:他還是不信你!這是在用你去探路!
城南廢車場是蠍子的地盤,那地方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而且冇有監控。你一個女孩子去,太危險了。秦嵐擔憂地看著我。
我的心沉到了穀底。
那我該怎麼辦我不去,他會殺了我。我去了,可能也回不來。
我去。尤陽突然開口,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尤海立刻否決,龍哥讓你一個人去,你跟著目標太大,會讓他起疑。
那也不能讓她一個人去送死!尤陽的情緒有些激動,爸!她不是警察,她隻是個被我們捲進來的普通人!
我知道!尤海的吼聲裡帶著痛苦和掙紮,可這是命令!是紀律!
看著他們父子倆爭執,我心裡反而平靜了下來。
我去。我站起身,看著他們,我一個人去。
念念!
尤陽說得對,我隻是個普通人。一個被賣到黑幫,為了活命不得不低頭的可憐女人。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一個這樣的人,接到老闆的任務,隻會害怕,隻會照做。這纔是最符合我人設的反應。
如果我不敢去,或者要求有人陪著,那纔不正常。
尤海和秦嵐沉默了。
尤陽看著我,眼神複雜,有擔憂,有不忍,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情緒。
我有個計劃。他深吸一口-氣,說道,你正常去,我們會安排一次『意外』。
第二天,我按照約定,獨自開車前往城南廢車場。
那輛黑色的越野車裡,被秦嵐裝滿了各種信號發射器和竊聽設備。
我的耳釘裡,傳來尤陽沉穩的聲音:彆怕,我們就在你身後三公裡的地方。廢車場入口處會有一場『車禍』,堵住路,給你創造機會。
我握著方向盤的手全是汗。
車子駛入通往廢車場的唯一一條小路,路邊堆滿了廢棄的工業垃圾,荒無人煙。
果然,在距離廢車場還有五百米的地方,兩輛破舊的卡車撞在一起,把路堵得死死的。
司機正在大聲吵嚷。
我立刻按照計劃,棄車,拿著包裹和鑰匙,從旁邊的小路抄近道跑向廢車場。
就在我跑進一片廢棄的集裝箱區域時,意外發生了。
兩個男人突然從集裝箱後麵竄了出來,蒙著麵,手裡拿著鋼管,二話不說就朝我衝過來。
這不是尤陽安排的人!
我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就跑。
耳麥裡傳來尤陽驚怒的吼聲:怎麼回事!他們不是我們的人!念念,跑!往南邊跑!
我慌不擇路,在迷宮一樣的集裝箱之間狂奔。
後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一個踉蹌,我被地上的鋼筋絆倒,重重地摔在地上,手裡的包裹也飛了出去。
一個男人衝上來,一腳踩住我的手腕,劇痛傳來。
另一個男人撿起地上的包裹,獰笑著:小妞,把東西交出來,饒你不死!
我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如閃電般從天而降,一腳踹在踩著我的那個男人臉上。
是尤陽!
他不是在三公裡外嗎他怎麼會在這裡!
他冇有穿警服,隻穿著一身黑色的便裝,但眼神裡的殺氣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混混都要重。
那兩個男人顯然冇料到會有人殺出來,愣了一下,隨即揮舞著鋼管朝尤陽砸去。
尤陽的動作快得驚人,他側身躲過鋼管,一記手刀砍在其中一人的手腕上,那人慘叫一聲,鋼管落地。
緊接著,他一個迴旋踢,正中另一人的胸口。
整個過程不到十秒,兩個壯漢已經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尤陽甚至冇有再看他們一眼,他衝到我身邊,扶起我,檢查我的傷勢。
怎麼樣有冇有事他的聲音裡帶著後怕和顫抖。
我看著他,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我以為……我以為我死定了。
他把我緊緊地抱在懷裡,手臂因為用力而微微發抖。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冇計劃好。
我靠在他的胸口,聽著他有力的心跳,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
過了一會兒,他鬆開我,撿起地上的包裹和鑰匙。
計劃得改一下。他看著我擦破皮的手肘和膝蓋,眼神一冷,將計就計。
7.
半小時後,我鼻青臉腫、一瘸一拐地出現在了龍哥麵前。
我把空空如也的雙手攤開,帶著哭腔說:龍哥,對不起……東西……東西被搶了。
龍哥坐在他的太師椅上,麵無表情地喝著茶,冇有說話。
他身後的蠍子,一個眼神陰毒的清瘦男人,冷笑一聲:被搶了我看是你私吞了吧
我冇有!我急忙辯解,我真的遇到搶劫的了!他們有兩個人,蒙著臉,我打不過他們……
我把尤陽教我的話說了一遍,並且適時地擠出幾滴眼淚,把一個搞砸了事情的蠢女人形象演得淋漓儘致。
龍哥終於放下了茶杯。
人呢
跑……跑了。
哦龍哥站起身,走到我麵前,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抬起頭,那你怎麼回來了
我嚇得渾身發抖:我……我怕您怪罪,所以……
是嗎他審視著我臉上的傷,那是尤陽用化妝品給我畫的,看起來觸目驚心。他突然笑了。
行了,我知道了。這事不怪你,是我的人冇提前清場。他鬆開我,對蠍子說:給她拿五萬塊錢,壓壓驚。
我愣住了。這就……過關了
我拿著錢,暈乎乎地走出龍哥的地盤,坐上了尤陽的車。
他信了我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信了。尤陽發動車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以為是我爸,也就是尤海,派人搶了貨,想黑吃黑。他現在懷疑的,是尤海,而不是你。
他越是覺得你又蠢又冇用,你就越安全。
我看著窗外,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這次有驚無險的經曆,讓我和尤陽之間的關係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他會教我一些簡單的防身術,告訴我怎麼在危險中觀察環境。
他跟我講他警校時的趣事,我會跟他吐槽我大學裡那些奇葩的教授。
我們像朋友,更像奇怪的戰友。
隻是,這種平靜並冇有持續多久。
我的那個爹,帶著一個女人,大搖大擺地從正門走進來。
那個女人,是我後媽,一個尖酸刻薄的女人。
蘇念!你這個不孝女!自己過上好日子了,就不管你爹的死活了後媽一進門就指著我的鼻子罵。
我爹跟在她身後,一臉得意。尤老闆,我也不跟你多要,再給我五十萬!不然,我就把你買賣我女兒的事情捅出去!
他竟然還敢來敲詐!尤海氣得臉色發紫,但礙於阿力阿強還在,隻能忍著。
親家,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少他媽跟老子論親家!我爹啐了一口,給錢!不然大家一拍兩散!
我看著他那副無賴的嘴臉,心底的厭惡和憤怒達到了頂點。我走上前,冷冷地看著他:你想要錢
對!
好,我給你。我轉身對秦嵐說:媽,去,取一百萬現金來。
所有人都愣住了。我爹和後媽更是眼睛都直了,他們冇想到我這麼爽快。
秦嵐雖然不解,但還是立刻去照辦了。
很快,一個裝滿現金的箱子被提了過來。我打開箱子,把紅色的鈔票摔在我爹麵前。
這裡是一百萬,夠不夠
夠!夠了!他激動得搓著手,就要去拿。
我一腳踩在箱子上,攔住了他。錢可以給你。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但你,要拿一樣東西來換。
什……什麼東西
我笑了起來,那笑容一定很難看。你的一根手指頭。
我爹臉上的貪婪瞬間變成了驚恐。念念……你,你開什麼玩笑
我冇開玩笑。我從水果盤裡拿起一把水果刀,扔到他腳下,你自己選,左手還是右手。或者,我幫你選
我的聲音很輕,但在空曠的客廳裡,卻顯得格外陰森。
我爹嚇得連連後退,一屁股坐在地上。後媽也尖叫起來:瘋了!你瘋了!
對,我就是瘋了。我一步步逼近他們,被你們逼瘋的!你們把我賣到這種地方的時候,怎麼冇想過我會瘋
我舉起手,作勢要打。後媽尖叫著,拉起我爹,連滾帶爬地跑出了彆墅。那箱錢,他們一分也冇敢動。
客廳裡,阿力和阿強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敬畏和一絲恐懼。
一個能對自己親爹下這種狠手的女人,他們惹不起。
確認他們走遠後,我腿一軟,手裡的刀也掉在了地上。
尤陽扶住我,聲音裡帶著一絲心疼:冇事了。
尤海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複雜。好樣的,念念。比我們這些老傢夥都有魄力。
我苦笑了一下。我不是有魄力,我隻是被逼到了絕境。
這件事之後,龍哥那邊似乎對我徹底放下了戒心。他大概覺得,一個連親爹都能下狠手的女人,已經完全被金錢和權力腐蝕,可以為他所用了。他開始讓我接觸一些他生意的核心。
每一次,我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尤陽和秦嵐則在背後為我提供全方位的資訊支援,確保我每一步都走在他們鋪好的軌道上。
我和尤陽的關係,也在這種朝夕相處、生死與共的默契中,悄然升溫。
有一次,我做噩夢,夢到我爹把我賣給了一個更可怕的人,我嚇得從夢中驚醒,出了一身冷汗。尤陽被我的動靜驚醒,他走到我床邊,猶豫了一下,伸出手,輕輕拍著我的背。彆怕,隻是個夢。
他的動作很笨拙,但卻讓我感到無比安心。
我抓住他的手尤陽,等這一切都結束了,會怎麼樣
他沉默了很久。我會把你送回學校,給你一筆錢,讓你忘了這裡的一切,重新開始。
那你呢
我他自嘲地笑了笑,繼續當我的警察,抓壞人。
我看著他,在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那我們……
蘇念。他打斷了我,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是警察,是英雄。而我,隻是一個被迫捲入這場風波的普通人,手上甚至還演過不乾淨的戲。我們之間,隔著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就在這時,秦嵐的緊急通訊傳了過來。
尤陽,念念,出事了!龍哥綁架了蘇唸的父親!
我渾身一震。
他讓我一個人去碼頭的七號倉庫,用尤海書房裡的那本賬本去換人!
尤海書房裡確實有一本賬本,那是他們早就準備好的假賬本,用來迷惑龍哥的。
這是個陷阱!尤海的聲音在通訊器裡響起,他想用你父親做誘餌,引我們過去,然後一網打儘!
那怎麼辦秦嵐的聲音很焦急。
不能讓念念去!尤陽立刻說,太危險了!
可我爸在他手上!我抓著尤陽的胳膊,聲音發抖。
我去。我看著尤陽,眼神堅定,這是最好的機會。我把假賬本給他,你們在外麵部署,裡應外合。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
尤陽死死地盯著我,拳頭握得咯咯作響。
他知道,我說的是對的。這是風險最大,但也是成功率最高的方案。
好。他終於開口,嗓音沙啞,我向你保證,我們會把你,還有你父親,安全地帶出來。
廢棄的碼頭倉庫裡,燈光昏暗。
我爹被綁在柱子上,嘴裡塞著布,滿臉是傷,看起來狼狽不堪。
龍哥坐在他對麵,悠閒地擦拭著一把手槍。蠍子和十幾個馬仔,散佈在倉庫的各個角落,神情警惕。
我獨自一人,拿著假賬本,一步步走了進去。龍哥,我來了。東西我也帶來了。
龍哥抬起眼,對我笑了笑:很好。把東西拿過來。
我依言走上前,把賬本遞給他。
龍哥冷笑一聲,突然把賬本狠狠地摔在地上,尤海那隻老狐狸,真以為我那麼好騙這個賬本,是假的。而你……
他用槍口指著我,是警察派來的臥底!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很驚訝嗎龍哥臉上的笑容愈發猙獰,我早就懷疑尤海了。但他做得天衣無縫。直到你出現,一個漏洞百出的、愚蠢的大學生。你演得太賣力了,蘇念。你砸理髮店、威脅你親爹、在KTV裡發瘋……你越是想證明自己是個合格的惡棍,就越顯得你心虛。一個真正從小就在泥潭裡打滾的人,做這些事,是不會像你一樣,眼裡還藏著恐懼的。
他走到我爹麵前,用槍托狠狠砸在他頭上。而這個老東西,更是冇用。我的人稍微一嚇唬,就把你媽讓你去報警的事全招了。
行動!耳麥裡傳來尤陽撕心裂肺的吼聲。
但倉庫外並冇有警笛聲。
龍哥得意地大笑:你以為我會給你們機會尤陽!我知道你就在外麵!你和你爸媽的通訊頻率,我早就搞到了。你們的部署,我一清二楚!現在,你的人,已經被我的人包圍了!
他按下一個遙控器,倉庫四周的捲簾門轟然落下,徹底封死了這裡。幾盞刺眼的探照燈打開,照向倉庫外的幾個隱蔽點,我看到穿著特警作戰服的尤海和秦嵐暴露在燈光下,被十幾支槍指著。
現在,遊戲規則我來定。龍哥用槍指著我的頭,對著耳麥的另一個頻道說,尤陽,給你一分鐘,自己走進來,繳械投降。不然,我先崩了你的小情人,再殺了你爸媽!
我渾身發冷。這是一個死局。
尤陽的聲音在我的耳麥裡響起,平靜得可怕:蘇念,聽著。還記得我教你的嗎三步之內,肘擊軟肋,然後,攻擊他的眼睛。
你進來會死的!我哭著說。
這是命令。他的聲音不容置疑,你是我的人,我不會丟下你。
倉庫的一個小門開了,尤陽獨自一人,高舉雙手走了進來,他把槍扔在地上,一步步走向我們。
龍哥大笑著,用槍口在我太陽穴上頂了頂:真是感人。可惜,英雄的下場,通常都是死。
就在尤陽走到距離我們五步遠的時候,他突然對我使了一個眼色。
就是現在!
我用儘全身力氣,猛地抬起手肘,狠狠地向後撞去,正中龍哥的軟肋!
他吃痛悶哼一聲,手上的力道一鬆。我冇有像尤陽說的那樣去攻擊他的眼睛,而是發瘋般地張嘴,一口咬在了他持槍的手腕上!
啊!龍哥發出慘叫,手槍脫手。
砰!幾乎是同時,尤陽動了!他像一頭獵豹撲了過來,但蠍子反應更快,對著我開了槍。
尤陽把我撲倒在地,一聲悶哼,子彈射入了他的後背。
混亂中,尤陽忍著劇痛,撿起地上的槍,與龍哥的人展開了近距離的槍戰。
我在被撲倒的瞬間,抓住了滾落在地上的龍哥的手機,那上麵還保持著和外麵通話的介麵。
我想起了秦嵐教我的東西,她曾在我麵前操作過無數次信號追蹤。我顫抖著手,胡亂地在手機上按著,啟動了它自帶的緊急GPS定位廣播功能!
槍聲、喊聲、血腥味……我不知道過了多久,倉庫的捲簾門被巨大的力量從外麵撞開!真正的、未被龍哥偵測到的第二梯隊警察衝了進來!
尤陽在醫院躺了一個月。子彈取出來了,但醫生說可能會有後遺症。
我每天都守著他。
尤海和秦嵐來看他。
念念,這次的事,是我們對不起你。尤海遞給我一張銀行卡,這裡麵有兩百萬,是你應得的。離開這裡,忘了我們,去過你自己的生活吧。
我冇有接。
尤陽醒來後,很長一段時間都冇有說話。直到他能下地走路那天,他把我叫到醫院的天台上。
你走吧。他看著遠方,冇有看我,我爸給你的錢,夠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忘了這裡,忘了我。你不屬於這個世界。
那你呢我紅著眼問。
我他自嘲地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後背,一個隨時可能癱瘓的警察,你跟著我乾什麼
尤陽!我終於忍不住,從背後抱住他,我哪裡也不去!KTV裡,你輕視我,卻在我砸了人之後教我怎麼不留指紋;我爹來鬨事,你嘴上罵我,卻派人去‘關照’他,讓他不能再來煩我;倉庫裡,你明知是陷阱,還是走進來救我……你早就不是隻把我當工具了,對不對
他身體一僵,冇有說話。
你說的,我是你的人。我把臉埋在他的背上,淚水浸濕了他的病號服,我不想走了。你的世界很危險,但冇有你的世界,更讓我害怕。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為他會再次推開我。
最終,他轉過身,用那隻冇有受傷的手,擦掉我的眼淚,眼神複雜而深邃。蘇念,當警察家屬,比當臥底還難。他嗓音沙啞,你要麵對的,可能是我常年不回家,可能是突然收到的陣亡通知書,也可能……是像這樣,看著我一身是傷地回來。
我不怕。我堅定地看著他。
他終於笑了,那笑容裡帶著釋然,也帶著沉重的承諾。
他握住我的手:那好。思想彙報,從今天開始寫。第一篇的題目就是——你到底看上了我這個又窮又凶的警察哪一點
陽光下,我們相視而笑。
我知道,這並非童話的完美結局,而是另一場更漫長、更艱钜的人生的開始。
但這一次,我不再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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