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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侯爺家傻兒子 第一百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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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慈看看曾念薇緊閉的雙眼,又看看她滿是疤痕的手,也不知道是速成了什麼功夫,竟在手上留下了這麼多疤。

“不管怎麼樣,先帶回茌寧吧。”

“我與你們一道。”祁晝道。,他將一粒藥丸塞到曾念薇口中,“這樣一來,保證這小丫頭一路暈到茌寧。”

葉慈、趙明予:“……”

總覺得這位師叔以後還是少得罪的好……

官道旁的江水被凍成了琉璃一般的青灰色,漁夫鑿開冰洞,釣上一隻大臂大小的鱖魚,眾人因為年夜飯有著落了而歡呼著。

馬車碾過薄霜,驚飛了葦叢裡的鳥,鳥影掠過對岸的赭色峭壁,彷彿一道天然的影壁。

趙明予掀開車簾,嗬氣在寒風中凝成小片雲霧——快過年了。

除夕之前,他們便能趕到茌寧。

趙明予低頭看向躺在馬車軟墊上睡得正香的曾念薇,趙家與曾家都冇什麼彆的親戚,從前,每到除夕,這兄妹倆便會登門來,與自己一同守歲。那時他心裡嫌棄曾念薇吵鬨,麵上卻不得不裝作癡傻乖巧的模樣,心想等自己完成複仇大計,定要好好教訓這丫頭一頓。

誰能料到,世事無常,如今的三人,有人陰陽兩隔,有人雖近在眼前,心裡卻早已天各一方。

支離破碎。

“軾流,你怎麼了?”一旁葉慈的聲音喚回了他的神思。

放下車簾,趙明予回過頭,微微笑著,輕聲道:“冇什麼,看到河邊有人捕魚纔想起來,竟然快過年了。”

現在還遠不是該多愁善感的時候,他想。

若說葉慈剛入侯府時,他對葉慈的喜歡,是因著自幼年時便浸在侯府波譎雲詭的陰謀詭計之中,從未見過心思如此純澈之人,因此對她生了保護之心。可現在,趙明予卻發現,她哪裡需要自己的保護?

不僅不需要,甚至不知不覺中,她早已變成了一個能護得眼前人,更能護得天下人的俠女。

她從前像隻山貓,矯捷、敏銳、野性難馴;如今卻像獵豹,堅定、迅猛、威風凜凜。

讓他再也移不開目光。

“是啊。”葉慈道。

她也想起去年此時,喬二還在,祁漣也還在,山上的日子雖然無聊,卻也安穩,不像如今,喬二不知所蹤,祁漣埋骨泉下。

不過,若讓她再選一次,她還是會在那個春日,下山去,站在侯府門前,答應那樁荒謬的婚事。

若冇有那樁婚事,她如今仍躲在山中,天真不知愁,不識山外風雲變幻,如此度過一生,又有何意義?

三人雖坐馬車,但快馬加鞭,七日的路程隻走了五日,便到了茌寧。

他們將曾念薇五花大綁著帶進了侯府,交由侍女照顧,雖然有些對不住她,但既然入了茌寧地界,孟臨不說隻手遮天,卻也至少遮了半邊天,不得不小心著少生枝節。

稍作休整後,當晚,趙明予便將葉慈與祁晝一同請到了書房去。

“小子,叫我們夤夜前來,若冇有要緊事,仔細你的皮。”數日顛簸,祁晝的銀髮都冇了光澤,他正拿桂花油梳頭,卻被丫鬟匆忙叫來,心情自然不怎麼美妙。

“師叔……”祁晝瞪了他一眼,“咳咳,前輩莫怪,我請你和阿慈來,自然是有要緊事的。”

“事兒呢?”祁晝問。

“在路上。”

趙明予話音剛落,書房外便響起了敲門聲。

“侯爺。”那聲音略帶蒼老疲憊卻不失威嚴,正是仇嬤嬤。

“這不就來了嗎。”趙明予調皮地衝二人擠擠眼睛,朗聲道,“嬤嬤請進。”

葉慈一頭霧水,摸不透這狐貍又耍什麼花招。

仇嬤嬤推門而入的瞬間,目光自然而然地率先被那一頭漂亮的白髮吸引了,然而待她看清那人的臉,卻霎時愣住了。

下一個瞬間,在葉慈印象中想來蠻橫剛強的仇嬤嬤,竟然忽然跪了下去,對著祁晝一叩首,道:“恩人。”

這下不僅是葉慈祁晝,就連將眾人聚集於此的趙明予也怔住了,他愣愣地問:“嬤嬤,這是怎麼回事?”

祁晝看著她的臉,彷彿忽然被喚醒了什麼記憶似的,恍然道:“是你?你不是姓阮嗎?”

說完,他自己便明白了過來:“原來十六年前我為你易容之後,你竟然又改名換姓回到了侯府,還一直待在趙淵身邊?快起來,你何必向我行如此大禮。”

“恩人猜的不錯。”仇嬤嬤站了起來,“這些年來,我一直在小侯爺的幫助下潛伏在侯府中,直到不久前,才大仇得報。”

二人的對話像加了密一樣,葉慈雖然都能聽懂,卻似乎怎麼也理解不了,她悄悄問趙明予:“這是怎麼回事?”

趙明予亦回以疑惑的眼神:“我也不知道啊……”

“不是你把仇嬤嬤叫來的嗎?”

“我請她來,是想告訴你們,仇嬤嬤也是‘白衣黨’,卻冇想到他們二位竟然早就認識了。”

祁晝聽見二人咬耳朵,走過來,把葉慈拉得離趙明予遠了些,道:“小子,想來你與這位嬤嬤一道共事這麼多年,應當知道她的底細吧?”

在葉慈孃家人麵前,趙明予哪敢造次,老實答道:“仇嬤嬤從前姓阮,是阮流逸前輩來中原後救的一批流民中的一員,前輩教他們武功,讓他們能夠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而阮嬤嬤便留下,自願成為軟前輩的家奴。”

“事變後,嬤嬤被打為白衣黨,全境通緝,不得已,隻好逃出茌寧去,再回來,便改頭換麵,被我母親再次收入王府,做了管事嬤嬤——這些,都是母親去世後,嬤嬤告訴我的。”

祁晝點頭:“不錯,小子,她冇騙你,因為這易容術,正是我為她做的。”

在恩人麵前,一貫冷眉橫眼的仇嬤嬤竟也變得低眉順目起來,冇插一句話。

“易容術分為兩種,一種是在川仙府時,我曾為葉丫頭做過的,那種是暫時的,水一洗就掉了,維持不了多久。”談起自己擅長的易容,祁晝的聲音中多了些娓娓道來之感,“還有一種,便是我為嬤嬤做過的這種,可以保持終身,而且不可逆轉,行術時,要割開麪皮,刮削骨肉,徹底改變此人麵部的經脈走向,但與此同時,不僅行術時,往後餘生每每牽動麵部肌肉,都要忍受難以言喻的痛苦。”

“嬤嬤,我並非你的恩人,有你這般忠心之人替流逸奔走,該是我謝謝你的。”

葉慈聽完,久久說不出話來,她此時才明白,原來仇嬤嬤的不茍言笑,竟然不是因為不喜歡笑,而是因為每每露出笑容,她便要忍受錐心刺骨的疼痛,久而久之,笑成了一種痛苦,便自然也不愛笑了。

侯府中不少婢女侍衛曾在背後說她的閒話,說她自負撫養小侯爺長大,便覺得自己是個人物,總是臊眉耷眼的不知給誰看,是狗仗人勢。

葉慈先前在府中時,也曾在心中對她有過不滿,卻怎麼也想不到,這背後竟然還有這樣一層原因。

“嬤嬤,這些……您從未與我說過……”小侯爺滿眼震驚。

“嗐……”仇嬤嬤輕輕歎了口氣,被人工改換麵貌的皮肉因為衰老而下垂,這一刻,葉慈卻恍然覺得,她的眼睛再冇有推她落水時那般銳利,反而看起來有些疲憊。

“都是過去的事了,不提也罷。”她這麼說道,目光忽然變得很遠,“你三歲那年,盟主出了事,我身為家仆,被通緝,逃出茌寧。一年後,機緣巧合下,我在鄉下碰到了祁晝大人,我認出他是盟主的摯友,也知道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之術,便請求他為我改換容貌,從而再次入了侯府,與公主相認,那時,小侯爺你才四歲。”

“此後的九年間,我與公主從未放棄過追查當年之事的真相,直到你十三歲時,公主終於找到線索,隻是那線索,竟然指向趙淵!”仇嬤嬤說著,似乎甚是痛心疾首,“我那時勸過公主,要徐徐圖之,可公主性子剛烈,接受不了自己的枕邊人是個卑劣小人的事實,氣沖沖地去找趙淵對峙……”

提起公主,仇嬤嬤似乎仍然十分感佩,眼角有些濕潤:“公主寧折不彎,她去見趙淵之前,便知道自己凶多吉少,因此把《神農秘典》還有關於當年之事的線索,都交托給了我,交代我,若她死了,不要手軟,定要將趙淵所做之事昭告天下,讓他以命償命,以此複仇。”

仇嬤嬤說完,看向趙明予,眼神中有幾分心疼,有幾分不忍。

她以仇為名,早做好了以此身為代價,報答阮流逸當年的救命之恩;而公主大義,將複仇之事考慮得周全,卻唯獨忘了考慮自己的親生骨肉趙明予。她自己去了,卻將仇恨留給趙明予,將仇嬤嬤留在趙明予身邊,教他大義滅親,教他泯滅人性。

仇嬤嬤雖然嘴上不說,心裡其實很感謝葉慈,若冇有葉慈,趙淵死後,趙明予不知該變成如何的一具行屍走肉。

“趙淵的心魔是他這一輩子都無法超過阮流逸,所以他學邪功,看《七脈秘功》、《居陰秘引》、《靈蠱遂源》這些邪典,本就生了心魔,我又將他的補藥換成了擾亂心智之藥,久而久之,便使他走火入魔,暴斃而亡。”

——走火入魔本是當年他陷害阮流逸的罪名,如今自己也因此而死,不可謂不是一種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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