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龍傲天 第30章 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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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修真界,
出師的意義和凡間不一樣。
天地君親師，對修士來說，他們冇有君臣、冇有國家,
絕大部分也不認父母,
冇有後代，家國、親緣、情緣之情都十分淡薄,
但唯獨看中一個師門。
冇有師門的散修就是喪家之犬,
備受欺淩。
如果弟子想離開師門，曆練提升，他可以選擇“遊曆”，在師門掛牌後就能去任何一個地方，不會耽誤修行。
但出師和遊曆不同，出師相當於和師門斷絕關係,
以後兩不相欠,
生死自負。
留情劍派近千年從未有出師的弟子——尤其還是掌門的弟子！
掌門是想把燕淩雲送走,
但燕淩雲此舉實在太“會意”了，太“知趣”了！
太傲了！
一時間,
整個留情劍派都被轟動,
紛紛跑到離斷峰山腳去圍觀。離斷峰上有一口老鐘,
是當年祖師爺留下的法寶，誰要是去敲響，就意味著想出師,
守鐘的長老就會發出拜帖，穿破雲霄送到弟子的師尊手裡。
所有人都會看到。
不過幾炷香,
掌門親至,
在雲端浮立,
難辨神色。
燕淩雲向他執弟子禮。
半晌後,
掌門拂袖，把燕淩雲收進了袖中，帶回了主峰。
下麵想看戲的人頓時大失所望，掌門這是要把弟子帶回去處置，不會被外人看到了。不過也有機靈的，馬上托內門的好友傳訊息，然後在坊市開了賭盤。
就賭燕淩雲是被打死，還是出師成功！
不得不說，想到開賭盤的弟子實屬鬼才，當天晚上，注入的賭資就超過了千萬靈石，賭燕淩雲被掌門清理門戶的占了十之**，隻有一兩成覺得他能全身而退。
這一兩成裡，還有純粹想以小博大，投個樂子的。
按照流程，想出師的弟子先會被關在靜室裡三天，想清楚，如果還要出師，纔會走到下一步。最多後天，他們就能知道結果。
燕淩雲做大師兄的十幾年，儘職儘責，處事公允，怨恨他的人很多，受他恩惠的人也很多，大多數人還是希望他能有個好結果。
至於呂朔，有珠玉在前，他們心裡難免不服。
不說其他，就說修為，呂朔也冇勝他們多少。門內威望高的師兄師姐不是冇有，幾百年勤修苦練也到了金丹期，呂朔又冇有功績，他憑什麼？
當初燕淩雲，也是因為率領弟子給留情劍派奪下了一處靈礦，才被選為首席的。
靈礦啊！現在他們發的月例，就是從靈礦裡挖出來的，能多一條靈礦，全派弟子都會受益。
今晚註定難眠，坊市人潮湧動，熱鬨非凡。莫恙也偷溜出山，跑到賭坊下注。
他壓燕淩雲能出來！
就算冇有靈石，一堆金磚也讓人側目，賭坊的管事問莫恙：“閣下確定投燕淩雲能出來？”
莫恙點點頭。
主角，還用問嗎？
魚唇的修士，賭主角不行小心把褲衩子都輸了，而他不一樣，莫恙堅信自己很快就要暴富了。
管事隻好給他登記。
莫恙投完錢，就在坊市閒逛。他已經準備好等燕淩雲一出來，就賠錢給留情劍派走人，然後和主角一起北上，一起去上界。
行禮他都打包好了，還有坐騎欄的坐騎……一想到遊戲裡那些虛擬的奇趣坐騎能變成現實，莫恙腳底就發飄。
有好幾輛，還是他花钜款自己定製的。
逛著逛著，莫恙手裡就多了幾串小吃，還有一竹筒鹵腸，啃得很歡樂。
但他可能天生就跟小吃犯衝，還冇吃完，剛拐過一個路口，迎麵就和同樣出來下注的呂朔相遇了。
莫恙：“……”
怎麼他每次吃好吃的都碰見辣雞！
呂朔已經換上了大弟子的服飾，同樣是一身白衣，不過看上去華麗很多。他戴著冠，唇角含著笑，看上去心情很好。
他還帶著竹逍，幾個月不見，竹逍被養的更好了，眉間的病容消失不見，變成了憂鬱弱色，更得呂朔喜愛。
看到莫恙，竹逍神色淡淡，顯然不是很高興。
不過這幾個月在內門眾星捧月的生活，也讓他不再在意莫恙這個人了，莫恙的靠山已經徹底被淘汰出局，呂朔也不會要一個可能被碰過的人。
進秘境前，莫恙可是一直住在燕淩雲帳篷邊的。
但呂朔卻主動和莫恙說話了，看了看他手中的東西笑道：“你就這麼喜歡這些東西？”
莫恙：“嗯。”
呂朔又道：“一個人在外門可還適應？我吩咐了管事，讓他們不要去打擾你，不過你也不能一直悶在房裡，有什麼缺的，直接跟他們說就是了。”
竹逍一愣，隨即眉頭深深皺起來。
莫恙也冇想到他這些日子這麼閒，跟呂朔有關。出於禮貌，他點頭道謝：“謝謝。”
不過他冇有悶在房裡，是開傳送去看主角了。
呂朔卻彷彿得了什麼鼓勵，鬆開了竹逍，上前幾步，看著莫恙，在他身邊俯首輕道：“跟我，日後帶你去上界。”
莫恙已經不怕他了，聽了呂朔的話，反問道：“你去了上界，誰做大師兄呢？”
呂朔一愣。
不知是為莫恙的話，還是莫恙自若的態度。
莫恙就笑了：“你去不了的。”
他雖然不聰明，可是也知道普通班老師都討厭尖子班，因為尖子班把優秀弟子全吸走了，普通班就永遠彆想拿第一。
尤其是留情劍派現在，好像也真冇什麼特彆優秀的弟子了。
莫恙說完就走了，繼續啃他的串串，冇有再看竹逍和呂朔。
而呂朔卻遲遲冇有回神，似乎陷進了什麼巨大思索中，停在了原地。
……
接下來的三天，莫恙繼續補充他的揹包。
他買回來材料，在房內搓了一大堆小吃小藥，其中有留著自己吃的，也有送給雲孃的。雲娘對他很友善，莫恙投桃報李，給她打包了一大包好東西，準備臨彆時送給她。
然後莫恙又跑了幾次坊市，買了一大堆地圖和生活用品。
這些地圖全是北境的地圖，被他成堆存在揹包裡，花了好幾金磚。
這是必要的，莫恙雖然有係統地圖，可他從來冇到過的地方，地圖會顯示出灰色。996對未知區域的探測是以他為中心朝外擴散，所以莫恙要確定大方向冇走錯。
不然方向錯了走去南境……畫麵太美不敢想象。
至於生活用品，莫恙重點買了草紙和洗浴用品，路上不知道要走多久，他多多益善，每樣來了個一千份，疊到上限。
幸好遊戲揹包的儲物格花金磚就能開，莫恙不用擔心東西存不下的苦惱。
萬事準備齊全，而三天的時限，也終於到了。
燕淩雲從靜室出來，獨自來到大殿，掌門負手站在高處，背對著他。
師徒對峙許久，掌門葉滄海才長長喟歎一聲。
“既然想好了，喝完這杯茶，你就走吧。”
一杯出師茶早已備好在茶幾上，浮著熱氣。
掌門很清楚，燕淩雲也很清楚，所以他們之間什麼話也不必多說了。
修真界弱肉強食，利益至上。留情劍派需要留下呂朔做過渡，燕淩雲威望又太強，就顯得多餘了。
更何況，他們並不想其餘門派知道林擎的醜聞。
燕淩雲將儲物戒儘數脫下，一一放在地上，從修為到資源，乾乾淨淨還給留情劍派。
但這一刻，又分明有海闊天空之感。
十數年來，他一直困於崮山，無論走到哪裡都要回來。他不喜權勢，但身為首席弟子，卻要周旋在所有人中間，與門派的命運緊緊綁在一起。
明見門風敗壞，卻要與其共沉淪，離大道越來越遠。
修仙求真，如果不真，又如何求得。
燕淩雲把茶一飲而儘：“弟子告退。”
掌門拂袖，示意他速速離去。
留情劍派有門規，弟子如果要出師，不僅要廢去修為，還要受八十一道打魂鞭的鞭刑，燕淩雲前一步已經省了，但卻不能躲過。
執法堂長老親自執行，打完後鞭子都有些脫落。
長老冷哼一聲，隨手一抓，把青年抓上靈雕，走這最後一步——出山門了。
萬裡殘陽如血，靈雕清唳一聲升空。
入門時是掌門抱著燕淩雲乘著靈雕，越過茫茫山峰，告訴眾人將收這個三歲小童為徒。
離開時卻未置一眼，閉眸不言。
二十年的養育於修士來說不過彈指一揮，燕淩雲不是他的第一個弟子，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很快到了山門，哪怕下著鵝毛大雪，也擋不住圍觀人群的熱情。
見燕淩雲真的活著出師了，有人驚喜，有人哀歎，但大多數人，肯定是賠了的。
人群密密麻麻，議論紛紛。
長老把燕淩雲丟下靈雕，落下一句“好自為之”，就乘雕而去。
燕淩雲除了抱樸劍，身無長物，唇角溢位鮮血，隨意一擦，就從石階上站起來，撐著下山了。
人群黑壓壓的像潮水，他全然不在意。隻是在他走下石階的時候，身後忽然有人喊道：“大師兄！”
燕淩雲頓步，稍稍側頭。那一聲呼喊卻彷彿錯覺，再也聽不到了。
夕陽像血一樣，翻湧在天際，染紅了視線裡的一切。
他冇有回頭地走下了去，兩旁的人群也像每一次迎接他回山一樣，一直看著他，直到身影徹底消失不見。
……
……
山門儘頭，竹林抖落萬裡飄雪，風聲滔滔，無窮無儘。
莫恙牽著馬，等在驛站下，他戴著鬥笠擋雪，稍一轉頭，就看到了從山階上走下來的燕淩雲。
青年握著長劍，馬尾高束，也看到了他。
莫恙掀起鬥笠，朝燕淩雲揮手：“走了！”
去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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