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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首輔落魄時 第26章 她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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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氏絕對不是個笨人,
但她太貪心了。

聰明人被捶打,要不就是更快的醒過來,要不就是偏狹地一條道走到黑。

比如朱氏,
嫁給鹿老爹求虛無縹緲的貴人緣分是自己選擇,但她依然會日日夜夜咒罵鹿老爹和高氏的一雙女兒,覺得是他們讓她落到瞭如今滿村嘲笑,進退不得的地步。

在謝子介出現前,
她所做的一切都太順利了,所以她認定她和她的兒女該高堂滿座,
幸福安康,
鹿瓊就該為他們當牛做馬奉獻一切,
鹿瓊現在居然還敢過得好,這就是罪不可赦了。

特彆是聽從城裡回來的鹿秀說,鹿瓊現在做了個手衣生意,
手裡有了錢,還和縣城裡的大掌櫃搭上了線,朱氏眼睛都紅了,她堅信鹿瓊欠她。

這次來找鹿瓊,朱氏理直氣壯,她要鬨,
要把鹿瓊現在的好日子還給鹿慧和鹿秀,她很理所當然地覺得,鹿瓊還是那個鹿家村裡任她欺侮的小可憐,隻要她敲響了謝家的門,就會乖乖的把手衣生意掙得錢奉上。

所以她雞都沒打鳴就起了身,大清早的就坐在鹿瓊謝家的門前,歪躺著放聲哭嚎。

這種姿勢是很有技巧的,
不能端端正正的跪坐,也不能像村裡嘮家常一樣盤腿坐著,撒潑的姿勢得難看,隻有這樣才能招呼來更多的人,才會有人聽她往那裡放聲嚎哭。

朱氏雖然之前隻見過彆人鬨,但已經領悟到了一個道理,那就是鬨事不能帶臉。

不得不說她這點做的的確是對的,大清早的居然有幾戶人家推開了大門,偷偷溜著縫看發生了什麼。

朱氏唱作俱佳:“鹿瓊,你你個黑心肝沒良心的呀。”

“我把你一把米一把麵養了這麼大,你吃了我多少糧食呀!養個小雞崽子還知道給我下蛋呢,你都不回頭瞧瞧我。”

朱氏又不用顧忌這會不會讓鹿瓊難做人,她巴不得呢,發現寂靜的街坊裡就是她的聲音,朱氏更起勁了。

“就算不管我,我救救你妹妹吧,你是秀才娘子,有錢了,她還沒地方去啊。”

朱氏知道,她得把話說清楚了,比如鹿瓊是如何的忘恩負義,對自己的親人也不管不顧;再比如她和鹿慧又是如何的對鹿瓊恩重如山,這樣才能顯出來鹿瓊的狼心狗肺,最後孝道壓下去,這事也就成了。

門開了,鹿瓊想把朱氏拽進去。

有看不過眼的鄰家娘子便說道,“謝家娘子,你這樣對你娘不太好吧!”

朱氏忙打蛇上棍:“你快救救阿慧的命啊,阿慧對你多好啊!”

鹿瓊很稀奇地看著朱氏:“對我好?是說毀了我的定禮,還是你們想把我賣去賭坊?”

這句話一出,周圍其他幾個探頭探腦的秀才娘子也把門都關上了,要知道朱氏雖然姿態難看,但身上的衣服布料絕對不是窮到揭不開鍋的人家,這樣的人家居然要賣兒賣女,稱得上一句心思歹毒、為人不恥了。

“我們把你養大了!”朱氏梗著脖子說,“再說,要不是阿慧,你能嫁給謝秀才?”

鹿瓊出嫁,她替鹿慧去給許秀才做工的事,自然也就被揭破,朱氏心裡已經不平衡。

給秀才燒火,的確能找到如意夫婿,但為什麼是給鹿瓊的呢。

雖然鹿大娘她們說,謝秀纔是那日在鹿家見了鹿瓊,一見傾心才會決定迎娶鹿瓊,但妒火中燒的朱氏堅信,一定是鹿瓊在詡山上使了什麼陰謀手段,才讓這麼一個大家公子居然要聘她做妻。

畢竟鹿瓊平日裡木訥寡言,又黑又瘦,就算現在白了舒展了點,朱氏也是能挑出來一堆毛病的。

對於這樣心機深沉的鹿瓊,她可不能讓好過了。

“你要是還認我們,就把你妹妹抬進來做平妻!”

朱氏沒否認,還理直氣壯,所以才這樣大剌剌地說出來,可週圍聽得到的鄰裡,都搖著頭,心裡隻可憐鹿瓊了。

謝秀才和他娘子那是恩愛無比,這一片不知道多少家羨慕,金童玉女一樣的漂亮,鹿娘子真是個可憐人,攤上這麼一個娘。

鹿瓊終於把朱氏拽進了屋子。

謝子介本來在屋中,此時也走了出來,他麵沉如水,心情十分不佳。

他一點也不想讓鹿瓊見到鹿家人。

畢竟他好容易才把鹿瓊養得活潑水靈一些,朱氏怎麼就來找事。

他畢竟不是真的文弱書生,朱氏背後一寒,抬眼看見那個謝秀才,看她的眼神竟然像看案板上待宰的雞一樣。

謝子介已經準備逐客了,和朱氏動手掉份,他自有一萬種辦法,讓打攪鹿瓊的人消失。

朱氏見謝子介出來了,更是扯著嗓子嚎:“謝秀才,您彆被她騙啦。”

謝子介目光轉冷,可鹿瓊卻對他搖搖頭,很堅定的說:“謝秀——謝郎,這事兒我來。”

朱氏聽到她親昵的稱呼,又是一陣眼紅,本來這一切這都該是她家阿慧的呀。

謝子介沉默一會兒,後退,他固然憂心鹿瓊,但鹿瓊說她可以,他就信她。

心結難解,鹿瓊自己來比他背後動手,能更好釋然。

當然,有他在,鹿瓊無論如何也不會吃虧。

“我沒聽錯的話,你的意思是要讓我家謝郎抬了鹿慧當妾是不是?”

朱氏依然覺得鹿瓊好欺負,叉著腰道:“是平妻,還有三十兩銀子!”

這就是鹿秀在賭坊輸掉的本金了。

朱氏也是沒有辦法,鹿老爹的自私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他從朱氏身上學到了涼薄,又反過來對付朱氏和鹿慧、鹿秀,女兒入宮他也覺得很好,兒子被賭坊要手,他想了半天,最後說了句:“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反正我是不替他還的。”

按理說鹿家村特其他的女孩都嫁出去了,不會丟一個鹿慧,但是因為朱氏要賣鹿瓊,這是惹惱了鹿家村一片的大嬸,所以沒有人來提醒朱氏。

等朱氏發現,就已經遲了。

鹿瓊忽然笑:“賭坊要了鹿秀的手?”

朱氏來之前就想好了,鹿瓊不是個有本事的,阿慧進來說是妾,等鹿瓊死了,就能抬成正妻了。

姐姐身死妹妹續弦,多麼順理成章。

鹿瓊並不知道朱氏具體的想法,但也大概能猜出來,這種人就沒必要讓謝秀才和她糾纏了,沒得臟了手。

她讀了書,有新的辦法對付朱氏了。

“百姓服役,天經地義,你知道你剛剛在外麵說的,要是讓縣官知道了,代表什麼嗎?”

鹿瓊平靜道:“按律,除外嫁女外,全家流放,籍沒祖田。”

農人懂《大周律》的沒有幾個,實際上,村中也多由族老定罪,可天子征役,這是縣吏們去村裡抖威風最好的機會了。

鹿瓊平靜道:“你自然可以繼續嚎,我不攔著你,謝郎也不會攔著你,但你可要知道旁邊就是縣衙了,招惹來什麼衙役說你吵,問你罪,我可不會替你瞞著。”

朱氏發了狠就要去推鹿瓊,鹿瓊忽然低笑起來,她已經不是那個七歲的孩童,被掐著脖子按在井邊。

她長大了,可以對付得了朱氏了。

她在活著,活得很好,她堅信會更好。

而朱氏也沒能碰到鹿瓊,謝子介一直在盯著,見她神色不對,兩下就按倒了朱氏,朱氏趴在地上,身上又酸又麻,動彈不得。

謝子介身手之佳,在場諸人甚至沒能看懂他的動作。

鹿瓊俯視:“賭坊那邊鹿秀差的可不是這一點,你可知道鹿秀賭的多大?”

鹿瓊微笑道:“你可以去問問,他現在欠的早就不是三十兩銀子了,而鹿慧,你放心,她進不了謝家的。”

朱氏是被拖著扔出去謝家院子的,她還想繼續罵下去,可是眼睛一瞥,居然真的看到了縣衙裡的人,於是話也不敢多說了,灰溜溜的往回跑,謝子介從屋中走出來,看見她握了一下拳頭,感覺依然很不可思議。

“謝秀才,”鹿瓊說,“原來朱氏也沒那麼可怕呀。”

過了這麼久,她終於解開了有關寶豐縣鹿家村最後一個心結。

“謝秀才,謝謝你。”她真心實意道。

謝子介道:“這是你自己的本事,我們瓊娘越來越厲害了。”

他已經決定,等晚上了便出門和江六見一麵,這樣涼薄自私的一家子該有更好的去處,而不是來糾纏鹿瓊。

在去府城之前,染病的老夫妻,入宮的女兒,被賭場要了手的兒子,這就是謝子介給鹿家其他人規劃的結局。

這就不必告訴鹿瓊了。

他看著明顯鬱鬱的鹿瓊,想了想說:“我前些日子得了一把好琴,你要聽曲子嗎?”

他說不出安慰人的話,但他好容易才把鹿瓊養得開心活潑,也讓他放心了一些,可不能再回去。

雖然知道謝秀纔多才,但鹿瓊還是很震驚:“謝秀才,你怎麼什麼都會呀?”

琴聲能傳情,亦能展現心中高義,謝十三郎其實沒有仔細琢磨過,畢竟他承載祖父厚望,治學是大道,其餘就是小道了。

但謝十三郎的小道,也稱得上一句頗為精通。

“還過得去,”謝子介簡單道。

“我也不懂什麼曲子,”鹿瓊糾結,“我聽謝秀才的。”

古樸的琴聲中,鹿瓊漸漸忘了想剛剛的事,但她又想到了彆的。

“謝秀才,我記得之前書院裡有個書生休妻,就是因為妻子讓他在家裡作畫彈琴,書生便說妻子把他當伶人看待,書生們真的是這樣嗎?”

“都是藉口罷了,”謝子介不以為意,“要是娶了高門妻,你看他敢不敢。”

這對話太熟悉,讓他們想起來初遇的時候,轉眼間,居然半年了。

兩個人在院子裡說了一會兒話,正在此時,俞縣令家府上的小廝恭恭敬敬的叩門吆喝:“我們家二小姐要出嫁了,好日子在後天,請您二位務必赴宴。”

趕著宮女勞役的時候,俞六娘出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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