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皇叔 第 1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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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夷王宮的大殿上,麵色凝重的擺夷王召集了文武百官齊聚,景行在擺夷王的著意要邀請之下,也位列其中。
不過不同於其他人凝重的神色,景行隻神態閒閒的倚靠在椅子上,麵色沉靜的聽著殿上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話。
坐在王座之上得瑟擺夷王,此刻麵色陰沉,眼底深處隱隱透著濃重的隱憂和焦灼,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叛軍又捲土重來兵臨城下,眼看乾戈又要四起,他如何能不擔憂。
下立的大臣麵上也多有憂慮,更有甚者眼眸裡已全是惶恐擔憂,彷彿叛軍此刻已經兵臨城下,即將取擺夷王而代之一般。
景行微微挑眉看過去,隻見擺夷文武官員個個如臨大敵,麵上或是隱憂或是惶恐,都在為此一亂憂心。
見此一幕,景行隻挑了挑唇角並未作聲,手指狀似無意一般輕輕釦著桌案,看著茶盞上的讓熱氣熏騰,逐漸化成空中的一抹煙霧。
“啟稟君上,此前和大晉一戰,已經上供了不少糧草金銀,眼下國庫空虛,實在不是再次短兵相見的時候,更何況,叛軍之中多為壯漢莽夫,若是驟然開戰,隻怕於朝廷百害而無一利。”
說話的正是擺夷掌管兵權的驃騎將軍。
擺夷王並未說話,隻是不斷盤著手中的兩枚核桃,倏然擡頭看向驃騎將軍,目光不善:
“那麼,將軍以為此戰不可打?”
驃騎將軍目光一斂,猶豫了片刻還是實話實說,“是,莫說如今國庫空虛,糧草儲備不足,便是單論兵力,恐怕也難以取勝。”
事實上,驃騎將軍也是所言非虛,當年丞相叛逃之時,就以飛黃騰達為名帶走了不少不服擺夷新王的兵士,經過年來的招兵買馬,其手下叛軍已是大有壓過擺夷王之勢,即便是和此前和大晉在西南之戰也折損了不少,但究竟還是儲存了一定實力的。
他們敢如此驟然興兵,若是心中冇有幾分把握,隻怕也是冇有這個膽量的。
擺夷王麵色不虞,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大,盤得手中兩枚核桃咯吱作響,在靜默的大殿上顯得尤為清晰。
沉默了半刻之後,軍師緩緩開口,“那麼依照將軍的意思,眼下情形由該當如何應對?”
驃騎將軍意簡言駭,“恐怕是微臣以為應當議和為上策。”
擺夷王的眸子驟然一縮,指間用力竟然硬生生捏碎了那兩枚核桃,未及說話,軍師已經即刻開口:
“我以為不妥!”
緩了一口氣,軍師轉向擺夷王微一拱手:
“君上,叛軍背信棄義棄我朝不顧,大有自立為王之勢,如今又以下犯上膽敢對王都起兵,此舉實在是目無君上目,視我擺夷法度如無物,此等狼子野心若是不加以鎮壓剷除,隻怕來日更是後患無窮!”
“軍師所言有理,但是眼下我們兵力懸殊,又如何能以少勝多?若是真的大敗叛軍之首,隻怕便是連如今的王都也保不住!”
如此,主戰和主和派雙方各持一詞,然後究竟是誰也說服不了誰,雙方也都言之有理,各有利弊,一時間陷入了僵局。
擺夷王被眾人的你一言我一語吵得心煩意亂,輕咳了一聲製止了眾人的討論,隨後憂心忡忡的看向從始至終都未曾說話的景行,“九皇叔有何高見?”
景行不緊不慢的合著手中的茶蓋,雙目微挑,不辨喜怒,“這是擺夷自己的內政,本王如何能夠隨意置喙。”
好一個軟釘子!擺夷王被噎了一句,然而眼下這種緊急時刻,他也少不得忍氣吞聲。
事實上,當今聖上當初初登基之時,先帝三皇子興兵作亂,便是九皇叔一力平定的,所以若是論平亂之事,恐怕也隻有九皇叔做得熟稔了。
擺夷王待要再說話,卻聽景行又緩緩介麵:
“依本王看,將軍和軍師所言都言之有理,其中定奪自然是要由擺夷王自己拿主意,不過”
九皇叔斜眼瞥了一目驃騎將軍,劃出一抹冷笑,“亂臣賊子,本是人人得而誅之,倒是這位將軍,手握兵權但卻有上天好生之德,實屬罕見。”
一句話說得陰陽怪氣,在場之人如何能夠聽不出來。眾人的目光紛紛落在驃騎將軍的身上,直將人將的進退兩難,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精彩得很。
“我君上,微臣也隻是實話實說罷了。”
眼下這種情況,擺夷王自熱安也無心計較,目光比之方纔更懇切了不少,誠心誠意看向景行道:
“九皇叔,自從孤繼位以來,對大晉一直是主和不主戰,對大晉年年賦稅納貢,從未有過絲毫憊懶,如今事關我擺夷存亡之際,還請九皇叔能夠出手相助”
見景行依舊是一副不溫不火穩坐其上的態度,擺夷王眸光一轉,咬牙繼續道:
“自上次西南之役後,擺夷便已歸順大晉,天朝上國自然有庇護我番邦小國之責,更何況”
景行眉心一挑,轉頭看向擺夷王,“嗯?”
“更何況,還有九王妃這層關係在,王妃心懷天下,自然不願看見兩國再次交惡,若是孤失了著擺夷王位,丞相乃是急功近利的好鬥之人,自然不會和大晉永保太平。”
自然,話是這樣說,還有些話即便是擺夷王不點明,景行也自然知曉了他話中之意。
除卻兩國之間的利益糾葛,更有楚靈這一層關係在,她是大晉的九王妃,更是擺夷國長公主之女,擺夷國也算是她的母國,若是兩國交惡,楚靈被夾其中,又該如何自處。
楚靈的特殊身份,已經成了兩國之間博弈的關鍵所在,便是九皇叔,又如何忍心讓楚靈陷在如此兩難的境地。
毫無疑問,擺夷王也是在賭,賭九皇叔對楚靈的真心,賭楚靈作為自己王妹的女兒,自然也是心懷天下和黎民蒼生。
景行手上一頓,驟然擡眼深深看了一眼擺夷王,四目相對之下,彼此的盤算都心中有數,景行倏然冷笑了一聲:
“看起來,當年擺夷先王還是將王位傳對了人。”
說罷這句話,景行舉目掃視了一眼大殿上的眾人,清了清嗓子,緩緩開口:
“想必擺夷王也聽說過當年三皇子的首級曾被懸於城門,起兵謀反的亂臣賊子,即便是皇子也不能輕恕,更何況隻是區區一個丞相?”
“若是今日他興兵王都能議和,那麼來日,便是篡位弑君也大有可能,倘若他真的坐穩了擺夷王位,諸位覺得,你們作為先皇的親信,是否又能安然無恙地效忠新王?”
景行這一番話擲地有聲,說得眾人紛紛低頭沉默下來,驃騎將軍麵有羞愧,麵上青紅不接,猶豫了片刻還是僵硬開口:
“九皇叔所言雖然有理,但是微臣所說也是句句實情,如今國中兵力實在懸殊,若是貿然開戰,後果難料。”
聞言,景行隻是微微一笑不再說話,擺夷王咬著唇問:“如今王都之中可調度的兵馬有多少?”
驃騎將軍思忖了片刻道,“大概三萬人。但是叛軍,足有六萬人之多。”
雙方兵力懸殊,竟然有一半之多!
眾人聽到這個數字,紛紛麵露難色,如此懸殊的兵力,若是正麵應對,恐怕勝率渺茫!
更何況,叛軍之中有許多人從前本就是在王軍舊人,他們對王軍的排兵佈陣都相當熟悉,更是非常清楚驃騎將軍的用兵之法,如今調轉槍頭將刀尖對上王都,其真正實力隻怕不容小覷!
除非是,外部有援軍亦或者是更換主帥,但是大戰在即,又最忌諱戰前更換主帥,更何況,擺夷滿朝文武,除了驃騎將軍以外,再無一人有將帥之才!
兩廂為難之際,眾人紛紛低頭陷入沉默。誠然,他們也深覺景行所言十分有理,但是絕對的實力不足,他們也束手無策。
近幾年來擺夷都處於時常戰亂之中,國庫空虛國力衰弱,又如何能有實力去應對這一場苦戰。
“此役事關擺夷生死存亡之際,比應也必贏。”
就在眾人都陷入束手無策之際,一道清朗的女聲傳來,眾人紛紛循著聲音看過去,隻見大殿門口,出現了幾個人。
為首的正是楚靈,此刻她已經換了一身雪白的戰甲,長髮用髮帶牢牢束起,隻作尋常武將的打扮。
她身側跟著的,卻是兩個極為麵熟的人,一個是戴褚,另一個則是同樣身披鎧甲的梁寶。
楚靈一步一步走進大殿,身上的戰甲擲地有聲,待走到擺夷王麵前,楚靈向人微一拱手,聲音擲地有聲:
“本宮手中有三千精兵,都是大晉的精銳之師,可加入此戰,一起平叛。”
眾人看向楚靈的目光或是懷疑或是驚喜,都是神色各異,唯獨景行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神色如常。
如果硬要說有什麼變化,便是此前他一直平靜無波無瀾的眸子在看到楚靈之後,多了幾分驚豔的欣賞。
擺夷王看著楚靈,麵上頓時一喜,未及說話,卻是驃騎將軍率先表示了懷疑:
“三千而已,便是加上王都之中的三萬兵力,也不能與叛軍的六萬人馬相較,王妃雖是好意,但恐怕還是內憂外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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