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皇叔 第 1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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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楚靈明顯能看出擺夷王今日必是有事要說，於是在侍女上茶之後便心領神會的叫人都退下了，這纔看向擺夷王道：
“君上若是有什麼事，不妨直說。”
對於楚靈的坦誠，擺夷王絲毫冇有覺得意外，他意態沉沉的看著楚靈，開口道：
“阿靈，你很像你的母親，若是你母親知道了你如今歸國，也會很高興的。”
楚靈心中一凜，擡眸看向擺夷王道，“君上這是何意？”
楚靈心中已經隱約有了猜想，於是她頓了頓又道，“君上若是重提舊事，我少不得多說一句，女君之事我已經推拒，君上就莫要再提此事了。”
擺夷王撥弄著手旁的茶蓋未置可否，隻在唇邊擒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阿靈，你身上流著我擺夷王族的血，你的母親是擺夷大長公主，你生來就是擺夷的女子，你真的願意為了一個異族的男人，放棄擺夷的王位麼？”
楚靈心中一沉，目光逐漸沉了下去，“君上究竟是什麼意思，不妨直說。”
天際邊的殘陽將落未落，擺夷王的聲音幽幽響起，“阿靈，你看這擺夷山水，雖不如大晉幅員遼闊，但究竟也是番邦之國最為壯麗的所在，難道你就不想坐擁江山，主宰天下？”
擺夷王的聲音低沉，卻是帶了十足的誘惑，“阿靈，我擺夷兒女從不在意男女之彆，隻要是賢能者都可居之，你是王妹的親生之女，若是有你繼承王位，名正言順。”
話說到此處，擺夷王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楚靈也自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連帶著整個麵色都沉了下去，夜色朦朧間，楚靈的聲音格外清晰。
“君上，前番您就曾經提過此事，我也已經跟您說過，我不願意，我打小便生在金陵，是在大晉長大的，即便母親是擺夷公主，我也斷斷不願做擺夷女君之位。”
“九皇叔是我的夫君，既為夫妻自然是要患難與共，我也不會為了女君之位舍他不顧的，更何況”
楚靈的目光觸及在小腹上，頓時溫柔了下來，生怕嚇到了腹中幼小的生命，語氣也緩和下來，“更何況，如今我的腹中已經有了他的骨肉。”
楚靈提及腹中之子，擺夷王的神色也緩和了下來，他道，“孤不管他是誰的血脈，隻要是阿靈的孩子，便是我擺夷兒郎。”
楚靈猛然擡頭，不可置信的看著的擺夷王，興許是過於驚訝，連帶著聲音都有些顫抖：
“君上究竟是什麼意思！”
擺夷王微微一笑，幽幽道，“你是擺夷王族女子，隻要你願意，就會是日後的女君，為了坐擁江山，便是捨棄一個男人又有何妨？”
擺夷王的話一字一句捶打在楚靈的心頭，她舉眸看著神色如常的擺夷王，隻覺得齒冷不已。
“難道君上是要我為了女君之位，放棄九皇叔麼？”
擺夷王神色未變，見楚靈如是問，以為是她終於動搖，便道：“九皇叔本就是大晉皇室中人，異族之人最易生二心，哪裡能有握在手中的實權來得重要？”
緩了一口氣，擺夷王又道：“阿靈，你並非是一般的閨閣姑娘，自然明白權利才能最能傍身之物，如今孤膝下無所出，你若是願意做女君，那麼日後”
擺夷王的目光瞥向楚靈的小腹，繼續道，“這個孩子，也會是未來擺夷的儲君。”
聽聞此言，楚靈的眼皮一跳，快速劃過擺夷王的眸子，不自覺在唇邊漫出一抹冷笑：
“難道，君上願意讓九皇叔的孩子做擺夷日後的儲君？”
擺夷王眸光幽深，無謂地笑了笑，“隻要是我王族的血脈，他的生父是誰，又有何相乾。”
不得不說，擺夷王給出的條件是極為誘惑的。若是楚靈今日應允了，她便會是未來的擺夷王，她會成為與番邦眾國一樣的國君。
如此一來，即便是景行兵變江南道，她也不用再擔心皇帝會對自己不利，日後兩國邦交，自己即便再入金陵，身負的也是擺夷女君的名頭，如此京中那些欲對自己不利之人也都不敢再輕易動手，而她自己，也可以名正言順的留在擺夷。
看起來，的確是占儘利益的。除了，她不能再做九王妃，也不能再輕易回到大晉。
可謂是百利而有一害之事，隻是那一害，於楚靈而言，卻是致命之事，她如何能夠捨得下景行，去做那女君？
波譎雲詭的金陵，自己走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是景行在背後相護，她才能得以周全。
嶺南之行路遠迢迢，若不是景行和自己一路相隨，她還不知道自己如今會身在何處。
若冇有景行，自己的兵符恐怕早已經被皇帝取走，若真如此，恐怕此次擺夷一戰也未必能贏。
她和景行，一路相伴走到今日，多少刀山火海裡走出來的情分，如今就因為一個女君之位，就要儘數割捨麼？
不，絕對不會！
楚靈猛然擡頭，盯著擺夷王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我和九皇叔的情分非旁人所能明白，若是叫我為了榮位捨棄他，我萬萬做不到。”
擺夷王的表情倏然僵住，他神情複雜的看著楚靈，表情玩味，“阿靈，你可以再考慮幾日，再給孤答覆”
“不必了！”未及擺夷王將話說完，楚靈便道，“君上，之前我便已和您說過，今日便再說一次，我此生都不會辜負他，也不會做擺夷女君，若說阿靈此生有什麼希冀，那便是希望做他的妻子，希望我的孩兒，是大晉未來的皇子”
“君上，您可明白？”
擺夷王看著神情認真的楚靈久久不語，這一刻他彷彿也被楚靈的情深意重震住了，透過眼前的女子，他彷彿看到了數十年前的那個和楚靈眉宇間相似，卻說出過同樣的話的少女。
當年，南芷也是這樣堅定的看著自己說：王兄，妹妹知道你是為我考慮，但是我和正勳早已海誓山盟，我此生絕不會辜負他。
當年南芷擲地有聲的言語猶在耳邊，時隔多年，她的女兒也這樣堅定的告訴自己，絕不會為了尊榮名位放棄自己的畢生摯愛。
這一瞬間，擺夷王不是不震動的，擺夷兒女性子大方爽朗，卻也是一條路走到黑的性子，隻要動餓了真心，便再難回頭。
南芷是如此，楚靈是如此，那麼便是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想到這裡，擺夷王腹中縱有千言萬語，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最終，他隻能默默點了點頭，道：
“好，你的心思，孤知道了，以後也不會再提。隻是”
擺夷王幽幽歎了口氣，眸光中儘是愴然，“孤年事已高，膝下無子，卻不知百年之後王位將承襲何人”
誠然，擺夷王說的也是事實，楚靈也明白他作為一國之君的難處和不得已。他這一生成全了和王後的情意，這才落得子嗣微薄後繼無人。
作為夫君，他成全了和自己妻子的承諾，但是作為國君，他子息無人，卻是失職的。
如今到了這個地步，他自然想要儘自己之力，為擺夷日後著想，儲君不立便是國本不安，在他看來，唯一合適的人選便是楚靈了。
擺夷王的這份心，楚靈不是不明白，隻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堅持和所信仰的東西，於楚靈而言，她亦不能為了擺夷江山舍下自己的愛人，若萬事不能兩全，那麼她情願犧牲自己。
忽然，楚靈腦海裡靈光一閃，緩緩開口道，“君上，或許還有一人，君上可以考慮。”
擺夷王眸光微微眯起，舉目看向楚靈，“你是說桑竹？”
楚靈微微點頭，“是，如今君上已經封她為慶成郡主，她又是先女祭司之女，此次評定叛軍之亂，她也算師出有名，若是君上以其栽培為日後儲君，也不失為一計。”
最終的結局，位置因果，擺夷王臨去前隻是深深看了一眼楚靈，沉聲道，“阿靈，孤當年既不忍心迫你母親，如今自然也不會迫你，隻是你要好自為之。”
說罷這句話，擺夷王便頭也不回的轉身走了，餘下一臉深思的楚靈。擺夷王的意思，她全然都明白，但是人生在世，總有些自己的立場和原則，她曾經為過彆人，如今，也更想為了自己。
自從這日之後，擺夷王當真如他所言，再未提及過此事，他知曉桑竹如今也住在宮中，便開始有意無意傳桑竹一起入書房和眾大臣議事，桑竹對於這樣突如其來的轉變甚為不解，也曾問過楚靈。
楚靈見狀早已心知肚明，隻是有些話不能現在挑明，所以她也隻是告訴桑竹，隻要安心聽擺夷王吩咐就是。
如是，桑竹也不再多問，隻如常入書房議事，日子便這樣平靜如水的過下去。隻是楚靈的焦躁卻是一日甚過一日，她每日立在院中看著東麵，卻始終未曾見到信鴿的身影。
整整三月，景行音信全無！楚靈心中的擔憂與日俱增，甚至是在睡夢中都會突然驚醒。
在又一次夜間驚醒之後，她忽然有了一個不好的預感，景行，可能已經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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