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皇叔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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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按照大晉規矩,皇家新婦需要在成婚三日後進宮覲見帝後謝恩,而皇帝為表新婦結親之喜,也會在宮中夜間設宴,宴請一眾皇親貴族進宮賀喜。
而楚靈,作為如今整個前朝後宮都炙手可熱的紅人,又被聖上親自下旨嫁給當朝九皇叔為正妃,身份自是貴不可言,這一次入宮拜見,自然也因此顯得十分隆重。
這日天剛矇矇亮,楚靈就在桑竹的催促下起身了。
頂著兩個睡得發腫的眼睛被桑竹引得坐在妝台前,桑竹順手為楚靈披了件衣裳後,就揚聲喚了候在門外的一眾侍女進來伺候。
得了召喚,五六個侍女魚貫而入,手中捧著洗漱擦臉的物什,然後再按照規矩伺候著這位新王妃漱口勻麵。
一整個折騰下來,楚靈也清醒了,端坐在鏡子前看著桑竹有條不紊的指揮人服侍,一時隻覺有趣。
桑竹算作是她的陪嫁侍女進王府的,也因為自己看重,所以自進府以來就一直替楚靈張羅大大小小的事宜。從來當家主母身邊的近身侍女地位都一向尊崇,而楚靈如今並不僅僅是主母,更是王妃之尊,因此桑竹一入府,便理所應當的成為了王府後宅的掌事。
從前在國公府,桑竹的穿著打扮一向隨意,到底是和楚靈一同從戰場上走過的人,平日裡也並不在梳妝打扮這一類上花太多的心思。但如今嫁進王府,身份環境都不一樣,桑竹也便跟著王府的規矩,換上了一套水綠色的寬袖衣裳,髮絲也梳成一個圓潤的髮髻在腦後,並在上麵插了一支金釵。
看著一眾侍女將所用之物一一送進來之後,又在桑竹的眼神之下出去掩上房門之後,楚靈這才隨手拿起妝台上的一支金步搖慢悠悠地笑:
“哎呀呀,看現在咱們桑竹姑姑多大的本事,武可上陣殺敵安邦定國,文可管事算賬,管理一府後宅,誰要是娶了咱們桑竹姑娘,可真是三生修來的福氣啊。”
桑竹的目光從疑惑轉為羞憤,作勢掩著眼角泫然欲泣:”小姐自己嫁了人,成天就想把我也打發了去,要真這麼嫌我,我走就是了。”
楚靈再掌不住笑,一本正經道:“我可不想嫁人,要跑也得咱們一起跑,跑到個冇人人的地方過日子去,管他的九皇叔統統都滾蛋。”
於是乎,桑竹和楚靈一邊說笑,一邊替人上妝。幾句話的功夫,桑竹就已經利落地替楚靈將脂粉勻好了,又拿起桌上的木梳一點點替她梳著頭髮。
上好了妝,楚靈又選了一枚殷紅花鈿再眉心比劃,無意從銅鏡中瞥到桑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便直接問出口:“你有話想要問我?”
桑竹原本是思量著要不要問出口,見楚靈直接問了出來索性也不再猶豫:“小姐,今日已經是您嫁進王府第三天了,您今日入宮去覲見聖上,晚上又要賜宴,定是十分辛勞,昨夜王爺還是留宿在房中的,”
說到此處,桑竹的臉已經紅得像個樹透了的蘋果,“要不要再進一碗嗯,祛乏止痛的湯藥來?”
這下楚靈聽懂了,並且十分震驚,在楚靈震驚的目光中,桑竹一張臉已經紅的發燙,索性一跺腳:“不是我要問的,是是後院的吳嬤嬤一早就親自來問我,說您這幾日都冇有用藥,怕今日身子受不住勞累,她自己又不敢來問,所以拜托我”
受不住勞累?楚靈略微一想,旋即就明白了。這幾日都冇有用藥,又怕她受不住勞累這幾日景行又是天天都在自己的房中過夜,這才
一想到此處,楚靈也瞬間紅了臉。王府中的丫鬟婆子都是受過教導的,於這些閨房秘事更是在宮中見得多了,既然這樣問,想必是皇室新婚都是有這樣的規矩的
楚靈忽然想到,洞房之夜的第二天,桑竹口中的吳嬤嬤就一早就滿臉笑意端來了一碗熬煮得熱氣騰騰的湯藥,好像還說了一句什麼話。
楚靈愣在原地思索,是句什麼話呢?眼神四處亂轉,最終停在房中的桌子上,這纔想起來。
當日吳嬤嬤一副“我很懂”樣子,跟楚靈笑說:“王妃昨夜辛苦了,這藥是太醫院的方子,也是咱們皇家成親頭幾天的體統,我已經提前給您熬好了,你等一下喝了,身子也好舒坦些。”
但當時楚靈還不明所以,隻覺得十分奇怪,就算是成親又和喝藥有什麼關係?難不成是皇家的規矩禮儀太繁瑣十分勞累,所以才?
但是,這好像也怪怪的,如果是皇家規矩多就要喝藥的話,那麼也冇有聽說過在宮裡生活的那些妃嬪都去喝藥吧?
況且她一向愛惜自己的身子,從來都調養得十分硬朗,也並冇有什麼不適的地方,所以從來都冇有喝過每天早晨都會如約送來的一碗藥。
每天怎麼樣端來,到了時辰以後就是原樣端走,隻是伴隨著吳嬤嬤越發迷惑不解的目光,彷彿楚靈的行為十分異於常人。
回憶漸漸散去,楚靈終於有點明白吳嬤嬤那些模棱兩可的話說得究竟是什麼了!
一想到這,楚靈的臉亦開始發燙,原來是這樣,看起來那個笑得一臉高深莫測的吳嬤嬤,見自己日日都不喝藥,肯定覺得自己身子定然是十分硬朗,嗯
難怪自己這幾天下午偶爾去後院曬太陽,來往的家丁侍女看她的眼神都有些畏懼,原以為隻是因為畏懼自己身上上過戰場的肅殺之氣,原來竟是這樣。
與這閨房一類的事情上,楚靈並冇有瞭解很多,出嫁之前本該由自己母親或者是從小跟在身邊的嬤嬤告訴她的,她都冇有。親早逝,她自小又是在山上長大的,就連這偌大的一個國公府,還是近日她自己一點點才撐起來的。
從來都冇有人告訴她這些,裴夫人已經年近花甲有些事情亦隻能點到即止,所以她隻是懵懵懂懂的知道洞房是要發生些什麼的,但是具體怎麼發生,她卻的確是不知道的。就像她也是現在才隱隱約約的猜出來,也許想要發生什麼事情的時候,會有點疼?
見楚靈正在發愣,桑竹試探著繼續道:“小姐,我這幾日大概上也聽說了,在王爺身旁近身伺候過的女人不少,聽說都身上都是帶著傷的,這幾日更衣,倒是冇有什麼”
一句話徹底拉回了楚靈的神思,帶傷是不可能的,無論是不是有名無實的夫妻,她都不可能讓人傷害到自己一分一毫。
自從那一日她去過九皇叔的鬆雪齋以後,景行也當真遵守了自己的承諾,當天就領著楚靈回到了房中,紅燭高照了一夜,景行也是在第二天才離開的。
接下來的兩天,景行也都是入夜後便準時到楚靈的房中,第二天清晨再離開,一舉一動,都給足了楚靈應有的體麵。
府裡府外,都傳言九皇叔對自己新婚的妻子頗為上心,新王妃嫁進府以後,竟然真的冷落了那些通房的丫鬟侍妾們。
更何況,那一日新王妃還不顧九王的禁令,自己隻身闖進了鬆雪齋,饒是這樣九王竟然都冇有怪罪,還和王妃一起回了後院,足可見九王對自己這位新婚的妻子頗為寵愛。
由此,因為景行的態度,整個九王府上下也都對楚靈這位新王妃尊敬有加,小心翼翼伺候新的女主人。
隻不過,在這樣的表象之下,隻有楚靈自己知道,九王進房後,一向都是在外間的羅漢榻上和衣而眠的,兩人雖是夫妻,卻連一張床都冇有睡過。
第二天清晨,景行也從不叫人進房伺候,隻自己自顧自的走了,留下一院等待伺候的人去服侍楚靈。
所以,即便桑竹是楚靈身邊最親近之人,也都不曾知道楚靈和九王之間的這些事。自然這等閨中秘事,楚靈也並不打算讓第三個人知道。
看著桑竹頗為憂慮的目光,楚靈心中瞭然桑竹在擔心什麼,隻是自己有些事情不能告訴她,想了想後,楚靈回頭看人,輕聲道:“你放心吧,不可能有人傷了我的,就算他是九皇叔也不會的。至於那藥”
楚靈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說:“也好吧,叫她端來吧。”
有些事情做得太明顯了總是會讓人生疑,左右不過時一碗藥而已,等冇人的時候倒了就是。
桑竹點點頭,但仍然擔心:“可是小姐,我無意中瞧見過那些女子,當真身上冇有一塊好肉,可憐得很,生怕你也既然小姐說冇有,我也就放心了”
桑竹口中說的那些女子,楚靈即便是冇有見過心中也是明白的,那日在水門樓,如果不是實在看不過眼,自己也不會出手去救那個女人。
隻不過,自己這幾天冷眼看下來,自己和景行同屋相處的這段時間裡,他神情清朗冷靜自持,雖然周身還是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勢,但也的確不像個放浪形骸之人
難道說,是他在自己的麵前隱藏的太深了?
但是她楚靈,又有什麼值得他堂堂九皇叔去費心思演戲的呢?
沉思間,楚靈的思緒越來越亂,直到有人在外麵回稟:“王妃,王爺已經讓人備好了馬車,在府門外等您一起進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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