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皇叔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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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得了恩準的丫鬟如逢大赦一般,忙不疊的磕頭告退。隻有方纔捱打的小丫頭,在磕過一個頭以後,一張口就吐出了滿口的鮮血,在一片血汙中,還滾落了兩顆沾滿血絲的牙齒。
寧蔓方纔,竟然直接將人的牙都打落了!
顧氏蹙眉看著此情此景,這纔看見小丫頭已經青紫腫脹的雙臉,不由回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寧蔓。
寧蔓看到自己母親的目光,不免有些心虛低下了頭,她方纔腦海中不停的閃出楚靈那張臉,由是下手也是用了十足的力道的。
不過,無非就是一個不值錢的丫頭罷了,她其實也並不覺得有什麼。在她看來,能用銀子買來的東西,都不是什麼大事。
一兩銀子就可以從人牙子手上買來一個丫鬟,像是眼前小丫頭這樣的丫鬟,更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再者說了,既然已經賣身入府為奴了,那麼自己打罵奴才就更是應該的了。
所有為奴為婢之人都是賤命一條,她自然不會想到,即便是丫鬟,也是一條爹生父母養的活生生的性命。
隻不過,寧遠對此事是深惡痛絕的。
寧蔓自小被顧氏嬌養的不成樣子,從六歲開始就以打罵自己院中的下人為樂。顧氏嬌寵自己的女兒,每每遇上此事隻一笑了之,從不加以約束,事後還會替人平息事端,不讓事鬨到他人耳中,是以這樣的行徑也縱得寧蔓一日比一日過分。
三年前,因為一個丫鬟不小心打落了一隻花瓶,寧蔓就對其大打出手,蘸過鹽水的鞭子冇有絲毫情麵的抽在丫鬟的身上,足足打了一下午,直打得那小丫鬟滿地討饒,身上全是被抽出來的血口子。
最後,也許是鬨得動靜太大,寧蔓揮舞鞭子的手竟被寧遠一把拉住,由此那個小丫鬟這才能撿回一條命。
寧遠也是第一次看見自己女兒這幅模樣,驚訝之下更是動了怒,直接開祠堂請了家法,又將寧蔓關在祠堂足足一個月,每日隻許荊釵布裙,也隻能吃些粗鄙飯食,更是半步也不得離開祠堂。
又請了大夫好好醫治捱打的丫鬟,也封了不少銀子給那丫鬟的親人,這纔將事情平息下來。
最後,還是在顧氏接二連三的苦苦哀求之下,寧遠這才鬆了口,放了寧蔓出來。
此一事,也成了寧蔓心中的一塊禁地,也是因為此事,她才明白過來,自己的父親並不像母親那般對自己一味嬌慣。
若是真的觸到了父親的底線,那麼自己也是決計冇有好日子過的。
所以從此以後,寧蔓就收斂了不少,最起碼不敢再像從前那般苛待下人了,雖然她還是驕縱成性,但是動手的次數也隨著年歲逐漸變長變得越來越少。
三年以來,能像今日這般動手的,屬實還是第一次。
是以,在顧氏聽到下人通傳說小姐在後花園的水榭中責罰婢女之時,也不由得一愣,這才及時趕來,一到就看到了這樣的場景。
顧氏看了一眼那小丫頭的臉,輕歎了一口氣,隨即吩咐跟在身旁的嬤嬤:“你送她回去,再去找些傷藥來給她好好治傷,不要驚動了人,這個月的月俸給她添上一倍,告訴她,既然捱了打就更要學會閉緊自己的嘴,若是給我聽到什麼流言蜚語,就仔細著她的皮。”
嬤嬤像是已經做慣了這些事的,連眼皮也冇有擡一下,隻應了下來就要離開,轉身之餘,顧氏又吩咐了一句:“方纔的那幾個丫頭也都去敲打敲打,不要走漏風聲。”
眼見那人都離去了,顧氏這才重新看向寧蔓:“你這是做什麼,是想要將事情鬨到你父親麵前才滿意嗎?”
“我就是不服!”想起楚靈那張美的不染絲毫風塵的臉,寧蔓就幾乎恨得咬碎了銀牙,“她楚靈憑什麼?就憑她長了一張臉,還是她那狐媚子的下作手段,就能耀武揚威了嗎!”
“她可不是一般的女子,你若是覺得她隻憑一張臉就勾引了九皇叔,也未免太愚蠢了。”
顧氏看向水榭旁波光粼粼的水麵,冷聲道:“她能以一己之力得裴不遲的青睞看重,在軍中站穩腳跟,又能在九王府中個過得遊刃有餘讓九皇叔對她另眼相待,你以為這樣的女人,是個什麼普通角色嗎?”
寧蔓滿眼都是燃燒起來的仇恨:“任憑她是誰,隻要犯在我的手裡,早晚要剝了她的皮!”
顧氏眼見女兒如此,想起此前她對九皇叔的種種表現,不由眼含深意:“蔓兒,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對九王有心思?”
猛地被人戳中了心事,寧蔓臉上一紅,也並不否認,“是,娘,我是堂堂寧遠侯府的大小姐,爹爹是禦史台首輔,孃親又是太後的族人,我才應該是名正言順的九王妃!憑什麼,憑什麼會輪到那個賤人!她不過就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女,就憑她長了一張漂亮的臉,就能占據我的位置嗎!”
忙拉住了寧蔓的手坐下,顧氏緊緊盯著寧蔓的眸子,“你瘋了,這樣的話也是你能說的?況且你以為那王府是那麼好嫁進去的,那個王妃也是那麼好當的麼?”
緩了一口氣,顧氏繼續道,“況且,若九王真是良配,你爹爹豈會不為你做主?”
寧蔓一把反握住顧氏的手,聲音低沉了下去,“母親,難道你不想讓女兒做九王妃嗎?你看楚靈那個賤人都能在王府中過得這般,就證明九王並非全如外界所言一般,難道母親覺得女兒還不如楚靈那個賤人嗎?”
“自然不是,”顧氏有些擔憂的看著寧蔓,“做母親的,隻想讓自己的女兒平安順遂,日後能嫁個如意郎君不受委屈”
“娘!”寧蔓直接打斷了顧氏,“我已經是侯府之女,除了嫁進皇室,其他姻緣都算是下嫁,難道母親希望女兒嫁給那些尋常世家的公子,從此任由其他賤人踩在我們寧侯府的頭上來肆意妄為嗎!”
眼見顧氏沉默不語,描畫精緻的雙眉也開始微微蹙起,寧蔓便繼續道:
“母親再想,您多年前就被封為了一品誥命夫人,是眾位官眷之首,但是楚靈那個賤人,第一次進府就敢在您的席麵上當眾給女兒難堪,這豈不是從來都冇將您這個一品夫人放在眼裡。如今,她又成了王妃,日後還能有我們寧侯府什麼位置,難道母親就願意自己讓出官眷之首的位子,任由她楚靈接替您嗎?”
如此,寧蔓每說一句話,顧氏的眉間的距離就更深一寸,直到寧蔓所有的話說完,顧氏也已經成了緊鎖眉頭,深深沉思的模樣了。
沉默了良久,顧氏眸中閃過一絲厲色,而後擡眸去看自己的女兒:“難得蔓兒能有如此誌向,你的心思娘知道了,但若是”
顧氏欲言又止,雙眸間的厲色逐漸被慈愛取代:“若是如此,娘隻是不放心”
然而,早已經下定了決心的寧蔓隻是冷冷一笑,執著顧氏的手堅定道:“母親,女兒已經想好了。”
如此,顧氏也便再無忌憚,隻附身在寧蔓的耳旁,低聲說了些話,寧蔓如此聽著,眼中的喜色越來越多,最後母女兩人相視一笑,再不言語。
如此,暫且不提。
顧氏母女的心思如何楚靈不知道,她此刻正老老實實的在自己院子裡養病。
每日隻任由自己在房中睡到自然醒來,因為是在閉門養病,所以也隻是簡單梳洗一番,就開始用膳。
這幾日的膳食都是大夫特意開出方子配的藥膳。她此番一次醉酒,竟將以內的虛寒之症一併引發出來,並且來勢洶洶。
那日景行離開之後,楚靈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睡到夜間,周身便開始滾燙起來,整個人也再一次陷入了昏沉中。
這一下,桑竹再不敢耽擱,連忙夤夜請來了大夫,那大夫也不含糊,直接用了銀針封住了楚靈體內肆意竄動的真氣,然後又開了一個方子。直到將按照方子熬得濃濃的湯藥給楚靈服下了,她的高熱這才一點點退下來。
如此,大夫府每日前來問診,叮囑楚靈好好臥床養病,萬不可隨意動用體內真氣或者是操心太過。
楚靈一向愛惜自己的身子,在仔細看過了藥方確定無誤之後,也便乖乖聽話,每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隻安心待在自己的院中喝藥調養。
如此過了十數日之後,楚靈在這樣的精心調養之下也逐漸恢複了體力,閒暇之餘,楚靈也翻遍了九王府的書房,想要弄清楚那一日在宮裡喝的酒到底是什麼,竟然能夠厲害到這種地步。
這一日午後,楚靈用過午飯便往書房去了,一個人關上門後便去翻看王府中珍藏在閣的存檔文書。
宮中所用的禦酒,定然是有存檔記錄的,九皇叔作為宗親,府中也應該有相關的文書。
誰知這一日楚靈還冇翻看幾本,就聽到門外一陣敲門聲,一箇中氣十足的婦人聲音在們叫嚷:“是九王妃在裡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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