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類型 > 嫁皇叔 > 第 56 章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嫁皇叔 第 56 章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

癸亥年正月,九皇叔景行舊疾複發,因病告假,推拒一切朝中政務。皇帝為表君上之情,特賜許多珍稀藥材並遣宮中太醫為其診治。

於是,流水一樣的賞賜從宮中流出然後一樣不落地進了景行的府邸,九王府也因為景行的這一次生病變得門庭若市。

當朝皇叔,禦史台首輔稱病告假,必是朝廷中的大事,雖然此前景行也多是不參與每日朝會的,但像此次一般,直接推拒所有政務的情況還是十分罕見的。

含元殿

皇帝景瑞端坐在上方,手中翻看著一道明黃色的奏章,奏摺封麵右下角處,獨屬於景行的滾金印章微微凸起,手指緩緩摩擦過這些紋路,眸中一片冰冷。

皇帝座下立著個大臣,各個都低眉斂目拱手站在皇帝下方等待上位者的發話,隻是景瑞眸中透光麵無表情,叫人看不透他心中到底在想什麼。

景瑞的年紀其實和景行不相上下,兩人雖是叔侄關係但因為年齡相近,其實是更接近於手足兄弟的。

與景行一樣,景瑞也是年少老成,少年天子穩坐朝堂,處理起朝廷政務更是得心應手。一道道奏章批下去用詞犀利直指要害,又與景行一起聯手清肅了朝中的死忠於先皇的諸多黨羽,隻用了幾年的時間便將整個朝廷吏治洗肅乾淨,一派海清河晏之象,

自然,久在官場浸淫的諸多朝臣自然明白,這其中縱然有九皇叔景行的手筆,但當朝天子景瑞也絕不是一個任人拿捏的昏庸之君,從平定三皇子之亂到景瑞一步步執掌朝堂,景瑞這位天子也是這其中關鍵的幕後之人。

景氏一族,像是天生的王者一般,都有能力在混亂的局麵中,冷靜自持的一層層剝繭抽絲,然後穩穩把控著大晉的江山社稷。

是以幾年來,早有人看清了朝中局麵,自然也就跟著自己內心所謀定的方向跟隨了景瑞這位新的君主,幾年下來,景瑞也在朝中培植了不少自己的親信。

沉默了許久,立在下首首位的戶部尚書顧庭風上前一步脫列而出,向上方拱手施禮道,“啟稟聖上,臣有本奏。”

端坐在書案後的景瑞並未將目光挪開手中的奏本,隻冷聲道,“奏。”

“聖上此前纔有意要派人徹查鹽稅官銀,此事茲事體大,必要有身份能力之人,才能彈壓各地方官員不敢以權謀私,如今放眼朝中,能有能力擔此重任者寥寥無幾,但是”

說到此處,顧庭風話中一頓,聲音也略重了些繼續道,“但是值此之際,九皇叔卻因病告假,實在是過於巧合。”

景瑞翻看奏摺的手陡然一滯,雙眉微微蹙起,麵無表情地掃過顧庭風的臉,隨後若無其事般擱下手中奏章,看著顧庭風靜靜道,“顧愛卿有話不妨直說。”

“是,”顧庭風坦然微微躬身繼續道,“九皇叔是先帝幼子,更是聖上皇叔,身份貴重,若是由九皇叔巡鹽稅之事,實乃上策。然,九皇叔卻值此時候稱病告假,推拒一切朝政,實在是非比尋常,微臣有罪,但卻不能不秉公直諫。”

“臣以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賓莫非王臣,九皇叔縱是身份再貴重,也理應為聖上儘忠。”

一言既出,話中之意已是十分明顯,雖句句皆言為君儘忠,但是話中機鋒卻是直指景行。

果然,顧庭風話音剛落,景瑞的眸中的冷意便更甚一分,隻是麵上依舊冇有表情,隻若有所思的盯著眼前的奏章。

沉默,往往是震懾人心最有用的方式。

景瑞不說話,其他人自然也不敢隨意開口,一個個隻垂首站在原處,不敢再發一言。然而方纔諫言的顧庭風卻目光坦然,隻守著君臣之間應有的禮節立著,不見半分慌張怯色。

終於,過了良久,景瑞才緩緩開口,語氣中依舊是慣常的冷靜自持,聽不出半分情緒,“那麼付愛卿以為如何?”

被點到名的,是禦史台諫議大夫付錦年。

此人雖然年雖不大,但卻是上一次會試甲榜行雲流水,頗有仿範文正公風範氣吞山河,又在殿試時與皇帝對答如流,因而頗受重視,殿試之後,由景瑞硃筆欽定為當年的新科探花郎,授官禦史台諫議大夫。

禦史台,一向是由九皇叔景行所掌的,是以隻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付錦年分明是皇帝安插進禦史台的一個眼線,自是不能與禦史台首輔景行同氣連枝的。

隻不過,付錦年喜人為官清正,幾年來行事作風頗為端正,經手之事一律按律例公事公辦,兩袖清風中也未曾和他人結黨營私,從不站隊任何派係,隻一人為官清流,幾年下來在朝中也頗有美譽。

隻是,如此為官雖清正,但是到底也冇有替皇帝說出想說之言,亦冇有為景瑞直接通風報信,如此一來,景瑞自然也不再將人放在眼中,是以即便他文采斐然,但至今也冇有過升遷,直到如今依舊是官居正五品的諫議大夫。

如今被驟然問話,付錦年也隻是依著規矩上前一步,不卑不亢道,“回聖上,臣以為,人吃五穀雜糧哪裡會有不生病的呢,更何況九皇叔身子一向多有病痛,如今時節不好,近年自入冬以來便多有寒氣降雪,皇叔偶感風寒也實屬正常,未嘗便是故意湊巧而為之。”

“若如付大人所言,九皇叔是偶感風寒,怎會直接閉門謝客,推拒政事?”說完這句話後,顧庭風轉身再向景瑞道,“啟稟聖上,誠如付大人之言,皇叔多年來每逢不適頂多就是不來朝會而已,想今日這般完全推拒政事,卻是從未有之,還請聖上三思。”

景瑞未置可否,隻是眸光逐漸變得幽深,眼底深處的冷意也愈來愈盛。倒是付錦年聞言又道,“既然是生病,那麼自有輕重緩急之分,若九皇叔隻是因為此次病重,隻是無力處理政事,若是因此耽誤軍國大事,豈非給聖上添亂。”

“你!”顧庭風被付錦年一言堵得一時氣結,直接揚了聲音道,

“眼下聖上正是用人之際,巡鹽之事關乎國本,乃迫在眉睫之事,九皇叔是最合適的人選,值此用人之際卻直接稱病,豈非已是明顯的推諉之詞,莫非付大人因為九皇叔是你的上官,便有袒護之意嗎!”

麵對顧庭風意簡言駭的指責,付錦年隻不卑不亢的看著人道,“顧大人之言,下官確實不動了,下官以為生老病死之事原是天意,並非人力所能操控,若是因此就斷言九皇叔推諉巡鹽之事,豈非過於草率。”

“咳”顧庭風待要再說,卻被久未開言的景瑞一聲輕咳打斷了,兩人瞬間住了嘴,雙雙看向端坐上首的景瑞。

“依朕看,兩位愛卿所言皆有理,”一句話未完,景瑞微微擡起目光,緩緩掃過顧庭風和付錦年兩人,兩人察覺到君上的目光,連忙低下頭去。

景瑞這才繼續道,“不過,如顧愛卿所言,巡鹽一事關乎於國之根本,是大事,自然不能耽擱,但是朕也心繫皇叔安危,不可輕易論斷。”

說罷,景瑞隨手端起手旁的茶盞,眼風似是無意一般掃過顧庭風,隨後隻低頭吃茶再不言語。

隻是一個眼神,顧庭風即刻便明白了君上的意思,心領神會道,“聖上所言極是,依微臣愚見,聖上可以找給九王診過脈的太醫詢問,又或者”

顧庭風一麵悄悄觀察著景瑞的神色,一麵小心翼翼道,“可以派人前去九王府探望,一來可表聖上關心皇叔之意,二來也可一探虛實,如此亦能安心。”

果然,顧庭風話音剛落,景瑞眸中便透出讚賞之意,顧庭風所言正中他下懷,隻是麵上卻依舊不動聲色,隻隨手擱下手中的茶盞,看向付錦年道,“付愛卿覺得呢?”

誠然,顧庭風這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並未半分疏漏,皇叔抱恙,聖上為表體恤之情親派大臣前去看望,本也是合情合理。

更何況,景瑞此舉分明就是已經讚同了顧庭風的提議,自己身為臣下,自然也不能直接頂撞君上,是以付錦年也依言道,“回稟聖上,微臣亦覺此舉甚好。”

“好,”景瑞一一掃過麵前所立之人,緩緩道,“依兩位愛卿所言,明日就由付愛卿前往九王府,替朕探望皇叔病情,去時所見所聞,皆要回稟於朕。”

言罷,景瑞緩了幾分語氣向付錦年道,“你本就是禦史台的人,平日裡也和皇叔多有往來,由你前去,朕也能安心不少。

如此又交代了幾句,看著付錦年領命而去了,景瑞又將其他人都遣去了,獨留下顧庭風一人在殿中。

已經是黃昏時分,冇有景瑞的吩咐,含元殿內並未掌燈,但是透過昏暗光線中,依舊還是能瞧出景瑞眸中透出的寒光。

昏暗中,景瑞的聲音格外陰冷,“顧愛卿很會察言觀色,朕很滿意。”

顧庭風即刻跪叩首,語氣中透著堅定,“蒙聖上賞識,微臣必定為聖上千秋大業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景瑞的笑響徹了整個含元殿,“哈哈哈哈,若是此次付錦年辦事不利,禦史台就許你顧家郎君。”

“是!微臣多謝聖上隆恩!”

-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