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進龍族的小狐貍 第30章
左小鳴和玄嵇到了輔相府門口,
門房說劉大人還沒從宮裡回來。
左小鳴看了看天色,已是午時,宮裡早該下朝了。
兩人找了個小飯館,
打算吃個午飯再去看看。
左小鳴對著菜牌子看了半天,計算著荷包裡那點小錢,點了兩盤葷菜,一個魚湯,
打算讓楚冥好好補補。
楚冥這幾天都沒吃過幾口飯,每次坐到飯桌上就是睜著倆眼光看著,都給餓得氣血不足了。
菜上來後,
左小鳴盛了碗魚湯端到玄嵇麵前,玄嵇準備還是那句老話,
想說他不吃,
被左小鳴瞪了一眼。
左小鳴道:“都是你不好好吃飯,臉白得跟片紙似的,
這頓你必須給我好好吃。”
玄嵇冷著臉,他現在需要的是紫雲宮內的靈丹。
左小鳴見他還是想躲避的態度,也擺出了皇子威嚴來教訓他這個莫名變得叛逆還挑食的下屬:“不好好吃飯的話,今晚洗澡水你做。”
左小鳴威脅完,
也不看他,自己埋頭吃了起來,
吃了一碗米飯,
菜沒怎麼動,全給玄嵇留的。
左小鳴板著臉:“吃不完你就彆走了。”
玄嵇抿出個笑,露出一口白牙:“好,這是你說的。”
玄嵇這次很聽話地吃光了,但左小鳴心裡突突跳,
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預感。
兩人用完飯,又去找劉雲,管家出來跟他們說,劉大人被扣在宮裡了。
左小鳴一驚,左宗炎這是開始清除三哥黨派了。
玄嵇看他魂不守舍,說他去皇宮瞧瞧,讓他回去等訊息。
左小鳴擔心他:“你可以嗎?”
“我沒事。”玄嵇讓他回去,自己往皇宮方向走。
左焓宛早掉下懸崖摔成肉餅了,哪會在皇宮,玄嵇也就是隨口說說,隻不過他還是到皇宮轉了一圈。
他仗著自己是神仙,隱了身,在宮裡大搖大擺地溜達,他看見左宗炎對著兩個大臣大發雷霆,斥責他們還沒找到左焓宛。
玄嵇看了會兒,覺得無聊,準備走時,聽到左宗炎道:“既然已經找到了左小鳴,先把他抓過來,有了他,三皇兄必定現身。”
玄嵇眯了眯眼,想抓左小鳴,也得看看他樂不樂意。
左宗炎遣散大臣和暗衛,回到寢殿,玄嵇跟著他,發現這裡充斥著靈氣,他的身體感到暢快安逸,對調理內息有幫助。
皇帝是凡間的真龍天子,他的寢殿有龍息庇護,玄嵇覺著這個地方不錯,可以作為他暫時住所,把楚冥這個麻煩解決。
他要以什麼名義光明正大住進這裡,並且不和左小鳴分開呢?
玄嵇看了眼桌邊,左宗炎坐在那裡,正喝宮女呈上來的茶。
當晚,左宗炎突患惡疾,臥榻不起,太醫院無人可醫。
後來,左小鳴坐上了皇位,當了皇帝。
二百年過去,皇朝相繼覆滅。
左小鳴是被癢醒的。
他睜開睏倦微腫的眼,看見朝雲那張含笑的臉,一巴掌開啟那隻摸他臉的手,起來往後縮去,一雙黑白分明的眼透著點紅,像是沒休息好。
朝雲看他怒瞪著自己,笑了笑:“小狐貍,沒睡好?”
左小鳴不搭理他,扭過去身,靠在欄杆上,閉上眼睛。
他被關在籠子裡。
籠子是純金打造,細細的杆兒,覆著光華流轉的鎖妖陣,框住一個小小的左小鳴。
他披散著頭發,落到纖瘦的脊背上,露出那半張潔白無瑕的臉,閉上的眼睫在陰影中猶為濃黑。
他犯了伴侶不忠之罪,弟弟左吟又在論道大會上下死手傷害玄嵇,左小鳴為了左吟,主動承擔責任,兩罪並罰,在淩霄殿上被玉帝宣判終生囚於紫雲宮。
孟澹搖站出來反對,稱左小鳴是被玄嵇強擄結契,該判罪的是玄嵇。
大殿之上眾仙倒吸冷氣,玉帝眉心止不住地亂跳。
有人站出來說:“那狐妖有什麼值得玄嵇君擄的?他一千年都難修到福分成為玄嵇君伴侶,竟還敢犯下這等荒淫之事,沒把他下入煉獄是玄嵇君仁慈。”
眾仙交頭接耳,麵麵相覷,在他們的幾句臆斷猜測中,左小鳴已是書罪未窮。
孟澹搖覺得荒謬至極,還要再說,玉帝堵了他的嘴,道此事已定。
本來玉帝是想把左小鳴打入凡間了事,偏玄嵇固執,不肯答應,玉帝橫眉冷眼了一會兒,最終妥協。
至於朝雲,禁足鳴鳳山幾日,麵壁思過,抄幾本經書算是懲罰。
左小鳴是孟澹搖徒弟,為了給九尊大帝幾分麵子,玉帝對玄嵇說,不許私下用刑。
距離定罪那日,已過去三個月了,凡間這會兒已至季夏。
可紫雲宮總是一成不變,沒有四季。
左小鳴穿著單薄的白色內衫,屁股那裡鼓起一大團,衣擺下露出一小撮毛茸茸的墨色尖兒。
那是左小鳴的狐貍尾巴。
他腦袋上還頂著兩隻狐貍耳朵。
讓妖怪修煉成的人形多出本體特征,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玄嵇在左小鳴身上做到了。
當初玄嵇在山洞時有一半龍尾,也是因為坐功期間被逼之下現出來的。
他修為高深,還能忍耐變化時的痛苦,左小鳴不同,他妖力淺薄,長出來尾巴和耳朵險些要了他的命。
玄嵇認為他不讓左小鳴死,左小鳴就不會死,左小鳴呼吸漸弱時,他餵了大把靈藥,又給他輸送靈力,才把左小鳴丟的半條命從閻王殿給奪了回來。
冥君手底下的黑麵獄司說,他在鬼門關見到一個白色幽魂恍了一下影,準備叫人去領進來時,那魂影又沒了。
自那後,左小鳴屁股上就多了條尾巴,腦袋上長了兩隻獸耳,妖的體態儘顯淋漓。
玄嵇為救左小鳴消耗掉大量靈血,這是他一時半刻補不回來的,為此常常遭受魂識反噬,每逢幾天就要進去暗室一趟。
左小鳴不知道他進去做了什麼,每次出來都白著個臉,這種狀態的玄嵇心情肯定不會好,他便把自己縮成一團,以防玄嵇注意到他的存在找他麻煩。
不過似乎他無論如何隱藏自己,玄嵇的目光總是會落到他身上,叫他無處可逃。
玄嵇把他從籠子裡拽出來,他以為會捱打,玄嵇卻隻是在床上抱著他沉沉地睡覺。
玄嵇抱得太緊,左小鳴呼吸都覺得困難,他睜著眼看天花板,在想左吟傷有沒有好,聽人說弟弟當時被玄嵇震斷全身筋脈,是太清仙尊及時出手阻止這場雙方都紅了眼的比拚。
左吟傷成那個樣子,他都沒法看一眼。
左小鳴覺得自己這個兄長太不稱職,總是讓左吟為他衝鋒陷陣。
左小鳴還常常做夢,他夢到林露胸口破個大洞,嘴裡吐著血來找他,說他死得太冤,讓他報仇。
左小鳴滿口答應,手裡不知何時多了把匕首,看見玄嵇就捅過去。
隻是無論他下多大力氣,玄嵇都沒有留一滴血。
隨後他醒了,玄嵇抓住他的雙手,問在他胸口一直撓什麼呢。
左小鳴擡起一張滿是淚水的臉,呆滯地望著玄嵇,一句話也不說。
前天有人給玄嵇建議,找個法子解了婚契,就算是扒層皮下來,也總比被這樣一個浪蕩不堪的伴侶毀了聲譽好。
左小鳴那時被放出院子曬太陽,聽到了這些話。
他聽到有人說,可以用幽冥斬靈解除婚契。
左小鳴出著神,尾巴被人拽了一下,立刻扭過頭,隔著欄杆,瞪向手不老實的朝雲,恨恨道:“不要碰我。”
他這一轉頭,露出另外半張愈發嚴重的疤臉,原先的粉色肌肉,如今泛著黑。
左小鳴的嗓子有些啞,聽起來軟綿綿的,朝雲想到昨晚小狐貍在玄嵇身下叫喚了一晚上,扯開個不明意味的笑:“我好心來看你,你卻瞧都不瞧一眼,你以前可不是這樣對我的。”
左小鳴轉過去臉,垂下眼:“不用你假好心。”
朝雲蹲著道:“我和他解釋了,你是被下藥才勾引的我。”
左小鳴沒有理他,覺得他道貌岸然。
朝雲臉上的笑慢慢消失,站了起來:“孟澹搖來了幾次,都被打發走了。”
他笑了一下:“他這人就是正直過頭,像我一樣直接闖進來,又能怎樣?端著那些個君子禮數,能救得了你?”
左小鳴擡起眼看他:“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那麼齷齪卑鄙嗎?”
朝雲眼神冷了下來,像是聽不得左小鳴這樣罵他:“左小鳴,你在我身上那樣騷著扭,我幫你解決,你不感謝我也就罷了,怎能如此白眼狼呢?”
左小鳴氣得眼睛噴火:“請你滾。”
朝雲磨著牙根滾了。
左小鳴又躺了下去,細伶的手腕上戴著一條金繩首飾,繩子裡串著幾顆五彩斑斕的珠子,其中夾著水珠玉。
他在某次使用水珠玉時,不小心被玄嵇撞上,胡亂塞到了毯子下。
玄嵇不知道從哪個酒宴上回來,喝得酩酊大醉,沒注意他的動作,鑽進籠子裡把他按著做了一頓。
玄嵇衣服上垂掛的荷包落到絨毯上,荷包開了個口,裡頭的幾顆寶石滾了出來,在兩人的混亂間,那顆水珠玉摻在了寶石堆裡。
隔日醒來,左小鳴第一時間找水珠玉,吵醒了玄嵇,嚇得左小鳴抓住那把寶石盯著他。
玄嵇在籠子裡抱著左小鳴睡了一覺,籠子是按照左小鳴身量打造的,他腿長身子長,睡得特彆憋屈,所以一睜眼,脾氣就不好,踹了一腳欄杆,轉頭一看,左小鳴正睜大眼睛恐懼地看他。
他出了籠子,把左小鳴抱出來去床上,見左小鳴攥著手心,像藏著什麼好東西,他給扒開來看,是他的那些寶石。
玄嵇摟著他親了他一口:“喜歡就拿去,乾什麼偷偷摸摸的。”
左小鳴就把這些珠子鑽了孔,串成手串戴著。
玄嵇見了,心情挺不錯,問他還喜歡什麼。
左小鳴捉摸不透玄嵇心思,他不敢要什麼。
此刻,左小鳴把手串摘下來,握在手心,這珠子對他身體的作用已經微乎其微。
左小鳴休息了一會,屋裡又進來個人,籠子前落下一片陰影,地上被放下了什麼東西。
左小鳴擡起頭,看見玉貫站在那裡。
玉貫的眼神是毫不遮掩的鄙夷,他很不齒左小鳴茍且偷生的行為,這樣的人,應該早早死去,活著也是窩囊。
玉貫看著左小鳴坐起來,端起檀木食盒裡的飯菜小口小口吃,冷聲道:“你怎麼不去死?”
左小鳴頓了下筷子,看向他:“我為什麼要去死?”
玉貫窩了氣:“沒有任何尊嚴地做神君的玩物,你這樣活著有意思嗎?”
左小鳴嚥下嘴裡的米飯說:“你想死就去死啊,為什麼來勸我死,我的命是我的,輪不到你來規劃。”
“你!”
左小鳴拿筷子戳著碗裡的豆腐道:“造成這一切的又不是我,你該去勸勸神君大人,讓他去死才對。”
左小鳴話音一落,外室傳來一陣腳步聲,他看過去,玄嵇立在門口。
“你說什麼?”
左小鳴被嘴裡的米粒噎了下,放下碗,爬到了籠子最裡麵縮著,那一截藏不住的尾巴微微顫抖著。
玉貫見勢不妙,忙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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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朝雲上一回桌,痛失小鳴牌好人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