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進龍族的小狐貍 第40章
一年時間,
不過彈指一瞬,卻發生許多事。
玄龍神君對伴侶的不忠之罪既往不咎,寬大為懷,
大肆操辦婚禮,外人都道一聲世間情種。
誰料婚日當天,神君被宮中靈奴襲擊,身受重傷。
區區靈奴,
卻能將神通廣大的神君傷害至此,親眼見過的人無一不驚。
玄嵇本就在楚冥的日夜摧殘下靈脈大損,真氣混亂,
貿然除去楚冥不知道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他不想在婚禮前發生任何變故,
打算辦完婚事,
再解決楚冥。
沒想到一個日日溫順,隻能在他身下承歡的修行廢物給他帶來重創。
神君大婚一事,
成了天庭茶餘飯後談資。
玄嵇在床上昏迷兩個月,幾個禦醫和長澤圍著床榻團團轉,終於讓這位獨脈傳承的玄龍睜開了眼。
一位禦醫大喜過望,顫巍巍道:“神君,
您總算醒了……”
神君大人幽黑的雙眸轉向床前的禦醫,一潭死水般毫無波瀾,
醒來後,
張開嘴的第一句話卻是:“抓到左小鳴。”
“要活的。”
說完,眼一閉,人又沒動靜了。
他嗓子粗啞至極,禦醫根本沒聽清說的什麼,跟其他禦醫湊著商量大半天,
決定換個方子。
又過了一個月,神君醒了,這次什麼也沒說,沉默地下了床,站在門外,見到了久違的陽光。
秋風瑟瑟,冷風襲人,樹上的紫英花已經半蜷起了花苞。
長澤站在他身旁,嘴皮子一張一合說了許多的話,無外乎是一些身體情況。
玄嵇的心臟缺了一小塊,常常陷入高度昏厥的狀態中,長澤和老君用了許多法子才讓玄嵇身體穩定。
玄龍命硬,有神威龍氣護體,但另一位心臟受損的就很難熬了。
長澤無法分身乏術,玉帝命令,他隻能顧著玄嵇這邊,左小鳴那邊的情況他隻能從孟澹搖的傳信中得知。
據說,小狐貍完全沒了呼吸,脈搏停跳,孟澹搖用儘一切方法都隻能勉強拉起小狐貍心跳。
孟澹搖日夜不眠,每當小狐貍斷了氣兒,他立刻輸送靈力維持,如此反複,孟澹搖也撐不下去了。
他從準備到啟動隱魂陣,再加上當時玄龍狀若瘋癲的攻擊,已經耗費他太多氣血,如今全憑一口氣支撐著他救左小鳴。
神奇的是,小狐貍臉上的燒疤在日漸減淡。
長澤終於趁玄嵇傷勢穩定後悄悄去了孟澹搖那裡一趟,看見師徒倆都昏倒在一處,嚇得臉上發白,忙上去猛灌還魂丹。
孟澹搖醒了,下意識就去探左小鳴氣息,發現小狐貍已經變成了人形躺在床上,緊閉雙眼,嘴唇蒼白,左臉燒疤已經不甚明顯。
孟澹搖施展隱魂陣的地點是杏花塢,地處南界,曾是九尊大帝為凡人時的住所,後來飛升後,這處便無人可住,也無人可知。
長澤來回一趟需要個把時辰,他帶了許多精貴藥材,大都是在治療玄嵇時順手牽羊過來的。
其中有一味寒雪蓮,千年纔在瑤池長出這麼一枝藍色的,是王母托貼身侍女送來給玄嵇用的,長澤偷偷掰了兩片瓣兒芯塞到自己藥袋子裡,帶來給左小鳴用。
他給孟澹搖寫了早晚兩張方子,按照方子熬藥給左小鳴喝。
“這方子在玄嵇身上有效,你且給小狐貍試試,有何疑問你傳書給我,我要是有空能走開,我就過來。”
長澤嘴皮打仗般交待完,又踩著雲急忙忙回去了,怕被人知曉他的行蹤。
孟澹搖日日守著左小鳴,杏花塢裡隻有他們兩人,熬藥做飯全是他一人。
可是左小鳴仍不見好轉,在床榻上,煞白著張臉,呼吸弱得幾乎沒有吐息。
孟澹搖不願讓左小鳴就這麼喪命。
左小鳴才二十歲,在紫雲宮屈身辱誌,痛苦不堪,剜了自己心尖肉也要逃離玄嵇尋個自由,怎能白白死去。
孟澹搖握緊左小鳴軟若無骨的手,白得藍色血管根根分明,好似一個白雪雕砌成的人兒,毫無生機地躺在這裡。
“小鳴,你醒後可能會怨恨我,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命喪黃泉。”
孟澹搖使用了雙修救治左小鳴。
某一刻,孟澹搖說不清是為了讓左小鳴活過來,還是為了一己私慾不許左小鳴死。
左小鳴在春暖花開的季節醒了。
滿山杏花綻放,白的,粉的,淡雅嫵媚。
孟澹搖讓左小鳴靠在自己胸膛上,一手扶著左小鳴下巴,一手去舀碗中薑黃的藥汁。
他吹了涼,慢慢抵到左小鳴的唇間,左小鳴這段日子喝藥順利多了,不再像以往喂多少往外滲多少。
左小鳴喉嚨滾動了一下,睜開許久都黏在一起的眼皮,第一句話就是:“……好苦。”
孟澹搖手中瓷白的勺子一抖,摔在地上。
左小鳴眯了眯眼,屋子裡比較昏暗,孟澹搖怕他醒來會刺激眼睛,窗戶上一直都遮了一層避光簾幔。
左小鳴稍微適應後,慢慢扭過頭,看見一張因為睜大眼睛而顯得有些呆愣的臉。
“師父?”左小鳴喊他,嗓音細軟,夾雜著氣聲。
孟澹搖望著他,眼底下泛著兩團休息不足的青色,眸中情緒叫左小鳴迷惘不明。
左小鳴醒來後,依舊在榻上躺了兩天才下床,當他看見自己容貌恢複了八成,鏡子捧了一整天,端詳自己的臉,覺得哪哪都稀罕。
不過第二天就沒興趣看了。
這天,孟澹搖在廚房熬粥,他搬著自己許久未動彈過的雙腿下了床,蹣跚著走到外麵。
入目瓊花絢爛,清新芬芳,數不清的杏花樹錯雜到小路儘頭,漫山遍穀,灼灼耀眼。
左小鳴靠在門框上呆呆地看著,對昏迷時的感知還是有些的。
孟澹搖喂他藥時,有過一段日子是嘴對嘴。
後來就沒了。
還有,孟澹搖與他同睡一起。
某次,左小鳴睜過一次眼,當時孟澹搖跪在他身上,一雙如玉修長的手,小心翼翼地解他身上衣帶,一擡眸,兩人就這麼對上眼了。
孟澹搖的臉瞬間便紅了,抿緊了唇,想要對自己的行為說些什麼,嘴唇才動了一下,身下的人又閉上了眼。
孟澹搖叫了左小鳴好幾聲,左小鳴都沒醒。
其實左小鳴有點意識,但渾身像被抽乾了力氣,腦子裡就像裝著一團濃重的黑雲,令他混沌迷濛,隻能隱隱約約聽見一些嗡嗡聲音。
孟澹搖做了什麼,他能感覺到一些,雖然震驚,但總覺得師父這麼做是有原因。
師父已經為他做了那麼多,他沒有理由懷疑師父。
等他醒來,孟澹搖頂著一張冰清玉潔的淡然臉解釋了那件事,衣袖下的手微微成拳。
左小鳴點點頭道:“謝謝師父。”
可他如此誠心感謝,孟澹搖卻生氣了,一晚上都沒跟他主動說話,即使說話,也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左小鳴摸不清頭腦,躺在床上深思,收拾好的孟澹搖進來了,脫了外衫,拽過被子蓋住兩人。
左小鳴從被子裡起身,撐起一個弧度,俯視著孟澹搖那張沒有表情的臉說:“師父,我好多了,不用你夜裡也守著我了。”
他這話雖是好心,不忍讓孟澹搖夜裡也伺候他,聽在孟澹搖耳朵裡,就有點沒心沒肺了,不就是趕他去彆處睡嗎?
孟澹搖臉色奇差,卻還是溫潤語氣:“沒關係,我不放心,躺下睡吧,小心著涼。”
左小鳴還要再說,被孟澹搖看了一眼,莫名覺得有點心虛,呐呐“哎”了聲,乖乖躺下。
左小鳴睡不著,他已經睡了好幾個月,思來想去,靠近孟澹搖躺得板正板正的身體,小聲問:“師父,你……”
屋裡有個書架,上麵擺著一些古老書籍,其中就有提到雙修的介紹。
左小鳴在這裡無所事事,每天不是躺著張嘴吃飯就是坐著張嘴喝藥,隻能翻書看。
他看見雙修的詳細法子,裡麵並沒有嘴巴和嘴巴碰一起的步驟。
但是孟澹搖親了他幾次,還把舌頭伸進他嘴裡。
黑夜裡,左小鳴看見孟澹搖微微睜開了眼睛後,繼續道:“你是不是……”
有些話說出來挺難為情的,左小鳴曆經這麼多苦,難得有一個為他掏心掏肺的人,他盯著孟澹搖在暗影中俊美的側臉,湊過去,親了下孟澹搖的臉,蜻蜓點水似的。
孟澹搖身子一僵,睫毛顫了下,轉過頭一臉愕然:“你做什麼?”
左小鳴伸出小舌頭,在孟澹搖嘴巴上輕輕地舔,像給自己順毛那樣去順孟澹搖的,雖然孟澹搖沒毛。
孟澹搖僵著被左小鳴舔了好幾下,終於無可忍耐地翻身抱住左小鳴。
黑暗中,兩人眼睛直勾勾望著彼此。
左小鳴笑起來,眼裡閃的光芒似水波蕩漾,炯炯動人。
他伸手環住孟澹搖結實的後背,把臉靠過去道:“師父,你對我好,我都記著的。”
一向清雅如蘭的眼染了**,是攝人心魂的迷人。
孟澹搖什麼也不說,用行動回應左小鳴。
兩人在被窩裡滾到外麵月亮都不發光了,孟澹搖才意猶未儘地抱著大病初癒的左小鳴睡下。
左小鳴已經成了個廢人,七零八碎的身子骨,還能喘口氣就是奇跡,再加上心尖肉少那麼一塊,血液流通不正常,稍微累著些,就會出冷汗,心跳加速,嚴重的話昏厥。
孟澹搖近半年都在杏花塢,萬蹤林交給了手底下人管理,等左小鳴好些了,他才偶爾抽點時間回去看看,他不能離開太久。
玄嵇已經清醒許久,卻一直悶在紫雲宮,又聽聞玄嵇近些日子開始外出紫雲宮,在天庭走動後,孟澹搖留在萬蹤林的時間長了些。
他怕玄嵇四處搜尋左小鳴,想等風波過去,玄嵇淡忘此事,再作其他打算。
杏花塢裡有天然瘴霧,含有劇毒,又處在險峻山穀之中,千百年來都沒人踏足過,是世人口中常說的世外桃源,與世隔絕。
但孟澹搖還是不放心獨留清醒的左小鳴,左小鳴生性好動,千叮嚀萬囑咐,絕不可出杏花塢。
左小鳴懶懶地躺在椅子裡曬太陽說:“我這身子,還能去哪兒?放心吧放心吧!”
左小鳴再好動,也不敢出去晃悠,他比誰都怕死,更怕那兇殘的黑龍。
孟澹搖走後,左小鳴睡了一會兒,起來去廚房轉了一圈,蔬菜瓜果俱全。
但他做飯手藝實在一言難儘。
左小鳴心血來潮,捋起袖子埋頭苦乾,舉著鍋鏟準備大展身手學習廚藝。
一個時辰後,食材被他糟蹋完了也沒做出個什麼名堂。
左小鳴啃了兩天蘋果和梨杏,還有自己做的那些糊菜也忍著怪味吃了些,肚子實在遭不住了,掀開米缸一看,一窩老鼠在裡頭攤著肥肚皮睡得香。
左小鳴氣得差點沒站穩。
米也不能吃了,誰知道老鼠有沒有毒。
左小鳴現在就是一個肉體凡胎,一頓不吃餓得慌,想用靈鴿給孟澹搖傳信,又恐孟澹搖剛回去,又要為一點吃的來回折騰,實在不好意思。
無奈之下,左小鳴吃靈丹果腹,餓得兩眼發黑後,還是給孟澹搖傳了靈鴿。
傳信這事也是很危險的行為,左小鳴絞儘腦汁,寫了藏頭詩放飛。
等他回屋子,忽然定住腳步,忙往外跑,揮著手朝靈鴿消失的方向大喊:“小鳥回來!”
他寫的詩末尾,畫了朵四瓣小花兒,這是他寫信時骨子裡的習慣了。
左小鳴勸自己安心些,除了家人,他就沒給誰寫過信,應該沒人知道他這個習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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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按照原設定走,想的另一條主線劇情和原文挺割裂的,不太合適。但我還挺喜歡,所以打算看看能不能寫成一個平行世界的獨立故事,能的話會放出來,那這篇正文就進入倒計時啦[讓我康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