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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冒天才領獎,我一鍵撤回授權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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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金絲楠木的圓桌上,燈光璀璨,映著每一張笑臉。

除了我。

父親顧衛國紅光滿麵,高高舉起酒杯。

來!我們大家一起,敬清夢一杯!

清夢這次不光是為我們顧家爭光,更是為國爭光!這纔是我的好女兒!

妹妹顧清夢穿著一身高定香檳色長裙,妝容精緻,聞言立刻起身,臉上是恰到好處的羞澀與謙遜。

爸,您太誇張了。我隻是做了一點微小的貢獻,主要還是團隊的功勞。

她說著,目光輕飄飄地落在我身上,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憐憫。

姐姐,你快坐下呀,站著多累。今天你是壽星,怎麼還這麼見外。

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可滿桌的山珍海味,冇有一道是我愛吃的。

母親李芸拉了拉我的袖子,壓低聲音。

顧念,你爸跟你妹妹說話呢,你發什麼呆你妹妹得了這麼大的獎,你這個做姐姐的,也該替她高興。快,給清夢敬杯酒。

我看著麵前那杯橙汁,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我酒精過敏。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掃興!

李芸的眉頭皺了起來,今天是什麼日子就你特殊少喝點死不了人!

坐在我身邊的未婚夫,陸哲源,也開了口。

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力度卻不帶一絲溫度。

念念,彆鬨脾氣了。叔叔阿姨也是為了你好,清夢的榮譽就是我們大家的榮譽,你應該懂事一點。

顧清夢立刻端著酒杯走過來,姿態優雅。

姐姐,你彆怪爸媽和哲源哥,他們也是怕你一個人悶著。你要是不想喝酒,我陪你喝果汁。

她說著,身體微微一側,手腕一歪。

哎呀!

滿滿一杯紅酒,不偏不倚,全都潑在了我身上。

我身上這件洗得發白的棉布裙子,瞬間染上大片刺目的紅。

粘膩的液體順著裙襬滴落,冷得我打了個哆嗦。

對不起,對不起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顧清夢驚慌地拿出紙巾,在我身上胡亂擦拭,卻像是要把酒漬揉進布料的每一絲纖維裡。

都怪我,你看我笨手笨腳的。姐姐,你彆生氣,我房間裡有剛買的新裙子,還冇穿過,你快去換上吧,不然要感冒了。

她的話聽起來體貼極了,可眼底的得意卻毫不掩飾。

陸哲源立刻站起身,他的目光在我濕透的裙子上一掃而過,帶著一絲嫌惡。

清夢就是太善良了。念念,你自己去換一下,彆影響大家吃飯的心情。

父親冷哼一聲。

一條破裙子而已,大驚小怪。清夢,彆管她,快過來坐下。對了,我跟你陸伯伯商量好了,本來準備給顧唸的那些公司股份,就轉到你名下,當做你和哲源的訂婚禮物。

爸!

我猛地抬頭。

那些股份,是爺爺去世前,指名留給我做嫁妝的。

顧衛國看也不看我,對著顧清夢笑得慈愛。

你值得最好的。哲源這麼優秀,以後你們強強聯合,爸爸就放心了。

顧清夢的眼睛亮得驚人,她看向陸哲源,聲音嬌嗲。

哲源哥,這……太貴重了。

陸哲源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今晚第一個真切的笑容,他握住顧清夢的手。

傻瓜,這是叔叔對你的認可。你應得的。

兩人相視而笑,宛若一對璧人。

我成了那個多餘的,礙眼的,不合時宜的錯誤。

母親還在旁邊催促。

愣著乾什麼還不快謝謝你爸和你妹妹!

謝謝他們,搶走了我的一切嗎

2

我冇有回話,轉身走上樓。

身後傳來父親不滿的斥責。

你看她那是什麼態度!一點規矩都不懂!

母親在旁邊打著圓場:這孩子就是內向,我去說說她。

陸哲源的聲音緊接著響起,清晰地傳進我的耳朵。

阿姨,我去吧。念念就是鬨點小脾氣,我去哄哄就好了。

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我的房門口。

門被推開,陸哲源走了進來,順手關上了門。

他看著我狼狽的樣子,眉頭緊鎖。

顧念,你到底想怎麼樣今天是什麼場合,你非要讓大家下不來台嗎

我看著他英俊卻冷漠的臉,心臟像是被一隻手用力攥住,疼得無法呼吸。

讓大家下不來台的人,是我嗎

清夢不是故意的,她已經道歉了。你為什麼非要揪著不放

他走到我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哪裡配得上我陸哲源的未婚妻清夢拿了國家金獎,前途無量,你呢你每天就窩在這個小房間裡,跟個廢物有什麼區彆

你知不知道外麵的人都怎麼說我說我陸哲源瞎了眼,放著顧家優秀的二小姐不要,偏偏要你這個一事無成的姐姐。

他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刀,精準地捅在我最痛的地方。

我忽然想起了我們剛認識的時候。

那是在一場大學的學術論壇上,我匿名發表了一篇關於人工智慧演算法的論文,引起了轟動。

作為主辦方代表的陸哲源,通過後台數據找到了我。

那天,他站在圖書館的書架前,眼睛裡閃著光。

我看了你的論文,太驚豔了。你的思維方式,你對未來的構想,簡直就是我一直在尋找的靈魂伴侶。

他向我發起了猛烈的追求。

他會陪我在實驗室待到深夜,會認真傾聽我那些天馬行空的構想,會滿眼崇拜地對我說:念念,你就是個天才。

我以為,我找到了那個能看穿我平凡外表,欣賞我靈魂的人。

我們在一起的第二年,我帶他回家。

他第一次見到了顧清夢。

那時的顧清夢,剛剛考上電影學院,漂亮得光芒四射。

從那天起,一切都變了。

他來找我的次數越來越少,陪在我身邊的時間越來越短。

他開始說:念念,你能不能多學學清夢,女孩子要活潑開朗一點。

念念,你彆總研究那些代碼了,多花點時間打扮打扮自己。

念念,你太悶了。

直到顧清夢拿著我隨手丟在草稿紙上的天穹初步構想,跑去告訴他,這是她的新創意時,他眼裡的光,徹底從我身上移開了。

他開始全力支援顧清夢,為她組建團隊,為她拉投資,為她鋪平所有道路。

而我,成了他口中那個一事無成的姐姐。

回憶戛然而止。

陸哲源的不耐煩已經達到了頂點。

我在跟你說話,你又在發什麼呆

我抬起頭,看著這張曾經讓我心動的臉。

陸哲源,你愛過我嗎

他愣住了,隨即嗤笑一聲。

現在說這些有意思嗎顧念,我警告你,彆再耍這些小聰明。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門外,顧清夢的聲音怯生生地響起。

哲源哥,你好了嗎我有個關於頒獎典禮演講的專業問題想請教你……

陸哲源的臉色瞬間緩和下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帶,最後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鬨的瘋子。

你自己冷靜一下。

他拉開門,對著門外的顧清夢露出一個溫柔的笑。

來了。

門,被無情地關上。

隔絕了外麵的一切。

也隔絕了我最後的一絲幻想。

3

我在冰冷的浴室裡衝了半個小時,直到麵板髮紅,才遲鈍地感覺到冷。

換上一身乾淨的舊衣服,我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

樓下的歡聲笑語還在繼續,但都與我無關。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輕輕推開。

母親李芸端著一碗熱湯走了進來。

念念,還生你爸的氣呢他就是那個脾氣,你彆往心裡去。

她把湯放在床頭櫃上,這是我讓廚房給你留的烏雞湯,快趁熱喝了,暖暖身子。

我冇有動。

李芸在我床邊坐下,歎了口氣。

媽知道你委屈。但是念念,你要看清現實。

你妹妹現在是什麼身份國家青年科學家!以後前途不可限量。哲源那孩子,有野心,有能力,他們倆在一起,纔是最合適的。

我的心沉了下去。

所以呢

所以,你這個做姐姐的,就不能成全他們嗎

李芸握住我的手,她的手心乾燥而溫暖,說出的話卻冰冷刺骨。

你妹妹為了這個項目,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我們都看在眼裡。她現在走到了這一步,不能有任何汙點。你和哲源的婚約,隻會成為她的阻礙,成為彆人攻擊她的把柄。

彆人會說,她搶了自己姐姐的未婚夫。這對她的名聲有多大的影響,你想過嗎

真是可笑。

她擔心的,不是自己女兒的幸福,而是另一個女兒的名聲。

媽,我開口,聲音乾澀,我也是你的女兒。

李芸的身體僵了一下。

她避開我的目光,伸手幫我理了理額前的碎髮。

正因為你也是我的女兒,我纔跟你說這些掏心窩子的話。念念,你鬥不過清夢的。從小到大,哪一次不是你讓著她

你就再讓這一次,行不行算媽求你了。

你主動跟哲源提出解除婚約,把股份的事情也爛在肚子裡。以後,我們還是一家人,爸媽會補償你的。

補償

他們拿什麼補償

用他們從我這裡搶走的東西,再假惺惺地施捨給我一點嗎

我的手機在此時震動了一下。

是陸哲源發來的簡訊。

【念念,彆再任性了,成熟一點。為了顧家的顏麵,也為了我,你主動退出,對我們所有人都好。清夢現在是關鍵時期,她需要我的支援。】

每一個字,都像是在我早已千瘡百孔的心上,又撒了一把鹽。



好一個對我們所有人都好。

這個我們,早已不包括我。

我看著母親期盼又帶著逼迫的眼神,忽然覺得很累。

我爭了二十多年,累了。

我慢慢坐起身,拿起那碗已經有些涼了的湯。

在李芸欣慰的注視下,我一勺一勺,慢慢地喝著。

湯很鮮,也很苦。

媽,我喝完最後一口,把碗遞給她,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李芸長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這就對了,我的念念最懂事了。

她拿著碗,腳步輕快地離開了我的房間,彷彿完成了一項艱钜的任務。

我重新躺下,用被子矇住了頭。

黑暗中,我睜著眼睛。

是的,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你們想要的,我偏不給。

你們想守護的,我就要親手毀掉。

4

深夜,狂歡散場。

壓抑的情緒和冰冷的紅酒終於在此刻爆發,我的額頭燙得驚人。

身體裡的骨頭縫都透著一股痠軟的寒意。

我掙紮著起身,想去客廳找點退燒藥。

剛打開門,就聽見樓下傳來顧清夢嬌柔的哭泣聲。

哲源哥,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我拿了姐姐的獎,現在連她的未婚夫也要搶走……我是個壞女人……

我扶著牆,腳步虛浮地走到樓梯口。

客廳的燈光下,顧清夢梨花帶雨地靠在陸哲源的懷裡,身體微微顫抖。

陸哲源輕柔地拍著她的背,聲音是我從未聽過的溫柔。

傻瓜,說什麼胡話。那個獎本來就該是你的,你付出了多少努力,我比誰都清楚。

至於顧念……是我對不起她,但感情的事不能勉強。我愛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你。

可是姐姐她……她今天一定恨死我了。我怕她會想不開,更怕她會在頒獎典禮上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來……哲源哥,我好害怕,我怕這個獎盃會從我手裡飛走……

她的哭聲裡帶著巨大的恐慌,彷彿她纔是那個受儘了委屈的受害者。

陸哲源將她抱得更緊了。

彆怕,有我。我絕不會讓任何人毀了你的前程。

他頓了頓,聲音冷了下去。

至於顧念,她就是被我們保護得太好了,不知天高地厚。她要是敢鬨,我有的是辦法讓她閉嘴。她要是還想安安穩穩地待在顧家,就得學會認清自己的位置。

她就是太閒了,纔會胡思亂想。等我處理完你頒獎典禮的事,就跟叔叔說,給她找個班上,或者隨便找個人嫁了,省得她一天到晚給我們添堵。

隨便……找個人嫁了。

原來在他心裡,我的人生,就可以這樣被輕飄飄地安排。

我胸口一陣氣血翻湧,喉嚨裡湧上腥甜。

原來,我二十多年的默默付出,我掏心掏肺的愛戀,在他眼裡,隻是添堵。

我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

身體順著樓梯的欄杆軟軟地滑了下去。

因為高燒而滾燙的身體,此刻卻感覺不到一絲溫暖,隻有無邊無際的寒冷。

我口袋裡的手機,也因為這個動作,從口袋裡滑出,啪嗒一聲,摔在了樓梯的台階上,又骨碌碌地滾了下去。

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裡格外突兀。

客廳裡相擁的兩個人猛地分開,齊齊朝樓梯口看來。

他們的目光,穿過黑暗,精準地落在我倒下的身影上。

我看到陸哲源的臉色瞬間變了。

顧清夢的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慌亂與怨毒。

我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想開口求救。

救……

可最終,隻能發出一聲微弱的氣音,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在黑暗吞噬我的最後一秒,我聽見陸哲源驚慌失措的聲音。

顧念!

5

我再次醒來時,入目是純白的天花板和刺鼻的消毒水味。

不是顧家的任何一個房間。

醒了

一個溫潤的男聲在旁邊響起。

我轉過頭,看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男人,他戴著金絲眼鏡,氣質斯文。

是沈牧。

我通過燭龍這個身份結識的,為數不多的、可以信任的夥伴,也是頂尖的腦科醫生。

感覺怎麼樣他遞給我一杯溫水。

我撐著坐起來,嗓子乾得冒煙。

我怎麼會在這裡

昨晚我給你打電話,想跟你確認一下‘天穹’最終版的幾個數據,結果是一個陌生女人接的。她說你是她家的保姆,喝醉了耍酒瘋,被趕出去了。

沈牧的鏡片後,閃過一絲冷意。

我不放心,通過你的手機定位,在顧家彆墅外的垃圾桶旁邊找到了你。你當時高燒快四十度,急性肺炎,再晚一點,你就準備去見馬克思了。

垃圾桶旁邊。

我自嘲地笑了。

還真是符合我的身份。

我拿起旁邊的手機,螢幕已經摔裂,但還能用。

上麵有十幾個未接來電,全是母親李芸打來的。

最新的,是一條她剛剛發來的簡訊。

【顧念!你死到哪裡去了!知不知道全家都在找你你非要在這個時候給我們添亂是不是趕緊給我滾回來!】

冇有一句關心,全是劈頭蓋臉的責罵。

我平靜地看著那條簡訊,然後將它刪掉。

接著,我點開陸哲源的對話框,輸入幾個字。

【我們分手吧。】

發送。

然後,關機。

做完這一切,我看向沈牧。

幫我準備一間絕對安靜的辦公室,我需要最快的網,還有幾台頂級配置的電腦。

沈牧推了推眼鏡。

你要做什麼

拿回我的東西。

……

國慶節,上午九點。

萬眾矚目的國家青年科學家金獎頒獎典禮,在國家台一號演播廳,正式開始。

顧家全家都盛裝出席,坐在了第一排最顯赫的嘉賓席上。

顧衛國意氣風發,李芸滿麵榮光。

陸哲源穿著剪裁得體的西裝,坐在顧清夢身邊,扮演著她最完美的支援者。

他們找不到我,打了無數個電話,發了無數條資訊,從一開始的憤怒咒罵,到後來的焦急不安。

但此刻,所有的不安都被即將到來的巨大榮耀衝散了。

顧衛國對著身邊的合作商,高聲笑道:那孩子(指我),鬨脾氣離家出走了,不懂事,讓大家見笑了。還是我們家清夢,最讓人省心。

陸哲源也溫柔地看著顧清夢,滿眼都是愛意與驕傲。

顧清夢享受著這一切,她像一隻驕傲的孔雀,接受著來自四麵八方的豔羨目光。

她以為,從今天起,她的人生將徹底走上巔峰。

她不知道,為她鋪就這條巔峰之路的人,此刻正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準備親手將它炸燬。

6

醫院頂層的VIP病房裡,窗簾拉得嚴嚴實實。

我麵前擺著三台電腦,螢幕上的數據流飛速閃動。

沈牧站在我身後,神情嚴肅。

都準備好了。組委會的加密專線已經接通,隨時可以切入。

電視裡,頒獎典禮已經進行到了最**的環節。

一位白髮蒼蒼的院士走上台,他是我國航天領域的泰鬥,也是這次頒獎典禮的特邀嘉賓。

‘天穹’係統的出現,是我國在深空探索領域的一項重大突破!它以前所未有的精準度和穩定性,為我們的‘燭龍’號空間站提供了最核心的導航與控製支援!

院士的聲音洪亮而激動。

而創造出這一奇蹟的,是一位年僅二十四歲的天才科學家!

鏡頭切到了台下的顧清夢。

她穿著華美的禮服,臉上帶著得體的微笑,對著鏡頭微微頷首。

彈幕瞬間刷屏。

【啊啊啊!女神太美了!又有才華又漂亮!】

【二十四歲就拿國家金獎,這是什麼神仙劇本!】

【這纔是我們應該追的星!】

電視螢幕上,我的家人笑得合不攏嘴。

父親顧衛國挺直了腰板,彷彿那個獲獎的人是他自己。

母親李芸激動地用手帕擦拭著眼角。

陸哲源的目光更是冇有一刻離開過顧清夢,那份深情與驕傲,幾乎要溢位螢幕。

我平靜地看著這一幕,心裡冇有絲毫波瀾。

院士打開手裡的紅色信封,高聲宣佈:

現在,我榮幸地宣佈,獲得本年度國家青年科學家金獎的是——

‘天穹’係統總設計師,顧清夢女士!

瞬間,雷鳴般的掌聲響起。

聚光燈彙集在顧清夢身上,她站起身,優雅地提著裙襬,一步一步,走向那個象征著至高榮譽的舞台。

她走得很穩,每一步都像是經過精確的計算。

她享受著所有人的注目,享受著即將到來的鮮花與掌聲。

她臉上的笑容,燦爛到了極點。

電視裡,陸哲源站了起來,為她鼓掌,眼裡的癡迷和愛慕,再也無法掩飾。

我看到他拿出手機,似乎在對著舞台上的顧清夢拍照。

大概是想記錄下這曆史性的一刻吧。

我的家人,我的前未婚夫,他們都沉浸在這場由我親手編織的謊言盛宴裡,不可自拔。

真好。

站得越高,纔會摔得越慘。

我看著顧清夢走到了舞台中央,從老院士手中接過了那座沉甸甸的金色獎盃。

主持人將話筒遞到她嘴邊。

顧清夢女士,作為‘天穹’係統的締造者,此時此刻,您有什麼想對全國觀眾說的嗎

顧清夢深吸一口氣,臉上是激動又感性的紅暈。

她對著鏡頭,聲音清甜。

首先,我要感謝國家,感謝組委會,把這麼重要的獎項頒給我。然後,我要感謝我的家人,我的父親,我的母親……

她的目光轉向台下,精準地找到了陸哲源。

最後,我要特彆感謝一個人,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是‘天穹’係統能夠誕生的最大功臣。冇有他的支援和鼓勵,就冇有今天的我。陸哲源,謝謝你。

聚光燈立刻分出一束,打在了陸哲源身上。

他英俊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驚喜與感動。

全場嘩然,隨即爆發出善意的鬨笑和更熱烈的掌聲。

求婚!

在一起!

的喊聲此起彼伏。

多美的畫麵啊。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我拿起手邊的電話,按下了接通鍵。

是時候,落幕了。

7

我是‘燭龍’。

我的聲音通過加密線路,清晰地傳到頒獎典禮的總控室。

現在,我正式撤回‘天穹’係統的所有技術授權。

冇有絲毫猶豫,冇有半分遲疑。

總控室裡,負責技術的總指揮官猛地站了起來,臉色煞白。

立刻覈實對方身份!

報告!身份密鑰覈實通過!確認為‘燭龍’本人!

立刻中止直播!

來不及了!對方已經取得了最高控製權限!

舞台上,顧清夢正準備發表她那感人肺腑的獲獎感言。

她身後的巨型LED螢幕上,原本循環播放著她光鮮亮麗的宣傳照和天穹係統的模擬動畫。

就在這一秒,所有的畫麵瞬間消失。

螢幕暗了下去。

現場的掌聲和歡呼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愣住了。

顧清夢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她回頭看了一眼,眼裡全是茫然。

下一秒,螢幕再次亮起。

一行猩紅的,帶著警告意味的巨大字體,出現在螢幕正中央,也出現在全國億萬觀眾的眼前。

【核心技術授權已失效,項目資格作廢】

【Core

technology

authorization

has

been

revoked,

project

qualification

is

void】

中英雙語,字字誅心。

現場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以為自己看錯了。

主持人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儘,他拿著話筒,嘴巴張了張,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台下的顧衛國和李芸,臉上的笑容還凝固在嘴角,顯得無比滑稽。

陸哲源臉上的深情和感動,也瞬間碎裂,變成了震驚和不可置信。

這……這是怎麼回事

開玩笑的吧是技術故障嗎

我的天,全國直播出這種事

短暫的寂靜後,現場徹底炸開了鍋。

記者們像是聞到血腥味的鯊魚,扛著長槍短炮就往台上衝。

閃光燈瘋狂地閃爍,對準了舞台中央那個手足無措的身影。

顧清夢的身體開始發抖。

她手裡的金色獎盃哐噹一聲掉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她看著那行紅字,嘴唇哆嗦著,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自語。

不……不可能……這不是真的……

搞錯了!一定是哪裡搞錯了!

她瘋了一樣地衝向後台,卻被蜂擁而上的記者和保安攔住。

顧清夢女士!請問螢幕上的資訊屬實嗎

請問您的獲獎資格是否存在問題

‘燭龍’是誰他和‘天穹’係統有什麼關係

無數個問題砸向她,每一個都像是要把她撕碎。

她的高定禮服被擠得褶皺不堪,精心打理的髮型亂作一團,臉上的妝也哭花了。

狼狽得像一隻鬥敗的母雞。

而台下的我的家人們,也終於從震驚中反應了過來。

顧衛國猛地站起來,指著螢幕,聲嘶力竭地大吼。

胡說八道!這是汙衊!我女兒是天才!你們憑什麼取消她的資格!

陸哲源的臉色鐵青,他第一時間不是去保護他那心愛的女人,而是拿出手機,瘋狂地撥打著我的號碼。

一遍,兩遍,三遍……

我看著自己那部已經關機的手機,冇有理會。

遊戲,纔剛剛開始。

8

現場的混亂,通過直播鏡頭,傳遍了全國。

顧清夢獲獎資格作廢

燭龍是誰

國家金獎頒獎典禮事故

一個個詞條以爆炸性的速度衝上熱搜,後麵跟著一個深紅色的爆字。

組委會的高層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總指揮官接通了與我的通話,聲音裡帶著壓抑的怒火和一絲不易察頂的敬畏。

‘燭龍’先生,我們不知道您和顧清夢之間有什麼恩怨,但您這樣做,考慮過後果嗎這會成為國際性的醜聞!

我輕笑一聲。

比起國際醜聞,我更不希望一個竊取他人心血的小偷,站上國家的最高領獎台。那纔是對‘科學’二字最大的侮辱。

你有什麼證據

證據

我手指在鍵盤上輕輕敲擊了幾下。

‘天穹’係統的每一行核心代碼,都嵌入了我的私人數字簽名。另外,係統底層架構中,我設置了372個隻有我能解答的邏輯後門。現在,你們可以隨便請一位技術人員,問問顧清夢小姐,哪怕隻是其中一個後門的位置和作用。

如果她能答上來,我立刻恢複授權,並公開道歉。

電話那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幾分鐘後,一個顫抖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是組委會的技術總管。

‘燭龍’先生……我們覈實了。顧清夢……她一個問題都答不上來。

所以,真相是什麼,你們清楚了

……清楚了。

總指揮官的聲音疲憊而沙啞。

我們需要您的真實身份,我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向公眾交代。

我的真實身份我頓了頓,我叫顧念。

我報出了我的身份證號。

電話那頭,有人在飛速地敲擊鍵盤。

查到了!顧念,女,24歲,戶籍地……是顧衛國的女兒,顧清夢的……姐姐!

這個訊息,像一顆炸彈,在總控室裡炸開。

也通過還在連接的內部通訊,傳到了顧衛國和陸哲源的耳朵裡。

顧衛國臉上的血色刷地一下全冇了,他踉蹌著後退一步,要不是旁邊有人扶著,幾乎要癱倒在地。

不……不可能……是顧念那個廢物

陸哲源拿著手機的手,抖得不成樣子。

他終於明白,我為什麼會突然提分手。

他終於明白,我那句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是什麼意思。

他更明白,自己究竟錯過了什麼。

他親手將一個真正的天才,當成了廢物。

又親手將一個卑劣的竊賊,捧上了神壇。

他看著舞台上那個被記者圍攻,哭得涕泗橫流的顧清夢,胃裡一陣翻江倒海,湧起強烈的噁心。

他再也待不下去,轉身就往外衝,瘋了一樣地想要找到我。

他要問清楚!他要挽回!

然而,剛衝到門口,他就被幾名穿著製服的人攔住了。

陸先生,關於‘天穹’項目涉嫌學術造假及商業欺詐一案,我們需要你配合調查。

冰冷的手銬,銬住了他那隻曾經給我戴上訂婚戒指的手。

同一時間,舞台上的顧清夢,也被帶走了。

顧家的天,塌了。

9

風暴席捲了整個顧家。

顧氏集團股價連續跌停,一週之內蒸發了上百億市值。

銀行催貸的電話打爆了顧衛國的手機,合作商紛紛上門解約。

顧衛國承受不住打擊,突發腦溢血,中風癱瘓了。

曾經高高在上,指點江山的顧董事長,如今隻能躺在病床上,口眼歪斜,話都說不清楚。

母親李芸一夜白頭。

她賣掉了彆墅,賣掉了所有奢侈品,才勉強還清了一小部分債務。

她從一個養尊處優的貴婦,變成了一個為了生計奔波的普通中年女人。

她每天都會給我打幾十個電話,發幾百條微信。

內容從一開始的咒罵,變成了後來的哭求,再到現在的卑微乞求。

【念念,媽錯了,媽真的錯了。你回來吧,我們不能冇有你。】

【你爸爸他快不行了,他想見你最後一麵,你難道就這麼狠心嗎】

【清夢被判了三年,她的人生毀了。念念,看在你們是親姐妹的份上,你幫幫她,拉她一把好不好】

我一條都冇有回覆。

這天,我剛從研究所出來,就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陸哲源。

他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再冇有了往日的意氣風發。

他因為參與項目欺詐,公司破產,背上了钜額債務,名聲也徹底臭了。

他站在一棵梧桐樹下,看到我,眼睛瞬間亮了。

他幾步衝到我麵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念念!我終於找到你了!

他的力氣很大,像是要將我的骨頭捏碎。

念念,你聽我解釋!我是一時糊塗!我被顧清夢那個賤人騙了!我愛的人一直是你,隻有你啊!

他雙眼赤紅,情緒激動。

是我瞎了眼,是我有眼無珠!我把你的好當成理所當然,我把魚目當成了珍珠!念念,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我發誓,我以後會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給你!

他說的情真意切,甚至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我平靜地看著他。

看著這個我曾經愛到骨子裡的男人,如今像條狗一樣跪在我麵前,搖尾乞憐。

我的心裡,竟然冇有一絲快感,隻有一片荒蕪的平靜。

陸哲源。

我開口,聲音很輕。

你知道‘天穹’這個名字,是怎麼來的嗎

他愣住了。

上古神話裡,地之四極,天之四柱,毀於共工祝融之戰。於是女媧煉五色石以補蒼天。我給自己取名‘燭龍’,是想做那個照亮黑暗的人。而給你看的那個項目,我取名‘天穹’,是想告訴你,你就是我的天。

我的天,塌了。

是我自己親手把它推倒的。

陸哲源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他看著我,眼淚混著悔恨,洶湧而出。

念念……我……

彆叫我念念。

我抽回自己的手,從口袋裡拿出一張濕巾,仔仔細細地擦拭著剛剛被他碰過的地方。

然後,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你,不配。

說完,我將那張用過的濕巾,扔進了他腳邊的垃圾桶。

轉身,毫不留戀地離開。

身後,傳來他絕望痛苦的嘶吼。

10

半年後。

我以燭龍的真實身份,成立了燭龍科技研究所。

國家為我提供了頂級的資源和團隊。

我將天穹係統無償上交國家,並在此基礎上,帶領團隊開始了更深層次的研發。

釋出會那天,國內外上百家媒體齊聚一堂。

我穿著一身簡單的白色西裝,站在聚光燈下,從容,自信。

提問環節,一個記者站了起來。

顧念女士,我們都知道您和前段時間‘天穹門’事件的核心人物顧清夢女士是姐妹關係。請問,對於您的家人如今的境況,您有什麼看法

一個尖銳又充滿了窺探意味的問題。

全場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握著話筒,沉默了幾秒。

然後,我笑了笑。

這位記者朋友,我想您可能有些誤會。

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因為意外去世了,我是在國家福利院長大的。

至於你提到的那些人,我並不認識。

我的聲音清晰而堅定,通過麥克風,傳遍了會場的每一個角落,也傳到了電視機前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電視機前,剛剛學會拄著柺杖走路的顧衛國,聽到這句話,一口氣冇上來,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在餐廳後廚洗碗的李芸,手裡的盤子啪地一聲摔在地上,她癱坐在滿是油汙的地上,嚎啕大哭。

而會場的某個角落裡,一個戴著鴨舌帽,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男人,身體劇烈地晃動了一下。

是陸哲源。

他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混進了會場。

他看著台上那個光芒萬丈的女人,看著她平靜地說出那句我並不認識。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捏爆,疼得他幾乎要昏厥過去。

他終於明白,他失去的,不僅僅是一個戀人,一個天才。

他失去的,是那個曾經把他當成全世界的顧念。

那個獨一無二的,他的天穹。

釋出會結束,我走下台。

沈牧快步迎了上來,自然地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我的肩上。

外麵降溫了,彆著涼。

他的聲音溫和,帶著關切。

我對他笑了笑:謝謝。

釋出會很成功。他說。

嗯,隻是個開始。

我們並肩向外走去。

明亮的燈光將我們的身影拉得很長。

陸哲源就站在出口的陰影裡,像一個絕望的幽靈,死死地盯著我們。

他的目光充滿了痛苦,悔恨,和一絲不敢奢求的祈求。

我看到了他。

我的腳步冇有絲毫停頓,甚至連眼神都冇有一絲偏移。

我和沈牧談笑著,從他麵前走了過去。

就像路過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自動感應門緩緩打開,又在我身後緩緩關上。

將兩個世界,徹底隔絕。

門外,是星光璀璨,是無限未來。

門內,是他一個人的,無儘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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