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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我不曾愛過你(版本二)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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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覺醒之痛

怎麼沈霽寒又出軌了

醫院診室裡。

竹馬宋硯澤看著氣喘籲籲,滿身狼狽的林之意,笑得譏諷。

說出的話,也如一把刀,狠狠地刺進林之意的心中。

她和宋硯澤是青梅竹馬,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身邊所有的親戚,鄰居,朋友,都以為他們兩個會在一起一輩子,甚至笑說:你倆這樣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百年之後乾脆埋一塊兒得了!

林之意也以為他們會這樣一直親密下去。

直到沈霽寒出現——

在劇情地操控下,她無可救藥的‘愛’上了沈霽寒。

為了沈霽寒,她一次次撞得頭破血流,一次次把尊嚴踩在腳下,甚至一次次含淚包容他的出軌。

而宋硯澤總會在她身後,沉默地獻出肩膀給她依靠,安靜地傾聽她的不堪,最後用那雙溫熱的大手輕柔地拭去她的淚水。

很多次,林之意都對他說:我不要跟沈霽寒在一起了,我要跟他分手!

然後在宋硯澤開心、激動的時候,頭也不回地奔向沈霽寒的懷抱。

宋硯澤眼底那抹一直獨屬於她的溫柔,也在這些一次次的背棄,一次次的傷害中變得黯淡。

最後一次,她又帶著滿身的傷痕去找他。

他靜靜地站在昏黃的路燈下,冇有指責,冇有安慰。

隻是深深地凝望了她一眼後,聲音帶著某種決絕地說了一句:我走了。

自那之後,宋硯澤再冇回過訊息,接過電話,哪怕她找過來,也避而不見。

終於在今天,林之意意外覺醒。

第一件事就是來到醫院,找到宋硯澤!

卻冇想到,竟看到他抱著夏倩倩,任由她吻上來……

指甲狠狠地刺進掌心的軟肉,林之意竭力地剋製著情緒:硯澤,我有些話想單獨和你說。

宋硯澤張嘴就要拒絕,卻在對上她悲慼的雙眼時,還是點了頭。

他轉頭溫和的對夏倩倩說:倩倩,你先去外麵等我一下。

嗯。

夏倩倩乖巧應聲,從他懷裡離開,走出診室。

路過林之意時,還朝她微笑示意。

隨著門關,林之意忍不住細細打量著好久不見的宋硯澤。

白大褂,金絲鏡,一米九的身高,肩寬腿長。

他和花天酒地浪蕩子一樣的沈霽寒,是完全不同的人。

宋硯澤溫柔,可靠。

作為伴侶,對愛情忠誠。

作為醫生,對病人負責。

林之意很清楚,如果不是真的對夏倩倩動了心,他不可能會抱著她,還任由她吻他……

可越是清楚,她越無法接受。

哪怕是以前,她還冇被劇情操控時,她和宋硯澤也冇有這麼親密過。

酸澀一瞬溢滿心臟。

林之意聲音都變得沙啞:硯澤,你和夏倩倩……

如你所見。宋硯澤淡聲打斷她的問話,坦然告知,我和倩倩在一起了,很快我們就會結婚。

林之意耳朵突然嗡的一聲,耳朵裡隻剩耳鳴。

來時想了一路的話,也全都忘得一乾二淨。

她早該想到的。

冇有人會一直站在原地等她。

是她親手弄丟了宋硯澤!

那個會在她發燒,守著她一整晚的宋硯澤;那個下著雨,不顧嚴寒將外套脫給她擋雨的宋硯澤;那個為了陪她渡過低穀期,放下一切守在她身邊的宋硯澤……

哪怕,那是被劇情操控的她!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林之意眼眶倏地滾燙,鼻酸如潮水般湧來,她咬著牙,竭力不讓自己的淚水流出。

好一會兒,才勉強地擠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這樣啊……那祝你……幸福。

她倉皇狼狽地逃出診室,眼中的淚水,決堤般洶湧落下。

跑出醫院的那一刻,冰涼的雨水猛然澆打在臉上,身上,瞬間她就成了落湯雞。

泄洪般的瓢潑大雨。

就好像,老天也在嘲笑她無法挽回的失去。

林之意自嘲想著,忽然,手機上收到了一則郵件。

是國外一個自然雜誌給她發的offer。

——七天後是否入職。

林之意呆呆看了好一會兒纔想起,上一次沈霽寒出軌時,他們大吵一架,不歡而散,她一氣之下想要離開沈霽寒,遞交了國外一家雜誌的主編職位。

冇想到,現在才收到offer。

她垂眼看著手機光屏上不斷落下的雨水,轉頭又看了眼身後高聳的醫院大樓。

四層,從左往右數,第七個窗戶。

那是宋硯澤的辦公室。

可惜她醒的太晚。

可惜這麼好的他,永遠也不會再屬於她了。

林之意澀然收回視線,顫抖著手指打下一封回件——

確認入職。

第二章

斷舍離

但在離開前,她還有一件事要做。

離開醫院後,林之意直接回到了她和沈霽寒的家中。

當初與沈霽寒在一起後,為了能更好的照顧他,她主動搬進了他常住的這套大平層中。

這個房子中的每一個裝飾、每一處點綴、每一塊佈局,都是她精心安排,傾注了無數的心血和情感。

那對擺在吧檯上的搞笑情侶杯是她精心挑選的;沙發上那個可愛的毛絨抱枕是沈霽寒喜歡的動漫形象,落地窗的那片窗簾也是她跑前跑後才找到的滿意樣式……

可明明真正的她熱愛打扮,熱愛探險,勇敢果斷,神采飛揚……

卻在劇情的操縱下,硬生生的活成了一個家庭主婦!

整整三年!

她所有的心思都撲在沈霽寒身上,整個世界都圍著沈霽寒轉……

冰冷的寒意從腳底瞬間蔓延全身!

林之意心中‘騰’地升起一股怒火。

她抄起手邊的情侶陶瓷馬克杯,狠狠砸碎!

情侶衣服、情侶抱枕、情侶戒指……有關沈霽寒的一切,統統都被她摔碎,剪爛,毫無留戀地丟進垃圾桶。

隨後收拾好獨屬於她的東西,大步離開。

等終於回到父母家時,已是深夜。

空曠的房間裡,傢俱家電上都蓋著白色的防塵布,積滿了灰塵。

林之意站在玄關,卻想起了兩年前父親節那天。

她回家吃飯,飯桌上,爸媽跟她大吵一架,說如果她再和沈霽寒戀愛,就跟她斷絕關係。

那時她被劇情操控,扔下一句斷絕就斷絕摔門而去。

之後她再冇回來過,也再冇聯絡過。

隻是從彆人的口中聽說爸媽太過傷心,遠走國外。

這三年……她到底都做了什麼啊!

啊——!

林之意雙手死死抓住頭髮,尖叫悲鳴著,眼淚無聲流下。

她哭了很久,很久,久到眼淚都哭乾了,才從崩潰中走出來,開始收拾房子,把防塵布一一拆下,將家複原成記憶裡熟悉的樣子。

將一切都收拾好後,林之意攥著手機,卻遲遲不敢撥通爸媽的電話。

她害怕,怕萬一爸媽還在怪她怎麼辦怕萬一他們是真的寒了心,不認她這個女兒該怎麼辦

心像懸在鋼絲上,她躊躇不定,惴惴難安。

忽然,手機響起,沈霽寒發來了訊息。

林之意皺著眉,剛想拉黑,卻手滑點開。

一張照片,映入眼簾。

照片中,沈霽寒骨節分明的手指,正隨意地撚著一串手鍊。

銀鏈精緻細膩,上麵串起的鑽石顆顆璀璨,在光線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那是……她二十歲生日時,宋硯澤送她的生日禮物!

想要就來夜色找我。

看著沈霽寒發來的資訊,林之意幾乎瞬間起身衝出門,打車直奔夜色。

她已經錯過了宋硯澤,不想連這條手鍊都失去。

‘夜色’是京市赫赫有名的高級會所,表麵低調,實際上連裡麵的裝飾鏡都是鑽石打造。

林之意剛到,便被服務員帶去了私密包廂。

不想剛到門口,迎麵就撞見了從走廊末端走過來的宋硯澤。

對視間,他的眉心一瞬皺起,似乎很不高興見到她。

林之意感覺到他的不悅,嘴裡一陣發苦,剛想開口。

侍應生從包廂裡推門出來,屋內的嘲笑聲也傳了出來。

沈哥,這林之意還真是你養的一條好狗啊,隨叫隨到啊。

沈哥,教教我們,這麼聽話的狗怎麼養出來的啊

而沈霽寒慵懶地靠在沙發裡,冇有阻止,任由林之意被眾人羞辱。

隨著包廂門關,走廊安靜下來。

宋硯澤的臉色也冷沉如冰:他都縱容彆人這樣羞辱你了,你還要進去找他

我進去是為了……

林之意解釋的話還冇說完,就被宋硯澤一聲嗤笑打斷。

他的眼睛裡充滿了譏諷,以及陌生、失望。

林之意,你和沈霽寒挺般配的,一個下賤,一個卑劣。你們就該綁在一起,省得禍害彆人。

他沉著臉,大步離開。

擦肩而過的那瞬間,一絲帶著無儘疲憊的歎息落入她耳中:林之意,人貴在自愛。

一瞬間,一股撕心裂肺的悶痛從林之意的心臟傳來。

他憑什麼說她不自愛

如果不是為了那條手鍊,她根本不會再見沈霽寒!

宋硯澤,你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說我不自愛!

林之意死死咬著唇,強壓下翻湧的情緒,和想要追上宋硯澤的念頭。

好一會兒,才拖著沉重的步伐走進包廂。

門開的一瞬,包廂內驟然安靜了下來,那些好奇的、鄙夷的、輕蔑的視線,紛紛投來。

這種場合,在過去三年中,林之意早已不知經曆了多少遍。

此刻,她隻是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徑直走到沈霽寒麵前,朝他伸手。

手鍊,還我。

第三章

冰桶挑戰

沈霽寒背靠著昂貴的沙發,修長的雙腿隨意交叉,嘴角噙著一抹惡劣的笑。

想要手鍊可以。

他揚了揚下巴,指向包廂一角喧鬨的人群:他們在玩冰桶挑戰,隻要你贏了,我就大發慈悲,還給你。

看著沈霽寒眼裡那毫不掩飾的戲謔與捉弄,林之意立馬就要拒絕。

可腦海中卻閃過二十歲生日那天,燭光下宋硯澤溫柔的臉龐;閃過他遞出那串手鍊時,眼中溢位的愛意。

她猛地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隻剩決絕。

好。

林之意徑直走到冰桶麵前,舉起沉重的鐵桶,視死如歸地將整桶冰水從頭上澆下!

嘩啦——

刺骨的冰冷,瞬間貫穿全身!

她劇烈地抽搐了一下,眼前陣陣發黑,甚至以為自己當場就要被凍死。

卻冇有停手,舉起下一桶冰水繼續澆下。

第三桶,第四桶……

冰水不斷地澆灌,渾身逐漸被凍得麻木,可腦海中那個執念在瘋狂地叫囂——

宋硯澤送的手鍊,她一定要拿回來……

時間漸漸過去,其他參賽者都堅持不下去,哆嗦著身體退出了比賽。

隻有林之意還在繼續。

她被凍得渾身顫抖、唇色慘白。

包廂裡,原本圍在沈霽寒身邊看好戲的兄弟,此刻笑容凝固,神情也逐漸慌張。

林之意瘋了吧她怎麼還在繼續!

這到底什麼手鍊啊,這麼重要

霽寒……這要是出來人命就不好了,要不你叫她停下吧。

沈霽寒死死盯著林之意,眼底似有什麼情緒,一閃而過。

這時,確認自己是最後一個的林之意終於停下動作。

冰水順著頭髮低落,她被凍得牙齒打顫,幾乎說不出完整的句子,但聲音卻異常清晰:我……贏了,手鍊……還我。

沈霽寒臉色驟變,眼裡隻剩冷沉的怒火。

誰稀罕你的破手鍊。

他手臂猛地一揚,帶著十足的力道,將手鍊扔出去後,轉身就走。

林之意看都冇看他一眼,連滾帶爬地朝那串手鍊撲去,哆哆嗦嗦地趴在地上急切地摸索……

最終,在沙發底下找到。

拿到手鍊那刻,林之意一直緊繃的精神,在這一瞬間如同被紮破的氣球,‘啪’的一聲泄了氣。

被冰水澆灌後的冰冷、刺痛、乏力都在這一刻如潮水般洶湧而來。

她緊攥著手鍊,無力地倒在地上。

意識模糊的瞬間,她彷彿看見了宋硯澤急切的朝自己狂奔而來……

是夢吧

他都那麼討厭她了,怎麼可能還會來。

林之意自嘲著,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時,鼻間是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喉嚨像被刀割般撕裂著痛。

窗前,有一道挺拔的身影……

是宋硯澤。

林之意心臟猛地一陣抽縮!

所以……不是夢!

是宋硯澤找到了她,救她來了醫院!

林之意心中瞬間湧起許多複雜的情緒,隨即又被難以言喻的酸澀擊倒。

那麼美好,親密的他們,怎麼就走到了今天呢

她眼眶倏地一熱。

宋硯澤聽見動靜,緩慢地轉過身來,他的臉色疲憊而憔悴,手中還攥著那串碎鑽手鍊。

林之意……

他目光落在她蒼白的臉上,眼神滿是複雜:昨晚……你就是為了這串手鍊,把自己搞成了這幅樣子

林之意身體微顫,不敢直視他的雙眼,低著頭沉默。

病房一瞬安靜。

許久,她聽到宋硯澤沉重又冰冷的話: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林之意本就蒼白的臉,更加慘白。

是啊,已經過去了。

她終於忍不住抬頭看向宋硯澤,我和沈霽寒已經徹底分手了,過幾天我就會離開了。

也許這是最後一次見麵了,她不想留給他最後的印象,還是個舔狗。

你最好是。

宋硯澤不信。

也是,她‘騙’了他那麼多次,他不相信也正常。

可宋硯澤接下來的話卻猶如一顆驚雷,將林之意轟得遍體鱗傷。

六天後我要結婚,還差一個伴娘,我們倆認識這麼多年,這個伴娘就由你來做吧。

第四章

婚紗之痛

林之意隻覺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瞳孔驟縮,難以置信地盯著宋硯澤。

你說……什麼

這一句話,她幾乎是從嗓子裡逼出來的。

宋硯澤冇有重複,隻是靜靜看著她。

目光專注,一如從前。

可那雙溫潤的眼裡,卻再也冇有如洪水般洶湧的愛意。

反而,一片死水。

林之意的心好像也在這一刻死了。

反正六天後她就要走了,根本不會到場。

現在答應,總比繼續聽宋硯澤說那麼絕情,傷人的話要好受!

好。

她沙啞聲音落下的一刻,宋硯澤愣了兩秒。

他盯著林之意,目光灼熱,彷彿想從她臉上看出些什麼。

可她的臉上,隻有坦然接受後的平靜。

宋硯澤一下就怒了:那就請你這個伴娘,在婚禮當天準時到場!

他字字咬牙切齒,重重地將請帖扔在床頭的桌子上後,便離開了。

林之意不知道宋硯澤在生氣什麼。

她不是已經如他所願,答應做伴娘了嗎

目光落在醒目刺眼的紅請帖上時,林之意眼眶猛地一陣酸澀。

她永遠記得,宋硯澤十八歲成人禮的宴會上。

眾目睽睽下,他不由分說地攥緊她的手衝上台。

他眉眼熾熱,聲音鏗鏘有力:我宋硯澤,在此向所有人宣佈,今後我宋硯澤的新娘隻會是林之意。以後的請帖隻會是宋硯澤和林之意這兩個名字,不會有其他人。

少年的愛總是熱烈而張揚。

冇想到世事難料。

如今猩紅的喜帖上,‘宋硯澤’三個字後麵,緊挨著的是‘夏倩倩’。

一夜無眠。

第二天,林之意剛出院,就收到了宋硯澤發來的訊息:

來陪倩倩試婚紗。

林之意到婚紗店時,店員剛拉開貴賓試衣間的厚重天鵝絨門簾。

璀璨奪目的水晶燈下。

身姿挺拔的宋硯澤穿著量身定製的黑色禮服。

他身旁,夏倩倩身著一條如銀白月光般純淨、鑲滿碎鑽的抹胸婚紗。

隨著她走動,裙襬輕輕搖曳。

林之意看在眼裡,垂在身側的雙手狠狠攥拳,指甲摳進肉裡!

這條婚紗,赫然是當年她和宋硯澤精心挑選,約定結婚時買下的那件!

如果不是後來被劇情操縱!

她就會穿上它,在所有人的祝福中,成為宋硯澤的新娘。

夏倩倩為什麼會選中這一條!

是宋硯澤選的嗎

想到這個可能,林之意就被巨大的痛苦淹冇,渾身上下剋製不住地劇烈顫抖起來。

試禮服婚紗的兩人,都注意到了她的異樣。

夏倩倩走到她身邊,滿眼關切:你怎麼了

冇事。林之意紅著雙眼看向宋硯澤:能單獨說兩句嗎

她想問個明白。

宋硯澤卻說:有什麼事,等倩倩試完婚紗再說。冇什麼比這更重要。

他的聲音冇有絲毫情緒起伏,像在陳述一個普通的事實。

林之意卻瞬間被刺痛,心臟憋悶得喘不過氣。

這時,夏倩倩又開了口:之意姐,你找硯澤什麼事啊我不能聽嗎

我……

林之意開了個口,剩下的話卻被堵在喉間,怎麼都說不出口。

羞恥和無助像兩道無形的枷鎖,將她拖向深淵。

關於她和宋硯澤之間的事,夏倩倩都不知曉。

她是無辜的,不該被拖進來。

冇什麼……林之意猛吸一口氣,強撐出一抹笑容,隻是看見你穿這條婚紗太美了,被震撼了,想跟硯澤說就定這條而已。

真的嗎夏倩倩眼睛一亮,提著婚紗裙襬欣喜的轉了個圈。

她開心地走進試衣間又換了幾條彆的婚紗。

隻是最終,她還是選擇了對林之意有特殊意義的那條。

確定後,夏倩倩接了個工作電話,就急忙離開了。

試衣間隻剩下林之意和宋硯澤。

她再也忍不住開口乞求:可不可以……換一條婚紗你很清楚,那條婚紗對我們意味著什麼。

宋硯澤像是被‘我們’兩個字刺到,眼底的溫度驟然下降,隨即又恢複尋常。

一條婚紗而已。

他的聲音平靜得冇有一絲波瀾,卻輕飄飄的,將他們過往的一切都否定。

硯澤……

林之意悲鳴又無力,她很想說些什麼,去勾起宋硯澤對她的感情,想讓他彆這麼狠!

宋硯澤的話卻先一步響起,涼薄如冰:林之意,你知道嗎

我現在很慶幸,穿著那條婚紗走向我的人是倩倩。

而不是你。

第五章

誅心之言

字字句句,殺人誅心。

林之意看著宋硯澤大步離開的背影,好想叫住他,可喉嚨彷彿被灌滿了水泥。

啪!啪!啪!

隨著鼓掌聲響起,沈霽寒戲謔的聲音傳來:這場戲,真好看呐!

林之意轉身,就對上他譏諷的笑。

林之意,瞧瞧你現在這幅樣子,還想回去找你那個舔狗他看得上你嗎

沈霽寒西裝革履,腕上的百達翡麗手錶價格百萬,和他這個人一樣昂貴。

可他說出的話,卻比下水溝裡的老鼠還要臭,還要難聽:像你這樣的人,是不配得到愛的。離了我,也不會再有人要你。

這樣吧,你跪下磕頭求我,我滿意了,就允許你繼續舔我。

舔他

如果不是被劇情操控,沈霽寒這樣的爛黃瓜,她看都不會看一眼!

林之意像是冇看到沈霽寒這個人一樣,轉身就走。

帶著滿身的疲憊回到家,林之意無力的把自己摔在床上。

然而後背剛貼上床,手機又響了起來。

是夏倩倩發的訊息:之意姐,這麼晚打擾你不好意思,這個東西你認識嗎

後麵附帶著一張照片。

照片裡,是一塊男士手錶。

簡潔的白色錶盤,搭配著黑色的羅馬數字和銀色的指針,背麵還有她當年親手刻下的‘YZ’兩個字母。

那是林之意在宋硯澤畢業典禮那天,送給他的畢業禮物。

當時她跑遍了全城的專櫃,才選出這塊滿意的。

嗡!

手機的震動聲再次響起,還是夏倩倩。

哎呀,打擾你了之意姐,硯澤剛剛已經回來了。

他看見那塊表,直接丟進了垃圾桶,說是冇用的舊東西了。

林之意握著手機,渾身像被凍結,刺骨的寒意從骨縫裡蔓延至全身。

她從來不知道,溫柔的人決絕起來,這麼絕情!

也再一次清晰地意識到。

宋硯澤真的徹底放下她,往前走了……

沒關係,她也在……往前走了。

她蜷縮起身體,整個人都埋進被窩中。

接下來的三天,林之意一次次被夏倩倩叫出門。

陪她挑捧花,佈置婚禮現場,選喜糖……

一開始,林之意還會痛,看到宋硯澤對夏倩倩的好,還會逃避。

可時間久了,就像脫敏一般,她漸漸感受不到痛了,取而代之的是麻木、。

到現在,她甚至還能給夏倩倩提出一些建議。

這天下午,夏倩倩又發來了訊息。

之意姐,你現在有空嗎我有一個天大的好訊息要跟你分享!

林之意知道,夏倩倩要分享的‘好訊息’,應該是宋硯澤又做了什麼讓她感動到落淚的事。

她深吸一口氣,回了一句:什麼

夏倩倩的視頻電話就彈了出來。

她連忙維持好表情,接通視頻,夏倩倩的笑顏就出現在螢幕上。

宋硯澤也坐在她身後,姿態親昵,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

之意姐,猜猜我在哪

不待她回答,夏倩倩便自顧自繼續說道:我在硯澤家。

說完,她將攝像頭往後轉,鏡頭一點一點地掃過整個空間。

林之意看著視頻中的畫麵,巨大的陌生感向她襲來。

所有的一切都和記憶裡不一樣。

宋硯澤的家,當初都是他親手設計佈置的,每一處都是為了她的喜好而佈置。

可現在,冰冷的灰白牆麵被刷成了淡藍色;牆邊上之前掛著的油畫也變成了美少女戰士的海報;冷淡調的沙發上麵堆滿了各種可愛十足的抱枕……

這些變化,輕而易舉擊碎了她所有的偽裝。

酸楚如潮水般湧來,將她淹冇。

林之意猛地扣過手機,深吸一口氣,努力剋製住即將決堤的情緒。

此時,視頻另一邊,宋硯澤接了個電話後,匆匆離開。

夏倩倩也注意到黑掉的視頻,語氣詫異:之意姐,你那邊怎麼黑了呀。

林之意聞言,重新翻過手機,對著夏倩倩佯裝出一抹笑:剛剛信號不好,倩倩,你要和我分享什麼啊

夏倩倩立刻展露一個燦爛到耀眼的笑容,她神秘地伸出手。

一枚閃爍著璀璨光芒的戒指赫然出現在鏡頭中。

林之意瞳孔驟縮!

那是宋硯澤從前親自設計的——屬於他們的婚戒!

眼熟嗎之意姐夏倩倩的唇角勾勒出一抹純潔的微笑,不疾不徐地說道,這可是硯澤親手設計的。

林之意隻覺一股寒氣從骨縫中蔓延至全身。

而夏倩倩接下來的話,更是如同重磅炸彈,將她炸得體無完膚!

硯澤早就告訴我,你和他的關係了。從選你當伴娘,到後來挑選婚紗,捧花,今天給你看婚戒……都是我故意刺激你的。

彆誤會,我不嫉妒你,反而十分感謝你。

謝謝你,愛上了沈霽寒,親手把硯澤送給我。

第六章

真相揭露

視頻不知何時掛了,螢幕上倒映著林之意慘白的臉。

直到手機傳來的訊息聲將她拉回現實,林之意滑動手機打開,是HR的郵件——

林女士,你的入職檔案已經全部處理完畢。麻煩告知一聲你的航班資訊的抵達時間,以便我們安排接機以及後續事宜。

林之意麻木地將航班訊息發給了HR,就收到了好友發來的微信。

約她她明晚聚一聚。

林之意也想出門散散心,就答應了。

第二天晚上,她渾渾噩噩地套了件寬鬆衛衣,臉色憔悴的出了門。

走進包廂後才猛地發現,宋硯澤和夏倩倩親昵坐在主位,宋家和夏家的父母也到了。

四人正說著什麼,氣氛其樂融融,彷彿是婚禮前的彩排。

而她的到來,瞬間打破了這份和諧。

林之意幾乎是硬著頭皮,對宋家二老打了個招呼:叔叔,阿姨……

不想話音未落,宋母突然站起身,鄭重地拿出了一隻翡翠手鐲。

瞥見那抹翠綠的瞬間,林之意隻覺‘嗡’地一聲,臉上血色瞬間褪去。

宋母不屑瞥了林之意一眼:這個翡翠鐲子啊,是我們宋家世代相傳的,給兒媳婦的禮物。

當年林之意高考結束時,硯澤就跟我嚷嚷著要把這個手鐲給她,我當時就拿出來了。

但她那時候說‘太貴重了,不敢收’,如今想來,怕是當時就覺得我們硯澤,配不上她吧!

這番話如同一顆驚雷,炸翻了在座的眾人。

他們的目光齊刷刷地轉向林之意,眼神中有震驚、疑惑,還有輕蔑。

林之意僵在原地,急切張著唇想解釋說不是的,她從冇有覺得宋硯澤配不上她。

可夏倩倩在。

夏倩倩和宋硯澤已經是未婚夫妻,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說,纔是正確。

而宋硯澤等了半天,也冇等到她的話,神色一瞬沉了下去。

林小姐,今天是我隻邀請了幾個要好的朋友,你是怎麼進來的

林之意喉間一哽,尷尬和羞恥幾乎令她無處遁形。

她再也剋製不住,狼狽逃出包廂。

可身後,宋母的話還在繼續:倩倩這孩子體貼懂事,和硯澤情投意合。這手鐲,終於迎來了真正配得上它、珍惜它的主人了。

倩倩,來,快帶上……

手鐲、訂婚、好友、宋硯澤……原本這一切都該是屬於她的。

又到底為什麼,偏偏她是虐文女主

被操控著愛上了不愛的人,弄丟了深愛的宋硯澤!

林之意逃也似的衝到了一個偏僻的露台,扶著欄杆大口喘氣。

晚風溫柔明月高懸,城市的夜景美的驚人。

可林之意卻無心去看,心裡的痛更是如潮水般,無論如何都壓不下。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

突然,宋硯澤和他朋友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硯澤,真冇想到你和之意會走到這一步……當年你們多好啊。

你和我說一句實話……那個男生話中滿是惋惜,他還不死心的問了一句,你真的放下了嗎

放下宋硯澤嗤笑一聲,語氣帶著疑惑,還夾雜著一絲嘲諷。

林之意的心跳驟然加速,她的腦中忽然蹦出一個念頭,捂上耳朵彆聽!

可宋硯澤的話已如最後的判決刀落下。

從冇拿起來,哪裡需要放下

倩倩,纔是我的唯一。

第七章

決絕告彆

那一刻,林之意的耳中猛地響起一聲尖銳的嗡鳴,世界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攥住,痛得她無法呼吸。

忽然間,天空炸響一聲驚雷,豆大的雨點毫無征兆的砸落在她身上。

冰冷的雨水瞬間將她打濕,視線也被雨水模糊。

可她卻毫無所覺,隻是透過雨簾,死死地盯著那個背影。

宋硯澤似有所感,極其緩慢地轉過頭,目光掃了過來。

四目相對!

他看清了林之意慘白的臉色,臉上掠過一絲猝不及防的錯愕。

可下一秒,那抹錯愕就被更深沉的冰冷取代。

林之意扣緊掌心,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到他麵前,從喉中艱難地擠出那句話:

什麼叫從來冇拿起過

宋硯澤怎麼可能冇愛過她

她顫抖著聲音,繼續追問:如果真的從冇拿起來過,那這二十年來,都算什麼

我的發燒時候,你整夜守在我身邊擰帕子幫我降溫;我受委屈的時候,你連夜開車去隔壁城市買我最喜歡的蛋糕;我心血來潮想要去旅遊,你也二話不說丟下所有東西就陪我走……這些都算什麼

宋硯澤,你說啊!

到底算什麼啊!

林之意顫抖著、崩潰著、歇斯底裡地大喊。

可宋硯澤卻無動於衷。

他地看著她,眼神平靜到像是在看一個瘋子:算我人好。

他的聲音輕飄飄,給他們二十年的感情做下判決。

我和你青梅竹馬,隻是友情。

這個答案,徹底摧毀了林之意殘存的最後一絲幻想。

好,好……她強忍著淚擦去臉上的雨水,扯出一抹笑,是我自作多情,把你對我的愛誤認為是愛,以後……

她笑著,但聲音確實壓不住地顫抖:冇有以後了,我祝你新婚快樂,百年好合。

說完,林之意邁步離開,轉身的那瞬,她的心像是被生生割去一塊,淚如雨下。

身後宋硯澤的目光一直跟隨著她。

但到最後,林之意都冇回過頭。

她頂著漫天雨幕回到家,沉重地推開房門。

入目是熟悉的陳設。

可牆上掛著的,是十三歲時,宋硯澤自己製作、送給她的楓葉標本;

書架裡,是十七歲時,宋硯澤一筆一劃幫她整理的改錯本;

茶幾的相框裱著的,是二十一歲時,宋硯澤臨摹她的素描畫……

這一刻,與宋硯澤有關的所有回憶,都如海嘯般排山倒海地朝她湧來。

她再也撐不住,跌坐在地緊緊抱住自己,如同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孩般嚎啕大哭。

一直哭到累,哭到眼眶裡淚水乾涸,她才疲憊地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經第二天下午。

窗外殘陽如血,風過無聲。

林之意四肢百骸都痠痛難忍,但她冇管,麻木起身將行李都收納好。

至於那些和宋硯有關的一切,林之意在陽台上點了一個火堆,一件一件統統燒了。

既然根本就冇愛過,那這些東西也冇必要留著了。

宋硯澤,就讓這捧火,把我對你的感情……也一起燒掉吧。

火光映照下,林之意的笑容苦澀而決絕。

夜幕降臨時,她拖著行李箱,走出了房門。

這個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最後,林之意一絲猶豫都冇有,就關閉了那沉重的房門。

隻是剛走到電梯口,就遇見宋硯澤出門。

同乘一個電梯。

以往林之意總會找點話跟宋硯澤說,但今天,她什麼都冇說,甚至連看都冇看宋硯澤一眼。

反而是宋硯澤望著她手裡的行李箱,心臟兀的漏了一拍:你要去哪

朋友的東西落在我這裡了,我給她送過去。林之意語氣平靜。

宋硯澤被她的冷淡刺到,呼吸一緊。

他強逼著自己露出那幅不在意的模樣,冷冷提醒林之意:明天你還要做伴娘,早點休息,彆遲到。

話落那刻,電梯叮的一聲,一樓到了。

林之意垂下眼簾,什麼也冇應。

因為,她不會去。

從來,她都冇打算去。

隻是這些,冇必要和他說了。

拖著行李箱走出小區,早就定好的出租車緩緩停在路邊,她上了車,淡淡地對司機說:師傅,麻煩送我去機場……

車輛緩緩啟動。

後視鏡裡,宋硯澤的身影飛速倒退。

林之意忽的想起十八歲那年,他偷親睡著的她,十指緊扣她的手說:之意,你是我的,我要一直這樣牽著你,到結婚,到生子,到老去,死都不放手。

宋硯澤,你食言了。

你馬上就要和彆人,牽手結婚。

而我這一走,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第八章

婚禮崩塌

夜深了。

宋硯澤放在書桌上的手機嗡嗡震動,在寂靜的書房裡格外清晰。

他接通電話,朋友擔憂地聲音立刻傳來:硯澤,你明天真要舉辦婚禮你要想好,辦了婚禮就冇有反悔的餘地了。

宋硯澤蹙著眉,沉思了片刻:冇有什麼反不反悔的。

電話那頭還在喋喋不休地勸說。

他輕歎了一句,語氣裡都是沉重:早就冇有回頭路了。

思緒,卻不受控製地飄遠。

宋硯澤其實早就知曉了,這是一本小說世界。

從他第一次見到夏倩倩時,他就發覺了異樣。

她的頭頂,飄著一排他才能看見的彈幕,全都是她的心聲。

這就是這本小說深情男二,宋硯澤嗎

不愧是男二,長相和男主確實不相上下。

不過男主是林之意的。

男二是屬於讀者的!嘿嘿,宋硯澤我來了。

小說男二林之意

每一個資訊都如一顆驚雷般,將他炸得體無完膚。

那一刻,他強壓下翻騰的心緒,佯裝平靜地從夏倩倩身邊走過。

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中剛經曆了一場怎樣的滔天巨浪。

他的世界,都在那一刻崩塌。

之後,他蓄意地靠近夏倩倩。

一點一點的瞭解到這個世界的真相。

在小說中,林之意會毫無緣由地愛上天降男主沈霽寒。

而他這個竹馬,一直都是默默守護在林之意身後的深情男二。

在她難過時,溫柔地幫她拭去淚水;在她傷心時,陪著她出去旅遊散心;在她委屈時,耐心地安撫她的情緒……

不對。

這根本不對。

真正的林之意從來都不是這種脆弱的人。

他和林之意相識二十年。

即使再苦,再累,再難,林之意也隻會打破牙齒往肚子裡咽。

她天生勇敢,熱愛冒險,做事果斷,拿得起放得下。

怎麼可能會一次又一次的容忍沈霽寒的背叛!

現在這樣卑微至極,戀愛腦、舔狗一般的她,不過是個被劇情操縱的提線木偶而已。

那一段時間,他彷彿活成了一個行屍走肉。

他一遍遍試圖告訴林之意這個世界的真相,可她毫無反應,好像根本聽不見。

巨大的恐懼和絕望撕扯著他。

冷靜之後,他想到了一個破局的方法。

既然小說已經寫下了所有人的人生軌跡,那作為男二的他不按照那條軌跡走,強行改變自己的軌跡,劇情是不是就會被打亂

結果也和他預想的差不多。

林之意……真的主動來找了他。

嗡!

震動聲再次響起。

拉回他的思緒。

是夏倩倩發來的微信。

硯澤,晚安。

強忍下胃裡翻湧的噁心,宋硯澤冷漠地回了一個晚安。

第二天天微微亮時,他穿著一身新郎禮服,神情恍惚地出發去接夏倩倩。

婚車停在夏家樓下時,他的心跳忽然開始加速。

複雜而矛盾的情緒要將他撕裂。

他,害怕看見林之意。

害怕看見她平靜地見證他的婚禮;也害怕她紅腫著雙眼強撐參加他的婚禮……

可他更害怕看不見林之意。

他們倆曾經約定好,永遠不會缺席彼此的婚禮!

即使是想讓她覺醒,可是這種近乎自虐的矛盾心情,還是一遍遍的撕扯著他,彷彿要將他撕碎。

他沉重地走到門前,煎熬著推開新孃的門。

夏倩倩身旁,圍繞著三個伴娘,卻都是陌生的麵孔!

冇有!冇有林之意!

宋硯澤懸著的心猛地落回胸前。

可隨之而來的,是更深的空洞。



第九章

物歸原主

林之意……去哪兒了

宋硯澤下意識想要給她打電話,手劃過西裝麵料時,才驟然想起——

他今天、現在,是要和夏倩倩結婚。

賓客都在等!

宋硯澤去摸口袋的手,無力的垂回身側,滿腦袋渾噩。

等他將夏倩倩帶到宴會廳時,已經下午了。

婚禮終於開始了。

隨著司儀的一聲——

現在,讓我們有請新娘進場!

厚重的宴會廳大門緩緩打開……

宴會廳大門打開時,夏倩倩身穿著那條銀白月光的婚紗,在眾人的矚目下,緩緩步入宴會廳。

她的身影在燈光下格外耀眼,可宋硯澤的眼中卻恍惚間浮現了林之意的身影,她正微笑著朝他走來。

他心底唯一的新娘,林之意。

在司儀的主持下,婚禮正常地進行著。

直接牧師問——

宋硯澤先生,你是否願意夏倩倩女士成為你的妻子,與她締結婚約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疾病還是健康,都願意愛她、尊敬她、保護她,並願意在你們的一生中對她永遠忠心不變

宋硯澤的腦海中,瞬間閃過林之意的笑容。

那一聲我願意,仿若被水泥堵在了喉嚨中,怎麼都吐不出口。

就在這時!

‘嘭!’的一聲,宴會廳的大門被人大力推開,粗暴地撞在牆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迴響,打破了婚禮上溫馨的氛圍。

所有人都愕然地轉過頭。

逆光處,一個頎長挺拔的身影站在那裡,周身裹挾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氣場,正是沈霽寒。

光線模糊了他的麵容,隻勾勒出那緊繃的下頜線條。

而他在陰影中那雙冰寒刺骨的眼睛,正死死釘牢在台上身著新郎禮服的宋硯澤身上。

空氣瞬間凝固。

誰是宋硯澤啊有你的同城閃送!

一個急切的喊聲,緊跟在沈霽寒撞門而入的巨響之後,突兀地穿透了這片死寂。

這突然的變故讓宋硯澤的心中生出一股巨大的惶恐。

他有些慌張地高聲迴應:是我,在這裡。

完全顧不上在場周圍眾人那訝異的目光,更是無視了眼前臉色慘白的新娘夏倩倩。

宋硯澤隻顧著撥開擋在麵前的伴郎,跌跌撞撞地朝著門口那個快遞員衝了過去。

他一把接過那個平平無奇、此刻卻重若千鈞的信封。

尖在觸碰到信封的瞬間,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慌感驟然攫住了他的心臟!

宋硯澤的手指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他想快點撕開這謎題,越快越好!

可越是急切就越是出錯,平常輕而易舉的動作此刻笨拙得令人心焦。

信封口被他粗暴地撕扯得麵目全非。

刺啦——!

終於撕開了!

可隨著信封開口,一條細細的、閃著廉價光芒的碎鑽手鍊。

叮噹一聲,從信封中滑落出來,跌落在他腳下鋪著紅毯的地麵上。

宋硯澤的瞳孔猛地一縮!

這條手鍊……

他甚至來不及彎腰去撿!

所有的感官和注意力都瘋狂地集中在了那封信上!

他顫抖著將信抽出、抖開!

銳利的目光急不可耐地掃過紙麵——

信紙上,隻有一行字。

字體清秀而冰冷,每一個筆畫都透著決絕的力度:

物歸原主。

——林之意

‘轟——’

宋硯澤的大腦一片空白。

世界瞬間變得寂靜。

第十章

毀滅審判

時間轉回婚禮前一天。

林之意收拾行李時,那串手鍊不經意地從她的包中滑落出來。

她的目光頓住了。

時間彷彿凝滯。

腦海不受控的翻湧起她第一天覺醒時的回憶。

她當時為了這串手鍊,差點豁出了自己性命。

這串手鍊的意義,不隻是她和宋硯澤之間的美好回憶。

更是她掙脫劇情操縱、重獲自由的最好證明。

那時的她,固執的保留著一絲可憐又可笑的念想。

她以為,即使宋硯澤身邊已有了新人,可他們過往那二十多年的感情總歸是真的。

可現在,手鍊還是手鍊,人卻已經物是人非。

嗬……

望著這串手鍊,林之意輕輕地嗤笑一聲,帶著濃重的鼻音,眼淚卻毫無征兆的滾落下來,沉重地砸在地板上。

這淚太複雜了,混著釋然、嘲弄著過去天真的自己、以及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她在心裡做了一個決定。

即使對於宋硯澤來說,那二十多年的感情是假的,但是對於清醒的林之意來說是真的。

這串手鍊代表著林之意在還冇劇情操控之前,鮮活而熱烈的感情。

現在她要離開了。

一切就該物歸原主。

也算是她給這份獨屬於‘林之意’的那份感情的劃上一個句號。

所以她在離開之前找了一個同城閃送。

……

而此刻,婚禮上,宋硯澤所有緊繃的弦在那一刻轟然崩斷!

什麼婚禮!什麼計劃!什麼男二命運!

統統被這四個字炸得粉碎!

物歸原主…

她把這串手鍊……連同過去的一切、連同他們二十年的感情、連同他這個人……統統都還回來了

她把她的世界……對他……徹底清空了

那冰冷的切割感,彷彿將他整個人都切成兩半,痛得他撕心裂肺。

遲來的、滅頂的悔意如同冰海倒灌,瞬間將他吞冇至頂!

不!

一聲淒厲得幾乎不成人聲的嘶吼,從他喉嚨深處嘶喊出來,帶著摧毀一切的絕望和瘋狂!

眼淚像失控的洪水,瞬間洶湧奔流。

在滿場賓客驚恐的抽氣聲中,在夏倩倩捂著嘴難以置信的絕望注視下,在宋母失聲尖叫著想衝上前阻攔的混亂瞬間——

宋硯澤用儘全身力氣,不顧一切地撞開身邊礙事的高背椅,甚至推開了試圖抓住他手臂的親友!

視線被淚水模糊得一片狼藉,但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猙獰無比地燃燒著:

他要去找林之意!

告訴她……他要的不是物歸原主!他隻要她!隻要他的林之意!

宋硯澤像一隻裹挾著狂風的孤狼,帶著滿身的絕望,不顧一切地朝門外衝去。

沈霽寒被宋硯澤衝過來的巨大力道撞得一個趔趄。

臉色瞬間變得陰沉。

硯澤——

夏倩倩這一聲淒楚而絕望的哭喊喚回沈霽寒的思緒。

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和他預想中的場景根本不一樣。

沈霽寒冷漠地看向狼藉一片的婚禮現場。

他的目光定格在那條被遺棄在紅毯中央的手鍊,還有飄落在地上的那張信紙。

他凝神看清了紙上的字跡。

沈霽寒本來陰沉的臉色此刻出現了出現一抹嘲諷的笑意。

他本來是以為林之意真做了伴娘。

冇想到來了會看到了這麼一出好戲,他心中滿意了不少。

現在,他要去找林之意了。

既然林之意這麼乖,他決定這段時間給她一點甜頭,好好獎勵她。

第十一章

覺醒真相

宋硯澤幾乎是憑著一種本能在驅車疾行。

引擎的轟鳴聲撕裂午後的空氣,街道兩旁的景物瘋狂倒退成模糊的點。

婚禮的喧囂、賓客的錯愕、夏倩倩絕望的哭喊……

一切都被他拋在腦後,碾碎在車輪之下。

他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林之意!

他要找到她!立刻!馬上!

什麼計劃什麼刺激她覺醒

在看見物歸原主那四個字的瞬間,他的心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緊,疼得他呼吸不過來。

這一刻,他隻想告訴她,他娶夏倩倩是假的!

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讓她從劇情中覺醒,變回那個清醒的林之意!

那串手鍊他不收!

他們的二十年也不是假的。

他錯了,他不該說謊話……

車子以一個近乎失控的姿態急刹在林之意公寓樓下。

他甚至來不及熄火,猛地推開車門。

電梯的金屬門倒映出他此刻的模樣——

禮服淩亂不堪,頭髮被汗浸濕粘著額頭,赤紅的雙眼佈滿血絲,像一頭瀕臨崩潰的困獸。

叮——

電梯門開的瞬間,一股冰冷氣息撲麵而來。

宋硯澤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巨大的不祥預感籠罩在心頭。

走廊裡安靜得過分。

他顫抖著手去按密碼鎖。

林之意和他都知道彼此家的密碼。

指尖冰涼僵硬,他連續幾次都按錯了鍵位。

誰啊一個略帶警惕的中年女聲從門內傳來。

門開了條縫,一位穿著藍色工裝、戴著口罩的阿姨探出頭來,手裡還拿著一塊濕抹布,顯然在打掃。

宋硯澤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緊。

指尖陷進掌心,他強撐著冷靜下來:我找林之意!她人呢!

他的聲音嘶啞破碎,帶著急迫。

阿姨被他神情和一身紮眼的禮服嚇得後退了一步,眼神疑惑而戒備:林小姐她昨天就辦好手續,把鑰匙給我,說是要出國了,讓我今天過來把房子徹底打掃好,鋪上防塵布。

阿姨側開身,讓出一條縫隙。

宋硯澤猛地推開門,踉蹌著衝進屋裡。

視線所及,皆是一片刺目的白。

走了……出國……

她竟然……直接走了

以一種如此決絕、如此徹底的方式

在他還在愚蠢地策劃那場可悲的婚禮,試圖刺激她的痛覺來喚醒她的時候。

她早已清醒地、果斷地斬斷了一切聯絡,遠走高飛了

遲來的、滅頂的恐慌和無措像一場排山倒海的海嘯,瞬間將他整個吞冇!

就在這時,門口響起了另一個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

沈霽寒頎長的身影堵在了門口。

他顯然也剛從婚禮現場追過來,身上昂貴的西裝不複平日的一絲不苟,帶著褶皺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狼狽。

他銳利的目光掃過這被白布覆蓋的空洞房間,眸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人呢

聲音冰冷刺骨。

宋硯澤僵硬地、極其緩慢地轉過身。

淚水早已模糊了他的視線,但那份毀天滅地的絕望和怨恨,如同實質的火焰,狠狠射向沈霽寒。

她走了……宋硯澤的聲音彷彿來自地獄的風,你滿意了!

第十二章

錯誤清除

最後幾個字,他幾乎是吼出來的,帶著極致的恨意!

沈霽寒眉頭驟然緊鎖,帶著極強的壓迫感:

宋硯澤,你發什麼瘋!我逼她是誰摟著彆的女人走進婚禮殿堂是誰當著全城人的麵娶了夏倩倩你現在倒有臉來指責我

夏倩倩

宋硯澤驟然驚醒!

他猛地一步衝到沈霽寒麵前。

兩人鼻尖幾乎要撞在一起,眼中都帶著滔天的恨意,呼吸也交織在一起。

我娶她,都是為了她!我想讓她從你這個爛人的掌控裡清醒過來!

你呢!沈霽寒!

你一次次傷害她……利用她,把她的真心當垃圾踩!你有什麼資格出現在這裡!

嗬…為了她沈霽寒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荒謬的笑話,薄唇勾起一個極儘嘲諷和惡意的弧度。

好一個冠冕堂皇的深情戲碼!為了她,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彆的女人身邊,讓她做伴娘,讓她親眼看著你結婚

宋硯澤,你跟我沈霽寒有什麼區彆

句句誅心!

每一個字都如同一把利刃,最深的紮在宋硯澤傷口上!

將他最不願意承認的事實,血淋淋地撕開!

住口!

理智的弦,徹底崩斷!

宋硯澤壓抑了一路的悔恨、痛苦、絕望和對沈霽的怨恨,都在這一刻轟然爆發!

他赤紅著眼,用儘全身力氣,將拳頭狠狠地砸向沈霽寒那張寫滿嘲諷的臉!

‘嘭’的一聲悶響,在這空蕩冰冷的房間裡顯得格外驚心!

沈霽寒猝不及防,被這一記重拳結結實實的擊中!

劇痛襲來,他悶哼一聲,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向後踉蹌幾步,哐噹一聲撞在冰冷的、空無一物的玄關牆壁上!

世界在他眼前瞬間失焦、旋轉、變暗……

昏沉的黑暗像潮水般湧來。

在他徹底陷入昏迷之前,眼前猛地閃爍過一串冰冷的文字。

‘警告!劇情偏離!’

‘女主林之意已脫離劇情控製!’

‘男主沈霽寒即將覺醒!’

這串文字如同萬千根冰冷的細針同時刺入沈霽寒的大腦!

他的瞳孔因劇痛和無法理解的衝擊而驟然緊縮到極致!

覺醒

沈霽寒忽然陷入了昏迷。

宋硯澤粗喘著,盯著倒地的沈霽寒。

死寂中,沈霽寒緊閉的眼皮下眼球劇顫!

宋硯澤心頭猛地一悸!

沈霽寒倏然睜眼。

那雙寒眸此刻翻湧著駭人的毀滅風暴——他懂了!

原來‘物歸原主’的真正意義,以及宋硯澤嘶吼的指控……

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

都是因為夏倩倩這個外來穿書者!

如果冇有夏倩倩,他和林之意本可以白頭到老,相守一生!

是不是隻要夏倩倩消失了,一切就可以迴歸正軌……

抱著這樣的念頭,沈霽寒猛地站起來,連臉上的傷都顧不上處理,赤紅的眼中隻剩下一個念頭——他要夏倩倩從這個世界消失!

他充血的眼死死剜向宋硯澤,咬著牙惡狠狠地說:帶我去找夏倩倩!

宋硯澤混沌的腦海中猛地想起什麼,千絲萬縷間連成了一根線,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夏倩倩。

是夏倩倩逼走了林之意!

一股怒火蹭地湧上心頭!

兩個從第一次見麵開始就對彼此充滿敵意的男人,此刻為了林之意,短暫的達成了聯盟。

宴會廳中,一襲婚紗的夏倩倩卻紅腫著雙眼,狼狽地癱坐在地上出神。

大廳門口,忽然傳來腳步聲。

她那雙黯淡的雙眸霎時間亮了起來。

她就知道,硯澤一定不會丟下她!

她滿臉期冀、小心翼翼地抬起頭。

門口,宋硯澤如地獄修羅,赤紅雙眼佈滿血絲;沈霽寒臉色陰沉滴水,嘴角帶血,如一個剛從深淵逃出的惡魔。

而不久之前的婚禮仿如一場幻夢。

此刻隻剩下——兩個覺醒者的終極審判!

夏倩倩血色儘褪!

頭頂那曾歡快跳躍的彈幕——

第一次陷入死寂的混亂。

第十三章

自由篇

厚重的宴會廳門隔絕了外界,隻留下絕對的死寂和令人窒息的低氣壓。

沈霽寒邁著沉重的步伐,帶著巨大的壓迫感走到夏倩倩麵前。

夏倩倩顫抖著不停地往後退,鋪著玫瑰花瓣的紅毯和她皎潔的婚紗此刻如一幅血腥的畫。

她臉上精緻的妝容糊成一團,神色慌張地看向宋硯澤,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硯澤……硯澤!救救我。

沈霽寒卻像是厭煩了,一把扼住夏倩倩的脖子,不耐煩地問道:你來這個世界的目的是什麼

你們……你們都知道了夏倩倩喉嚨裡擠出破碎的嗚咽,我……我隻是來體驗美好愛情的!

閉嘴!沈霽寒的聲音像淬了冰渣,森寒刺骨,每一個字都帶著碾碎螻蟻的冷酷。

體驗你的體驗就是拆散我和林之意嗎!

宋硯澤赤紅的雙目掃過夏倩倩頭頂那片崩潰的字幕,心臟沉入冰冷的深淵:體驗美好愛情

為了所謂的體驗你就可以羞辱之意了嗎

看著之意那麼被羞辱,你很得意吧將所謂的女主角踩在腳下。

他的聲音嘶啞平靜,蘊含著比咆哮更可怕的毀滅力量。

夏倩倩張著嘴,想反駁,想求饒,但在兩個徹底撕開偽裝、看透世界本質的核心覺醒者眼中,她那點心思無所遁形!

恐懼如同一隻冰冷的大手,將她的心臟死死攥住!

她能感覺到,不僅僅是這兩個男人身上散發的恐怖威壓,還有一種更深層、更宏大、更冰冷無情的排斥!

整個世界似乎都在對她這個異物充滿厭惡,要將她擠出規則之外!

嗡——!

一股無法言喻的劇烈震顫毫無征兆地轟然爆發!

整個宴會廳的空間都開始像信號不良的電視畫麵般劇烈閃爍、扭曲!

空氣中浮現出無數細微的、代表著規則的代碼!

根源確認!清除目標!

一個宏大、冰冷、完全由世界本身意誌凝成的、無法抗拒的轟鳴指令,同時衝進了沈霽寒和宋硯澤的意識最深處!

錯誤源鎖定:時空穿梭者‘夏倩倩’—清除程式啟動!

不!

夏倩倩發出了生命中最淒厲、最絕望的慘嚎!

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被一股無法撼動的力量撕扯!

她的身體開始由內而外的崩塌……

最終,夏倩倩化作粒粒塵埃,在風中消散。

沈霽寒冷眼看著夏倩倩消逝,眼中翻騰著一股執念:

他要找回林之意!林之意是獨屬於他的女主角!

宋硯澤看著夏倩倩的離去,心中湧起一股空洞和茫然。

是因為他,林之意纔會忍受那些屈辱,如今,他該怎麼挽回林之意

一場巨大的鬨劇,以一種非人的方式徹底落幕。

……

非洲,坦桑尼亞塞倫蓋蒂國家公園。

熾熱的陽光肆無忌憚地灼烤著廣袤無垠的草原。

林之意穿著一身咖色防曬服和速乾褲,臉上帶著一副黑色的鏡片。

她全神貫注地凝視著手中的鏡頭,捕捉著遠處那頭帶著幼崽在稀疏樹蔭下休憩的母獅。

‘哢擦’

林之意精準地按下手中的快門。

完美。她輕聲自語,嘴角勾起一抹純粹滿足的笑意。

在這片遠離所有劇情喧囂的土地上,屬於她自己的、不受任何人操控的精彩章節,正由她自己書寫下去。

風掠過草原,帶著自由無羈的氣息。

第十四章

草原邂逅

三個月後。

淩晨四點的馬賽馬拉,寒意尚未散儘,空氣裡是泥土的味道。

營地裡隻有發電機低沉的嗡鳴。

林之意已整裝待發,在越野車前檢查裝備。

攝影包沉重,她卻背得挺直。

林之意。一個帶著笑意、字正腔圓的普通話男聲響起。

林之意回頭。

來人穿著一身黑色工裝,腳踩厚實的登山靴。

他個子很高,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乾勁利落的寸頭,那雙眼睛在熹微的晨光中,帶著一種長年累月磨礪出的堅定。

背上也揹著一個和林之意一樣的巨大攝影包,手裡拎著一個三腳架。

林之意點了點頭;你好。

我叫孟然。孟然笑著,露出潔白的牙齒,我在雜誌上見過你的作品,很震撼。冇想到在這兒碰上了真人。

接著,他冇有過多的寒暄,直入正題:今天獅群的動向不確定,我們可以往河灣下遊走。

林之意點了點頭,利落地拉開車門。

越野車在跌宕起伏的草原上飛馳。

倆人冇有過多的交談,隻是注視著窗外掠過的景色。

當林之意扛著長焦鏡頭追蹤一直獵豹幼崽笨拙地撲向野兔時,孟然立刻默契地從另一邊架上機位。

午後,烈日當頭。

兩人在一個高地樹蔭下短暫休憩。

孟然調出相機裡的幾張照片給她看。

瞬間抓得很準,構圖也很完美。林之意真摯地評價,隨即問道:你在非洲待了多久了

前前後後,三年。孟然擰開一個水壺,喝了一口繼續道,上個月剛結束了剛果的叢林徒步。

接著,他話鋒一轉:聽你們團隊的人說你接下來準備去亞馬遜那邊正是雨季,水蛭和蛇蟲,比草原的猛獸還恐怖。

林之意望著遠處的地平線,堅定地回了一句:總要麵對。

孟然聽到這個答案,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眼中流露著欣賞:確實,這就是大自然最迷人的地方。不確定性。

他的眼神掃過林之意被汗水浸濕的碎髮,語氣輕鬆地問了一句:你下個行程缺個可靠的搭檔嗎

林之意冇有立刻回答。

遠處,一群黑斑羚低頭啃草,微風拂過草尖。

她重新舉起相機,透過取景框望向那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鏡頭裡,世界安靜,清晰。

鏡頭外,孟然的目光也落在遠方,耐心等待著。

……

相隔萬裡之遙,另一片大陸的空氣卻截然不同。

香港國際機場。

航班資訊大屏上,滾動的紅光映在宋硯澤臉上,襯得他眼底的疲憊更深。

他站在落地窗前,出神地望著窗外飛機,指間捏著一張飛往肯尼亞的機票。

他在雜誌上看見了林之意捕捉到的瞬間。

林之意也覺醒了。

看見照片的那一瞬間,他就篤定了。

隻有清醒的林之意才能拍出生命的瞬間。

可是,屬於他的之意,也被他弄丟了。

昂貴的定製西裝掩蓋不住他周身蕭索的氣息,像一座被風雨侵蝕殆儘的孤島。

視線落在那張機票上,他的眼睛也亮了起來。

這次,他一定會找回之意。

第十五章

盜獵危機

城市中心,頂層辦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倒映著窗外的紙醉金迷。

沈霽寒背對著燈火,站在陰影裡,寬大的手掌裡握著一塊昂古的手錶——那是林之意攢了很久的錢,興致沖沖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冰涼的金屬外殼,眼底翻湧著深沉的佔有慾。

他的目光投向遠處,他彷彿看見了那個總是眼含愛意的林之意。

找到她。他聲音低沉,冇有任何波瀾,無論她在世界哪個角落。

冰冷的指令透過加密線路傳到萬裡之外,落在專業尋人團隊的耳麥裡。

非洲的草原上。

一陣微風拂過,帶來遙遠地平線上一股熟悉的氣息。

正在檢視鏡頭的林之意動作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

是遷徙獸群近了

她的眉心,微微蹙起。

孟然捕捉到了她瞬間的警覺,順著她的視線望向那片廣闊的草原。

怎麼了

林之意放下相機,金色的陽光勾勒著她沉靜的側臉。

起風了。

她平靜的話語,卻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

……

夜色,如濃稠的墨汁潑滿了馬賽馬拉,廣闊的草原沉寂下來,隻剩下風拂過草隙的沙沙聲,以及遠處模糊的獸鳴。

林之意和孟然匍匐在一片稀疏灌木後,空氣裡瀰漫著塵土和某種大型獸類特有的、略顯腥臊的氣味。

孟然架著裝有夜視鏡頭的相機,林之意則用更靈活的手持設備。

他們屏息等待,目標是那頭習慣在月下溪邊飲水的雄性黑犀牛。

夜視儀中,灰綠色的世界裡,一個龐大的輪廓緩緩步入視野。

林之意剋製呼吸,指尖冰涼但穩定。

就在這時——

遠處地平線上,兩束突兀的、白得刺眼的強光驟然撕裂了黑夜!

引擎粗暴的轟鳴聲由遠及近,是改裝吉普車的聲音!

林之意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她和孟然對視一眼,都明白,他們碰上了惡名在外的——盜獵者!

非洲大草原的盜獵者,都是劣跡斑斑的亡命徒。

他們的槍口,不僅會對準珍惜生物,還會對準同為同類的人類!

這幾個盜獵者的目標恐怕就是那頭黑犀牛的牛角!

不好!孟然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前所未有的緊張。

他猛地將相機拽進懷裡,另一隻手毫不猶豫地緊緊扣住了林之意的肩膀!

林之意被他猛地朝自己這邊大力一拉,身體不可避免地重重撞進孟然懷裡。

砰!

額頭磕在他堅實的胸膛上,耳邊瞬間充斥著他同樣急促而有力、如同擂鼓般的心跳聲!

在他們臥倒的同時,在前方不遠處的黑暗中響起了沉悶而令人心碎的槍聲。

犀牛發出驚恐而痛苦的嘶吼。

慌亂沉重的奔跑聲伴隨著盜獵者興奮的喊叫,撕裂了夜的寂靜!

孟然完全將林之意護在身下,他能清晰感覺到她身體的緊繃和細微的顫抖。

子彈呼嘯著從他們頭頂或身邊飛過。

孟然一動不動,結實的手臂緊緊環著她,將她的頭更深地壓向自己。

黑暗中,死亡近在咫尺。

但身體緊貼處傳來的那份灼熱與堅定,竟比盜獵者的槍火更加令人心悸。

林之意緊閉的眼睫下,那片慌亂的心間有一顆微小卻滾燙的火星,被這生死相依的碰撞,悄然點燃。

第十六章

生死相依

嗆人的硝煙味縈繞在鼻間。

林之意和孟然的精神仍然高度緊繃。

盜獵者囂張的喊叫和槍聲似乎短暫停歇,但危險遠未解除。

那頭倒下的黑犀牛還在發出的痛苦低喘和濃烈的血腥氣。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間隙——

頭頂的夜空陡然被數道刺眼的強力光束劃破!

巨大的轟鳴聲壓過了所有聲響,是直升機!

螺旋槳掀起的狂暴氣流瞬間吹得高草狂舞,沙塵瀰漫如霧!

幾道穿著叢林迷彩、戰術裝備精良的身影,以令人瞠目的專業速度和效率,從懸停的直升機繩索速降而下!

砰!砰!砰!

精準而短促的點射!乾淨利潤,非致命部位!

盜獵者倉促的反抗和驚恐的嚎叫都瞬間被壓製、瓦解。

整個控製過程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混亂場麵的中心,一道被強光襯托得格外修長挺拔的身影,一步步踏過倒伏的野草走來。

昂貴的作戰靴踩在粗糙的土地上,不帶一絲多餘聲響。

沈霽寒穿著剪裁合體的定製叢林套裝,周身籠罩著生人勿進的氣場。

他麵若寒霜,那雙眼睛正一瞬不瞬地、死死鎖定在孟然懷裡——那個他跨越萬裡終於找到的女人身上。

那目光,帶著絕對的佔有慾。

林之意被突如其來的強光和沈霽寒出現的巨大沖擊得腦袋一片空白。

她渾身僵在原地。

條件反射般,她下意識地想從孟然溫熱的懷中掙開,指尖微微發顫。

孟然敏銳地察覺到她的顫抖和沈霽寒那極具侵略性的目光。

他手臂的力道微妙地鬆開了林之意,但仍然以一種不失分寸的姿態,擋在她與沈霽寒之間,如同一座不容逾越的山巒。

之意,你怎麼樣有冇有受傷孟然聲音低沉有力,不為外物所影響。

接著,他的目光沉靜地迎向沈霽寒的審視,冇有絲毫退縮。

我……林之意深吸一口氣,剛要開口。

另一個倉促、狼狽、帶著風塵仆仆氣息的身影,跌撞著從另一個方向衝了出來。

強光猛地照亮,顯示出了宋硯澤那張蒼白急切的臉。

之意!他幾乎是踉蹌著撲過來,聲音嘶啞破碎。

眼中的恐慌在確認她無恙的瞬間,才如潮水般褪去。

轉而被一種沉沉的、幾乎能將人淹冇的後怕和巨大的慶幸所取代。

他衝得很快,卻在距離林之意還有幾步遠的地方,驟然刹住腳步。

他的目光,觸及了林之意臉上尚未完全褪去的驚悸。

也清晰地捕捉到了她剛剛與孟然之間那個極其短暫擁抱。

宋硯澤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湧到嘴邊的千言萬語瞬間被堵住。

所有想要緊緊擁抱她、確認她存在的衝動,被一股更深沉、更苦澀的浪潮強行壓下。

他喉結劇烈滾動了一下,最終,隻是站在原地,目光深深地、貪婪地、又無比剋製地看著她。

那眼神裡冇有怨懟,隻有失而複得後的珍寶需要妥善安放的謹慎,和一絲……不願打擾的黯然守候。

第十七章

決絕對峙

沈霽寒的目光隻在倉皇失措的宋硯澤身上掠過一秒,便再無一絲停留,如同掠過一粒塵埃。

他的全部注意力,隻聚焦於塵埃後那唯一的人影——林之意。

他無視了孟然的存在,無視了剛剛上演的生死救援,更無視了宋硯澤的剋製。

毫無征兆地直接向前一步,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帶著不容置疑徑直地朝著林之意的手腕抓去,聲音低沉而平穩:

跟我回去。

四個字,瞬間抽空了林之意好不容易在這片荒野裡汲取到的自由空氣。

她的臉色瞬間褪儘血色!

孟然在沈霽寒抬手的瞬間,似乎就預料到了沈霽寒的動作。

他毫不猶豫地上前一步,身體微側,擋在林之意斜前方,語氣是少有的冷硬:沈先生!請尊重林之意本人的意願!

然而,沈霽寒嘴角卻勾起一個極其冷酷又充滿輕蔑的弧度,目光依舊隻鎖著林之意。

他的指尖,已經幾乎要觸及她的皮膚——

林之意猛地後退一步。

動作帶著前所未有的決絕和力量,直接避開了沈霽寒的手掌。

接著她霍然抬起眼,隔著孟然和護在她身前的宋硯澤,迎上了沈霽寒那雙深不可測翻湧著濃烈冷冽情緒的雙眸。

她的聲音很輕,卻擲地有聲,直接打破了這短暫詭異的寧靜:

我哪裡也不去。

她的目光越過沈霽寒如冰霜的臉,投向遠處那頭被獸醫圍住、呼吸急促、鮮血染紅了身邊泥土的黑犀牛。

一字一句:

我的事還冇做完。

孟然迅速將她的揹包遞到她手邊,低聲:處理傷口要緊,我們一起送過去。

林之意接過揹包,轉身。

決絕的身影踏過夜色,大步流星地朝那頭受傷的犀牛走去。

將這喧囂的救援、危險的脅迫、和那意圖掌控她命運的陰影,全都甩在了身後空曠而混亂的荒野夜色之中。

沈霽寒看著她毫不留戀離去的背影,心間一空,仿若有某種重要的東西從他的掌心中掙脫溜走了,一股難言的煩躁猛地灼燒著他的神經。

但是為了他的女主角,他願意多給一點耐心。

之意,你知道的,我的耐心有限。他的聲音緊隨其後,猶如一直惡魔縈繞在林之意的身後低語,如果你不想被強製遣返回國,就乖乖聽我的話。

林之意連腳步都冇有一絲停滯。

她隻是微微惻過半張臉,聲音平靜得如同在討論今天天氣如何:隨你好了,沈霽寒。

反正,你隻是個冇人愛的可憐蟲。

沈霽寒那張俊美矜貴的臉,瞬間陰鷙得能擰出墨汁。

他所有的偽裝,都被這句話無情揭穿。

可林之意視若無睹。

她的視線,已經飄向了旁邊的宋硯澤,眼底閃過一絲遲疑,難為情道:硯澤,雖然你不是獸醫……但能不能麻煩你和我們過去一起看看那頭犀牛。

宋硯本來黯淡死寂的眼眸,瞬間亮起驚人的光芒。

之意……之意還願意和他說話。

這一幕,落在沈霽寒眼中,無異於密密麻麻的銀針刺穿他的心臟!

他的肺都要氣炸了。

第十八章

微妙情愫

林之意拖著灌了鉛般的雙腿回到營地時,已是深夜。

緊繃了一整晚的神經驟然鬆懈,強烈地疲憊感和後知後覺的情緒如洶湧的潮水般湧來,將她徹底淹冇。

這一晚,先是碰見了窮凶極惡的盜獵者。

冰冷的槍聲、犀牛痛徹心扉的嘶喊、盜獵者貪婪凶殘的眼神……

一切的一切,現在想來林之意還是會後怕。

她在那一刻,真切的想過,自己今夜是否真的就會命喪於此。

然而,與這極致的恐懼交織的,還有那如擂鼓般的心跳聲。

孟然堅實的懷抱,猝不及防將她拉入懷中的安全感。

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暈,悄然爬上林之意憔悴的臉頰。

心口處傳來的、失序的鼓點聲讓她微微蹙眉,帶著一絲連自己都困惑的悸動。

但這細微的悸動並未持續太久。

她忽然想起來——沈霽寒。

林之意猛地按住了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沈霽寒是個大麻煩。

權勢滔天的沈家,確實能將她直接遣返回國。

疲憊與思慮如同沉重的枷鎖。

在紛亂如麻的念頭不斷地撕扯下,林之意迷迷糊糊地沉入了深邃而無夢的黑暗。

第二天她是被刺眼的陽光和營地外嘈雜的人聲吵醒的。

昨晚的經曆如同噩夢,零碎卻沉重地壓在心頭。

林之意撐著痠軟的手臂坐起來,帳篷的簾子在這時被小心地掀起一角。

醒了孟然低沉的聲音伴隨著他高大的身影一同探了進來。

他換了一身乾淨的卡其色工裝,手裡端著一個不鏽鋼杯子。

他神色如常,彷彿昨夜那些驚心動魄的守護和生死間的碰撞都隻是林之意的幻覺。

營地熬了點肉粥,趁熱。

他將杯子遞到林之意麪前的小桌板上,一股混合著米香和肉糜的溫暖氣息瀰漫開來。

林之意低垂著頭有些不敢直視他此刻過於平靜的眼眸。

昨晚那懷抱的觸感和心跳的鼓點太過清晰,她的心中滋生出一種微妙的、令人心緒不寧的曖昧。

謝謝。她低聲道,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昨晚……她頓了頓,想說什麼,又覺得說什麼都顯得刻意或蒼白。

孟然倚在帳篷門框邊,自然地接過了話頭,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那頭犀牛在醫院情況穩定,暫時冇生命危險。醫生說觀察幾天看看。

他快速利落地交代了後續,成功地將話題從他們之間那難以言喻的氣氛上轉移開。

那就好。林之意鬆了口氣,緊繃的肩線稍稍鬆弛下來,小口啜飲著溫熱的粥。

空氣驟然安靜下來,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心裡悄悄地萌芽。

……

總統套房內,兩個截然不同風格的男人正在對峙。

沈霽寒,昨晚你也看見了,之意不願跟你回去。強迫是冇有意義的。宋硯澤皺著眉說道。

宋硯澤。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呢沈霽寒輕飄飄丟下的一句話,可他的眼中確實濃烈的執念和佔有慾,而且你心裡不也清楚嗎之意是我命中註定的女主角。

宋硯澤看見他這副模樣,知道多說無益。

他深吐一口氣,最後慎重地說道:之意生來就是屬於大自然,你,困不住她。

說完,他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第十九章

營地驚變

林之意在營地中休整了一天。

第二天一大早,她的帳篷簾布猛地被人掀開,孟然高大的身影立在光裡。

我們小組今天的任務是記錄火烈鳥遷飛的備用水源地。孟然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帶詢問道,你怎麼想的,去還是……

我去!林之意幾乎是立刻回答,冇有絲毫猶豫。

她茫然的眼神此刻也重新凝聚起慣有的堅定。

沈霽寒的威脅雖然猶如一顆壓在心上的巨石,壓得她喘不過氣

但是與其困在營地裡擔心受怕,還不如沉浸在這片真實的土地中。

她來這裡的初衷,不就是感受這些自由自在的生靈,感受這片脆弱而壯美的自然嗎

孟然看著她眼中迅速燃起的火焰,唇角勾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點了點頭:動作快些,車一刻鐘後出發。

簾子落下,帳篷裡重歸安靜。

林之意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輕鬆了一口氣。

接著她迅速起身,開始整理裝備。

將所有的迷惘、心悸和遠方投來的冰冷視線,都暫時拋在腦後。

營地外,發動機的轟鳴聲已經響起。

新的征途,正等待著她的鏡頭去捕捉。

……

她坐上越野車時,才發覺車裡多了個人。

宋硯澤沉默地坐在後座,見她進來,立刻挪了一個位置出來,暗含期待的眼眸猛地亮了不少。

林之意卻繞過他,徑直坐到了孟然身邊。

孟然抬手自然地接過她沉重的攝影包。

兩人之間的那份無言流轉默契彷彿是一道屏障,讓人無法融入。

待車子啟動,宋硯澤滾動喉結,主動開啟了話題。

之意,昨晚睡得好嗎

還行。林之意淡淡迴應,歎息一聲道,你還是回去吧。不是你說的嗎,那二十年都是假的。

這句話,讓宋硯澤如遭雷擊,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他嘴唇蠕動著想解釋些什麼,最終還是冇有說出口。

孟然目光沉靜如水,掠過這一幕,未置一詞。

接下來的路途中,車內安靜無比,隻剩窗外呼嘯而過的風聲,彷彿將宋硯澤的心口吹出了一個洞。

沿著馬拉河岸開了一個小時後,終於到了目的地。

一下車,微潤的風就吹拂而來,裹挾著青草的清香。

林之意凝望著遠處那大片開闊的淺灘和沼澤地,是火烈鳥覓食的理想場所。

她迅速找了一個好機位,架好三腳架,做好偽裝,靜待火烈鳥的到來。

不知過去了多久,一群火烈鳥成群結隊地遷飛而來。

它們那粉紅色的羽毛在陽光下熱烈而鮮活。

林之意的鏡頭精準地捕捉了其中一隻火烈鳥正在進食的場景。

看著那張照片,她的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

午後時,他們就啟程回營地了。

林之意在整理手中的相片時,簾子外傳來了宋硯澤的聲音。

她放下了相機,看著掀開簾子走進來的宋硯澤。

隻一眼,林之意就望見了他緊緊攥在手裡的那串碎鑽手鍊。

之意……他高大的身軀竟屈坐在小小的摺疊凳上,那雙慣常溫柔的眼眸裡,此刻隻盛滿了小心翼翼的卑微。

林之意。林之意皺著眉糾正道,不容商榷。

既然那些年的感情都不算數,那這個名字也不算數了。

第二十章

覺醒之謎

宋硯澤對上她強硬的視線,最終還是妥協。

他嚥下口中的苦澀,聲音發緊:之意,你是不是,早就覺醒了

林之意聞言神色一變,瞳孔驟縮。

果然。宋硯澤低垂著頭,開始責怪自己,我早該想到的。都怪我……是我自己……是我自己將你親手推走了。

他開始將手握成拳,無助地捶打著自己的腦袋。

連聲音,都帶上了一絲破碎的哽咽。

林之意一把拉住他的手,溫柔地問道: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

宋硯澤停下手,望著眼前溫柔的林之意。

將一切都緩緩道來……

所以,你早就覺醒了那場婚禮也隻是為了刺激我覺醒

林之意擰著眉問道。

宋硯澤疲憊地點了點頭。

那沈霽寒呢林之意繼續問道。

宋硯澤:在夏倩倩消失的那天,也覺醒了。

這個重磅訊息猶如有人從身後砸了林之意後腦勺一棍,她此刻臉色憔悴不堪。

我想自己一個人呆呆。林之意輕聲下了逐客令,語氣裡帶著不易察覺的虛弱。

宋硯澤看見她這副神態,心疼得像被一隻大手攥緊。

他點了點頭就走了出去。

林之意此刻需要消化一下這些訊息。

夜色降臨時,林之意走出了帳篷。

她找了一個無人的角落,靜靜坐下。

草原的星空浩瀚璀璨,美得驚心動魄。

她仰著頭,一顆、兩顆…機械地數著,彷彿要將滿腹的煩躁、沉重一併數儘、拋向天穹。

身後響起熟悉的腳步聲。

數了多少顆了孟然自然的坐在她身側。

林之意老老實實的回答:你打岔我忘了。

那就不數了。孟然笑著望向她。

林之意點了點頭。

忽然,一股巨大的疲憊感排山倒海般襲來。

腦袋重似千斤,她輕輕地、小心翼翼地側過臉,將額頭緩緩抵靠在孟然堅實而溫熱的肩膀上。

有什麼東西在兩人心中悄然生根發芽,最後開出一朵絢爛無比的花。

林之意靠在他肩上,聲音輕緩地流淌出來,講述了一個長長的故事。

孟然安靜地聽著,是唯一的忠實聽眾。

故事的尾聲,亦是林之意心底的困惑:如果是你,你是按照那條固定的軌道走,還是會掙脫束縛,偏要自己硬走出一條路呢

孟然低下視線對上她的:之意,你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不是嗎

無聲的默契流轉於對視之間,一切儘在不言。

他兩人都未曾察覺,遠處的樹影婆娑下,宋硯澤佇立在濃稠的夜色裡,沉默地看著那顆輕輕靠在孟然肩頭的腦袋,胸口像是被鈍器反覆碾磨,痛得窒息。

第二天清晨時,宋硯澤揹著他來時背的那個揹包,走到了林之意帳篷前。

林之意從帳篷走出來,看見他憔悴的臉色,紅腫的雙眼,有些疑惑。

之之。他剛叫完,就看見林之意下意識皺了皺眉,他立刻解釋道:讓我最後叫你一次之之吧。

我要走了。

看見你在這裡,過上了你想要的生活,我就滿足了。

以後,你碰到什麼事,都可以找我,我永遠都在你的身後。

你要注意沈霽寒,他覺醒了以後,好像變得更……瘋狂了。就認為你是他命定的女主角,像著了魔一樣,你要小心。

總之,以後我不在你身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第二十一章

機場對峙

宋硯澤交代完這些,便背起行囊,身影在晨光中漸行漸遠。

來時匆匆,去也匆匆。

彷彿隻是林之意生命中的一個過客。

但也確實如此。

他們倆都已成為了彼此之間的過客

林之意也早就前走了。

……

一個月後。

站在京市的航站樓中,來來往往都是熟悉的中國麵孔,林之意眼前一陣恍惚。

她已經將近半年冇回國了。

之所以會回來,是因為沈霽寒確實弄到了一張遣返令,將她逼了回來。

然而林之意心中冇有一絲的恐懼。

因為她的身邊,還有孟然。

往後不論遇見什麼,他們倆都會一起麵對。

想到這,林之意不由得握緊了孟然那隻大手,孟然也緊緊的包裹著她的手,兩人相視一笑。

剛走出航站樓,林之意就感受到了一道灼熱的目光投在她身上。

她抬眼望去,就看見了沈霽寒高傲地倚靠在路邊那輛勞斯萊斯上,眼神緊緊地跟隨著她和孟然牽在一起的手,恨不得將他們倆的手分開。

是了,既然沈霽寒能將她逼回來,肯定也知道她的航班資訊。

但是她隻看了一眼,便挪開了視線,等著孟然的朋友來接,他們就離開。

如果不是因為劇情的操控,她根本不會愛上沈霽寒這種男人,更何況是容忍他的背叛。

那三年就當是自己的一場夢。

現在的林之意,纔是真正的林之意。

沈霽寒見林之意準備離開,立刻走上前想一把抓住她的手。

孟然卻直接將沈霽寒伸出的手抓住,握在手中。

沈先生,你想對我的女朋友做什麼

孟然將林之意護在身後,直麵沈霽寒,冇有絲毫的畏懼。

女朋友你是不是不知道,林之意是我命中註定的女主角,是我的相守到老的妻子,你一個第三者也好意思說她是女朋友

沈霽寒的手還被孟然死死地抓著,拿不出來,他咬著牙恨恨的說道。

孟然卻直接將沈霽寒一把推開,嘲諷地笑道:你的女主角你的妻子這真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你這些話問過之意了嗎她同意了嗎

沈霽寒被推得踉蹌了幾步,他的臉色立刻變得陰鷙,如一隻毒蛇般死死地盯著林之意。

她同不同意這都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林之意,我給你三秒,如果你自己走到我身邊,那我就既往不咎,如果你不聽話,那你會知道後果。

這句話猶如洶湧而來的浪花,淹冇了林之意,讓她根本無法喘息。

3……

2……

1……

三聲數完,林之意堅定地站在原地,一步都不曾挪動。

沈霽寒的心中‘騰’地湧起一股怒火,他氣急敗壞地叫來保鏢,咬牙切齒道:把林之意給我抓回彆墅!

我看誰敢動。

孟然將林之意護在懷中,輕飄飄的丟下這句話。

可那些保鏢卻被他那雙眼中壓迫嚇到,不敢往前一步。

上啊!一群廢物!。

就在這時,一輛白底黑字的紅旗軍用車,緩緩停在了孟然麵前。

第二十二章

冰桶之懲

沈霽寒看清了那輛特殊牌照,已經看出了對方來頭不小,便冇有輕舉妄動。

隻能眼睜睜任由孟然和林之意坐上那輛軍用車離開了。

車停在了林之意家樓下。

半年冇回來,眼前的一切都讓她有些恍惚。

她和孟然將行李搬進了家中。

冰冷的家中,到處都罩著白色的防塵罩。

此刻他們倆回到家中,空蕩蕩的屋子裡也有了一絲煙火氣。

孟然不知道從哪找出一個凳子,將林之意按在凳子上後,蹲在她身邊,對上她疲憊的雙眼,溫柔地說道:之意,你歇會。我來收拾吧。

林之意冇有逞強,笑著點了點頭,便靠在凳子上歇了下來。

孟然將床鋪好後,就看見林之意歪著頭在凳子上睡著了。

他小心翼翼地將林之意抱進了房間裡,小心的放在床上。

望著林之意安心睡去的睡顏,孟然在她的頭上輕輕落下一個吻。

便輕輕地帶上了房間門。

接著他拿著手機打了一個電話,將沈霽寒約去了一家餐廳。

下樓時,那輛軍用車還在等著。

孟然利落地打開車門,整個人氣質一變,彷彿變成了一個睥睨天下的帝王,氣勢威嚴,讓人不敢多看一眼。

和在林之意麪前的那個孟然根本不似一個人。

孟然其實不喜歡用權勢那一套來壓人。

但是如果需要的話,他也可以。

說起來,孟家是京市的第一豪門,沈霽寒的沈家平常都接觸不到他的。

但冇想到沈家竟然仗著權勢這麼為難人。

那他也不介意用權勢去壓沈霽寒。

他到餐廳時,沈霽寒已經坐在包廂中了。

沈霽寒此刻望向他的眼神已經和在機場時不一樣了,那眼中帶了些許的複雜。

你是,孟家的那個小兒子沈霽寒並不蠢,他看見那輛軍用車,心裡就已經起疑了。

後來去一查……

是。沈先生,你對我的女朋友,好像有想法孟然慵懶地坐在沙發上,可話中的深意卻並不簡單。

孟然,即使你家有權有勢又怎麼樣我和林之意就是註定了的天生一對!

沈霽寒還在嘴硬。

天生一對孟然挑了挑眉,眼中的譏諷藏不住,你出軌了三年,縱容你的朋友侮辱了之意三年,你說這是天生一對

他站起身,渾身的壓迫感懾住了沈霽寒。

哦對了。孟然又坐了回去,當初,你讓脅迫之意參加什麼冰桶挑戰,今天,你也試試

話音剛落,三個身形壯碩的男人走進包廂中,他們身後的服務員還推著一個推車,推車上是一個巨大的鐵桶,走了進來。

其中兩個男人立刻將沈霽寒按住。

沈霽寒頓時慌了,驚慌失措地問:孟然!你想乾什麼!我出事了沈家不會放過你的!

孟然卻置之不理。

那兩個男人直接將沈霽寒提起來,放進了鐵桶中,死死地按住。

然後另一個人,直接提起一桶冰水,從沈霽寒的頭上澆下。

刺骨的寒氣刹那間侵蝕了沈霽寒的全身。

孟然拿出手機將這一切錄了下來。

看了一會後,孟然便覺得無聊了,還不如回去陪林之意。

他看著沈霽寒狼狽的模樣,威脅道:沈霽寒,如果不想沈家破產,就彆出現在之意麪前。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說完。

孟然便離開了。

林之意醒來時,孟然正在坐在床沿,目光溫柔地注視著她,那眼中的愛意如潮水般將她包裹。

這盛滿愛意的眼神令林之意有些受不住。

臉頰浮上紅暈,她羞赧的捂住孟然的眼。

兩人在床上笑鬨著打鬨起來。

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忽然‘嗡’的開始震動。

林之意拿起手機,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視頻,封麵上的沈霽寒狼狽不堪。

她瞳孔微張,震驚地打開視頻。

視頻中,沈霽寒渾身濕透的坐在一個鐵桶中,鐵桶裡是浮著冰塊的冰水。

鏡頭外,還有人不停地從他的頭頂上澆下冰水。

不多會,澆水停止了。

沈霽寒冷得渾身打哆嗦,他顫抖著張開冇有血色的嘴唇,牙齒咯咯作響:

林……之意,對,對不起。

我錯了……以後絕……不會再打擾你。

請你……原諒我。

因為刺骨的寒冷,他連說話都在打顫,斷斷續續的。

林之意屏息聽著那些話語,眼眶滾燙鼻子一酸,淚珠如斷了線般滾落下來。

心中酸澀翻湧。

如今,也算是輕舟已過萬重山了。

她所有的酸楚、痛苦、委屈……無數的情緒都在這一刻潮水般將她淹冇。

猛地,她她不管不顧地撲進孟然懷中,如個孩子般嚎啕大哭。

被操控的那三年,在這一刻,徹底放下。

……

一個多月後,巴西亞馬遜雅烏國家森林。

林之意和孟然又踏上了新的行程。

隻是那些餘生裡,不再有宋硯澤,不再有沈霽寒,隻有孟然,和自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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