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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少爺回村後,成京城第一狀元郎 第302章 緊急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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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鍋煎煮的防疫湯藥不分病人還是仁者義士,人人必須飲用。

烈酒和生石灰的味道取代了純粹的腐臭,雖然依舊刺鼻,卻帶來了秩序和希望。

薑淮並未離開。他退到隔離區邊緣一處臨時搭起的指揮帳裡,那裡成了連線這死亡前線與後方土坡聚集點的神經中樞。

他需要確保藥材和指令的暢通,更需要穩定這裡剛剛建立起來的、極其脆弱的秩序。

他依舊穿著那身沾染了汙穢的中衣,蒙麵布巾很少取下,與所有誌願者、太醫同吃同住在這片被死亡包圍的土地上。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宣告,朝廷沒有放棄這裡,最高長官與他們同在。

然而,身體的透支終究到了極限。連日的奔波、殫精竭慮、親眼所見的無數慘狀、以及在這瘟疫中心的高度緊張,幾乎熬乾了他的精氣神。

第三日清晨,他在聽取一名太醫稟報疫情時,毫無征兆地晃了一下,隨即劇烈地咳嗽起來,竟一時無法止住,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大人!」周院使臉色一變,一個箭步上前,不由分說便扣住了他的手腕。

帳內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都驚恐地聚焦在薑淮身上。

周院使的手指搭在脈上,眉頭越皺越緊,臉色越來越沉。

良久,他緩緩鬆開手,看著薑淮蒼白中泛著不正常潮紅的臉,聲音沉重無比:「大人,您……勞累過度,邪氣入體,已現發熱之症。」

帳內空氣瞬間凝固!發熱!在這瘟疫橫行的隔離區,這兩個字幾乎等同於死刑判決!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幾名誌願者甚至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薑淮劇烈地咳嗽著,用手帕捂住嘴,好一會兒才平複下來。他放下手帕,看了一眼周院使,眼神依舊平靜,甚至帶著一絲早已料到的淡然。

「脈象如何?」他問,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清。

周院使嘴唇哆嗦了一下,低聲道:「凶險……十分凶險。大人,您必須立刻……」

「不必說了。」薑淮打斷他,緩緩站起身。他身形微微搖晃,卻依舊站得筆直。目光掃過帳內每一個麵色慘白、眼神驚恐的人。

「從現在起,此地一應事務,暫由周院使代行決斷。防疫規程,不得有絲毫懈怠。」他的命令清晰而穩定,彷彿生病的不是自己。

「大人!」周院使噗通一聲跪下,老淚縱橫,「讓老臣為您診治!您萬萬不可……」

「按規矩辦。」薑淮的聲音冷硬如鐵,沒有絲毫轉圜餘地,「即刻於營地最邊緣,為我單獨設帳。非你親自送藥,任何人不得靠近十步之內。違令者,軍法從事!」

他這話既是對周院使說,也是對帳內所有人說。他要將自己徹底隔離起來。

命令被機械地執行著。一頂小小的、孤零零的帳篷很快搭在了河灘的最邊緣,遠離其他病患,背對著渾濁的洪水,彷彿被整個世界遺棄。

薑淮獨自一人,一步步走向那頂帳篷。他的腳步有些虛浮,背影在灰暗的天光下顯得異常單薄而孤寂。

所有太醫、誌願者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默默地望著他,許多人眼中含淚,卻無一人敢上前。

他走到帳門口,停頓了片刻,似乎想回頭再看一眼這片他傾注了心血、正在與死亡搏殺的土地,但最終,他沒有回頭,徑直掀開帳簾,走了進去。

帳簾落下,隔絕了內外。

帳內,薑淮再也支撐不住,猛地踉蹌一步,扶住簡陋的行軍床才勉強站穩。

劇烈的咳嗽再次襲來,他掏出手帕捂住嘴,咳得撕心裂肺。良久,他攤開手帕,雪白的絹布中央,赫然是一抹刺眼的猩紅。

他盯著那抹血紅,眼神深處終於掠過一絲極淡的疲憊與……釋然?

他做到了所能做的一切。糧食到了,秩序穩住了,太醫來了,瘟疫……至少沒有被完全放縱肆虐。

至於自己……

他緩緩坐到冰冷的床板上,靠在粗糙的帳篷布上,閉上雙眼。外麵的世界變得模糊,隻剩下風聲、水聲和自己粗重灼熱的呼吸聲。

意識開始模糊,過往的畫麵紛至遝來:金鑾殿上的爭辯,黃河決堤的急報,朝堂上的恐慌,黑風嶺的血戰,災民瘋狂的眼神,糧食運到時短暫的希望,以及……自己毅然走入這片死地時的決絕。

值得嗎?

他不知道。

或許,對於一位欽差大臣,答案從來不在值不值得,隻在於該不該做。

帳外,周院使捧著剛剛煎好的、藥性最猛的湯藥,跪在十步之外,望著那頂寂靜無聲的帳篷,老淚縱橫,卻不敢逾越雷池一步。

整個隔離營地,陷入了一種比死亡更令人窒息的寂靜。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著那頂帳篷裡傳出的下一個訊息,是生的轉機,還是……最終的結局。

帳內寂靜無聲,唯有薑淮粗重灼熱的呼吸,以及帳外永無休止的風聲水聲。高燒如同烙鐵,炙烤著他的神智,意識在渾濁的泥潭裡沉浮。

冰冷的寒意與滾燙的燥熱交替侵襲,骨骼肌肉無處不痛,每一次咳嗽都震得胸腔欲裂,帶出更多的腥甜。

時間失去了意義。不知過了多久,帳簾被極其輕微地掀開一道縫隙,一碗濃黑的藥汁被小心翼翼地放在門口的地上,旋即迅速退開。

那是周院使,他每日三次,雷打不動地送來湯藥,卻從不敢踏入十步之內。

求生的本能,或者說,是一種更深沉的、不容自己倒下的執念,支撐著薑淮。他掙紮著爬起,四肢百骸如同灌滿了鉛,每一次移動都耗費巨大的氣力。

他夠到那碗藥,手抖得厲害,藥汁潑灑大半,剩下的小半被他仰頭灌下。

苦澀到極致的味道灼燒著喉嚨,卻帶來一絲短暫的清明。

喝藥,昏睡,在噩夢與劇痛間輾轉。醒來,再掙紮著喝下一碗。

周院使的醫術或許是精湛的,又或許是他骨子裡那股不肯屈服的堅韌發生了作用。

第三日上,那幾乎要將肺腑咳出的劇烈咳嗽,竟然稍稍平緩了一些。高熱雖未全退,卻也不再是那種能焚毀神智的滾燙。

他竟奇跡般地撐過了最凶險的關頭。

當他再次睜開眼,雖然依舊虛弱得連抬手都困難,但眼神已恢複了往日的清明,隻是更深邃,更沉寂。

他聽到帳外有極其壓抑的啜泣聲,還有周院使蒼老而激動的聲音,似乎在極力安撫著什麼。

「……脈象穩住了!穩住了!蒼天有眼!大人熬過來了!但還需靜養,萬萬不可驚擾!」

薑淮緩緩坐起身,靠在冰涼的帳篷壁上,積攢著力氣,開口,聲音嘶啞得幾乎難以辨認:「外麵……何事?」

帳外瞬間寂靜,隨即響起周院使帶著哭腔的回應:「大人!您醒了!太好了!是……是後方土坡聚集點派人來了,說……說是有緊急軍情,非要麵見大人不可!老臣已告知他們大人染恙,他們卻跪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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