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後,我與他再無瓜葛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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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頭,看見陸沉淵走了過來。
他身上還穿著白天的西裝,隻是領帶扯鬆了些,眉宇間帶著一絲不耐的疲憊。客廳裡原本輕鬆的空氣,像是被他身上攜帶的低氣壓攪動,瞬間變得沉滯。
他怎麼會回來?
這個念頭在蘇晚腦中一閃而過,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了一下,不該有的悸動讓她感到可笑又可悲。
“是我叫沉淵回來的。”陸老夫人含笑的聲音適時響起,打破了這片刻的僵硬,“下週有個慈善拍賣會,你們小兩口總該一起露個麵,老關在家裡算怎麼回事。”
老夫人的話,像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蘇晚心中那點不切實際的火星。
原來是奶奶叫的。
她垂下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遮住了所有的情緒。
“奶奶說的是。”她輕聲應著,聲音平穩得聽不出波瀾,“我去就是了。”
她答應得這麼快,反倒讓陸老夫人愣了一下。
蘇晚能感覺到陸沉淵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那道目光冇什麼溫度,帶著審視和探究。她強迫自己不要去看他,可心底深處,竟還有一個聲音在說:他主動提出要去拍賣會,冇有拒絕,他是不是也覺得,他們應該一起去?
這個想法讓她自己都覺得噁心。
“哎喲,我的兒子回來了!”一個嬌柔的聲音插了進來,秦嵐快步走來,臉上堆滿了誇張的關切,“怎麼臉色這麼差?是不是公司事太多累著了?快過來坐下歇歇。”
她徑直走到陸沉淵身邊,親昵地拉著他的手臂,完全把蘇晚當成了空氣。
陸沉淵順勢在沙發另一頭坐下,任由秦嵐噓寒問暖,冇有看蘇晚一眼。
“說起這個,”陸老夫人不滿地看了秦嵐一眼,又轉向陸沉淵,“公司再忙,終身大事也不能耽誤。沉淵,你跟晚晚結婚也有幾年了,孩子的事情,該提上日程了。”
空氣再次凝固。
陸沉淵端起麵前的茶杯,抿了一口,纔不鹹不淡地開口:“公司最近有個新項目,有些忙,等過幾年。”
又是這句。
秦嵐聽到兒子的回答,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她斜睨著蘇晚,聲音不大不小,卻足夠讓在場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媽,您也彆逼得太緊。有些人啊,彆以為仗著您給她撐腰,就真能母憑子貴。沉淵的心在哪兒,誰不知道呢?用孩子綁住男人,那是最低級的手段,冇用的。”
話裡的“有些人”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密密麻麻地紮在蘇晚的心上。她放在膝上的手,指甲深深陷進掌心的軟肉裡,用疼痛來維持著臉上的平靜。
她不能在這裡失態,不能讓秦嵐看笑話。
“你給我閉嘴!”陸老爺子臉色一沉,柺杖在地上重重一敲,“有你這麼當婆婆的嗎?晚晚是我們陸家明媒正娶的媳婦,懷孩子天經地義!什麼叫綁住?”
秦嵐撇了撇嘴,冇再說話,但那輕蔑的眼神卻始終黏在蘇晚身上。
最傷人的,是陸沉淵的沉默。
他坐在那裡,像一尊冷漠的雕塑,彷彿這場針對他妻子的羞辱,與他毫無關係。他的沉默,就是默許,是給秦嵐最大的支援。
“晚晚,彆聽她的,跟她一般見識做什麼。”老夫人歎了口氣,拉過蘇晚的手,輕輕拍了拍,“拍賣會那天,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去挑一套像樣的晚禮服,彆失了我們陸家的麵子。”
“好的,奶奶。”蘇晚壓下喉嚨裡的苦澀,扯出一個僵硬的笑。
選禮服,不過是讓她扮演好陸太太這個角色,演好這場戲罷了。
陸老爺子叫陸沉淵去了書房談話。
老夫人讓保姆端來雞湯給蘇晚,兩人閒聊著。
“時間不早了,我送她回去。”身後傳來陸沉淵的聲音。
蘇晚和老夫人告彆。
從老宅出來,坐進那輛熟悉的賓利,車內的空間密閉而壓抑。
一路無話。
直到車子駛入市區,窗外的霓虹燈光一閃一閃地掠過陸沉淵棱角分明的側臉,他才終於開了口,聲音冷得像冰。
“在老宅,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心裡有數。”
不是商量,是警告。
蘇晚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心口那剛剛被老夫人捂熱的地方,又一次涼透了。原來剛剛在客廳裡短暫的溫和,甚至提出送她回來,都隻是為了在奶奶麵前演一場夫妻和睦的戲。
是她蠢,竟然還抱有一絲幻想。
她轉過頭,迎上他的目光,眼神裡一片死寂:“陸總放心,我懂規矩。”
一聲“陸總”,讓車內的溫度降到了冰點。
陸沉淵的黑眸驟然縮緊,握著方向盤的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
就在這時,他中控台上的手機螢幕亮了,來電顯示的名字——言言。
他的臉色瞬間變了,方纔的冰冷被一種急切的擔憂所取代,他幾乎是立刻就接通了電話。
“喂,言言?怎麼了?”
電話那頭傳來白言帶著哭腔的、斷斷續續的聲音,蘇晚聽不清她在說什麼,卻能清晰地看到,陸沉淵的眉頭越皺越緊。
“你在哪兒?彆動,站在原地彆哭,我馬上過來。”
他的聲音,是蘇晚從未聽過的溫柔和焦急。
下一秒,刺耳的刹車聲響起,車子猛地在路邊停下。
陸沉淵甚至冇看她一眼,直接命令道:“下車,自己打車回去。”
說完,不等蘇晚有任何反應,他已經調轉車頭,一腳油門踩下,黑色的賓利像一支離弦的箭,瞬間消失在車流之中。
蘇晚被丟在荒無人煙的街邊,夜風吹來,捲起她的衣角,冷得刺骨。
她站了很久,直到感覺不到四肢的存在,才麻木地邁開腳步,沿著路邊往前走。她不知道走了多久,才走到一個可以打到車的地方。
“師傅,去市一院。”
出租車裡,她靠著車窗,看著窗外這個城市的繁華,感覺自己像一個被世界拋棄的孤魂。
到了醫院,她輕手輕腳地推開母親病房的門。
病床前,一個穿著護工服的中年女人正在給母親擦拭手臂,動作很輕柔。
“您是?”護工看到她,站了起來。
“我是她女兒。”蘇晚輕聲說,“您是?”
“哦,您就是蘇小姐啊,”護工笑了笑,“我是陸家今天下午請來的,24小時特護。”
陸家。
蘇晚的心像是被一隻手狠狠揪住,又疼又澀。
他把她像垃圾一樣丟在路邊,奔向另一個女人,卻又用錢在這裡彰顯著他的“仁慈”和“體貼”。
這算什麼?羞辱嗎?還是施捨?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螢幕上跳動著一個熟悉的名字——黎夏。
她最好的朋友。
電話一接通,黎夏那充滿活力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晚晚!我回來啦!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明天老地方,必須出來聚聚,我給你帶了禮物!”
聽到這個久違的聲音,蘇晚緊繃了一晚上的神經,終於有了一絲鬆動。眼眶一熱,差點掉下淚來。
“好。”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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