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臥底女主求生日常 第第 26 章 東宮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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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有請
太子親臨崇華寺為先皇後焚燈祈福五日,一行人浩浩蕩蕩迴歸都城。
“太子殿下可真是有孝心,這先皇後都崩逝這麼多年了,他還堅持每年都去祈福,果然是儲君風度。”
“可六皇子也是勢頭正盛,不光有當年欽天監說他必興盛我朝的預言,關鍵是薑貴妃的母族強盛啊。”
“都小聲說話,可彆被人聽了過去。”
民塞其道,人聲鼎沸,其中夾雜了不少人對當朝局勢竊竊私語。
眾人圍堵之下,陸綏珠斂眉收聲,左右顧盼後壓低白紗帷帽,素手撥開人群。
太子的轎輦從百姓麵前穿過,馬路上都有侍衛持刀駐蹕,以防小人滋亂,車窗中緩緩伸出一隻帶著玉戒的手。
從熙熙攘攘人流中退卻,陸綏珠雙手交疊腰間,快步穿梭小路回家。
沿著一條巷子走,走到巷尾之時,突然一把利刃橫過。
脖頸傳來冷兵器的絲絲涼意,毛孔隨之而豎,陸綏珠頓住了腳步,脖上青筋支起,人一動不動。
手腕一折,那匕首就跟纏在影一手上般,繞換了幾個圈,便絲滑回到鞘裡。
陸綏珠向後退了小半步,頗有些咬牙切齒,影一竟然已經這樣瞭解她,僅是看身形就輕而易舉辨認出來。
抱拳於胸時影一牙關相磨,眼睛微眯便伸出滿是厚繭的手掌。
陸綏珠迅疾一隻手擋在他麵前:“彆劈我,我跟你走就是了。”
一路任她如何展露那滿目愁雲,影一都是一如既往的沉默無聲,跟著他到了入了東宮後,他破天荒的說話了一句話。
“彆忤逆主子。”
走時小心翼翼,步步試探,這種不知後路如何的窒息令她感覺喘不動氣。
“陸琴師捨得回來了”
滿含戲謔的聲音響起。
對著蕭懋的背影,陸綏珠已經跪在冰涼的地板上一言不發,也不為自己辯駁,靜靜等待蕭懋的審判。
“當真以為你使點手段就能逃離孤的掌控…不過你居然自己回來了,倒是讓孤有些意外。”
見蕭懋冇有意想當中的暴怒,事情尚有轉圜餘地,陸綏珠緩緩擡起頭,依舊是跪著的姿勢。
“殿下,民女之前逃走乃是不得已,裴執璣已經察覺到我的身份,欲對我逼供,為了守住殿下秘密,民女纔不得已逃出裴府,本想逃出來便與殿下分說此事,可裴執璣多疑,民女不敢冒險,隻能出此下策。”
小心的觀察蕭懋,見他並無異色,陸綏珠才接著話繼續往下說:“如今風頭過了,民女自然要回來為繼續殿下效力的。”
蕭懋坐了下來,緩緩的呷了一口茶,杯盞撞擊中發出清脆的聲響,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子,幽幽開口:“既然主動回來了,孤也願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就看你能不能握得住。”
幾片殘葉在杯中淺晃。
“哦對了,孤還聽聞你已經與家人團聚,這樣的好事,孤還冇有向陸琴師道喜呢。”
說話時蕭懋已經蹲了下來與她平視,摺扇拿在手中把玩與玉戒相蹭,嘴角仰著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含幾分逗弄,好似看寵物般期待著麵前的女人張嘴。
陸綏珠跪著向後退了兩步,頭重重的磕在了地上,聲音沉悶悲涼,嘴唇和伏地的脊背都有些顫抖。
“殿下…的吩咐,民女定竭力完成。”
黑色燙金的摺扇頭輕輕的勾起陸綏珠下巴,迫使她擡起頭來,順著不輕不重的力道身子隨著蕭懋一同而起。
脖頸仰起,下巴吃痛,眼瞼微紅似桃花粉嫩,上位者的姿態藐視挑弄,扇麵隨意撫磨點在女子的麵上。
一次次疊加,激起千層漣漪。
羞憤亦斂眉乖順,比生氣怨恨更快讓人聞到的是香氣,滿是脂粉的扇麵拿在鼻尖輕嗅,好似家裡那位整日垂眉喪目的太子妃。
玩夠了就挨近,將氣息噴灑耳側。
“我要你在明日的宴會上殺了六皇子。”
從低矮處站直了身子,一片眩暈未曾褪去,陸綏珠擡眸間隻能看見蕭懋的唇翕動。
膝蓋麻木微痛,臉也被扇子磨的火辣辣的,她強行端正了身子,神情有些僵硬。
“明日東宮舉辦賞花宴,孤宅心仁厚,禮遇賢士,專邀舉子及家眷一同參加。”
“為何是我?”
陸綏珠聲虛發問,膝蓋愈軟。
“因為你是裴家人啊,哈哈哈哈。”說完這模棱兩可的話,蕭懋就奪門而去了。
身子的沉重要將陸綏珠壓垮,從前的一切都是她想的太簡單了,以為假死便能掙脫桎梏,結束這一切的荒唐,今日再見蕭懋,方知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她倚著冰冷堅固的牆壁,蹭著背後衣物,緩緩的跪坐到了地上,手扯著胸口處的衣物,心碎欲絕到忍不住想要發笑。
蕭懋與薑貴妃分庭抗禮,欲借刀殺人,若此事成,便是為他除去六皇子這個心腹大患,若不成,蕭懋也可將她身份暴露出來。
總之,此事成與不成都可順理成章嫁禍裴家,如此便可滴血不沾,一舉兩得。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身後又有腳步聲,回頭一看,是影一站在那裡。
“是太子殿下還有什麼事情吩咐嗎?”她雙目無神,表情淡淡,仍舊是跪坐的姿勢。
冷硬的劍柄伸到了陸綏珠麵前,錯愕過後,自嘲彎起唇角溢位一聲哼笑,手握上長箭柄借力起身,說了一句:“多謝。”
“此事若成,不管何種結果,主子都會保你兄長青雲之上,一家平安,可你若不去做,主子亦不會手下留情。”
“我言儘於此,你自己看著辦吧。”
不知是何種情緒,離去時影一回眸皺眉,眼上的疤隨之微動。
此時陸綏珠才明白何為權勢,如一張恢恢不漏之網,可以遮天蔽日亦可以對彆人的性命予取予奪,偶然的善心令人感恩戴德痛哭流涕,打一個噴嚏濺落的塵埃落在普通百姓身上就是一座壓在背上的險峻高峰。
掙紮便會被碾碎臟腑,終歸徒勞。
回去之後,陸綏珠便開始對著鏡子貼額前花鈿,將自己所有的釵環都拿了出來一一陳列,擒腕挨個摸過去。
“這都快天黑了,姑娘怎麼打扮上了?”
芳甸剛從外麵打了熱水回來,看著陸綏珠的反常有些狐疑。
“給我挑一支最好看的簪子吧,明日之後可能再冇機會戴了。”
手指將烏靚的頭髮撥置臉頰側邊,陸綏珠手持木梳,對著小軒窗輕梳一綹髮絲,唇角微揚卻掩不住滿目蒼涼。
過了今日這雙梳妝的手便要沾染上鮮血。
這無厘頭的話嚇壞了芳甸,她放下水中的水盆:“姑娘怎麼平白說這種晦氣話,可是出了什麼事情,是不是裴府為難您了。”
陸綏珠手指放在唇上噓了一聲,芳甸立馬噤若寒蟬。
她的手握著芳甸,聲細若蚊絲:“不是裴府,是太子,他給我安排了一個無論成功與否都會死的任務。”
聞言芳甸瞪大的眼睛,聲音就要壓不住了,被陸綏珠手疾眼快的捂住了嘴巴。
“舍我一人保全家性命是最好的辦法,我意已絕,不必相勸。”
知曉此事的嚴重性,芳甸也不知如何,淚從眼眶中溢位落到了陸綏珠的手背之上。
“彆哭彆哭,千萬彆讓哥哥聽見。”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敲門之聲。
“睡了嗎,文葭。”
方纔還聽見裡麵有說話動靜,這一下子就冇了聲響,沈文蒹又敲了兩下。
得到陸綏珠的點頭示意,芳甸收拾了一下眼淚,趕去開門。
一進門沈文蒹的眼神便落在了陸綏珠身上,也並冇察覺到芳甸通紅的眼眶。
他似心情極佳,尾調有些雀躍:“太子禮賢下士,在宮中宴請我們這些舉子及家眷,如此難得的機會,明日你隨我同去吧。”
接過華麗精巧的請柬,仔細聞還有東宮特有的熏香氣味,陸綏珠實在也裝不出什麼喜悅的模樣,隻聲音平淡的迴應。
“好啊,這是好事。”
“太好了,我還擔心你不願去呢,屆時我將你介紹給各位同窗,讓他們都看看我沈文蒹的妹妹有多漂亮。
“哥哥還有事嗎?”。
方纔進門時沈文蒹將一個匣子放置桌上,此時打開,見裡麵裝了幾身色彩琳琅的女子衣裙。
“今日逛街時給你挑了幾身衣裳,不知你喜愛什麼花色,便依著自己的眼光選的。”
遠觀便知衣裳料子細膩上乘,陸綏珠僅摸了一下便迅速收回了手,喉嚨酸澀連著鼻腔都有些堵,不去看沈文蒹期待的雙眸,背過身麵向窗外。
“哥哥以後彆這樣浪費錢了。”
怕自己顯露出不尋常的情緒,她不敢再多說,聲帶催促:“天色晚了,哥哥回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本想再多問幾句,可芳甸直接將他請了出去,沈文蒹無奈隻得站在門外叮囑:“那文葭你早點休息,有事叫我,哥哥隨時都在的。”
這般冷淡,難道是衣裳不喜歡
都要走回自己的房間了,沈文蒹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又對著門高喊了一句:“衣裳若是不喜歡也彆勉強,明日哥哥再帶你買新的。”
等到徹底冇了聲音,陸綏珠再難壓抑情緒,伏在芳甸懷裡小聲啜泣,看著那一疊用心挑選的衣物,更覺心中酸澀。
她是有那樣好的家人。
也不知道是問芳甸還是自言自語,她輕喃:“你說我這樣做對是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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