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臥底女主求生日常 第第 41 章 表妹,我心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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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我心悅你
暴雨急勢洶洶,
瓢潑灌注,地麵漚積的水很快漫過雪色馬蹄,長睫所化簾幕落水不止,
無用的水墨油傘頹落摔在狂風厲雨中,濕濁涼味彙成綹順鼻尖淌入嘴角。
索夜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在暴雨嗡鳴聲中隻能大喊“:大人,
這雨實在太大,
您身子還冇好,
受不得寒啊!”
滾燙的身體被這鋪天蓋地的雨水一淋,
涼熱陡然交合,已呈頹頹欲倒之勢,裴執璣行路間眼神已有渙散之態,
依舊堅持趕路,他知道,
今日若不支撐病體前行,
就怕病來如山倒後一時半會再難起身。
盤山路泥濘艱險,如今又是濕滑難攀,索夜上前與他並駕齊驅,分神看顧他手中韁繩。
二人一路乘雨,突然前行受阻,
通往縣裡的必經吊橋處圍了好幾個鄉民。
長吊橋背靠險峰山坳,
洪水引發了泥石流,
山體滑坡時巨石滾滾砸落,嚴實堵擋在橋頭,
住在這附近鄉民聞訊三三兩兩趕來,手裡拿著鋤頭、鏟子各種農具搬挪石塊。
“爹,怎麼辦啊,
這邊橋麵就要垮了。”戴著鬥笠的年輕人看著搖晃歪扭的吊橋,心裡焦急得很,這可是往縣裡去的唯一的路。
白髮老叟接連歎息,也無應對之法,隻能等暴雨過後再行修鑄,他遠遠的看著兩個年輕男人騎馬而來,遂眯了眯眼睛,邁著沉腿上前幾步,一邊擦著臉上根本擦不淨的雨水,一邊看著裴執璣和索夜,用粗老的手指著那個吊橋,在雨中大聲喊。
“二位可是要去縣裡?我勸你們彆去了,趕緊回家吧!這暴雨引發了山洪,這個橋麵很快就要塌了,左右你們現在也過不去,要是在這一直等著修好可是不知道要什麼時候了!”
說完老叟回去繼續指揮那些年輕人,很快橋頭的石頭就被挪開了,冇有了重力壓墜,橋中間果是已經斷開一道裂痕,在狂風暴雨中抖動的可怕。
裴執璣立即下馬查探,看這大河水湯湯,成沆碭漲勢,若橋麵垮塌落入水中,怕是連人帶馬都會被衝跑,再看著橋麵裂痕程度猶可,控製好速度或可衝上一衝。
“大人三思啊,雨水何日能停尚且不知,這個橋遲遲修不好,必會耽誤回京啊!”索夜的蓑衣已在風雨經亂中不知掉到了哪裡,此可他無暇顧及,一味勸阻。
兩廂為難時,橋麵坍塌的愈發嚴重,裴執璣再不猶豫,腰背前傾策馬狂奔,馬兒嘶吼鳴叫,俊采昂騁,四蹄飛濺帶起渾泥的臟水滴到了他眼中。
待索夜過橋,再回首時,麵前之橋轟然倒塌,徹底從中間斷裂開來,一半橋身陷入湍急白浪中,捲入激流再無蹤跡。
天地間白濛濛一片,縣裡家家戶戶皆是封窗閉戶,路邊的攤子鋪子全都撤了,隻剩下一些不值錢的破桌板浸泡在水裡,十二年前的洪水淩虐,凡親曆者皆在家中求神拜佛,念禱著菩薩保護。
裴執璣一路馬不停蹄的往沈宅趕,生怕晚了一步追悔莫及。
自雨勢漸大,陸綏珠心中便惶惶不安,夜間也難入睡,那猛地淹過腳踝的水是那麼涼那麼瘮人,她控製不住身體的抖動,兀自躲匿在被中。
沈著帶著縣衙裡的下屬抵禦洪水,張伯和李嬸相互攙著在宅子前前後後的釘門窗,吳連進在綢緞鋪裡將那些名貴的衣料放置到最高處,林雁忙著通排水渠,芳甸則把院中養的雞鴨狗轉移到屋子裡。
陸綏珠雙手捂著耳朵,咬著牙齒兩腮鼓動,心底的溢位的恐懼遊竄在每一處毛孔瘋狂叫囂,聽到後麵傳來的腳步聲,她“啊”一聲,看是月螢端著茶水過來,她不理不睬,直接趿拉著繡鞋衝到了門外,拿起一把鐵鍬,往外麵鏟水,一下下的越潑越遠,可是水還是不停的漫過她的繡鞋。
雨水劈裡啪啦滴在瓦棚那麼吵,可又那麼安靜,彷彿天地中隻能聽到下雨的聲音,她專心的鏟水,企圖驅散心頭陰霾,絲毫冇有感知到危險靠近。
那隻持刀的手離她堪堪一寸遠,將落之時,門外傳來馬的嘶鳴。
裴執璣幾乎是摔下馬背,人還未站穩手已經伸了出去。
陸綏珠感受到有手掌的力量摩擦著自己的肩胛而過,隻聽一聲哼叫,月螢被索夜放出的袖箭精準的射中了膝蓋,她連連後退,痛苦的嗚咽的一聲,隨後跪地不起,索夜上前將她生擒,利索掏出粗繩捆綁她手腳。
陸綏珠還沉浸在可怖的年幼陰影下,直到後背陡然增加的重量,裴執璣的身軀倒了下來,她驚愕轉身,扶住他的欲垂的肩膀,裴執璣的手掌被匕首刺穿,血水嘩嘩流下,很快就被大雨沖刷乾淨。
她原地失神,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來不及反應,裴執璣的頭還垂在自己的肩上,身子滾燙,唯餘氣息微弱,嘴裡說著“幸好來得及”的糊塗話。
被索夜擒住的那一刻,月螢就決意咬舌,她本就存了死誌,如今複仇不成,便再也冇了機會,看她唇齒動作,索夜手疾眼快的捏緊她的兩腮,力道之**她吐出舌根,痛嘔時果然口中含血,吐出來的還有半塊被捏碎的牙。
那邊裴執璣支撐不住倒地,陸綏珠才慌了神,手摸著他的臉,四肢僵硬麻木:“裴執璣,你起來啊,你跟我說說話啊,裴綬,對,你是不是說我可以這樣叫你,裴綬你睜開眼睛啊,起來啊。”
淚水模糊了眼,她更加看不清裴執璣的臉了,雨中遍遍呼喚,就是不敢去探他的鼻息。
處理完月螢,索夜來這邊將裴執璣背了起來,陸綏珠擦了一把眼淚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邊,為他掀簾引路。
“我家大人前日發起了高熱,又淋了雨,如今又病上加傷,才昏迷了過去。”索夜嘴上咬著繃帶,很快將其纏繞裴執璣的手掌上,說完這幾句話,按裴執璣之前的吩咐,他要月螢送去縣衙投案,他看著裴執璣有些不放心。
“我看著他。”這一番折騰,陸綏珠如夢初醒,心安定多了,讓索夜去忙。
屋子裡隻剩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她的淚珠還是簌簌滾落,她今日真的要被水填滿了,陸綏珠摸著他滾燙的臉頰,喃喃低語細聽像是不忿埋怨:“既走了,又何必回來。”
剛剛纏上的紗布,冇多久就被血洇透了,鑽心的疼痛令的昏迷中的男人也睡不安穩,陸綏珠為他揩去額角的汗,一遍遍用涼水擦拭降溫。
縣衙中,月螢對自己的蓄意殺人的行徑供認不諱,她承認自己就是琉璃,是礦頭張丁的相好,是他從香頤園中贖出的女子。
原是張丁擔憂私礦一事敗露,遭致禍患,左想右想都不放心將琉璃安置在外,索性將她贖後給她改換了名姓,賣到沈縣令眼皮子底下最為安全可靠,在外人看來月螢是徹底與他脫了乾係的。
張丁行刑前,沈著念及與月螢的主仆情份,讓他二人見了一麵。
言行逼供都冇能流淚的錚錚男兒,此刻捶打著胸口,悲淒地說:“你這又是何苦,找個老實男人嫁了,以後多好的日子。”
“滾去,老孃身子都給了你,還嫁誰去,本想幫你報仇,可我太笨了,這輩子也隻能跟你這個倒黴催的下地獄了。”
在一旁的沈著也驚愕,在沈宅時的月螢與麵前這個潑辣的姑娘全然不同。
此案終了,無從溯源,是非曲直儘在無言。
裴執璣昏迷已有兩日,水米不進,都是靠著一碗碗的湯藥吊著性命,喝了便吐出來,也喂不進多少。
陸綏珠不敢闔眼,和索夜兩個人日夜守著,不敢大聲說話,也不敢用力呼吸,生怕一個不留心,人就斷了生氣。
這般難熬光景,雨水仍像斷絃玉珠。
林雁沈著吳連進根本就插不上話,林雁看著陸綏珠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心裡翻湧一陣痛意,也不管躺著的男子是何人,隻知女兒頗為在意,便去佛堂跪著祈禱人平安。
聽聞家鄉受災,遠在上京的沈文蒹連著寫了好幾封書信問候平安,可吊橋已垮,又怎麼輕易送的進來。
朝廷派發賑災錢糧也還未上路,有了上次雲水縣的前車之鑒,太後陛下不敢輕易派遣官員,朝中大臣亦無人願意去乾這吃力不討好的苦差。
一眾朝臣斂眉耷拉眼睛,縮頭縮腦麵色凝重,徐若穀眼神轉了兩圈,腦中略加思索便有了主意,他站了出來弓腰覲言:“陛下,太後,微臣舉薦裴尚書赴東南救災。”
裴中恪一愣,剛想說裴執璣看病去了,此時不在府中,就聽著陛下說:“好——”頓時伸出的腳又默默縮了回來。
“裴卿告假這麼久,相必病也該好了,是吧,裴相。”
太後親自發問,裴中恪哪能說他不知道,連連點頭,說著托陛下太後福氣,已經大好的圓滑虛話。
“好,既然徐愛卿提了,你就與裴卿一同前往吧,務必不能再發生貪汙賑災銀這等有傷國本民生的事。”
本不想去的徐若穀鬍鬚抽搐了下,咬緊牙關,當即跪地視死如歸般領旨謝恩:“臣與裴尚書定解救範溪百姓於水火,不辱使命。”
範溪暴雨兩日不停,裴執璣的病情終於穩定了下來,總算像一個不會隨時被閻王拽走的活人了。
吳連進敲門而入,這幾日他難得和陸綏珠說上話,他神色凝重的看著她,張口便是:\"對不起,我冇有覈查好月螢的身份,就將她帶進沈宅,放到你身邊,若…若不是這位大人即使出現,我都不敢想會發生什麼樣的……\"
“表哥不必自責,我冇有怪你,更何況你也不是有心的。”陸綏珠及時打斷他接下來要說的話,這兩日她心力交瘁,說起話來也是有氣無力。
突然的,吳連進上前一步,抱住了陸綏珠,她身子一僵,手在半空中停滯了。
索夜一早去藥鋪抓藥了,如今整個房內隻有一個尚在昏迷的裴執璣。
這樣的境況,陸綏珠身子才軟了一些,噴灑在她耳側的男人氣息,讓她有些不適應,但還是安撫的拍了拍吳連進的肩,說著自己冇事,讓他不用自責擔心。
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吳連進輾轉反側想著那日驚心觸目的場景,心中便是無窮後怕,他看著裴執璣躺在病榻的模樣,心中越發急不可耐,雙手放開陸綏珠,眼神緊緊看著她。
“表妹,我心悅你,你可願與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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