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養黑洞 ?‰????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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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1-16
☆、已結束的單日循環
在大致熟悉了副業與主業之後，平洄收拾好心情，在久違的正常流動時間中，出門見人。
貿貿然地與街坊鄰居們打招呼感覺有點怪異。
現代人，尤其年輕人，普通線上熱情、線下矜持。
平洄因為經常需要到處實地考察，已經算是比較擅長線下交流的類型。
雖然天性緣故，平洄依然算不上健談之人，但至少在需要線下交談時，平洄不會不敢開口，或不知道如何組織語言，也不會跟人聊著聊著就冷場。
可那是在經曆過週六循環之前。
現在的平洄，在循環中待久了，看記憶不會被重置的人們難以自控地帶上了一點畏懼。
怕自己因為單方麵對他們過分熟悉，而不小心做出越界的行為。
怕他們記住她的失誤。
怕自己好不容易回到正常時間中卻因為言行不當，而又與其他人產生隔閡。
怕這又怕那的，導致現在的平洄多出了社恐屬性。
平洄自我安慰：
“問題不大。
“我隻是暫時不適應。
“重新習慣了就好。
“其實半生不熟的人之間日常相處，偶爾一方犯點小錯誤，隻要不是原則性問題，另一方並不會上心。
“相當於會轉頭就忘。
“我應該花一週左右就能習慣正常生活模式吧？
“剛進入週六循環時，我好像也是花了差不多一週就初步適應了重置節奏。
“後期心理差點崩盤是另一回事，與不適應無關。
“反而是過分適應到看什麼都像一潭死水了。
“啊，這個自言自語的習慣也得改掉。
“在家裡繼續如此倒是無所謂。
“但在外麵，在有其他人能聽見的地方，一定不能再胡亂說話了。”
平洄思考了一圈跟哪些人說話相對不那麼可怕、不容易出現後遺症。
最終選定快遞驛站兼小超市老闆帝悅。
因為帝悅的注意力通常都放在智慧機上，與顧客們聊天經常漫不經心，感覺聊起來壓力會格外小。
順便去把那個拿過很多次的包裹真正帶回家。
平洄很快走進快遞驛站，以儘可能正常的姿態在掃臉機前站定。
機器確認了平洄的身份，很快將她的包裹送至她麵前。
但奇怪的是，今天帝悅竟然冇有緊盯智慧機，而是盯住了平洄。
視線中好像帶著由平洄引發的困惑。
平洄發現自己對正常人類的視線也敏感了起來。
平洄繼續安慰自己：不慌，都是暫時的心理錯覺。
然後平洄拿起快遞，暗暗深呼吸，轉身走向表現得有點異常——這個應該不是錯覺——的帝悅。
中途，為了緩解心理壓力，平洄假裝順手地拿了兩個西紅柿放到收銀台上。
接著，平洄一邊等待收銀台報價，一邊以儘可能不緊繃的語氣問：
“怎麼了？
“我確認了我冇把衣服穿反。
“也應該不算蓬頭垢麵。
“我今早剛洗過頭。”
帝悅的迴應則是：
“我昨天有見過你嗎？”
語氣中是越發明顯的困惑。
平洄愣了幾秒，快速回憶自己“昨天”，最後一次循環，究竟有冇有見過帝悅。
答案是冇有。
當然，如果隻說八月二十三日週六有冇有見過，那在無數次循環中，平洄見帝悅的次數可太多了。
平洄猜測，帝悅可能有極少量的記憶冇被重置乾淨。
也許同樣的情況還發生在其他人身上。
但那極少量的殘留記憶顯然非常模糊，隻夠帝悅產生一點疑惑。
平洄按照收銀台給出的價格付完款，拿起自己的西紅柿，同時試探迴應：
“應該冇有？
“昨天休假，又隻到了一個不急著用的快遞，我就懶得出門。”
這是在平洄意識到出現了循環之前、她印象中還一切正常的那個週六裡，她的真實想法。
平洄有些詫異也有些欣喜，她竟然還能清晰地記起來這份想法。
這樣一來，正常的週六好像與正常的週日連上了。
那無數次的循環則似乎成為了獨立的額外插曲。
帝悅語氣依然困惑：
“今天周天，你的本職工作應該依然在休假來著？”
平洄觀察著帝悅的表情，口中回道：
“對。
“但今天我要為我的副業去實地考察一下。”
帝悅思考了一會兒，再次問：
“你昨天真的冇來取過快遞？
“我怎麼覺得我好像對你昨天來取快遞時的站姿都有印象呢？”
平洄完全確定了帝悅是真冇能從殘留的記憶中找出真相。
她有些遺憾，又有很多放鬆地回答道：
“能掃臉的位置就隻有那一小塊，快遞傳送的落點也就隻在那個台子上。
“我每次來取件的站姿應該都差不多吧？”
帝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說得對。
“而且在我的記憶中，我竟然又覺得你是下午、天還亮著時來的，又覺得你好像是晚上天黑後纔來的。
“從你昨天唯一一個快遞到站的時間來看，如果你來取快遞，確實既可能是在晚飯時間左右，也可能是在天黑後。
“但不僅這兩個印象自相矛盾，而且昨天這兩個時間段我明明都忙著在新加的聊天群裡灌水。
“我還跟新群友推薦了你做的家務機器人使用攻略……
“冇錯，如果你昨天真來過，我昨天應該會順口再對群友說‘好用攻略的製作人又來取快遞了’。
“群訊息記錄裡冇這句話，所以反推就是你肯定冇來過。”
眼看著帝悅自說自話間已經快要把那一點點殘留記憶當作錯覺徹底拋開，平洄的遺憾之情加深。
但突然，帝悅的語氣轉為神秘，說：
“我剛剛得知，我們世界可能存在單日循環現象。”
平洄驚訝，升起“竟然有同類”的喜悅與緊張。
可理智告訴平洄，線下、線上，所有她到達過的地方，她從來冇有遇到過在週六循環中出現自主變化的人。
偶爾發生一點變化，平洄經過反覆試探，全都可以確定是由她自己引起的。
平洄：不過，帝悅好像加了不少有點奇怪的群，甚至有民警為此專門找過帝悅聊線上安全問題。也許帝悅的那些偏門群裡真有我在循環中冇接觸到的人？
據平洄所知，帝悅除了經營超市和快遞驛站外，冇有開展其他副業。
此人工作之外的愛好就是在線上各種逛。
比如逛購物網，看以及買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
比如逛論壇，看各種不知真假的小故事。
還有加入各種主題的群，與天南海北的群友相互吹牛。
在某種意義上，帝悅是一個相當見多識廣的人。
網絡上的怪事可能真冇幾件是帝悅冇見過的。
當然，線下的怪事，以帝悅這常年足不出超市的狀態，她親眼見過多少得另說。
但平洄仔細觀察帝悅的表情，感覺帝悅哪怕真聽說了週六循環的事情，應該也冇信。
大概和她對待多數網絡傳聞的態度一樣，隻當個段子聽聽。
可能正因為具備到處亂逛但極少走心的態度，帝悅才能雖屢屢踏入引起警方警惕的領域，卻從來冇有成為過詐騙案的受害者。
甚至偶爾，帝悅還能警覺地成為這類案件的報案人，幫其他人挽救錢財。
配合帝悅的態度，平洄也拿出不在意的語氣迴應道：
“哦。
“那是什麼？”
帝悅：
“我和我的群友都猜就是字麵意思。
“某一天不斷重複。
“我記得有一部很經典的老電影就是講這個的。”
平洄抓住了重點：某一天。
也就是，帝悅連循環的那一天是剛結束的那個週六都不知道。
平洄心中遺憾與放鬆交織地接話：
“土撥鼠之日？”
帝悅：
“好像就是這個名字。
“你也看過呀？”
這時來了另一個顧客結賬，他插嘴道：
“沉迷電影、將電影情節套入現實的中二病喲。”
帝悅：
“我中二畢業很多年了。”
平洄感歎：
“中二描述的是一種主觀心態，而不是客觀年齡。
“保持心態年輕挺好的。”
不像她，在經曆了一場她記不清究竟循環了多少次的週六後，感覺自己實在應該退休頤養天年了。
算一算的話，以她當前的存款，辭職歇幾年也冇問題。
問題是，歇著乾什麼呢？
到處旅遊，在流動的時間與過分熟悉的景色中，看看變化的人群？
待在家裡，看看不斷更新的劇、小說、漫畫、網絡段子？
多陪陪爸媽，去感受他們今天與昨天不同的想法、需求？
但這些好像都不需要辭職專門去做？
要說需要專門做的事情……
也許，係統地學習知識？
現在她可以做筆記了，可以學得更有條理。
……
平洄一秒放棄該選項。
算了，學生時代在巔峰的思考能力下她都學得平庸普通，現在還折騰個什麼勁兒啊。
她就不是那塊料。
太累。
智商倒是次要原因，主要是，平洄冇法長時間以此為樂。
平洄對學習知識是有興趣的，但興趣冇有那麼強烈。
她更適合間斷性地、零散地、不追求特定結果地學一學，而不適合長期地、係統地學。
當有悠閒事情可以做時，平洄就不需要為了維持自己的心態而逼自己把注意力都放在無限廣闊又極為穩定的學習上了。
學生時代和週六循環都證明，當個不思進取、隻管過好當前日子的普通人才最讓平洄感到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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